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四小姐,到了。”
  宫女恭敬的声响起。然,可能是夜色太浓,星光太浅,走在前面的身影与皇宫檐角树影交 织覆盖住的身子,看起来很是陰森。
  梓清蹙眉,“公主便在这传召?”
  宫女似是听出她语中的疑惑,咬唇张望了一会,指着深殿之中,明明灭灭的灯火轻声道:“公主便在那,四小姐请。”
  宫女微微的抬头,笑了笑,往后退开半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响起,梓清便看到夏英林带着那两个似人似鬼的小姐走了出来。
  “是你?”这刻梓清反而淡定了。
  夏英林笑了笑,“四小姐好胆色。”
  随同她一起前来的那两个女人也不由得多看了梓清几眼。
  “这是什么地方?”梓清看着夏英林,道:“你又想做什么?”
  夏英林嗤笑一声,并不回答梓清的话,只是环顾四周,续而轻声道:“四小姐觉得这里如何?”
  梓清挑眉,轻睨着她,冷然道:“夏小姐是指埋骨,还是幽情?其实不论是哪个,都是很不错的她方。”
  夏英林被她这一说,反到是窒了窒,随同前来的那两位小姐不由得便捂了唇,差点失声惊叫。她们没有想到,梓清只一语,便说出了她们的目的,不由得看向夏英林。
  “如果让四小姐选,你怎么选?”夏英林直直的瞪视着梓清。
  “呵。”梓清一声轻笑,抬了头道:“夏小姐怎么选,我便怎么选。”
  “你……”
  “英林别与她啰嗦,快动手吧。”梓清看到说这话的,是那个满脸花钿的小姐。
  “是啊,说多错多,时间不多。”大白脸也在一侧附合道。
  夏英林便凝着梓清冷冷一笑,往后退了半步,手一挥。
  梓清转而冷睨着夏英林,轻声喝道:“夏英林,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梓清不由得,便从背心生起一股寒意,咬牙道:“你确定只要我一死,便能如你所愿?”
  梓清摇头,真是一个疯狂的人,她难道就从来都不想后果的吗?
  “还多什么话啊,动手吧。”花钿对着那个正急燥不已的男人,轻声喝道:“一定要让她死的很难看。”
  “小姐放心。”
  花钿合着大白脸缓缓后退,“英林,你要在这看着吗?”
  夏英林猛的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啐道:“下流。”
  那二人也不恼,耸了耸肩。
  男人朝梓清走动的步子停了停,头也没回的答道:“小姐放心,花奴都准备好了。”一边婬笑着将手伸向胸前,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青底白花的瓶子,对着梓清一笑,“小贱人,奴家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梓清往后退了退,凭武力,她斗不赢他。
  “你确定,你家小姐护得住你?”
  梓清蹙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是个傻的?
  梓清忽然就意识到,不是他傻,是她傻了。想来他手里的那个瓶子装的是什么,不用问也知道了。
  “我总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四小姐一时情致过高……”花奴邪肆的目光,在梓清胸前来回游移,笑了笑道:“良辰美景当前,四小姐何不与奴家和一曲鸳鸯戏水?”
  花钿指了大白脸道:“是香茹找来的。”
  夏英林看向香茹,香茹上前谄笑道:“是我家兄长给引见的。”
  梓清还想再说什么,便见花奴脸上的笑陡然一收,几步便逼上前来,或许是惯常留恋风月的缘故,梓清闻到他身上的那阵阵扑鼻的脂粉味,压抑了许久的呕意,再也压制不住,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酸水。
  花奴青白细长的手,已然伸了过来,眼见得便要触上她,梓清闭了眼,发出一声凄历的尖叫。花奴连忙蹿了上去,一手将梓清自后勒住,一手去倒瓶子里的药丸。梓清深吸了口气,摒弃心头那股恶心之感,往侧挪了挪,猛的便一个过肩摔。
  “啪。”
  花奴尚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整个人已是跌倒在地,梓清一骨碌爬起,走上前,提起脚便要朝他两腿之前狠踩下去。却不料,花奴一个翻身,一手握住了她提起的脚,一手攥住她的裙边使力的往下撕。
  花奴一愣,不仅是花奴,就连站着的那三人也愣了,有刺客?这女人疯了。夏英林果断的折身往里冲,她的身后,花钿和大白脸也没落下。
  “在那。”
  清脆的声响,蓦然响起,随之而起的是一阵杂乱的步子声。跑到途中的夏英林听到身后的声音,猛的回头,喝问道:“什么人?”
