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什么地方下车？
其实，她也不知道。
男孩儿深意地看她一眼，蠕了蠕唇，没有再说些什么。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启动开来。
“谢谢……”终于，下了车，颜曦对着车上的男孩儿表以感激。男孩儿在她的注视下将车子缓缓开走。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颜曦再一次沿着街道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么大的城市，好似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或许，从五年前的某年某月某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无处可去了。本以为可以一辈子韬光隐晦，隐姓埋名下去，可是，心里的折磨早已在五年前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街心广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早间城市热点。播报着这个时段的最新新闻。人来人往的街道，已经有人纷纷驻足而来。
“各位观众，今早凌晨零点，本次由世界巴黎时尚协会主办的婚纱设计大赛的金奖得主已经产生。由法国资深时尚人共通鉴定，本次大赛的得主便是——”主持人卖了个关子。紧接着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
“网络选手suny！不过这位英文名叫suny的选手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联系方式的选手。”主持人有些失落地说道，紧接着又换了轻松愉悦的口气，“好了各位，下面我们就看一看八个小时前的现场时旷吧……”
颜曦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巴黎时尚协会金奖得主。”她仰望着清晰的屏幕，听着周遭纷纷评论，眼角聚起一丝感动，一丝欣慰的微笑，许多的落寞“suny……sunny……”也就是说，她已经从网络选手中脱颖而出，准备的系列作品甚至打败了那些实地参赛的实力选手。她看着大屏幕上自己亲手设计的东西展示在华丽丽的设计大赛现场。许多设计者都观众席中，而唯独她站在这没有一丝一毫聚光灯的广场上。
她终究时间不得光的人，不管她逃到哪里，她只能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她祈祷，那个沃利斯……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希望五年的时间已经抹去了一切。
颜曦又看了一眼大屏幕，听着旁人的议论纷纷。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温馨的号码。最起码，在这个城市，除了敖绍宸，她还有个放不下的朋友。
“喂，颜曦……”电话刚刚接通，那边便传来温馨喳喳的声音有些刺耳却很亲切。
“喂……小馨……”沉默了一下，颜曦淡淡开口。要怎么出口告别。辗转在这个城市也有三年的时间，寰敖半年，种下了深深的情感。
“小曦，你在哪里？”温馨直直地问道。急切的声音透着焦急。颜曦想，她一定是知道了她无家可归的事情。
低头暗自苦笑一声。颜曦鼓足勇气，“小曦，这通电话……我是想跟你告别的。小曦，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你这样的朋友曾经在身边一直鼓励和支持着我。可是，我却要走了……”她声音越说越低，在电弧那头的沉默中声音最后消失了。颜曦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个地方，喜欢上了一个地方……也喜欢上了一些人，可是，为什么她是颜曦呵？！
“小曦……”隐隐的失望传来，温馨的鼻子有些嗡嗡作响，“你要走了？你去哪里……小曦……”她是舍不得她走的，就像她也舍不得她一样。一个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知心朋友，那的确实属不易。
听着温馨的声音，颜曦的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了。离开她，离开敖绍宸，都是她剜肉的痛彻心扉。
“我也不知道，只是……”
“小曦，我总是努力地着忽视你的神秘，努力地掏心掏飞地对你，而你，似乎对于任何人都很难彻头彻尾地毫无芥蒂打开心扉。就好比敖绍宸，明明他喜欢你，明明你也喜欢他，任何人看一眼都能明白，而你却一味地拒绝。我已经不知道这是颜曦的欲擒故纵，还是你喜欢这种玩弄人的感觉！”或许，真被她那句离开伤到了，小曦的话不觉有些过激。
颜曦吃了一惊，却没有生气或反驳。静静地听着她的数落。她的清高，她的孤傲，更甚至有时候她欲言又止的背景……
“小曦，我不想说出这些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平静下来，温馨低低地道歉。她能够了解。她们同属孤儿，有着彼此心心相惜的依靠，无法承受的失去，那种感觉无人能懂。可是即使如此，她对她说的只能是：“抱歉……”
在温馨的沉默中，颜曦终究狠狠心，咬牙挂断电话。她拆了手机，拔了电话卡。
