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只见发鬓凌乱的粉儿揪着裙摆惶恐的跌靠在马车后端，脚边是几根断裂的细长柴木。
“你想偷跑去哪里？”白虎瞬间幻化做人形朝粉儿走去，眼角闪烁起凌厉的幽蓝目光。
“我……我……”顷刻间的庞然白虎消失无影，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气势彪悍，粉儿脑袋一晃便晕死了过去。
“喂，喂！又晕过去了？”白虎揪搞粉儿的衣领，只有软趴趴的人四肢无力的垂在半空。“真是麻烦，这丫头要怎么处理啊？我想着保持兽型比较省妖力，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个丫头在……她刚刚是看到了我们的兽型吧？”
“按照原来的打算，她要跟在我们身边迟早是要知道的。这样也好，估计粉儿姑娘是不敢乱逃跑什么的了。”小狐化成人形走近，将粉儿从白虎手中接过抱到火堆旁，“我反而是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我们四个的妖气。”
“整个镜山都笼罩在阵法符文当中，如果要刻意掩饰妖力或者强势用妖力都会被反噬，我们也不能为了迁就这个丫头让自己受罪吧？怪就怪设阵法的人太贪心想要妖怪无处遁形又想压制我们的妖力，偏偏又粗心忘记我们还有自然散发的妖气。”白虎藐视火堆边的人，耸耸肩表示丝毫不在乎她的生死。
“白虎你别这样，如果不是粉儿姑娘，我们也不知道怜梦姑娘……被欺负的事情。”小狐说着又别扭的侧过头，低声嘀咕。
“我们早就安排好了怎么救人，没有她柳若祁不也一样赶去救下了怜梦姑娘，这个丫头就是个包袱负累。在说要是没有她多嘴，你怎么会发疯弄得两只手腕都伤成这样，你又怎么会逞强跑来跑去？”小狐轻声的劝说传到白虎耳中却像是责怪，白虎看着粉儿立刻就一肚子的火，不能直接骂小狐的话全数都发泄到她身上。
“就算没有她我也一样会跟着你去，你是知道的。”拳头不经意的握紧，宽大的衣袖内手腕上的两道瘀痕依旧清晰可见。“再说，幸好有她一直在照顾怜梦姑娘……”
“谁晓得是不是她在暗中搞鬼，说不定她同那个什么夫人是一伙的。”白虎目光依旧充满不屑和不信任，“小狐你不要太心善了，人类可是比起我们妖兽要狡猾奸诈很多的！你看看你都没有伤害任何人就都被搞得遍体鳞伤！”
“白虎你这个期间到底被青龙怎么唠叨开骂了，干嘛脾气这么烦躁又一直教训我和小狐……”阿金捣腾着火堆忍不住的低声嘀咕，不高不低的声响正好传到白虎耳边。
“我是为你们好才浪费这么多口水，你看看你们两个没出息！爱上人类就算了，还都畏畏缩缩的小样！明知道两情相悦的不敢争取，明知道不可能的又不肯退缩，搞什么偷偷爱……”幽蓝妖光闪耀，白虎肥厚的大爪子将阿金整个人压扁在草堆上，目光却是瞄紧小狐，“明明就应该快乐不知时日过，偏偏我的日子因为你们这些悠游寡断忽然变得这么缓慢。以前只要和青龙一起陪寒在外头游荡一圈，就是暑夏就能见到莹儿和你们两个打闹，现在你们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白虎，你要压死我了……”努力尝试推开压在胸口的大爪子，阿金痛得气喘吁吁。
“啊！！气死我了你们两个！”朝山洞厉声咆哮，白虎怒气冲冲的朝山洞外头一跃便消失无影。
咆哮声在山洞内回荡数圈不肯消散，小狐和阿金被厉声震得耳膜发痛，捂紧耳朵两人傻眼对看。好一会儿后，小狐将身边的长衫披在粉儿身上，便和阿金示意一番出了山洞。
“青龙和白虎是不是有点不寻常？”揉了揉耳朵，阿金看着小狐一脸无奈。
“嗯，是有一些……还是其实他们早就想说，只是憋到今天终于忍不住？”望向高空一阵感叹，小狐不禁白虎的责骂和回想过去种种。“我们两个成长在人和妖的夹缝之中，不像是青龙白虎那样彻头彻尾的是妖怪，也不是莹儿他们那样的人类。我们的做法和想法，似乎对于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不够果断和有立场吧？”
“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责怪我们的个性吧？要说我们也不过是小妖，不像是青龙和白虎那样可以将未来淡然对待，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阿金盘腿坐到石块上，撑着腮眉头紧锁，“再说了，我们两个根本就走不出对死亡的恐惧。坦白说，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我会害怕看着莹儿离世那一刻。如果带着莹儿私奔，忽然一天死亡降临到自己头上，那莹儿又该怎么办？”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为对方顾虑很多。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狐摸摸阿金的头，说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相识太晚又动作太迟才得不到怜梦姑娘的心，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我现在这样反而更好。先不说怜梦姑娘的心思完全在柳若祁身上，即使得到她的心估计我也会和你一样左思右想吧，默默守候挺适合我的。”
“啊，小狐你就这样退缩啦？！”阿金看着小狐错愕惊叹。
