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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带不走夏伤》 文/易拉罐
  夏伤,过去是一场和时光的告别。
  引
  我又看到我们并肩走过树荫。
  是风吹叶动的参天乔木,首尾相继。流年遮蔽住所有叶片间闪动的光芒,和光芒下相谐而行的背影。
  如果那是爱情。
  它渗透在往事的细枝末节,组成我们念念不忘的岁月,却终与潮湿而下的雨水一起蒸发在碎石路缝里。
  成为永恒的,青春的祭奠。
  出场主要人物:
  夏怡:我错过了你,所以我不爱你。如果我爱你,就绝不会看着错失爱情……
  原野:老婆,你必须相信我不是个花心的人,我花心是因为没碰见对的人。
  许默年:夏怡来了,我的爱情就来了;夏怡走了,我的爱情也完了。
  宁静:姐可以搞定全世界,唯独在你面前栽了。
  陶琳娜:爱一个人不是他为我做过什么,而是我为他做过什么。
  chapter.1
  1.
  许默年要订婚了,没有通知夏怡。
  准新娘是陶琳娜,a市市长女儿和科长的儿子。订婚仪式很隆重,几乎全a市都知道了。阿然跟夏怡谈起这件事,夏怡很愕然。她一直不关注新闻,也不关注流言,于是成为整个a市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阿然问:“订婚酒席你去吗?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太伤人了。”
  本来夏怡也是不去的,但阿然后面那句话听得她心堵。她想所有人都料定她要当败兵躲躲闪闪的时候,她就要出其不意,高调登场,这才不枉费她叫了十九年的夏怡。
  夏怡说:“去啊,为嘛不去?他请我就去。”
  她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许默年打来电话。夏怡心想他母亲的准是阿然三八了。果然,许默年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到核心,听得夏怡比他还急,只好替他把话说完:“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恭喜。”
  电话那边的许默年沉默了好一会:“嗯……谢谢。”
  夏怡问:“怎么不邀请我吗?”
  许默年声音低低的:“邀请的。”
  然后许默年就告之了时间日期。十九岁的准新郎和十八岁的准新娘,这订婚有搞头,好像要像全世界宣判我们已经爱得死去活来,就算早恋也非得瓜熟蒂落的决心。
  夏怡答应到时一定去,还开玩笑说你小子敢邀请我,就不怕我抢了你老婆的风头?
  挂完电话夏怡哽咽,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她边哭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多丑有他妈多丑,是哪个男人见了都跑。
  夏怡却任由眼泪挥洒。一是她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二是就当祭奠自己消亡的初恋。不过她在内心做了决定,这辈子,再也不会为第二个男人这么伤心伤肺地痛哭。
  夏怡喜欢许默年其渊源深远,需追寻到小学。第一眼看见许默年,就中了一见钟情的毒。
  那是五年级的夏令营,刚抵达营区的她从校巴走出来,看到对面校巴也走下来一群学生。许默年就在其中,白衬衣白裤子,领口还系着绯红的蝴蝶结。暖黄的光芒打在他脸上,又从他碎钻的眼里晃出来,他纤尘而不染如天使……
  夏怡一头栽了进去,万劫不复。
  整个营会,她在方圆几十里目光所见之处寻找他,每次视线落到他脸上,眼睛就像摄像机的镜头“咔嚓”定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邂逅的诠释除了“命中注定”,还有个定义是“不得不见”。她想她跟许默年的邂逅是“命中注定的不得不见”,上帝把她拉出娘胎,就算计好了她是许默年的人,这辈子身和心都要全投入地为他奉献。
  营会结束后,她打听到许默年的学校班址,仅半个学期就给他写过五十三封情信。这对当时写检讨只会重复“老帅(师),我错了,在(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的她来说,多么不易。
  可许默年坐定如山,对她的攻势毫无反应。五十三封信,他只给她回复过一封,短短四字:“学好国文。”
  夏怡的写作水平真的很烂,字也难看到了极点,宁静就没少拿她的信取笑她。其中比较经典的几封是:
  “今天学校组织秋友(游),我在南苑小学门口见到你,我好高兴。”
  “今天我还是相(想)告诉你,昨天见到你,我是真的很高兴。”
  “我又相(想)起前天我见到你,于是又很高兴了一天……”
  “你真的很帅你知不知道?眼镜(睛)大大的,头大大的,手大大的,身高也是大大的……我今天专成(程)去南苑小学看你,你带(戴)着一只(顶)鸭舌帽,就好比是一只唐老鸭可爱……”
  初一夏怡很幸运地跟许默年上了同一所学校,班级也隔得不远。这简直就是把大灰狼丢进羊圈,夏怡高兴得在路上踩到狗屎都觉得是香的。
  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她一天到晚偷看他、骚扰他。可他真的很安静,最大的爱好是去图书馆阅读。每到这时,夏怡就跟过去抽风,一会把书弄得哗哗响,一会又爬在窗台上撞翻花盆,其间不停上厕所、喝水、吃点心……直到他受不了把视线放到她脸上为止。
  “你干什么?”通常这时他会皱起他好看而英气的眉,但并不会真的生气。他性格很温驯,她从未看他对谁红过脸。
  “嘿嘿。”夏怡吃准他的性格,一脸无赖地瞅他,“没什么,你继续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在这里。”
  于是他就继续看书了。
  而夏怡继续看他。
  相识久了后,夏怡发现他其实是口硬心软,面对她时态度冷冰冰的,行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旦她生病啊,被老师罚站啊,跟女生打架啊……种种时候,他都像个神奇的superman突然降临,解决掉她的麻烦后又突然消失。
  夏怡从不担心他被人抢走。他情商很低,对女生都很冷淡,也分不清美丑。夏怡曾把宁静的相片拿给他,问他怎么样。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还可以。”
  夏怡酸溜溜地问:“哪里可以?”
