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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警笛声穿透了耳膜,所有的喧嚣突然消失,他依然站在原地----
  一丝清新的气息飘来,好似气有了形体,变成一缕白烟,飘渺的向前方而去,他想伸手挽住,烟在指间溜走,心里一急,脑子嘣的清醒,意识回归,原来做了好长的梦。
  他慢慢睁开眼,窗口有着光,不那么明亮,却显得很温暖。
  如果真是一枕断梦----
  齐凛一笑,哪里是梦,青布帐,软锻被,床头的金雕火炉,桌上冒着袅袅清香的茶壶,简易的石房里,却在小处尽施细致。他起了身,踩着铺了半个屋子的毛毡,推开屋门,映眼处白蒙蒙的雪,鹅毛白羽倏倏似有声。
  这里----天山,苍云观!
  门下小廊里老道士端着药罐看见他,手里扶尘抖了开,慈爱笑道,“算来,你小子该醒了。”
  齐凛微微怔顿,那远处苍山若隐,近下屋檐白瓦,一个若老神仙的道长,咧嘴笑的豪爽,似乎一觉醒来,世界变得安逸了。
  他勾起嘴角,心底一丝放松后的满足,短短一瞬,青门木边,白雪为帐,宽衫垂发的人,赤脚而立,悠悠荡荡,恍然笑过,一谢入尘。
  如后三日,齐凛自觉得身体已痊愈,想来之前木真颇为得意的说六合莲,天上地下无双,必然能迅速让他康复。齐凛想他天山隐居数十载,功力修为超于凡人,甚至连性格也特立独行,难以琢磨。
  木真说同慕容司修一战打了三天,后来回到山下小镇,要求带他上天山医治,称天山有灵性,清静亦疗伤。
  至今已过了小半月,齐凛虽从木真那里得知,道观已清静为由,拒绝闲人来访,但是那几人这些日子真就没出现。这样也好,或者齐凛希望他们可以放开手,可心里总有股不知名的烦闷。
  齐凛又想除了自己,其他几人那日均有受伤,尤其段落天没得到禅法心经,不知伤可有解,不禁就问了木真。
  木真瞧了他两眼,眯起眼缝,只说都无大碍。至于段落天,他手中扶尘弹了弹,道,“他打的精明算盘,要死都难!”
  木真又道,“他现在恨不得要拆了道观,重盖个金的!”他说这话转向齐凛,意味深长的端了两眼。
  齐凛错开木真目光,含笑转开脸,他知木真神色虽有不耐,却无任何怒意,放了心,想来段落天也没那么容易死。话说记得段大庄主说,若死了,会把护龙庄留给自己,齐凛莞尔笑开,又想起他后又说,不要护龙庄,就保管他的命,齐凛笑又收了,望着窗外天山雪海,愣了神。
  醒来第四天,齐凛见到木真时,木真推给他一个包裹道,“后山有条下山小路,雪天路会滑,自个小心。”
  齐凛捧着包愣了,想这木真果然性子不能用常理推断,深深吸了口气,叹开,笑了。
  当日,他道了谢,扶礼拜别。
  走前木真却道,“师兄生前说欠你太多,求我日后有机会定要替他补偿于你。”
  齐凛踏下山路,回头向木真笑了笑,欠的是原齐凛吧,江湖恩怨情意,对对错错谁说得清,反正日后也不关他的事了。
  齐凛下了天山,绕过一段山路,玉门关城门就在眼前,他真要再次感谢木真的心意,包裹里有套简朴的旧衣,一个装了不多碎银的钱袋,一个药瓶。衣服可以装扮,钱可以雇辆车,药瓶---齐凛打开研究半天,发现里面液体涂沾在手上,手的皮肤变得暗黄,他一乐,这药涂在脸上,管用!