“白虎骂得其实也有道理，我自己也很清楚。明知得不到又不肯退缩，为难自己也让别人别扭为难。再说，估计经过昨晚，柳若祁更加不可能放弃怜梦姑娘了……”大掌意欲遮掩脸上尴尬的神色，小狐垂目看着地上被日光照得发亮的沙石，“我就算争取也是白费力气，不如索性后退一步让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些。”
“小狐……”阿金紧盯小狐如释重负的神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是最近才知道你原来喜欢怜梦姑娘，然后现在你忽然就说要放弃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喜欢她，亦或者只是一时错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过了头（七）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是一时的错觉。”小狐忽然浅笑，水灵的眼眸妩媚得看不清楚他的真心。
换做是从前，阿金或许会脱口而出意欲鼓励的话，只是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说什么不负责任的空话？“年岁这个东西真是讨厌……”
一起经历过的时光和琐琐碎碎，没有办法留住的稍瞬即逝，全部都是不能轻易忘记的回忆。
“恩，只是白虎那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真的长大了，要面对的事情也不一样了。”凉风拂过发丝飘飞，半眯的乌眸感性的望着远处的丛林，“一直以来跟随在白虎他们身边自以为懂事，原来心智上还是人类的孩童一般。阿金，白虎发脾气骂人的话可能让你难受，不过也是有点道理的。你和莹儿的事情，真的要有一个了断才行。”
“这个……我要怎么了断，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我自以为很好的打算，不就被依婆婆和白虎狠狠批判了吗？当初我还想着只要能守护着莹儿，就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现在忽然告诉我说，要是我有勇气拐上莹儿远走高飞其实才更好……这么贪心的念头，我怎么敢去想。”
“面对莹儿和欧阳拓涯的时候，你都没有不甘心的念头吗？”回想自己的心情，小狐看着阿金有些不解。
对看小狐疑惑的眼神，阿金忍不住的直挠头，“……当然会有啊！怎么可能会觉得甘心……可是只要承认有这种念头，很快就会变得贪得无厌的……偏偏我越是努力压抑，你们就越是捣乱，气死我了……”
泄气的抓狂吗？看着阿金用力的将发髻都揉乱，小狐忽然嘴角幸福轻扬。“不是我们的捣乱让你想要更多，是你自己正在慢慢正视内心真实的心情。想独占喜欢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脑海闪过柳若祁强吻怜梦的一幕，小狐大掌揪住脸庞分散心绞痛，这些不能剖开的伤痕只能独自静养。既然决定了要退出，那就不能再提起扰乱自己想要前进的步伐。“啊……真是羡慕你能够和莹儿两情相悦啊！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白虎会这么生气了。”
“吓？”忽然听到小狐不甘心的话语，阿金一脸困惑。
“我说反正人类早晚是要面对生死离别的，白头人送黑头人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等过了几年再悄悄去探望莹儿家里人也还是可能的事情，我看不如你就索性放肆一番吧……”
“你不要也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来怂恿我！！”一脚踹开身边的小狐，阿金恼羞成怒的起身往山洞里头走，“你们怎么都不考虑莹儿的感受就在这里自以为是的胡乱打算……我去拿衣服泡温泉！”
“阿金……”揉揉跌痛的屁股，小狐无奈的目送忿忿离去的身影。拍落衣衫上的尘土，小狐默默回坐在石块上静看闲云掠空。谈天说地不经意间，红日早已悄然高挂到苍穹中央。“两情相悦这个事情真是奢侈的美好啊……”
恍惚时，身边刮过一阵妖风，身旁摇摆着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
壮硕的白虎口中叼着的一大包蕉叶，包裹渗漏了一路的血迹。凌厉的目光瞄了一眼小狐，白虎瞬间化成人形，大掌拎起跌落在地上的包裹径直走进山洞，“刚刚抓了几只兔子，我都处理好了。”
适逢阿金抓着衣衫从山洞里头匆匆往外走，与白虎擦肩而过似乎有些尴尬。“……你回来啦。”
“我抓了兔子，你待会回来就有吃的了。”举了举手中还在渗血的包裹，白虎走到火堆边上用脚踢了踢缩成一团的粉儿，“躲什么躲？醒了就赶紧起来给大爷准备吃的！装什么睡……”
“白虎……”阿金一看赶紧往回走，步伐却因为白虎犀利的眼神打住。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轻轻踢了一下叫醒她而已。”
“我知道，只是……那个，粉儿姑娘你不用害怕的，我们都是怜梦姑娘的朋友。你暂时先同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很快你就会再见到怜梦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