  声音方落,只觉眼前身形一闪,啪一声,脸上重重按了一掌,耳边便听到一声喝骂声,“小爷自家的花园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小姐。”
  香雅撇了众人,朝里一个纵身跃了进去,只一眼,气得她差点咬断了舌头。紧跟其后的妆朵,一看里面的情形,便要去解腰上的锦囊,放阿宝。
  “香雅……”梓清堪堪喊出两字,花奴手上一用劲,梓清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花奴回转身,便看到一脸杀气的香雅和妆朵,不由邪笑一声道:“又来两个嫩的,奴家今天真的好运道。”
  “四皇子饶命啊。”花钿和大白脸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夏英林听到那声四皇子,忍不住的也抖了抖,可想到安庆候,不由得胆子又肥了点,她咽落口中的一股腥甜,抬头看着四皇子,凄声道:“四皇子这是何意?王梓清与人幽情,关我等何事?四皇子要如此为难?”
  花钿不由得便抬了头朝夏英林看过去,一瞬间便明白了夏英林的意思,立别跟着叫道:“是啊,四皇子,是那个王梓清与人在此幽情,我等只是经过。”
  大白脸跟着连连点头。
  香雅闻语,一怒,正要反驳,梓清扯了她,示意她不要出声,让四皇子来处理。
  “你们只是路过?”四皇子看着眼前跪倒的几人,眉眼之间隐了一股怒意,他既应承了崔云骁,护王梓清平安,幸他来得早,若是来得晚了,他有何脸面见云骁?想着那股怒火更甚,但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只话声愈冷,“四小姐在此与人幽情?”
  夏英林嚼了抹冷笑,斜睨着不远处衣裳不整的梓清,一口咬定道:“是的。”
  四皇子忽的便轻笑出声,对着暗处喝道:“你给我出来。”
  一个颤颤索索的身影,自暗处走了出来。走到亮光处,霍然正是适才传话的宫女。
  夏英林抬头看着宫女红肿青紫的脸,骇得手脚都凉了,“四……”
  瑟瑟而颤的花钿,看了眼同样抖得如风中树叶的大白脸,颤了手指着大白脸道:“回四皇子,是她找来的。”
  四皇子一双凤眸,悠的看向大白脸,大白脸立刻便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让她藏起来。“你是谁家的千金?”
  “回四皇子,家父是兵部左侍郎,臣女李香茹。”
  “回四皇子,家父是左副都御史,臣女吕月婵。”
  四皇子不由便轻击双掌,连声赞道:“好极,妙极,一个候府千金,二位高官之女,就这么巧的凑在了一起。”
  “四皇子……”夏英林咬牙看向四皇子,“臣女等离得久了,想必家中母亲着急,臣女……”
  四皇子手一挥,笑道:“不着急,好戏才刚开始,你们走了,谁来唱这出戏?”
  夏英林不由得,便脊背生寒。
  “谁的主意?”
