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些年来，怜梦已经记不住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过像是娘疼惜自己的爱了，一直灰霾的心就在刚刚被红姨的那丝怜爱的笑意照出一道梨花盛开的仙境。
“师父你可回来啦！”看到怜梦一脸笑意的开门进来，莹儿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挽着怜梦纤细的手臂小心的问着：“师父，红姨答应了嘛？”
“嗯，红姨原来早就知道你同柳公子同我私下来往的事情了。”做了亏心事却没有收到责备反而还得到谅解和私下的保护，怜梦有些骄傲有些幸福。
“啊！那就太好了师父！红姨对你可真好！”莹儿看着怜梦的笑不禁也感叹了起来。沦落为青楼女子，别说是想红姨这么好的，能碰上个不折腾自己的算好命了！
“是啊……”轻笑着的怜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环视房内，果然没有柳若祁的身影。
“若祁刚刚说今晚月色很好，出去散步去了。说是一个时辰之后回来接我，不过师父你慢吞吞才回来，估计再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要回来了。”顺着怜梦寻觅的眼光，莹儿直率的告知着。
“我又没有在找他……”被莹儿说中心里所想，怜梦嫩白的脸红晕菲菲，逃脱般的松开莹儿的赶紧手转移话题，“对啦，刚刚琵琶练好了吗？”
“你不在房里面我怎么可能练……我又不知道红姨早就知道我躲在你房里学琵琶。”莹儿有些郁闷怜梦竟然仍旧没有发现这个事实，说完又粘到了怜梦身边扑眨着乌眸狡黠的问道：“师父啊～我刚刚看到你床尾那里有个暗格耶！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啊？我好想看哦～可是你都不在我又不敢乱开，是藏了什么呀？”
“床尾的暗格？”怜梦被莹儿的问题吓了一跳，无端端她怎么会掀开自己的被褥看？
“对啊！床褥下面的衣服没有塞好啦……”莹儿用手肘轻轻的顶了怜梦一下，一脸笑意的揶揄着身旁这位羞花闭月似美丽的天仙。
“我是急着找衣服上台表演才会没有放好那些衣裳啦！”想到莹儿。
“才怪咧～肯定每次我们过来前师父你都很认真的收拾过房间拉！”反驳着的莹儿忽然发现怜梦盯着自己的嘴角，莹儿连忙用力擦了擦有些战败的尴尬，拉了拉擦嘴的衣袖似乎并没有什么痕迹便抬头又问：“师父～那个暗格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呀？”
“说你是全天下最脏兮兮的小猪我就告诉你～”心情大好的怜梦戏弄着莹儿。
“怜梦师父你欺负人！”莹儿有些愤愤的扬起衣袖就要追打讨回公道。
“哈哈……脏兮兮的小猪～莹儿是脏兮兮的小猪……”怜梦嗤笑的叫嚣着绕着大红圆桌逃跑，还不时调皮的朝莹儿吐了个舌头做鬼脸。围着圆桌子的两个人像是顽童一样追逐着，似乎童年快乐放肆的日子又再次回到，美好的笑声像是夏天被风吹过的花田荡漾着。
许久，追逐得累倒的两个人终于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笑着。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苟存在世上的人内心总是疲累，因为得到一缕光芒的引导，怜梦似乎看到了多年来不曾出现过的幸福美好。盯着莹儿同样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脸，怜梦转过头看着她道：“暗格就在你左手那边，往左推就会看到藏在里面的盒子了。你拿出来看吧～”
“真的可以嘛？嘻嘻……师父真好～”得到怜梦的允许，莹儿一骨碌的就从床上坐起，小手使力推开那个暗格再伸手一探，转眼边拎出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镂空雕花木盒。惊叹不已的莹儿瞪大了不敢置信的双眼，看看木盒又看看怜梦，不知应该问些什么东西。
“我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些青楼女子，因为家道中落而躲藏到了青楼卖艺求存的曾经的小姐。”缓缓起身从莹儿手中接过那个华丽的木盒，怜梦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淡淡的描绘着。青葱的玉指打开那个金制的扣环，一个碧绿的玉佩安静的躺卧着，拎出拿同样雕刻精美的玉佩怜梦缓缓的将木盒子放置腿上。
“这个玉佩好漂亮！”相比眼前的这块玉佩，莹儿腰间的那块京城名师雕刻的牡丹盛开实在不值一文。怜梦手中翠碧的玉石在床脚的烛光照耀下晶莹剔透，手掌大小的玉佩上双面雕刻着数朵争相斗艳的盛放牡丹，栩栩如生的花瓣几乎有露水要滴落。
“咦？这个是什么字？”莹儿一是看不清，边从怜梦手里要过玉佩仔细的盯着研究，眉头皱紧似乎看不懂，无助的眼光再次投向怜梦。
“这个是‘颀’字，修长美好的意思。我的妹妹叫‘欣’，同样是美好的意思……我娘说着两个字看似相似读音却不一样，说是希望我们两个长得同样的好看，人生上却可以有各自不一样的路。真的说中了呢……”抚摸着手中这块价值不菲的碧玉，怜梦语气一阵凄凉。
“师父你还有一个妹妹？”虽然怜梦刚刚只是一语带过她沦落青楼的起因，但是听说她还有一个不在身边的妹妹，莹儿忽然觉得怜梦所经历的故事个中肯定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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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依红楼（四）
