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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他的话朗嘲讽又戏谑,除非咏春是个傻子,否则决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嘲弄味儿。
「格格本来就是个格格,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儿吗?额驸您这是怎么了?」婳璃当真是个格格,咏春这话倒说得理直气壮。
库尔挑起眉,冷笑一声后撂下一个粗暴的字眼──「滚!」
他一甩手,咏春就摔到了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
「咏春!」婳璃难过地呼唤咏春的名字,库尔却早已拽着她加速住太和殿的方向而去。.
她肯定他是气疯了。
「你放开我、我要看看咏春──」
「他娘的──闭嘴!」
鄙劣的言词让婳璃顿时呆住,她错愕的失去反应,只能任由他拖着自己往太和殿的方向去。
「格袼!」
后头传来咏春的呼喊声,婳璃回过神慌忙转头查看咏春,却怵目骜心地见到咏春流了一嘴的血,鲜红色的影像吓得她傻住了。
这些景况瞧在宫里的小丫头、小太监们眼底,他们自然没胆子去犯新额驸的忌讳,机伶的小厮早奔到殿前去回禀了太监总管。
凭谁都瞧得出来──这个新任额驸丧了心智、得了狂病,不顾性命地在皇城里发起疯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赶到的时候,库尔按着婳璃才拖到了养心殿后的御花园。
玄烨皇帝皱着眉头审视狼狈不堪的女儿,以及昨夜才荣任额驸、一脸蛮傲不驯的库尔。
「来得正好!不过我才是那个该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人!」
甩开手里头一脸惊惶的小兔子,库尔忿恨地瞪着玄烨。面对皇帝,他直率的眼光没有丝毫的退缩和回避。
玄烨挑起眉,半晌,他终于咧嘴而笑。「怎么?头一晚洞房,小夫妻俩就吵架了?」
库尔瞇起眼,直率的眸光转而阴鸷。「我现在不想听笑话!」
玄烨笑得更开怀。「俗话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如果额驸能把婧儿的任性当成是笑话,那就是婧儿的福气了。」
听到玄烨避重就轻的打着哈哈,库尔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看来他们是决意同他打迷糊仗、抵死也不肯认这个错了!或者──这根本就是满人设计的陷阱!而他一开始就料对了,满清主子舍不得把闺女嫁给他,所以匆匆忙忙地找了一只没演技的小兔儿充数!
该死的!
他不该听巴札的,他该一进京就先找寺儿!
「我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伸手指着婳璃,库尔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不在乎一旁众人的惊叹和窃窃私语声。
婳璃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像个木头娃娃似地呆愣着,以麻木来忍受这等难堪的羞辱。
「经过了昨夜,莫非额驸想反悔?」玄烨的声音没变,脸孔却冷了几分。
库尔皱起眉头,他当然明白玄烨暗示什么。
「昨夜我醉死了,」说到这儿,一股不对劲的直觉忽然掠过他的脑际──大漠里人人知道他是千杯不醉的英雄,同来到这儿不过喝了几杯昨晚那甜丝丝的酒,说到底他并没有醉死的理由!
「我醉得倒床就昏睡,一整夜什么事儿也没有!」他眉头皱也不皱,坦荡荡地直言。
玄烨瞪着库尔。「什么事儿也没有?」
接着他掉头望向婳璃──一接触到她皇阿玛的眼神,婳璃像是被天上的闪电给击中一般心惊、震撼。
她明白,皇阿玛的眼神在暗示着她开口。可众目睽睽下就算她肯撒谎,却如何开得了口说那羞人的事?
是呵……撒谎。
她看透了皇阿玛的眼神梩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她得一口咬定,经过昨夜额驸同她「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但那不是事实!所以她得撒了一个谎后、再撒另一个谎、然后再圆一个谎……是谁说过,一个谎言得用十个谎话来成全?!