  四皇子猛的一声断喝,季香茹、吕月婵吓得一个怔愣,齐齐的指了夏英林,颤声道:“是她,是她的主意。”
  “胡说。”夏英林挥了双手,嘶声道:“不是我。”
  梓清上前福礼,“谢四皇子施以援手。”
  四皇子摆了摆手。梓清复又看了眼,一脸绝望的夏英林,有心说几句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长叹了口气,对四皇子道:“四皇子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四皇子瞪了眼,看梓清,“我处置她们做什么?她们郎有情妾有意的在此幽情,我何苦坏人好事。”
  梓清一愕,而软在地上的三个女人听到这话,不由得齐齐惊慌着爬起,跌跌倒倒的便要往外跑,然刚走了几步,眼前人影一闪,便见一侍卫出手如风的拦下了三人。
  “走吧,我带你去找茜儿。”四皇子转身便走。
  “无影,做得漂亮些。”
  “是,殿下。”
  梓清听着那不时响起的,凄历的呼声,忍不住的便看向四皇子。
  “丑女人,别费事,小爷心情不爽。”四皇子冷冷的瞪着梓清。末了回头对身后道:“差不多的时候,便将那些贵人引几个过来。”
  香雅上前攥了梓清的手,道:“小姐,你怜惜她们,她们何曾怜惜过你。”
  “是啊,清姐姐,要不是四皇子来找你,我又有阿宝,遭难的就是你了。”妆朵在一侧附声道。
  身后响过几声嘶喊声后,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天空中不知何时,月亮走出了厚厚的云层,将银白的华光洒满了整个天与地。
  御书房
  皇帝看着崔云骁,道:“朕让德安去请了你祖母过来,如何?”
  崔云骁抬头,未几,轻声的笑了笑,“皇舅公,您答应过我的。”
  皇帝笑了笑。
  崔云骁又道:“皇舅公的万里河山,真的需要靠一个女人来维系它的安泰吗?”
  皇帝深深的蹙了眉,他一动不动的看向崔云骁。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骁儿,给一个朕认为合理的筹码吧!”
  崔云骁低了头,良久不语。皇帝也不催他,闲闲的坐于龙榻之上,一双眸悠悠的看向广阔的夜空。静寂中有隐隐的歌声传来,这一夜 的繁华,相信会成为很多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梦,同样它也会成为很多人挥之不去的恶梦。
  “三年。”崔云骁看着皇帝,道:“如何?”
  皇帝摇了摇头。
  崔云骁抿唇,半响道:“五年。”
  皇帝狭长的眸,缓缓的睁开,凝着崔云骁,半响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十年。”
  崔云骁错愕的看向皇帝,良久,忽的笑了。
  “我要一道圣旨。”
  皇帝蹙眉,摇头。
  “那就五年。”
  “朕总算知道为什么非她不可了。”皇帝看着崔云骁,“十年,十年朕告诉你一个秘密。”
  崔云骁看了皇帝半响,最后慎重道:“好吧,十年。”
  皇帝便长长的笑了笑,续而取了御案之上的御书道:“便封嘉庆王如何?”
  “可以。”崔云骁点头道:“那个秘密是?”
  “王梓清那有朕的一道圣旨。”
  崔云骁不语,只双目灼灼的看着皇帝。
  “当日你去嘉庆,朕宣她入宫,给了她一道密旨。”皇帝迎着崔云骁灼灼目光,一字一句道:“密旨上写明,王梓清一旦嫁与崔云骁为平妻,至此正妻美妾皆不可纳,否则王梓清有权休夫再嫁。”话落,皇帝忍不住的便哈哈笑出声来。
  崔云骁待皇帝的笑声落下,才轻声道:“皇舅公,要么封个再大点的王吧?”
  皇帝错愕的看着他,“你既然要在嘉庆呆十年,封个嘉庆王不是很好?”
