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都说这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落雁接过知春奉上的浅金黄色的茶汤,恭敬的呈上到蒋少轩的手里,“爷尝尝,这是寒露过后,兄长茶园里的第一批茶。”
  空气中便有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蒋少轩蹙眉,看向知春的方向,疑惑道:“这香味怎的这般怪异?”
  “是新换的香。”落雁扫了一知春一眼,轻声道:“先前用的檀香,香气太重。”
  蒋少轩点了点头,再坐了会儿,起身道:“不早了,你歇着吧。”
  “爷……”落雁连忙站起身,双眸殷殷的看着蒋少轩,“要不今晚就歇着吧?”
  落雁的脸色已是红透,虽说入府数年,可她极少有这般主动示好媚宠 的行为,眼下忽然便说出这番话,脸色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一双杏核似的眸子,也似盈盈带水,柔媚如花。蒋少轩不由得便觉得腹股之间似有騷动。
  “我还有事要和世子妃商议,你歇着吧。”话落,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爷。”落雁提步追了上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蒋少轩。
  温 香软玉入怀,那股騷动似乎越发的强烈。蒋少轩不由蹙眉,是不是太长时间没女人的缘故,怎的现在定力这般差了。抬头看了窗外莹白的月光,拍了拍落雁的手,“歇着吧。”
  落雁的手紧了紧,知春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世子,落雁真的那般不堪入目吗?”
  “爷……”落雁攀着门边,痴痴地看着院落里那抹修长的身影。“为什么?既然无心于妾身,为什么要纳了妾。”
  蒋少轩的步子滞了滞,满院清辉中,他的身影看起来竟有几分的清廖。蒋少轩缓缓回首,看着于门外,泪流不止的落雁,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管了,我再也不管了。”落雁甩了知春的手,嘶声道:“我到底哪点不如王梓淇,哪里不如她。”
  知春沉沉叹了口气,“你没她命好。”
  凝翠阁
  紫衣凑近挽香,轻声道:“小姐,世子去了依兰院。”
  挽香一抬头,目光森森的盯着紫衣,“世子没有在听琴阁过夜?”
  紫衣摇了摇头。
  挽香原本恼怒的脸忽的便有了几分笑意,笑意越来越浓,连声道:“好,好。落雁啊落雁,你以为巴结上一个宁侧妃,便能心想事成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凝翠阁里,挽香一会儿笑,一会儿骂。
  听琴阁内,落雁却是由嘶嚎转为哭泣,然即使是哭泣,她也不敢放大了声哭。
  彩月轩
  宁玉霜挑眉,“那香你没给落雁?”
  宁玉霜半响无语,那熏香是后宫女子侍寝时,特意点燃,目的便是提高男子的交 合能力,以期一朝得子。想不到蒋少轩的定力如此好,竟然抵抗了那熏香的药性。咬了唇道:“你去趟听琴阁。”
  “是。”
  灼桃小心的出了院子,朝听琴阁走去。
  另一厢,王梓淇看着去而复返的蒋少轩,愣了愣,却在她怔愣时,蒋少轩忽的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一时间,她辗转承欢,他倾尽所有。
  屋外的金珠听到王梓淇的唤声,连忙招呼了听香和丝竹,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抬了进去。
  “我们这是怎么了?”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在下聘之前,我是偷偷看过你的。”
  王梓淇不由抬头,看着蒋少轩。“爷……”
  王梓淇被他突然而至的这段话震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想到,真相竟是,她是他看中的人。巨大的惊愕过后,是满满的失落,即使她是他想要的那又如何呢?他待她不过如此!不由得便垂了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玉霜她……”
  王梓淇一直僵持着是那只手,试探着伸向他搭在她身侧的那只手,才刚触及,便被他一把握住,“梓淇,她救了我,并且为了救我,付出惨重的代价。我能给予她的非常少,少的只是一个侧妃之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王梓淇迎着蒋少轩在黑暗中的,却异常晶亮的眸子,虽然思绪不是很清晰,可是有句话,她却听得很清楚,他说,只是一个侧妃之名。
  “少轩,你的意思,她明白吗?”
  蒋少轩愣了愣,宁玉霜明白吗?她当然明白,大婚当夜,他没有……
  “你想过没,自从她进了府,这府里可曾像从前一样太平过?不说她与落雁联手,对我步步相逼,便说她时常去娘那边挑事生非……”王梓淇轻轻的叹了口气,“少轩,也许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可是我想说的是你错了。”
  “不是因为四妹。”蒋少轩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王梓淇,毕竟事关重大。
  “那是因为四妹?”王梓淇抬眸道:“难道是宫里有什么事?”
  蒋少轩摇了摇头,“是关于宁玉霜的事。”
  “她?”王梓淇不由失笑,看来这位新娶的侧妃本事真的好,连崔云骁都要问一问。不由道:“二公子好端端的怎的提及她?”