  “外景不错,采光和拍摄度也可以。你要照相?”
  “什么?就这样?”她不死心,“你再仔细看看。”
  那张相片里宁静穿着白色的裙子,面色恬静,站在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田里,就像一朵纯净洁白的云。相片曾在学校元旦晚会放大成海报挂在通告栏上,引起滔天轰动,不管哪个男生都要为之疯狂的啊!
  许默年于是又认真看了看,眉头皱得死紧,仿佛那是比奥林匹克还难解的题:“嗯……照相馆的logo也设计的不错……”
  夏怡差点笑翻。
  对于少女时代的夏怡,许默年就像一个遥远而粉红的梦,她从没有想过能得到他。她以为这样单方面的纠缠会一直持续,直到她老死的那天。可高一的夏天,一切逆转了——
  依稀记得那是个艳阳天,傍晚的火烧云从眼际一直滚到天边。许默年站在空荡教室的讲台上,放下手里的值日本。
  “我们交往吧。”他抬起头来,口气像往常说“我们走吧”一样轻松随意。
  “好啊,我们走。”夏怡下意识捞起书包朝门口走去,两步之后身体定格。
  她的头脑长达了整整三分钟的空白,转过身来,傻不拉唧地问:“你说什么?”
  “你每天缠着我,交不交往都一样。”
  “埃?”夏怡又傻了三分钟,“……当我前面那个问题没有问。”
  2.
  夏怡决定一定要在订婚酒席里抢陶琳娜的风头,让许默年后悔自己看走了眼,让旁观者全都唾弃他看走了眼!这意味着她要高档衣服、美丽造型、精致妆容……用广大通俗的翻译解释就是:银子,人民币!
  夏怡把手伸进衣兜里,只掏出一叠没用完的餐厅纸。
  夏怡给宁静打电话:“姐妹,我穷翻了,搞点银子来花花。”
  宁静很豪爽地问:“卡号?”
  夏怡拒绝:“不不,我的意思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然后宁静花了十分钟说服她没成功,花了一分钟打电话帮她搞定工作。
  在夏怡眼里宁静一直是神通广大用来膜拜的。世界上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没有她走不过的路,没有她疏不通的人。
  可用宁静的话来说:姐可以搞定全世界,唯独在你面前栽了。
  夏怡经常感叹:“为啥你就那么厉害呢?”
  宁静说:“傻丫头,你以为我真是神?我就是一凡人,只是我比任何凡人都能忍。”
  宁静真的很能忍,她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忍者神女”,创造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话。她经常游串pub、酒吧各种夜店里,靠着她的忍计虚迎奉承形形色色的男人,从中获得好处。每坐上一个男人的车她都会带刀。有次一位大叔不放她下车,她用刀架着对方的脖子说:“你必须,送我,回家。”
  夏怡问你就不怕他们寻机报复吗?
  宁静笑了:当然,心虚的是他们,他们瞒着家庭在做坏事,有什么理由找我麻烦?再说了,我要的钱不多,不过就是他们喝几瓶vsop、xo的价钱。
  不捞钱的时候宁静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扎着最朴素的马尾辫,混在一大堆朴素的女孩当中。除了她的面孔和身段比其她女孩更漂亮惹眼,她看起来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她臭名在外,曾不止一次有人跑到夏怡面前:“你就是宁静?你他妈是个烂妓女。”
  夏怡想告诉骂她的每一个人,你们搞错了,她不是宁静,宁静也不是妓女。
  她认识宁静的时候,宁静和任何纯洁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七岁的她扎着双马尾,站在通了光的讲台上,用细声细气的声音说:“我叫宁静,宁是宁静的宁,静是宁静的静。”
  一晃眼,十九岁的她已经江湖老辣:“老娘宁静,宁是宁缺毋滥的宁,静是静若处子的静。”
  每次想到这,夏怡都会忍俊不禁:“小时候被你纯洁的小样骗了啊。”
  “什么话,从前现在将来,我都是始终如一地纯洁。”
  夏怡知道,她当然是纯洁的,即便有妖精的潜质,她眼睛里流露的仍是最真挚的纯白。
  夏怡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眉清目秀唇色略带点苍白,虽没有宁静漂亮但也是漂亮的,属于女孩中即便穿统一校服也格外出挑的那种。
  感情的失败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事实上,追夏怡的男生很多,虽不像宁静的追求者那样车载斗装,排个小小的补习班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夏怡始终觉得,有一堆的三品男人追自己,还不如一个一品的男人追自己有成就感。可惜,整个“补习班”的男人都是三品的,连个二品的都捞不着。
  夏怡为了一品的许默年含辛茹苦兢兢业业,到头来却成了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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