  “那她一旦回朝,遇到那些王位高的,不还得低头?”崔云骁看着皇帝道。
  “那特例封她个一品王妃的赐号,如何?”皇帝看着崔云骁。
  崔云骁想了想,最后却摇头道:“算了,我反正替皇舅公守嘉庆十年,十年之后,我便陪着她,云游四海去了。”
  “十年,朕要你将嘉庆练得固若金汤,使得汉成不可动一分。”
  “臣领旨。”
  不消步时,慈宁殿汉成使者当众求婚之事,便在慈安殿传了开来。而崔云骁的那句,“只我已有妻室,府中侍妾之位尚有空余,便勉为其难给了你那最美、最尊贵的郡主如何?”一瞬间便传了个遍。
  贵妇人乙,“许是个生相恶丑的,偏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大言不惭的想与二公子联姻。”
  贵妇人丙,“可不是,谁知是个什么腌渍货呢?”
  贵妇人了,“二公子许她侍妾之位,只怕都是抬举她了。”
  ……
  人群之中,灼桃听着那些刻薄之言,只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得便拿眼去看宁玉霜,“小姐……”
  宁玉霜在脸色最初的紫涨过后,便是面无表情的沉静,听得灼桃的话,抬起眼看向灼桃,“他拒绝了,是吗?”
  灼桃不语。
  “而且拒绝的很难看,是么?”
  灼桃再次不语。
  “灼桃,是我对不起你。”
  宁玉霜窒了窒,难道说她当年救灼桃,为的就是让她今日送死吗?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由不得她说不。
  “我会在城外等你半个时辰。”
  宁玉霜点了点头,却没有去看灼桃的脸。
  “夫人。”宁玉霜上前扶了薛氏,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薛氏摇了摇头,但看到跌撞的人里有平素相熟的一位夫人,轻声道:“我们上前去看看。”
  宁玉霜点了点头,上前扶了薛氏,带着灼桃、雪花朝那边走去。
  “呸。”
  发出声音的是通政使夫人——赵夫人,随同一起的还有大理寺卿夫人——吕夫人,詹事府少詹事夫人——苗夫人。三人这边面红耳赤,啐个不停。那边厢,几个婢女却是目赤脸红咄咄的看向人群中的几位夫人。恨声道:“丢人现眼 ”
  “这是怎么了?”淑妃眼见动静不小,不由得便走了过来,看着众人道:“这是怎么了?”一边使了眼色给紫衣,让她去了解。
  薛氏上前将大理寺卿吕夫人扯到一侧,轻声道:“怎么了?个个这般面红耳赤的?”
  吕夫人看了眼静寂的人群,凑至薛氏耳边,轻声的嘀咕起来,随着吕夫人的声音响起,薛氏的脸像是打翻的颜料盘,各种颜色齐齐上阵。
  “老天。”薛氏捂了嘴,看着吕夫人,“这……”
  吕夫人摇了摇头,努了嘴朝人群中,正茫然四顾的那几位夫人看了看,轻声道:“真的是丢人现眼,这以后还怎么说人家。”
  薛氏也跟着看了那几位夫人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叮嘱宁玉霜道:“你不要乱走。”
  “是,夫人。”
  未几,紫衣匆匆返回,府在淑妃耳侧,轻声的耳语了几句,淑妃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不由得便白了,续而是一片涨红。眼见那位赵夫人敛了神色,眉目之间却仍是怒气冲冲,淑妃深吸了口气,转而对众人道:“即是没什么事,大家照旧继续吧。”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凤仪殿,正陪着皇后在凤仪殿说话的安庆长公主,起身道:“我去看看吧。”
  “本宫也累了,便有劳公主走一趟吧。”皇后将目光放在安庆长公主身上,这是她等了多少年的日子,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安庆长公主点了点头,带着莫氏、田氏匆匆而去。
  “如意,你也去看看。”
  皇后轻声吩咐如意。
  园子里,淑妃待人群散了,喊了安庆候夫人,又喊了兵左侍郎夫人,及左副都御史夫人上前,轻声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惶恐不安的看向淑妃。直到这时,才发觉她们各自的女儿不知身在何处。不由得忙令了身后的侍女去寻人。
  “不必了。”淑妃阻止道:“三位夫人家的千金,本宫知晓在何处。”
  淑妃避开众人,领着三人朝那条幽径小道走去,越住里走,三位夫人心情越重,不知道为何,淑妃要将她们三人带及此处。
  红妙照着的小径,无端的透出几分诡异。安庆候夫人方氏不由得便心生慌乱,她频频抬头四处张望,林儿呢?从方才事起,她便派了丫头去寻找夏英林,可直到此刻,仍不见夏英林的身影。与此同时兵左侍郎夫人和左副都御史夫人也不住的抬头看脸含冬霜的淑妃。不时的揣测,不断的猜疑,是什么事?
