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五章
很快便到了出行的日子。
“若姐儿。”梓清低了声去与若姐儿说话,“四姨要走了,让四姨抱抱吧。”
若姐儿轻哼一声,撇了头,“四姨坏。”
“四姨为什出要走,四姨不要走好不好?”若姐儿眼一红,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住下掉。
“若姐儿乖,不哭哦,哭了娘亲肚里的小弟弟就要笑话你了。”梓清轻声哄着蒋云若,一侧的王梓萱低了声对蒋云若道:“若姐儿 五姨带你去摘苍耳好不好?”
蒋云若摇头。
王梓萱猛的便扬了头,看向梓清,眸中有着发自内心的欣喜。
“谢谢你四姐。”
梓清摇了摇头,身侧王梓淇紧紧的抓了她的手,眸中有一抹不赞同的神色,梓清笑了笑。三姨娘闻言,却是身子一颤,惨白了脸看向王梓萱,哆了哆唇,还未开口,眼里的泪便一拨一拨的住外流。
“王妃。”
崔云骁的声音响起,梓清回头,便见崔云骁站在不远处伸手等着她,他的身后,是王府众人。梓清轻声说了几句,转身快步而去。
“梓清。”身后崔云骁再次喊道,梓清不及多想,转了身,笑了上前。
见梓清走了过来,安庆长公主轻声道:“好了走吧,再耽搁下去,就别走了。”
崔云骁便携了梓清退后一步,提了袍襟,缓缓一跪,梓清也跟着跪了下去,“孙儿不孝,这便走了。”
安庆长公主原本神色淡然的脸上,便有了几分龟裂,眼角抽了抽,哑声道“走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让你皇舅公失望。”
“是。”
身边侍候的香雅和风轻便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两人扶了起来,另一侧,田淑婷也正与田侧妃告别。梓清便返身寻找安千兰,香雅在她身侧小声道:“表小姐在马车上!说这般多人不方便露面。”
“清姐姐。”田淑婷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清姐姐我可以跟你坐一辆马车吗?”
不待梓清开口,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王妃不惯人打扰,你坐自己的马车。”
梓清正抬起眼,手上一热,崔云骁已经上前牵了她的手,“走吧。”
人群之中,便响起一声嘶声裂肺的哭喊声,“四姨,四姨,不要走,四姨……”
梓清忍了许久的泪,便在这刻“哗啦啦”的落个不停。
“走吧。”崔云骁上前,扶了梓清上马车。
一个小小的身影,猛的便冲出人群,朝二人跑了过来,横刺里一抹身影拦了上去,一把将蒋云若抱在了怀里。谁都不知道,便是蒋云若的这一闹,使得有心之人终于相遇,从而埋下了祸端。
莫氏扶着神色凄然的安庆长公主转身之时,瞥见田氏脸色似乎不大好,不由嘲讽道:“怎的,不舍得了?既是不舍得,又何必费尽心思要同行。”
田氏脸色一白,低了头!轻声道:“妾身纵再心疼淑婷,也不敢阻了她一片孝心。”
莫氏冷冷一哼,便扶了安庆长公主上了马车。
每每这时,风轻总会微笑着上前,说道:“表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一个未出阁的千令小姐,平白的受这番辛苦,只不知道,那位舅舅是否能感念表小姐这番孝心。”
而田淑婷那位看似木讷的丫鬟青果,总会笑了上前,轻声道:“风轻姐,小姐生来娇贵,也就是嘴里说说,哪是真在乎啊,若是真在乎这番苦,便如你所说,根本就不必来,你说是吧?”
风轻则笑了笑,回身去侍候梓清。
两下里无人的时候,便同香雅有一句,没一句的埋汰起来,梓清住往在她们极尽刻薄的话语中,无声摇头。人能让人弃到这份上,是否也是一种成就?她不由深思。
这天,一行人离了幽州,眼见再往北走,便是漠北之地,然离嘉庆仍有千里之遥。崔云骁不由提高了警惕,不时的找了铁木、承影、青锋、吕英华上前议事。
夕陽的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廓,被夕陽描上淡淡的金边。深黛色的绿,无边无际的向前延伸,直至天边。梓清从不知道,塞外的牧野,竟能辽阔至此,她一直以为,塞外便该是飞沙满天,一如王维笔下所描绘的那般,“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谁能想到,竟是这般天之阔,山河之壮!