「格格……」
就在婳璃犹豫不决的时候,咏春奔了过来,她已经拭去满嘴的鲜血,看起来除了撞掉几枚牙,大概没什么大碍。
「咏春,昨夜妳确实站在格格房外,守了一宿?」玄烨转而问咏春。
「回皇上的话,咏春确确实实守在房外,一整夜不敢擅离职守。」她的嘴角磨破了,说起话来有些含混不清,可相信这话现场人人都听清楚了。
「我们俩什么事也没发生!」库尔瞇起眼。
「就算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格格同你关在房里睡了一夜,这会儿,您一句话难不成就可以不认帐吗?」纵然先前已跌了满嘴鲜血,可咏春仍然不怕死地「仗义直言」。
「好、好得很!」库尔捏紧拳头冷笑。「你不想把格格嫁给我,就随便找了一个丫头来替代,现下又强要我接收你们扔出的﹃格格』──好个大满清朝,我库尔总算知道爱新觉罗氏行事的手段|」
这大逆不道的话让所有的人替他捏了把冷汗,连婳璃也不例外。
虽然不欠他什么,可婳璃心底自觉对不起他。她紧张地望向皇阿玛,心底耽忧他的直率会惹来杀身之祸。
「额驸,咱们爱新觉罗氏行事的手段就是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格格──但可没包准不满意可以退货的!」玄烨淡淡地道,三言两语化解了难堪的情势。
他自知理亏,这件事他答应的太欠熟虑以致误了璃儿,现下库尔的怒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皇帝轻描淡写的把话挡回去,虽然让婳璃暂时松了口气,可皇上却把话锋转向了她──「婧儿,昨夜妳做了什么,惹得额驸不高兴了?」皇帝以开玩笑的口吻质问着婳璃。
婳璃红了脸。
皇帝使个眼色,左右的人全识相地悄声退下。
「婧儿,咏春是妳的贴身宫女,这里没半个外人,有话妳就直说。」玄烨沉声库尔阴鸷的眸光斜斜刺向她,她看得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天知道她多想说实话!
她宁愿伤到自己,可却无论如何不能不顾及皇阿玛的面子、更不能──更不能害了她软弱又无奈的额娘啊!
「昨夜……」垂下眼,也避开库尔鸷冷的眼神、然后屏着气说出早已预先想好的答案。「昨夜……昨夜里自俩还好好儿的,儿臣也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就惹额驸生气了。」嗫嚅地回话同时,她红透了脸儿。
言下之意,昨夜两人已经「好好儿的」圆过了房、也「好好儿的」同睡了合欢了……「睁眼说瞎话!」库尔眼中迸射出凛冷的寒光。「昨晚我醉得倒头就睡,何况她身上的喜服都还没脱,我又怎么破她的身、﹃好好儿的』同她上了床?!」库尔冷冷地接腔,说出口的话轻蔑得近乎侮辱。
他出乎意外的冷静。
左右他们是准备把这个假格格赃给他了!就算他再激动、再生气,只会称了这些满贼的意!
婳璃缩着肩头、揪着心口,虚弱的退了几步。一听见他不堪入耳的轻蔑言词,她的双颊转眼间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知道自己冤了他,在皇阿玛面前被逼着说出那话时她压根儿不敢想他会原谅自己,可却没料到他的反击是那么地不留情面、而且残忍。
「额驸,」玄烨的态度依然从容,口气却冷硬了些许。「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责婧儿拿自个儿的清白赃了你?」
库尔瞇起眼,他还没接腔,婳璃忽然冲上前丢揪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别发疯了好不好?我承认、我承认就是了──总之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使了性子,可谁让你喝了满身酒气、熏得让人受不住呢?况且到头来你不也称心如意了?为什么这会儿还要瞎闹呢?」她陪笑着,仰着脸、不顾羞耻地同他扯了一段虚构的闺房情事。
他瞪着她,瞪着她那张近乎惨白的巴掌小脸蛋儿,那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清格格居然如此不顾羞耻、低贱卑颜到这等地步──当然,很可能她根本不是什么「格格」,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替代十四格格的贱丫头,为了生存、为了不违逆她的「皇上」,所以任何下贱、无耻的谎都说得出口!