“我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只是已经失散几年了。”同莹儿两人挨坐在床沿，怜梦摸着碧玉慢慢的回想过去。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大火将天都烧得通红，爹娘被大火困住了逃不出来，我和妹妹吓得一直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木柱子倒下挡住他们的房门……那时候如果不是有家仆将我和妹妹拉住逃跑，估计我们也早就死了。只是那天夜里实在是太慌乱，附近的人也都跑了过来，我们也不知道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躲躲藏藏的逃跑当中，我们就失散了……
那时候我只记得娘千叮万嘱说要好好藏起来不要投靠任何从前认识的人，我害怕得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对，也不敢走远深怕家仆和妹妹会找不到自己……我还记得自己哭得眼肿头痛，邋遢得像是个小乞丐，最后是躲了在庙堂的侧巷子昏昏沉沉的过了两日。再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还碰到了其他乞丐的打骂欺负。他们说我抢了他们的地方抓起我就要打，我那时候被烟呛得喉咙沙哑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幸好最后被一个男人救了……”
回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原来就是刚刚在红姨房内的邵风！难怪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的熟悉……看着莹儿一脸同情自己的表情，怜梦抬手轻抚着她的发继续说：
“那个男人打跑了那些乞丐之后，就问我愿不愿意到青楼里过另外的一种生活，他再三保证说会保护我，只是让我卖艺。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青楼女子的日子是如何，心想着只要能活下去找到妹妹就足够了。直到后来到了依红楼，我才知道青楼里面原来竟然是如此一番。幸运那个男人和红姨真的坚守承诺，而且还很是疼惜照顾我……”
“师父……”听怜梦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些坎坷的催泪过去，莹儿的内心狠狠一阵揪紧。虽然自己无法完完全全的真正体会到那种痛楚，可是只要稍加想象那些事情是经历在自己身上，莹儿就觉得恐怖。莹儿用力的抱紧怜梦想要给她一点勇气和力量一样，话说到嘴边却忍不住的哽咽，“师父你别难过，我和若祁都一定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莹儿……”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莹儿温柔的拥抱和话语让怜梦一度空荡荡的心忽然被填满。上一次这样的拥抱是多久之前？妹妹如今又过得怎样了呢？
一时间的伤感充斥了整个房，两个人的抽泣声持续好了一会儿才总算停住。
怜梦抽出丝绢擦去彼此的泪痕，轻柔的道，“莹儿，我的那些过去太复杂了。今天不过是一时感慨才忍不住说了出来，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我的身世，就连柳公子也不要……我不想他朝有日会连累到你们，知道了嘛？”
“什么连累不连累！你可是我的师父啊！再说了，我们还会武功的呢！有我们保护你，放心吧！”两眼泪珠汪汪，莹儿抓紧怜梦的手信誓旦旦。年幼的她又怎么会知道世事无常和人的能力常常是多么的微弱？
“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呀？”忍不住敲了一下莹儿的额，怜梦轻笑嘲弄。内心感激的话说不口，看着她的神色却那么温柔。感激莹儿那么纯真的说会保护自己，只是怜梦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黑暗的过去。如果可以，她只想像是保护自己妹妹一样的让莹儿一辈子只活在美好里！
“什么三脚猫功夫！我学的武功都是有名堂的！”擦干净眼泪鼻水，莹儿有些不满愤愤的反驳，“虽然现在的功夫不太入流，但是总比完全不会要好的呀！还有啊，阿金哥哥说了这个夏天是要教我上乘轻功的！”
“是~~”看莹儿提起阿金时候的那个骄傲崇拜模样，怜梦不禁失笑。握紧她的手感受那份温暖，“你的阿金哥哥啊最厉害了！”
相识的这些天，莹儿总忍不住将阿金的事情挂在嘴边。说两个人在林子的相遇，那些相处的片刻，那些分开的不舍。只是莹儿对柳若祁和怜梦再怎么说关于阿金的事情，也只字不提人类不能触碰他的事。
阿金是自己的天神，是自己想要保护的天神。无论是谁，莹儿都不想提起阿金的这个弱点，天晓得她多么害怕失去阿金。如果同柳若祁和怜梦说了，他们肯定会常常流露出阿金随时会消失的担忧，而莹儿丝毫不想去想起那样的事情……
皓月慷慨的在大地洒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银子，薄似纱的云烟飘舞在夜幕上。柳若祁蹲坐在大树的阴暗角落捧着脸腮沉思，如果说天意弄人，我期待你就我命中的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