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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脸。
她竟还欢快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拜拜!”
这才狠踩油门,加速离去。
眼睁睁看着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彪形大汉们赶紧弃车狂追,却依旧只能被远远甩下。
钟有时透过后视镜瞄一眼那一张张气急败坏的脸,勾嘴一笑。
后视镜正将这么抹笑意倒映进陆觐然眼中,陆觐然一边平复莫名加速的心跳一边摇头:这女的有病……
一刻钟后,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终究还是被逼停。
被交警。
因为没戴安全帽。
“mi dispiace!mi dispiaa voltaa certa attenzione!”
陆觐然环抱双臂,冷眼看这女的点在那儿冲着交警头哈腰地认错。之前那嘚瑟劲儿哪去了?瞧给她怂的……
可就算她再怎么求,交警依旧面不改色开了罚单,甩手走人。
钟有时颤巍巍地接过罚单,看一眼罚金栏上的金额,不忍直视,吓得闭上了眼。
再看那已悠哉离去的交警,恶狠狠对着人背影咬牙切齿地国骂:“妈的……”
小样儿,还两副面孔呢——
陆觐然“噗”地一声失笑,钟有时这才记起她这儿还有一大麻烦,闻声回头,攥紧罚单狠瞥他一眼:“咱们就在此别过吧。江湖凶险,后会无期……”
说着就要遛,哪那么容易?她从他身前走过,陆觐然伸手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咱们的账还没清。”
“什么账?”还在跟他打马虎眼。
这女的真是……什么黑社会?就一江湖骗子,“婚纱。”
“哦!婚纱啊!”这恍然大悟的样子简直影后级别,“我逃跑的时候弄丢了。你也知道当时情况紧急,那箱子那么大,我带着它完全跑步了。”
“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她用沉默回答他:没有。
连方程都没能力把他气成这样过,陆觐然深呼吸的两轮才勉强平复,也不和她争,默默掏出手机,直接拨113。
钟有时本来还硬气十足,余光瞥见他拨出的号码,当即就傻了眼,赶紧扑腾过去捂住他的手机:“行行行我带你回去拿婚纱你别报警!”
陆觐然在她和手机之间逡巡了一轮,目光缓和少许,声音却依旧紧绷:“放手。”
钟有时顺着他的示意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几乎把他整个胳膊连同手机都抱在了怀里,抱得那叫一个紧,隔着她的皮衣,隔着他的风衣,她的胸口都能感觉到他胳膊的僵硬。
钟有时连忙撒手。
环顾四周缓解一下尴尬,“……你借我点钱,我去买安全帽免得回去路上又被拦。”天知道她有多心疼那罚金。
掏钱他倒是爽快极了,当即摸出钱包:“要多少?”
“两顶,怎么着也得……”她语速极慢,脚步也慢慢地后退,陆觐然还在低头从钱包里抽钱,钟有时已经默默地跨上了摩托车,要趁他不注意,发动车子开溜。
再见了同胞……钟有时在心里默默地同对面那男人告个别,手摸向车钥匙,却在下一刻傻眼——
钥匙呢?刚儿明明还插车上的。
“叮铃”一声脆响打乱了钟有时的满腔惶恐。这声音——
已经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的钟有时,特别不甘心地回头。果然,陆觐然还站在原地,一根手指提着她的车钥匙环,面无表情地晃着。
钥匙之间碰撞,又是“叮铃”一声脆响。
钟有时尽力扯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只可惜笑容僵得不行,假得要死:“你……什么时候把我车钥匙拿走的?”
陆觐然收起车钥匙,面无表情地走向她。
为了防她竟把车钥匙收进了风衣的内兜,真是阴险狡诈——钟有时刚在心中暗忖一番,他已抻臂过来搂住她肩膀,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掌心硬如铁,就这么把她连带着顺下了摩托车,硬扣着她去找地方买安全帽。
“你又玩什么花样?”
陆觐然抱着双臂,冷眼环顾着这间餐厅。
黑胶碟透过古董机低吟浅唱,diva的嗓音美妙绝伦。墙上挂着博斯的画,风格怪诞。他对面的女人在享用龙虾,慢条斯理。
钟有时默默地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才得空回他:“我饿!”
一天没吃饭了……钟有时委屈地撇嘴。
之前打包的意面和沙拉,逃跑的时候全扔了,本还觉得可惜,可跟她刚吃完的那份白松露沙拉、和即将吃完的这份芝士焗龙虾、以及马上就能吃到的那份翡冷翠墨鱼面相比,之前的意面和沙拉真的就只配扔了……
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真当他是她奶妈?“你饿关我屁事?”
钟有时瞥他。长得斯斯文文,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不跟他一般见识,“他们现在肯定在我家楼下堵我,回去不是找死?”
“好,那我们谈点别的。”陆觐然看一眼手表,反正时间还早,“你为什么要偷我东西?”
这女的装作没听见。
当着他的面笑嘻嘻地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那份翡冷翠墨鱼面,就是无视他。
陆觐然快她一步把墨鱼面抢到自己这边,作势要倒掉。
“啊啊~”这女的扭捏着肩膀,不依。
陆觐然当即一副恶心到受惊的样子。
显然这招对他不灵,钟有时只好收起之前的惺惺作态,清清嗓:“我也是受人之托。而且我本来就已经打算把婚纱还你们了。”
陆觐然冷笑:“那你刚才还想溜?要不是我拿了你车钥匙,你早跑了。”
“哎……”钟有时努力忍住美食的诱惑,暂时放下餐叉,“刚才追咱那帮人,就是托我偷你东西的那边的。如果我还打算把东西给他们,犯得着被他们追着打?”