“出了嘉庆,过了神女峰,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黄沙,一直向北,绵延数百里才是绿洲,再往北,便是汉成。”
“你是说,出了嘉庆,再过神女峰,才是大漠?”梓清看向崔云骁。
崔云骁点头,凝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梓清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异时空,谁能保证上下五千年,便不曾有流失的记载呢?
梓清点了点头,而身后扮作随从的侍卫们,已经开始搭建帐篷。崔云骁扶了梓清,选了个地势极好的位置坐了,轻声道:“我们看日落吧。”
塞外的风,似是裹了刀片,直刮得人脸颊生痛,梓清的双颊两侧已有淡淡的红晕,崔云骁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冷不冷?”一边将梓清的一双小手往自己的大氅内放。
“不冷。”梓清微他身前靠了靠,轻声道:“就这般多好,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崔云骁便将她整个人往大氅里裹了进去。一边道:“等朝中局势稳定!边关无扰,我一定带着你去看浩瀚东海,西蜀险峻,滇南旖旎,踏遍这万里河山。”
“好。”梓清点头,靠在他胸前,却又是无叹息。她深深的明白他的身不由己,与无可茶何。或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终此一生,可却因为这是他为她画下的梦想,她觉得即使不去,也已领略其中美好。
“清姐姐。”一声清脆的唤声在二人身后乍然而起。
崔云骁原本春意融融的脸,不由得便罩了层寒霜,梓清在他的怀中抬起头,转眸看去,见田淑婷正站在三步开外,满脸兴奋的看着她,乍见同回首的崔云骁,不由得脸色便白了白,慌慌的低了头。
“什么事,淑婷?”
“我,我……”田淑婷嚅嚅了半天,就在崔云骁不耐而欲发作时,田淑婷却是突然捂了脸,朝一侧跑去,肩膀不时的抖动着,显见是在哭泣。
梓清不由看着崔云骁,“她怎么了?”
崔云骁冷声道:“别理她!天越发冷了,我们回营帐吧。”
“那她……”
“会有人去寻她的。”
梓清本就不喜田淑婷,也没做多想,便由崔云骁牵着回了营帐。
营帐里,香雅和风轻、红袖正在准备晚上的膳食,看到二人进帐,齐齐起身行礼。
梓清打量一周,不曾见到那位林妹妹似的雪梅!不由深觉诧异,要知道虽说是被风轻敲打了一番,可这位雪梅姑娘,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崔云骁面前,上演着一番梨花带雨,弱风扶柳的赢弱与我见扰怜。突然之间不见她露面,反倒深觉不惯。梓清不由疑惑,她是不是有自虐心理。
“雪梅呢?”
风轻扑哧一声笑了,挑了眼看梓清,道:“王妃想她了?”
笑声方歇,一抹身影,忽的冲了进来,“王妃……”
梓清摆了手,香雅这才退了下去。便见闯进来的人,赫然是青果,不由怔了怔,“青果,你有什么事?”
青果福了福身,“青果参见王妃。”
梓清摆手,“出什么事了?这般神色慌张的。”
“田淑婷?她没有回营帐吗?”梓清蹙眉道。
梓清不由得脸色便白了白,田淑婷不见了?
“我适才是看到你家小姐的,但她没说找我什么事便走了,我以为她已经回了营帐。”
好在不多时,崔云骁撩了帐子进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吕英华,承影与铁木他们也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
梓清上前将田淑婷不见的事,简单的告诉了崔云骁。
崔云骁略作沉吟,半响转身对吕英华道:“我们出去分头寻找,承影你留下守卫王妃,轶木,也作一路,带人去找。”
“是。”
三人应了声,转身唤了人准备出发。
“云骁。”梓清不由上前唤了正往外走的崔云骁,崔云骁停步,回头,“怎么了。”
梓清上前,轻声嘱咐道:“注意安全。”
崔云骁点头轻应了声,“去用些东西吧,一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了。”
梓清目送着众人离去,承影将留下的人手略作调配,驻守在营帐名个秘密之处。梓清看着帐外广寒的暗夜,不由得便心生不样之感。
“风轻。”
“王妃。”风轻轻步上前。
梓清看了她道:“你去将千兰和妆朵接来我的营帐中。”
“是。”
风轻退了出去,未几,便将妆朵和安千兰带了过来。这几日,妆朵因与安千兰时常住宿在一块,感惜甚笃。二人进了营帐,安千兰上前行礼,妆朵却是不管那些,只上前挽了梓清,脆声道:“清姐姐,她不见了就不见了,我们干嘛要去找她?”