  “二公子说,宁家堡全家被灭门。”
  王梓淇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惊愕的看向蒋少轩,“爷……”
  蒋少轩探手将她拉下,轻声道:“其实我想二公子是想告诉我另一层意思。”
  王梓淇默然了,她想不出蒋少轩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猜想,二公子他在怀疑,宁玉霜会不会是汉成国派来的细作。”
  “可能是吧。”蒋少轩沉沉的叹了口气,“梓淇,如果她真是……”
  两人都没有往下说,如果宁玉霜真是细作,那么对于安逸伯府来说,便是灭顶之灾。安逸伯是从云贵那边起家,马上打下来的功名,即使是卸甲多年,在云贵那边仍有不少的影响力,那些曾经跟随他的将士,现在也都任着要职。一旦证实宁玉霜是汉成国的细作,威龙震怒之下,只怕不只是殃及池鱼,而是整个沁陽国都要跟着乱意乱,沁陽一乱一直虎视眈眈的汉成,只怕即刻便会兴兵来犯。
  那时……
  王梓淇反握了蒋少轩的手,“少轩,你真的确定,当日她救你时,被人……”
  蒋少轩沉下心来,细细的回想当日之事。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再寻到她时,她已经……”
  王梓淇良久没有声音,她能感觉到蒋少轩话里的心伤,是个男人遇见这样的事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其实想证实事情的真假,不是没有办法。”
  蒋少轩一把握住了王梓淇的手,重重的摇头,“不行。”
  王梓淇叹了口气,也是,那确实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梓清低眉垂眸的坐着,双手紧紧的缩于袖笼之中,外人看着她是安之若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使得自己起来能这般悠然。因为紧张,实际上,她的指甲都要将掌心抠破了。
  “四小姐,府里的茶却是好茶。”
  梓清微微的恭了恭身,柔声道:“公主过奖了。”
  梓清晒了晒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越见谦卑的道:“回公主,茶是二公子所赠。”
  陪同安庆长公主前来的王妃莫氏,不由得便挑了眉笑,可是看到安庆长公主投来的那锐利的一瞥时,硬生生的将那笑憋了回去,一脸周正的坐着。
  “四小姐到是个诚实人。”
  梓清微微的抬了眸子柔柔一笑,在看了眼安庆长公主后,便飞快的低了眼,心里却道“反正你就是想说,这东西是你府里的,那我干脆直白白的告诉你。”
  “公主请用点心,这些点心是下人去客上居订来的。”梓清指了桌上各色点心,对安庆长公主轻声道。
  安庆长公主冷冷一哼,使了个眼色给王妃。
  莫氏邹了眉,心道,怎的这恶人又是我来做了!
  梓清微微的笑了笑,暗道,连王府里的鹰卫都出动了,王妃您说那是真是假呢?“确有其事,幸得二公子出手相助,才逢凶化吉。”既然你们要装聋作哑,我就便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梓清勾了勾唇角,偷偷的看了看上首的安庆长公主,果不其然,她话声才落,安庆长公主的脸上便有了一抹厚重的不快。
  “四小姐可知是何人所为,又为何事?”
  梓清抬了脸,迎着莫氏笑道:“谢王妃关爱,只是梓清着实不知,因何事又得罪何人,以至如此凶残,以性命相胁。”
  王妃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轻啜,“本妃到是听说是为了骁儿,只不知是真是假。”
  “是吗?”梓清洋装讶然道:“古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想不到……”做势小心的去看了眼安庆长公主,梓清却是话锋一转笑道:“ 不过二公子这般芝兰玉树的人,有女子倾心仰慕,续而痴心成魔也是少不得的事,只梓清实在是冤屈得很。”见莫氏挑眉,梓清又道:“我一深宅妇人,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着身前之事,已对天下男子心生冷绝,那女子纵为二公子深情,却又如何将债算于我头上。”
  梓清一眼看到,暗叫不好,她知安庆长公主定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正想着怎么挽回时,安庆长公主却是一声哧喝,“好了。”
  随着安庆长公主这一声哧喝,屋中一静,众人都眼巴巴的瞧着她。安庆长公主端了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压下胸口的恶气,轻声道:“四小姐所言不差。只不过本宫却以为,四小姐既无意于事非,不如便避了事非如何?”一双锐利的眸,直直的盯着梓清,在那样的眸光中,梓清情不自禁的,便感觉到了一股寒电,似乎那目光能穿透她的灵魂,将最卑微的她剖现出来。梓清不由得便低下了头。
  “四小姐回龙溪吧。”
  梓清一愣,安庆长公主这是要赶她走?她缩在袖笼里的手,越发抓得紧了。然却由不得她沉默不语,安庆长公主继续追问道:“四小姐意下如何?”
  一句话落地,四下鸦雀无声!好几双目光齐齐的看向梓清。
  静默中,安庆长公主慢慢一笑,她直直的看着梓清,“你在质疑本宫?”
  “梓清不敢。”梓清垂下眉眼,“梓清喜欢上京,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知道有什么理由离开。”
  安庆长公主看向她。
  “本宫要你离开。”
  梓清笑了笑,“即是公主的意思,梓清当遵从才是。”
  安庆长公主不由神色一窒,似是没想到梓清如此好相与。
  “什么约定?”安庆长公主厉声喝问道:“你何时与皇弟有约?”
  梓清却是半抬了脸,对着安庆长公主淡淡一笑,“公主恕罪,梓清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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