“我刚才想跑,是因为我也有我的担心,万一我把东西给你了,你直接报警把我提溜进警局,那我不亏大了?”况且她连护照都没了,万一被当成黑户……
钟有时摇摇头,不敢想。
陆觐然见这女的摇头摇得那小脏辫直弹跳,嘴角几乎本能地一勾,继而才理性地绷紧。这人,小算盘打得还真精……
“这样吧,咱签个协议,”钟有时说着就伸手拿过桌边放着的点餐用的纸笔,“我把婚纱完璧归赵,你承诺不对我事后追责。”
这女的在这便签纸上“唰唰”写着,不一会儿就递到他面前。
陆觐然低头一瞧,她已经写好协议条款并签好了名——
钟有时。
她用笔头点着她名字旁边的空白处,示意他也签。
陆觐然想了三秒,落笔。
钟有时收回协议,看一眼他的签名——
陆觐然?
这名字听着还挺耳熟。钟有时微一皱眉思索就被打断——他把她的翡冷翠墨鱼面还了回来。
钟有时赶紧接过,心无旁骛地品尝起来。
陆觐然……
那时那刻,谁会想到这个名字会终结掉她倒霉的前1/4人生呢?
第 5 章
究竟要等到何时?
凌晨一点,他还陪她在酒馆里喝酒。
这小脏辫是把平时想去又舍不得去消费的地方,今儿逛了个遍。陆觐然这冤大头当的,真是尽职尽责。
她倒也一点不见外,直接举杯碰他的,“来!走一个!在异国他乡遇见——”
见陆觐然眸光一寒盯向自己,仿佛在说:我可不想在异国他乡遇见你……钟有时丝毫不在意,笑吟吟地补充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事遇见吧——那都算是缘分。为缘分干杯!”
钟有时先干为敬。陆觐然就只晃晃手中高脚杯。微醺的光线打下来,杯中液体晶莹剔透,映着他一双冷淡的眼。今晚坐他对面的本该是另一个女人,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
而不是这个——
陆觐然抬眸瞅瞅对面那小脏辫,难免悲从中来,猛地举杯饮尽。这荒唐的一天该结束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钟有时忍不住觑他一眼,真是的,好好的气氛全被他砸了。左顾右盼一会儿,终于兜里手机一震,她摸出来一瞧,喜上眉梢:“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动身了。”
这回她倒是比他还快,立刻收拾东西起身,临走前不忘拿起他的钱包,抽出一张直接拍桌上,格外豪迈地——
不用找零!剩下的都是小费!
走出酒馆,这小脏辫一路雷厉风行的侧脸时不时晃进陆觐然的视线。真没见过这样的女的,连他都不由得要敬她是条汉子……
她却在这时回过头来,正撞上他的视线。
“干嘛?”
他能告诉她,他在默默观察她么?显然不能,信口便是一句:“你还有线人?”
“我债主那么多,没几个线人向我通风报信,债主上门一次我就得挨揍一次。如今你见到的我就没这么健康水灵咯。”
健康水灵……真会夸自己。
陆觐然不置可否。
钟有时正要走向自己的摩托车,后领就被提住。她迷茫回头,陆觐然还抓着她后领没撒手:“坐摩托车吹得我头疼,换这个。”
其实头疼倒是其次,关键那头盔太压发型。发型一乱,汤姆克鲁斯也成纽约流浪汉。当然,这点他没必要跟这小脏辫说。
他叫来的人早就到了,见他走出酒馆,立即从候在路边的车里下来,递上钥匙。
陆觐然接过钥匙,直接甩给了钟有时。
钟有时瞄一眼手中钥匙,又看一眼面前这辆三叉戟,全程脸懵。
陆觐然可没等她,直接矮身进了副驾驶。
钟有时醒过神来,赶紧绕去驾驶座。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叹:“以后我走投无路就去给你当司机吧。我这人看人一向很准的,你一定是个土豪。”
陆觐然瞥她一眼,没接这话茬。
终于,车子停在了via padova街道。陆觐然真是用尽了一生气力才强撑着,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就以她这开车比开飞机还飘逸的水平,谁敢找她当司机?简直是在索命……
陆觐然手撑在车顶,勉强忍过这波晕车的劲。这小脏辫倒是没有半点异样。他们的车就停在公寓楼的后方,陆觐然目送她爬上消防楼梯,这才发现,那行李箱就吊在一楼与二楼的消防楼梯中间。
钟有时呼哧呼哧地爬上爬下,终于把行李箱弄了下来,这一身也已经脏得不行。
钟有时把行李箱“啪”地落在了他脚边,抬起头来看他,笑得那般惬意:“咱两清了?”
也不知是否是夜色的关系,此时此刻,那双迎向他的眼睛里,仿佛碎着星光。
可明明雨才停不久,天边乌云笼罩,哪有半颗星?
陆觐然微启双唇——
“两清个屁!”
钟有时一愣。一秒间眼中星光已散,只余满腔错愕。
当然傻眼的不止她,更有陆觐然。
这话当然不是他说的,而是——
二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在他们不远处杵着的,不正是白天追他们那帮人?
这几彪形大汉虎视眈眈,步步趋近。
陆觐然怒瞪她:你不说你有线人么?
钟有时虚笑起:线人也有偶尔出纰漏的时候嘛……
钟有时慢吞吞地扭头看向这帮不速之客,笑容一点点地扯到最大:“嗨!赵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那声音愉悦的,就跟见着亲人似的——陆觐然全程冷眼旁观——这小脏辫还真是没节操。
对方也不吃她这套,直接三个人一起上手,轻松掳走行李箱。
这被她唤作赵哥的人摸出一本小册子:“看来你的护照你是不想要了。”
说着就要把护照递给旁人——
而那旁人,已经在掏打火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