梓清不由失笑,却原来连妆朵也是不喜田淑婷的。
“她是右将军的嫡女,又是田侧妃的侄女,若是与我们在一处出了事,总是不好的。”梓清搂了妆朵,轻声道:“离了这片地,再往前一百里,我们便要分开了?妆朵,你下次有机会来嘉庆找我玩好吗?”
妆朵扬了笑脸,看着梓清道:“好的呀,清姐姐你不生我气吗?”
“傻丫头。”梓清抚了妆朵的,略带婴儿肥的脸,压低了声音道:“你可以给少秋写信的。”
“不要。”妆朵脆声道。
梓清微怔,难道说,这丫头知难而退了?
下一瞬间,妆朵却庄重的道:“我要禀明了阿爸,让他派人去向少秋哥哥提亲。”
妆朵的话声才一落,屋子里的人都静了,未几,响起一片笑声。
风轻上前打趣儿道:“妆朵,你打算下多少聘礼啊?”
香雅又跟着道:“妆朵,你可有你少秋哥哥的八字,这些都要合的。”
就连安千兰也抿了嘴,上前道:“妆朵,我们中原人娶亲一般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你难道就打算什么都不管,直接将你的少秋哥哥娶了回去嘛?”
妆朵瞪了眼看着众人,不解道:“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便成了,还要管那些什么作什么?”
众人被她说得一愣,梓清笑了上前道:“是啊,你情我愿才是锦绣良缘,别的都是虚的。妆朵,我支持你。”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
却在这片笑声里,承影手里的龙泉,叮的一声,发出一声惊吟。
营帐之中的笑声,便如突然被切断的电波,啪的一声,静了下来。在这片寂静中,梓清募然回首,怔怔的看向营帐之外,繁星满天,夜色婧好,却似有着凛冽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一种肃杀到让人难以呼吸的杀气。
“保护王妃。”
承影一声断喝,守于外处的护卫们齐齐应了声“是。”
便在这时,营帐正前方有几点幽碧的萤火漂浮,忽而却瞬间四散开来。
“小心。”承影一声低喝,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朝梓清扑了过来,梓清重重的跌倒在地!却没有意料中的痛疼,她稳稳的落在承影的怀里。
“王妃!属下失礼了。”
梓清扭头,耳边响起一片惊乱的叫喊声,梓清抬头,适才,她什么也未看清,只听见一声尖利的劲啸,旋即有劲风擦脸而过。若不是承影,她方才那一瞬间,已然魂飞魄散。
羽箭如飞蝗漫天而下,然那些羽箭,却都在堪堪靠近帐篷时,以一种诡异的形态被拦截下,除却第一支羽箭,随后而至的,竟再无一支可靠近营帐,更别说伤人。
“放信号。”
承晃对着帐外历声喝道,梓清便看到一抹白光自帐外直冲九天。
梓清点了点头,轻声道:“务必护住众人周全。”
“属下明白。”
随着那信号被放出,十几骑刺客,在领头之人的指挥下,挥马直冲营帐,大有将营帐连同内中之人踏为平地之心。
空气中立时飘散开浓重的血腥味。
“弃马。”领头之人亦高声喝道。
梓清竟不知,承影凶悍若此。
黑暗中,撕杀仍在继续,梓清却是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正由远而近。
她知道,那定是崔云骁在往回赶。与此同时的是,那班人马撕杀的越发激烈了。
眼见得再无胜算,梓清听到一声,“撤。”
陡然的撕杀声便停了下来,随后眼前一亮,承影恭敬的退后。
梓清快速的看向众人,与此同时,风轻、香雅也以最快的速度向梓清那侧靠拢。
“没事吧?”不约而同的问出声。
梓清便笑着摇了摇头,续而又转了头去拽妆朵。
“妆朵。”
“清姐姐。”妆朵从一处箱笼后伸出头,小心的看向梓清。见营帐之内都是自己人,才跳着钻了出来,众人便觉得眼前亮光一闪,一抹白光窜回了妆朵身边。“阿宝。”
梓清略作思索,尽管她很想第一时间赶到崔云骁身侧,但是她不能为了自己,而置屋中其它人的生命于不顾。
“是。”承影高声领命,又回了头对外喝道:“小心戒备。”
“是。”
屋外响起响亮的回话声。
风轻、香雅、承影将梓清与安千兰,红袖护在中间,梓清看着倒在地上的其它侍女,心里滑过一片黯然。然此刻,终不是感叹生命无常的时候。
营帐之外,响起“踏踏”之声 。承影将梓清护于身后,手中龙泉迎空一抖,一声轻吟传出,很快外面亦响起金铁交 鸣之声 。
承影话声才落,一抹高挑冷峻的身影,已然直扑营帐。
“清儿。”崔云骁一双冰眸,第一时间锁住站于人群之中的梓清,上下打量,见她无恙,冰眸之中才隐有暖意。
“云骁。”梓清自众人身后走出,迎了上去,亦是上下打量,检查他是否有伤。见他完好无损,便神色松了几分,低声道:“没事就没好,没事就好。”未几,想起田淑婷,提声道:“可曾找到田小姐?”