  当转过一重小门,进入那处小院时,三位夫人看到的,骇得几欲失声惊叫,好在她们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妇人,第一时间,双手捂住了唇,将那惊叫,生生的给压住了。
  小院里,夏英林,吕月婵,李香茹,衣裳不整的卷于地上,她们的身侧,是脸色青白的花奴,或是纵欲过度,又或是药剂含量太重,花奴青白的脸上,瞳孔几近涣散,人痴痴傻傻的躺着,只唇角有着白白的哈喇子流着。
  “这……”
  只待他们闹够了,淑妃才冷声道:“三位夫人,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儿,他是谁?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氏咬牙狠狠的抽了几巴掌,在夏英林的脸上,怔愣的夏英林似是才回过神来,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及至感到身上的不适,不由得惶恐的瞪了眼看向方氏,“娘、我怎么了?”
  另一厢,吕月婵、李香茹亦如同夏英林一般嚎叫着,哭喊着,她们如何接受这个现实?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这一瞬间,当真是生不如死。
  兵左侍郎夫人一眼便认出躺在地上的花奴,正是长子李庆奎的那个男宠 ,她忽然就意识到,这祸有多大时,整个人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来人。”淑妃正想着人将小院封起来,身后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全都给我打杀了。”
  淑妃连忙上前几步,扶了安庆长公主,柔声道:“公主不必与这般人置气。”
  安庆长公主扶了淑妃的手,锐利的眸,扫过那些因为她那句话,而呆若木鸡的人,沉声道:“晦乱宫庭,其罪当诛。”
  “公主……”
  三位夫人在经过最初的怔愣过后,齐齐的扑了上去,哭求道:“公主饶命啊,公主……”
  “公主……”
  三位夫人还想再求。
  安庆长公主却是转了身,对曲嬷嬷喝道:“桑榆。”
  曲嬷嬷对身后使了个眼色,宫人们便上前,将三位夫人拉了出去。眼见得三位夫人还要哭求,安庆长公主眉眼一挑,瞪目道:“谁是要本宫将这事回禀圣上处置才成?”
  三位夫人一窒,若是让皇上知道……她们不由得哀切切的看着仍处于怔愣之中的女儿,而那三人却似仍不知道死期将至,只是那样瑟瑟的抖着,埋了头在膝间。不曾争辩,她们为何会在这,也不曾去分辩,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淑妃想了想,今日事宜,皆是由她与贤妃主持,出了这样的事,光是皇后那便难交 待,若是回到皇上那,只怕更是不好交 差,眼下安庆长公主出面是最好不过。皇帝恼谁也不会恼了这位皇长姐。
  看了眼那三人,扶了安庆长公主朝外走。
  “公主,是王梓清,是她害我们的。”
  夏英林忽的便发出一声惨历的嘶喊。
  正住外走的安庆长公主不由得便顿了足,若说她相信夏英林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可若说心中不起芥蒂,也难。必竟王梓清是她默认的,崔云骁平妻人选,有着崔云骁的护持,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来人,去传王梓清。”
  淑妃使了眼色给紫衣,紫衣便匆匆的去寻了王梓清。
  这边厢,梓清正陪了十二公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那边厢,四皇子早将崔云骁拒绝汉成使者求婚的话转述了过来,一边说一边盯着梓清看,嘀咕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便入了他的眼。”
  十二公主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四皇兄,你没听说过,情人 眼里出西施吗?”