  于是,一身简朴,样貌衣着变得平常不起眼的齐凛,顺顺利利进关,搭了辆马车,由北至南,准备一路游历。
  齐凛第一站到了京都,晋城。谢过搭车的车夫,他准备好好在这个时空的京城里逛逛,若是找到了可以安脚落身的地方,留在此处也未必不好。毕竟天子脚下,官宦为多,远离江湖。
  但!齐凛前脚踏进一家饭庄的门槛,迎面就飞来一支,对,一支断手,接着是嗷声惨呼。
  齐凛被喷了一身血,目光从门边那支血肉模糊的人手,转到正对面倒地抽搐的人,一愣一惊,蒙了。
  对面一个华衣公子,握着匕首,和齐凛对望着,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显然也蒙了。
  饭庄厅堂内瞬间沉默后,人声爆沸,乱做一团,正巧不巧,门外冲进来的捕快,高声一喝,“抓人!”
  齐凛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一起绑上了,罪名,共犯!
  所谓无妄之灾,这是被殃及无辜。
  齐凛被往牢房里一扔,门哐呛锁上。
  “这天子脚下,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他悲叹时运不济,想着要如何解脱罪名。
  角落里颤抖的声音懦弱的说了一句,“抱歉连累你,我会和他们说清楚,不认识你。”
  齐凛回头瞅了瞅缩在一边,头埋着的人,皱了皱眉,在牢房里转了两步。
  半刻钟没到,外面突然喧哗,牢头带着一个华服锦锻的人开了门,那门口的男人,向里面望了望,和齐凛目光一对,有些惊讶。又有些质疑,但很快摆出笑,虽是谦和但难免贵气,道,“齐公子,案子已查清与您无关,纯属误会,您请----”
  他在门边半扶身让出门口,他身后的跟着的众牢头嘭的全跪了下去,颤巍巍头都嗑到了地。
  “岳王?”华衣公子站了起来。
  岳王?认识?齐凛站在牢中央,回头看了看蹲在墙角的人,又看看那个岳王,确定那齐公子是在叫自己,忽然脑里噌的一丝凉风。
  他清亮的眸子盯着门边的人,嘴角微微一动,指了指身后的人道,“这人有罪?”
  年轻的岳王忽见一双清眸如水,含光露笑,不禁暗自咦了声,看了看他身后又道“小侯爷错伤梁世子一事,已惊动宫里,怕是还要再委屈留在这里,等候询问。”
  齐凛一惊,小侯爷?世子?他嗤笑,迈步出了牢门。真是流年不利,平添乱事!
  “齐公子,这是本王----啊,是我好友拖送来的,务必请收下,我也好回去交差。”他说笑的暧昧,齐凛瞥了一眼,接过一个新的包裹,还有一封信,攥在手里,轻轻叹了声气,头也没回道,“那谢了,告辞。”
  “王爷,这公子是----?”
  岳王覆手而立,望了望走远的身影,笑道,“你说他喜欢他什么?”