“清姐姐,都是我不好,差点累你出意外。”田淑婷衣衫褴褛,满面尘沙的走了过来,脸上的泪水将有污渍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的灰黑色的小沟。
梓清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回去梳洗一番吧。”
便有她的侍女青果走了上来,扶着田淑婷往外走。梓清看着安然无恙的青果,不由蹙眉,适才她疏忽了让人保护她,青果是怎样逃过这一难的?与此同时,崔云骁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前一后相携离去的生仆二人。
“如何?”崔云骁看向吕英华。
崔云骁蹙眉,见帐中之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又见梓清一脸担忧,肃了肃声道:“风轻,扶了王妃去歇息。”
梓清知道他与众人有事要议,返身招呼了安千兰,妆朵,一起出去。
这般闹过之后,便随意的吃了一些,梓清梳洗一番,便歇息了。然却转辗反侧,难以入睡。便睁了眼,静静的听着帐外,巡逻军士的脚步声,这般万籁俱寂之中,懵懵的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 暖的怀抱。知晓是崔云骁上床 了,梓清朝着温 暖的方向缩了缩,将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怀中,才轻声道:“会是她做的吗?”
身边的崔云骁似是僵了僵,少顷,轻声道:“你也怀疑是她?”
梓清冷哼一声,淡漠道:“哪就有那巧,她不见,便有人来袭。”
“你打算怎么做?”
梓清抬手抚上他肌理分明的胸腔之上,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若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生死之仇,不共戴天,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一颗宽容的心,去感化魔鬼的凶狠,在她来说,人生便是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如此筒单而已。是故对于崔云骁那顿起的杀意,她坦然而受。
“顺藤摸瓜,她竟然能跟汉成的人联系上,那她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梓清点了点头,崔云骁又轻了声道:“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防患。”
“好在明天之后,便能将妆朵送回到她阿爸手里。”
崔云骁轻轻的应了声,梓清便感觉到他搁在她身侧的手,忽的便移了位置,不知何时到了胸前。脸一红,还不待她出声,一股冷香便袭上了她的唇……
***
“小姐。”青果看着来回不停踱步的田淑婷。
田淑婷猛的停滞了步子,看着青果道:“你说,她会不会怀疑上我。”
田淑婷便点了点头。
田淑婷再次点头。
青果见她不再来回踱步,便安静的退到一侧。她知道有些事,她只需要说,那想,田淑婷自己会去想。
“青果,把消息递出去,让姑母重新安排。”
青果点了点头,返身走到一侧的大箱笼边,将里面的衣裳取了出来。又将底层的隔板取了出来,便见箱底,有着手臂粗的竹筒数只,她取出一个竹筒,打开。一只青灰色的手掌大的鸟,瞪了灰灰的眸子,无声的看着她。青果又自一侧取了指甲大的几粒鸟粮,递到了它的嘴里。
而另一处,吕英华正带了妆朵,双目紧紧的盯着深黑的夜空,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吕英华道:“妆朵,你真的打算娶蓝少秋?”
妆朵撇了嘴道:“当然,我阿爸说,只要我喜欢,都可以娶回家。”
吕英华忍了笑道:“可你知道蓝少秋是天下首富,你拿什么娶他呢?”