「别闹了……」两只手揪着他的衣袖子,婳璃低声下气的恳求近乎卑微。「求求你,往后再也不会了……」
库尔英俊的脸孔抽搐着,一连串的咒骂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不知道为何……她眼中那抹虚伪的哀求,竟然荒谬地阻止了他的出言不逊。
她继续温言软语地说着些无关紧要、不知所以的话,一双迷迷蒙蒙、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却做着最真诚、无声的哀求。
不肯承认自己被那双眼睛打动,她那该死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虽然堵住了他的口,却让他更火大──「即然妳肯在妳阿玛面前认错……」瞪着那张虚情假意的小脸蛋儿,他幽幽地吐话,一字一句清晰却冰冷。「那,这回我就不计较了。」
婳璃清澈的眼底熨上深深的迷离。虽然他说不计较了,同他话里的冷瑟莫名地让她胸口掠过一阵寒意,更何况她不明白他原谅自己的理由……抽离她那对从迷蒙转为深疑的眸子,他抬起眼,那阴冷的眸光不露声色地对上玄烨──既然他们硬要说这是个格格,那么也等于给了他机会羞辱大满清朝──现在就算他们肯认错,他也不会罢休了!
他决定好好回报这个大清「格格」和这该死的满清狗皇帝!
第三章
回到大漠,是库尔新婚当天做的决定。
婳璃知道这是皇阿玛乐见的结局,因为这个决定就等于额驸接受了事实。所以她不置一言,同意让她的「夫君」决定她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婳璃总觉得自个儿欠他的。
就在新婚夜那晚得知他对十四阿姐的深情之后,婳璃对于自己答应皇阿玛骗他一事,心底开始有了深深的内疚。
但在命运的拨弄下,她同样只是一颗无奈的棋子。
现下她终于深深体会额娘的话、明白何谓身不由己的苦衷……她的行李在出阁前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好出嫁第二日远行到蒙古。
即将随她北行的嫁妆,有百匹御赐的骏马、百名秀女、二十名宦臣、以及百来箱陪嫁的妆奁。
这么丰厚的嫁妆大概是皇阿玛给她的补偿吧!婳璃心底苦涩地想。
「格格您就尽管放宽心、什么也别想了,总之咱们同额驸回到他家乡后您就多下点功夫服侍,日子久了额驸自然会明白格格的好,到那时大事化孝小事化无,什么也抵不过夫妻间的恩情。」马车上,随行的咏春安慰她。
「但愿如此。」婳璃苦笑。
马车住北行了半日,晚间有人来敲婳璃的房门──「谁啊?」咏春正服侍婳璃更衣,扬声间。
「巴札将军让阿色娜来服侍格格。」那进门来的漂亮丫头面无表情地道。
「额驸呢?」咏春问,对于丫头冷冰冰的态度不以为然。
「爷有事儿,今晚不进房。」阿色娜回话,两只眼睛毫不避讳地瞪着婳璃。
「这是格格,妳家王子难道没教妳礼数吗?!」咏春不高兴地质问,心里气这丫头欺主,一进门来竟然不知道先问安。
「咏春,算了。」婳璃唤住自己的丫头。
婳璃从镜台前站起来,望住那名婢女。
那婢女很美,身上的服色也不似一般丫鬟。「妳叫阿色娜吗?」
「是啊!」她瞪着婳璃,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表情。
「嗯……」婳璃点点头,勉强扯开嘴微笑。「谢谢将军的好意,有咏春服侍我就够了。」她道。
「也好,今晚我还得服侍爷,恐怕也分身乏术了!」阿色娜道。
咏春一听这话,气得想破口大骂:「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