  “这----”随侍的小太监,回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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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凛雇了辆马车,当即出了京城,谁说天子脚下安全,比江湖可怕的,还有官场皇家的明争暗夺,更要他不得不离开的是那封信----
  信里内容简洁,写的有些仓促,只道,凡有人的地方,只要你想联络,都可以联络到我!段落天留。
  齐凛捏着信,愣了半天,既然已知道他离开天山,又能这么快跟上行踪,还令人解决了他的困处,为什么又不出现,还是说,这是默许他离开。
  马车晃荡,连赶了几日路,前面到了洛城,车夫停了马车,道,“公子啊,前面就是洛城,歇晚再走吧。”
  齐凛掀开车帘,天色已暗,阴沉着似要下雨,他点点头。
  洛城,青云山脚下。
  齐凛进了客栈才听说,靠近窗户坐了下来,那隔桌两个灰衣弟子闲聊的话,他便听了个清楚。
  “大师兄说闭关思过,这都半月了。”
  “你说大师兄思什么过啊,他哪里会犯什么错。”
  “不知道,反正大师兄这回回来,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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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口一个大师兄,齐凛听一句蹙下眉,匆匆吃了口,上楼睡觉。
  明日一早就离开,这地方总能看见穿灰袍的青云弟子,不想想到某人,都难。
  窗外雨打窗扇,噼啪声不断,雨也下的越来越大。
  翌日,雨也停了天气晴好,齐凛起了早,叫上车夫就启程。
  马车经过青云山,出了洛城,那山就落在了身后,齐凛忽然觉得长舒了口气,不知原由的放松。
  马车突然顿下,停了下来,外面马夫的声音惊叱道,“小伙子,你这平白往路上一站,拦车要是噱了马,你可担得起啊。”
  齐凛皱眉,却又一怔,听道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叔,抱歉,我有急事,要搭车。”
  “这----”马夫犹豫,“得问问车里那位公子愿不愿意,他包了我车子。”
  “好。”简单的好字一答,人已飞上车,显然是坐定了这车。
  马夫惊吓,忙道,“哎,你,你----”
  车帘一掀,向北坐了进来,齐凛垂着脸坐在另一边,两人谁也没看谁。
  “这----公子?”马夫没了主意,看出这气氛有些不对。
  “走吧。”齐凛摆了下手,帘子被放下,马车继续。
  不是闭关思过吗?人怎就在这了?衣服也不整齐,脸色更糟,手里攥着包裹,这是从哪来的?怎知这俩马车是他?还是一路就跟着的?还有那是什么态度?!
  齐凛记得向北那夜酒醉反反复复的对不起,想问他对不起什么,又清楚的明白,太多对不起,也许不是在对他说。
  他选择同样闷声不响,向北亦不出声。
  马车颠簸,车夫在外面喊,“前面就出洛城了,那位公子是要去哪里啊。”
  向北抬了头,齐凛恰也看过来,两人这一对视,忽然又话噎上了嗓子,要说又不知如何说。
  “我----”齐凛蹙起眉头,一脸暗黄,只有眸子依旧清亮,但就是这黑琉璃般的眸子里,太过清淡,即便此时他有了激动,那波澜揽在眸子里却又变得淡了。
  总在感性的出口被理智阻拦,想的多了,反而忘记最该直接表达的情感。
  喜欢,厌恶,就是不要疏离。
  向北攥紧了手里的包裹,忽然塞到齐凛怀里,两人短暂的距离拉近,颠簸着又分开。
  “里面有些衣服和干粮,路上用。”
  向北话尽掀开车帘,嗖声飞出,不见。
  马车还在继续,洛城大门就在眼前,马夫向后看了眼,刚刚飞出的影子是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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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洛城,以由北渐渐近了南,风不再大,天也暖了很多。
  齐凛见到向北后,也想的明白了,这几人是要给自己空间吧,知道他在哪,又不来人打扰,反而途径城镇,进出客栈开始有人提前打点。
  他因而故意避开在城镇留宿,反而每到一处便打听当地风景名地,夜里偶尔还会留在山上过夜,也借助民舍,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思考,需要明白,然而这些不过是脑袋里纠结的问题,可以说钻在角尖的人,无法出来,也可以说身在山中,不识真面目。
  齐凛记得有诗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不是三月,已然临近岁末,但是这里的扬州,依然美丽。
  穿过繁闹的街面,齐凛绕来绕去,边盘算着要做个什么买卖好营生,以便安顿下来,边进了这两天常去的茶馆。
  此茶馆称不上馆,只能说是摊,三四个桌子,几条长登,很简单,偏偏这家老板要在茶摊头上立个牌子,写两大字,茶楼。
  他找了地坐下,老板笑呵呵的上了大碗茶,这刚端了碗喝了口,就听个声音客气的道,“这位公子,旁边座位可有人?”
  齐凛碗没放下,眼皮一抽,还是咕噜喝尽了茶,抹抹嘴,“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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