妆朵不屑的瞥了吕英华一眼,“我阿爸说,我是无价之宝,我拿自己做聘礼,还不够啊?”
吕英华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妆异正奇怪的想要问他笑什公,吕英华却猛的侧了耳道:“才异常。”
立剩,妆朵将阿宝从锦囊里放了出来,捧在掌心,对阿宝道:“阿宝,去抓那只鸟。”
阿宝茫然的看着妆朵,心道:大小姐,你给阿宝一对翅膀吧。
妆朵笑了笑,将阿宝递到吕英华的手里,吕英华便从身上拿了支弩出来,将阿宝置在弩的最前端,阿宝无奈的四爪牢牢的捧了弩箭的前端。吕英华目光警惕的瞪视着深邃的夜空,感觉到那阵翅膀响起的声音,手里的弩箭瞬间破空而出。
崔云骁眸光一怔 续而不由破唇而笑,在笑声中,低了头轻啄了口梓清的脸,哑了声音道:“我到是真不想让你睡,可又怕王妃此后不再让本王上你的床 。”
梓清便知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得越发烧红了脸,将锦被一拉,遮了脸道:“你转过身去,我穿衣服。”
“不要,我自己来。”梓清闪着、避着。
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声音时高时低的传出,守在帐外的护卫,不由得相视一笑。却见吕英华大步而来,护卫连忙恭身行礼,“吕公子。”
梓清瞪了崔云骁一眼。崔云骁却是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动作,一边动作轻柔的取了一侧带着温 热的湿帕,隔着被子,擦拭着梓清的身子。
“我……”梓清还想再说。
崔云骁却是促狭的挑了眉头,看帐外一眼,梓清不由得便哑了声。
“知道了,令吕公子去军帐等候。”
“是。”
吕英华在看到护卫脸上贼贼的笑时,便明了,暗幸,好在刚刚将妆朵送了回去。
梓清抬了脸道:“可要让风轻送些宵夜过去?”
“不用了。”
崔云骁上前将被子掖了掖,道:“睡吧。”
妆朵回到帐房,见安千兰仍未睡下,不由奇道:“千兰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安千兰摇头道:“我睡不着,你呢?这大半夜的,去了哪里?”
妆朵将腰侧的锦囊取了下来,放了阿宝出来道:“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寻她去了。”
妆朵侧了头看着她,“是啊,而且阿宝很历害的。”
这点安千兰已然领教,彼时虽有护卫出手,但阿宝却也是咬翻了好几个。为此,虽然看着阿宝浑身毛绒绒,雪白雪白的,一双黑眼睛像棋子似的,安千兰也不敢靠的太近。
“千兰姐姐,你为什么要去漠北呢?”
安千兰轻声笑了笑,在妆朵身侧坐定,柔声道:“千兰姐姐小时候听人说过,在漠北之地有处地方叫楼兰,那里有个空中花园,千兰姐姐想去看看。”
妆朵似懂非懂的看着千兰,“可是我在苗疆住了这么些年,都不曾听人说过,千兰姐姐你确定真有这么个地方吗?”
安千兰点了点头,抚上妆朵的脸,感叹道:“妆朵,如果每个女子都能生活的像你一样,简单快乐就好了。”
妆朵笑了笑。
“千兰姐姐,你不如跟我去我家吧,我们那,没有说相公死了,媳妇要守寡的。”
南莲跟她说,王妃是下堂之妇时,她虽心生羡慕,也有着隐隐的嫉妒,可是她明白,世间再无第二个二公子,而南莲劝说她主动相诱表哥时,她不是不曾动心,必竟表哥是那般顶天立地的绝世男儿,任是仙女,也怕会动心。可是在她看到表哥对王妃的情意时,她便明白,他们之间,再不可能多了一个人。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王妃,如同姑母,其实表哥才是最像姑母的那个人。其后,她便寻了个借口,将南莲打发回了余杭,而她执意跟了他们出来。
“妆朵,如果真没有那处所在,那么我再来寻你,如何?”
“好啊。”妆朵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千兰姐姐到时给个信,我亲自来接你。”
安千兰上前,缓缓的将妆朵楼在怀里,她真的很感谢妆朵,是妆朵让她明白,这世间的感情可以体味,但不要强求。你的快乐,便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