  四皇子一窒,屋子里几人便呵呵的笑开了。
  却在这时,妆朵蹙眉轻声道:“子蛊在动。”
  梓清撇了十二公主连忙上前,将妆朵拉到一侧,轻声道:“她走了吗?”
  妆朵点头,伸手将皓皓玉腕呈于梓清面前,指了隐于皮肤下的一条红线道:“离开的距离越远,子蛊便会越不安,动的就越历害。”
  梓清点了点头,轻声道:“想来,世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少秋哥哥会在宫门外等我,你能不能找人将我送出宫门?”妆朵看着梓清道。
  梓清点头,转而低声对四皇子道:“麻烦四皇子,使个人送我这婢女出宫吧。”
  四皇子看眼妆朵,嘟囊道:“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却是指了身侧的小太监道:“拿了我的令牌,你送她出宫去。”
  这边厢妆朵才离开,便有宫人来说,安庆长公主找王梓清回话。
  四皇子看了眼梓清,闷声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梓清笑着朝他福了福,想是那边已然事发,定神,带着香雅跟在宫人身后往外走。
  这边厢,紫衣也匆匆的走到了一处,对一个宫人道:“给二公子递个话,就说长公主召见王梓清。”
  那宫人收了话,匆匆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而凤仪宫,如意也将事情的经过回禀了皇后,皇后先恼得两颊生红,未几,却是冷冷一笑,哼道:“自作孽不可活。”
  王梓淇眼见得石皓云数次目光闪烁的看过来,心下划过一抹不详的感觉。
  王梓淇抬起眼,看着金珠,因为那日逃走被捆得到现下,还红肿不堪的脸,怜惜道:“金珠,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金珠摇头,她不要小姐护,相反她一定舍了一切护着小姐的。
  石皓云抬头看着王梓淇,峻冷孤绝的脸上,有一抹冷冷的笑意,“怎的,你怕了?”
  王梓淇摇了摇头,指着金珠道:“她不是安逸伯府的人,放了她吧。”
  金珠咬了牙,缓缓的低了头,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啪,啪”几声轻击手掌的声音响起,王梓淇侧目看向石皓云。
  “好感人的一幕,主仆情深。”石皓云狭长的眼眸,半眯了眯,勾起唇角,冷冷的道:“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们,做一对生死相随的主仆。”
  “石皓云,她是无辜的。”王梓淇愤愤的看着石皓云,“她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婢女,你何苦赶尽杀绝?”
  王梓淇一窒,这个人疯了,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一时间,只听到火星“噼啪”的响声,再无一语。
  这般沉寂了多时,隐隐似是有马蹄“笃笃”的声音响起,不止是王梓淇听到了,石皓云在听到那阵马蹄声起时,纵身一跃,跳到院子里,又是一个纵身,便站在了房顶之上,看着那一骑远远而来。
  一个返身又进了屋子。
  不由得,眼前便摸糊酸涩,隐约泪意,却被王梓淇咬牙忍回。眼前浮现出若姐儿天真可爱的笑脸,体弱多病的弟弟,面目肃沉的双亲,殷殷切切的梓清,永远一副自以为是的蒋少轩,刁专刻薄的薛氏,痛爱有加的伯爷,所有的她恨的,她爱的都在这一刻纷纷而来。今日往昔,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她的死而尘埃落定,只可怜了她的若姐儿,此后便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像是有什么扣住了咽喉,王梓清陡然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她看着脸含笑容,软倒在地的金珠,看着漠然无情的石皓云,“疯子,你这个疯子,畜生。”她疯了似的扑了上去,对着石皓云,又是抓又是咬。这一瞬间,她忘记了他手里的匕首,忘记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找死!”石皓云一个挥手,将王梓淇重重摔倒在地。
  “石皓云动手。”宁玉霜纵马而入,高声道:“杀了她,我们即刻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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