t城的国际机场，一架架飞机升起落下，轰鸣在巨大的飞机场。明亮宽敞的大厅里，不时传来播音员职业而好听的声音。颜曦坐在角落的位置，低着头，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了她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色彩。手心里，是手机七零八落的零件。
她在想着一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总是理不出头绪。
“威瑟.沃利斯……威瑟.沃利斯……威瑟.沃利斯……聿泽冶.沃利斯……”颜曦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在最后一声沃利斯之后，赫然，她目光骤紧。警觉地抬起头来，水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就在刚刚，她忽然有一下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鹰隼般的目光向她射来。她提醒吊胆地、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全场，眼眸中闪动着不安的动容。
在确定没有看到想象中可怕的情景时，颜曦深深闭上眼睛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又是一下骤然。她的手腕忽然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紧紧抓住。
心脏碰到了喉咙，颜曦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
“敖绍宸……”她仰起头，似乎有些意外，战战兢兢的眸子一点一点变得踌躇不安起来。
他傲然而立，冰冷地俯视着她，一双大掌紧握着她的手腕，那力道足以将她的手骨捏碎。
“我有没有说乖乖等我？！我又没有说，不许轻易从我身边逃走。颜曦，你把我的话当成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低吼。身边，已然有人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颜曦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她动了动手腕，试图挣开敖绍宸的桎梏，“你干什么，你疯了吗？”这个男人在这样的场合不顾身份地大吼大叫那意味着什么，颜曦无比清楚。他不是仓北野，他应该时刻保持着无情和优雅。
可是，此刻的他显然没有顾忌的意思，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三个字，掷地有声，“回答我！”
颜曦惊恐而惶恐，一双美目轻轻地挤了起来，却是冷漠地说话：“没什么。”蠕了蠕粉唇，她继续开口，“敖总，我不是想逃走，更没有想把敖总当成什么或者不当成什么。我过我的生活，我做我爱做的事情，这些都与敖总毫无关系吧！”如果这样，能够让他防手，那么她愿意尝试，即使此刻还有今后他都会噬心蚀骨地疼痛也在所不惜。这个男人，她要小心翼翼地保存……
敖绍宸眼底的火焰此时此刻能将她燃为灰烬。颜曦却直直地迎接。
本身就招人眼球的人激烈的对峙吸引了围观的视线。更有甚者已经认出了敖绍宸。
“那不是敖绍宸吗？又一次商业时报上我看到过他的照片……”
“是吗？那是敖绍宸，就是寰敖年轻总裁，瑞士史上最年轻有才的银行家、经济学家？”
“是啊是啊！天啦，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帅。见到她，什么具俊表道明寺都是浮云啊……”
“……”
已经有了花痴的女女露出心猿意马之色。更有甚者打开手机和照相机一阵抓拍。
回国之后，不给记者留有半点余地的敖绍宸其受宠度比圈内炙手可热的男明星还高好几个百分点。
敖绍宸紧紧地逼视着颜曦，他掌心的力道越发用力起来。赫然，他手一松，眼里的希冀破碎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颜曦？”他薄唇轻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发出声音，“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难道我的爱就有这么可怕，让你为了逃离，甚至于要离开整座城市，甚至于你的朋友和亲人。”
“敖绍宸……”这样的质问让颜曦不知如何作答。她摇头，眼里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么？颜曦，难道你都没有心么？这些日子以来，我所说的一切难道都是空话，还是，我的感情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一开始，她认为他只是纨绔子弟戏弄人的手段，可是现在为止，她怎么可能还敢收不到他的真心？玩酷的戏弄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呵！
可是，她该怎么反驳他的误会？！
痛苦的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溢了出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无法承受！”
“呵！原来如此，我看错你了！”他冷笑一声，高大的身材微微后退一步，“无法承受？！你……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