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脚步虚浮，他应该休息一下，可是他却步伐不稳地走着，向着顾清漪的方向。
  他快被她逼疯了，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却生生让他觉得他已经过了大半的辈子，那大半的辈子，他停滞在一个无望的荒原，没有人救赎。
  快到了，他却心生了胆怯，明明知道了结局，却还是要来寻求打击。奢望一下，奢望一下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也许是老天爷应承了他的心，她病房的门忽然开了。
  咔拉的一声。
  一个瘦削的人影拎着水壶从病房里走出来，病房里传来一阵咳嗽。
  顾清漪担忧地望望自己的母亲，走出来，却看见前面立着一个人，她心里一惊，吓的差点把手中的水壶给扔到地上。
  原来是人，她舒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清漪……”司空玉晨惨笑，心里砰砰地跳着，因着看见她，开心，因着她又忘记了他，绝望。
  “你……认识我？”她诧异地停下来，看着这陌生的帅哥。
  果然。
  朦胧的黑暗里，她用这样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司空玉晨紧抓着她的肩膀，痛苦地看着她，“你又忘了，你又忘了我！”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下一秒忘记你【你的幸福，我的痛】呃，三千字
  我没有那么伟大，看着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快乐。
  ——司空玉晨语
  ****
  “先……先生？”顾清漪吓的小脸发白，这人，该不会是从精神科里跑出来的吧？
  忘记？
  对了，她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奇怪的是，她对过去的记忆并没多大的兴趣，并不是非要记起不可。*
  难道这又是她忘记的其中一人？
  “你……是谁？”迟疑了一下，顾清漪开口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他这样愤怒，像一头陷入了没有出口的陷阱，挣扎，继而绝望。
  忽然觉得自己是该努力地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要不然，每次来一个人，都要问是不是认识她，太失礼了些。
  司空玉晨粗喘着气，碧眸在夜色里流转着是悲又是怒的光，他闭了闭眼，把失控的情绪控制好，慢慢地松了擒制她肩膀的手。
  “去打水是么，我帮你。”他接过她手中的水壶，神色淡淡，似乎刚才的抓狂只是她的错觉。
  她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
  他猛地一回头，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努又浮上来，吓地她惊惶地退了好几步。
  “你……你不要介意，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你……”你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陌生人么，我哪里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认识我的，又或者是我敌人什么的。
  “司空玉晨！”他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什么？”她忙跟上。
  “我叫司空玉晨，你的手机呢？”他忽然又停下来，转身，口气颇重。
  他挣扎在冷静与失控的边缘，素日里的平静他却怎么也无法维持。
  以前，对，只是以前，就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能笑对着敌人。但，一有关她，他就是没办法平静。
  心，为她所动。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眼，他的心。
  他自找的，司空玉晨想。
  “呃……”顾清漪乖乖地拿出手机，递给他。
  他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又急又快略喘息，“我是司空玉晨，你给我牢牢记在脑子里。”
  按了两下，回放，不满意。
  深吸了口气，司空玉晨再度录音，他看着懵懂不安的顾清漪，心不由地就软了下来。
  “我是司空玉晨，你喜欢的人……”暗夜里，声音略带了些磁性的沙哑，本就好听的声音，沾染上了这样的性感，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搔着心脏。
  她的脸刷的一红，狼狈地别开脸。
  祸水，她想。
  “拿好，不许删掉。”又恢复了冷漠，把手机野蛮地塞进她的手里。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说，他是她喜欢的人？
  真的么？
  那原伟笙呢？
  “你既然认识我，那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她忽然开口问他。
  他的身子蓦然僵住。
  除了他，恐怕没有人再清楚这件事情了。
  呼吸蓦然加重，他呆立了半晌，这才冷声回道，“你自己想，总之，和我有关。”
  他安静地帮她打水，打完水，又送她回病房。
  “谢谢你！”顾清漪接过水壶，走进去，喂母亲吃过药，正要自己上了床休息，扭头却见他还站在门口。
  她迟疑地走出去，“你……”
  他捉住她的手腕，“陪陪我。”
  “可我不认……不记得你了！”慌忙改口，绕是如此，眼前的男人还是脸色大变。
  她吓的不敢再说话，这人，怎么这么恐怖。
  “你知不知道，你每隔二十四小时，就会将我忘记？”他痛苦地握着她的手腕，“告诉我，顾清漪，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的话惊得她张大了嘴巴，“你说我……每隔二十四小时就会将你忘记？不可能吧，可我记得住爸妈，记得住伟笙……”
  “记得昨天的宝宝么？”他打断她，有些急切。
  若是她连宝宝也记不住……若是她连宝宝也记不住……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对他绝望。
  时隔两年，她的过往或被他抹去，或被人刻意地修改，而如今，她连他都记不住。
  手，在颤抖。
  若她只是失忆，他有信心将她追回来。
  但，那选择性的二十四小时失忆症只独对他，就算让她在一天内爱上他，然后第二天呢？
  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男人都杜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一开始，一开始就应该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并不知道会这样……
  在时间的洪荒里，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你……”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昨天那个宝宝，自然记得清楚，“记得呀。”
  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笑出了声，“呵，还好……还好还记得宝宝。他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她骇然地瞪大了眼，“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我……我……”
  她心下混乱。
  可是司空玉晨知道，就算告诉她也没有用，第二天她照样会忘记。
  他对她的手机设置了个备忘，每天早上七点半，提醒她记得司空玉晨这个名字。
  总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他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清漪……”
  他的颤抖，他的悲伤与小心，让她不忍心挣扎。
  “少……少爷？”走道那头，管家正抱着小狼站在那里，一脸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
  “唔……猫咪！”小狼本来很是困倦，但一见那朦胧灯光下的顾清漪，两眼如电灯泡般闪亮。
  他挣扎着从管家里的怀里下来，脚上穿的是踩在地上会发出吱吱吱的鞋子，随着他摇摇晃晃的跑动，那可爱的吱吱声越来越近。
  扑……
  他抱住顾清漪的腿，“猫咪抱，狼要猫咪抱……”
  顾清漪蹲下身来，看着可爱又急切的宝宝，抚摸着他的小脸，这是她和司空玉晨的孩子？
  真的么？
  心里有淙淙的暖流开始流动，猫咪？
  是叫的妈咪么？
  “猫咪抱抱，狼爱猫咪……”见顾清漪不动，狼宝宝急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他凑到顾清漪的脸上mua就是一下。
  爹地说爱狼狼的时候，都是亲亲的。
  顾清漪将这圆圆的小团肉抱起来，看着眼前的司空玉晨。
  他望着她，如翡翠的眼睛里，那深情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溺死在其中。
  “我们……出去走走？”顾清漪小声地问，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都已经不记得，眼前这人，看的出来很爱她。
  那，给他一次机会也可以的吧？虽然，明天她可能会忘记他。
  “好。”他欣喜若狂，但浮上面的，却也不过嘴角的笑容扩大。
  但看的出来，他很高兴，但又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幸福是真的。
  管家很机灵地跑去找保镖过来跟着。
  凌晨四点半，外头已经渐渐地开始有些热闹了，但出动的只是为开店做准备的商家，行人还是很少。
  出入医院的也少了，周遭一片寂静。
  顾清漪抱着小狼，身旁跟着司空玉晨，后头跟着保镖。
  她不问他的身份，只是单纯地去信任眼前的他。
  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
  若他骗了她，第二天她还能记住他，顶多不再跟他有往来便是。
  但若是真的……
  她有些迷惘，是真的，又如何？
  她看过有关的新闻，这种病，目前还没有办法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