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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起来倒像是被强吻的人,烦躁地靠在墙上冷淡地说:“不知道!”
  “你这个臭流氓!”
  “你再骂句试试?!”他恶狠狠的眉目,我没种地闭上眼睛,以为要挨揍了,却被他压在墙上抱住了,“笨兔子,再骂我就亲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大腹黑陆瑾瑜的另类恶作剧手段,我搂着他,躲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像是在预支别人的幸福。
  没有人像你一样,那样好看的黑发,让我着迷的长睫毛,像染了夜色。
  没有人像你一样,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一半是水深一半是火热。
  没有人像你一样,是我见过的最差劲最恶劣的诈骗犯加臭流氓,却一个拥抱就会让我流下眼泪。
  你说得对,我欠你的,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容嘉的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我没有躲,她像受伤的小豹子声嘶力竭地吼着:“你知道颜可多喜欢你吗,他从你上高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怎么能这么玩弄他的感情,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容嘉拎着酒瓶再次扑上来,我也没有躲。我想知道,到底是酒瓶硬呢,还是我的脑袋硬呢?
  「臭金鱼,你到底、到底要让我绝望多少次,你才甘心呢!」
  我早知道容嘉就是一个猛女,她属小李飞刀的,一出手就令我血溅当场加轻微脑震荡。许久不见的爹妈搂着我哭得跟我出殡似的,又闹着去学校告发容嘉。我实事求是地说,是我勾引她未成年的表弟才被揍,把他们二老气得恨不得再补一个酒瓶子。
  让我伤心的是,陆瑾瑜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似乎又被恶作剧了。
  寝室里的姐妹陆续地来了,五毛钱一斤的苹果堆得跟小山似的。颜可每次来都坐椅子上削苹果,他削了我就吃,他也不怕撑死我,我羞愧到觉得自己撑死自己算了。终于有天颜可对我说:“其实你送我的那幅画,上面的男生是陆瑾瑜吧?”
  我有点难过,我其实想画颜可,画完才发现那并不是颜可:“对不起,你还是丢了吧。”
  颜可的笑容有点伤感:“其实有点事我没告诉你。我高一那年接了个奇怪的工作,一个大二的学长花钱请人去其他的高中跟踪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是美术社的,去哪里写生,做了什么,回报学长就可以拿到报酬。我拿了学长的钱,却慢慢地喜欢上这个女生。你知道了吧,这个女生就是你。”
  “可是为什么这样?他钱多烧的?”我觉得是天方夜谭,这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又搞了什么鬼?
  “学长以前从三楼窗户掉下来,腿摔残了。他只能慢走,不能跑不能跳,季节交换时就疼得站不起来。好像是因为初中就读的学校跟父母闹别扭,被父母关了起来,他想沿着下水道管子爬下来,所以——”
  所以,陆瑾瑜没有去一中就读,而去了就近的学校。
  所以,陆瑾瑜从不给我打电话,因为他没有争取幸福的能力。
  所以,陆瑾瑜与我维持着让我咬牙切齿的关系,不敢靠近,又不舍得离开。
  “我又不欠你的!”
  “你欠的……”
  臭金鱼,你到底、到底要让我绝望多少次,你才甘心呢!
  「这个梦里,金鱼和小兔都是十二岁,他们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
  金鱼,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那个冬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深夜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你的背影看起来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梦境,所以很怕被人叫醒,有点心急如焚。因为太过着急,急得直掉眼泪。
  臭金鱼,这已经是2009年的秋天,我们认识的第十五个年头。经历了地震和瘟疫,我们向对方吼着“你怎么不去死啊”,还是死不了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欠你的。
  所以,我带着赎罪的心情睁开眼睛,我像往常一样不花钱似的拼命呼吸,我身边躺着的男人并不是你。
  我不知道要穿什么去参加你的婚礼,我也认真地想过,要不要绑着炸药去跟你同归于尽。婚礼上的你帅得如临风玉树,你的新娘温婉贤淑,你们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我想一脚踩死的野鸳鸯。
  司仪说新郎亲吻新娘时,你看了我一眼。
  颜可也凑热闹似的歪头亲吻我的嘴,我一瞬间想起昨晚那个梦的结局。
  我哭得心都裂开了,你突然转身露出狡黠的笑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阴谋得逞的味道。你捧住我的脸,狠狠地“mua”了我的嘴唇,说,真可爱,像小兔子一样。
  原来这个梦里,金鱼和小兔都是十二岁,他们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
  这个梦太过虚伪。
  天亮后,我发现窗外在下雨。
  36.对焦
  文_夏茗悠
  [一]
  相机里许多照片没来得及储存进电脑。
  柠檬茶,菠萝面包,白色窗纱,逆光的风扇和盆栽,摞满旧小说的书架,折射高光的眼镜架,晨辉在中央教学落地玻璃窗上投下的奇幻光晕……等等等等。
  还在继续抓拍新的小奇观。
  下午三点的教室,光线切着一个锐角漫进来,在木质课桌上描画出窗棂的形状,十字架。
  对焦,定格。
  在乎着,记录着。一点一滴。
  [二]
  离年级大会开始还差七分钟,几位老师还在台上张罗着移动桌椅。亚弥收到乔绮的短信。
  “我在南门等快递,要迟到会儿。帮我占个座,等下我偷偷溜进去。”
  亚弥回完“好哒~”就收起了手机。
  礼堂里乱糟糟,站着的人比坐着的人多。亚弥把放在右边座位的单词手册换到左边。
  还是觉得不妥,伸起头四下张望,锁定了本班方阵最靠近侧门位置上的两个女生。
  “佀秔、连娜,跟我和乔绮换一下行不行?她要迟到偷偷溜进来,那边离门太远了。”
  “可是我想中途溜出……”佀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连娜打断了:“行啊。”
  女生冲亚弥弯起眼睛果断地点了点头,丝毫没顾及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的朋友。
  等到乔绮根据短信指示方位气喘吁吁地钻到亚弥身边,话题自然从“连娜真是个有求必应的好人”展开。
  乔绮微怔,翻开座椅。
  “刚才和我们换靠门的座位了。”亚弥补充说。
  “哦……”乔绮压着椅子坐下去。
  亚弥见自己的感慨没有引起很大反响,有点失望,但注意力很快被乔绮手里的东西转移了:“你又在淘宝上买了什么?”
  “新款棒球帽。”乔绮边说边拆,“洋基队的,顺便给你买了个白袜队的。喏——”
  “唉?我也有吗?”惊喜,但非常自然地接过来,把身体俯到低于前排椅背的地方,把马尾辫从帽子里顺出来,扶正了帽檐,从下往上转过头,“好看么?”
  笑容像温暖的蒸气冒上来。
  “很合你的脸型啊。我帮你拍下来吧。”说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便携数码相机。
  亚弥很配合地摆出“v型”手势和灿烂表情。
  花一样的笑容在画面中央。
  焦点移过去。
  不易觉察的微澜漾开,形成了一片涟漪。
  乔绮按下快门的同时问道:“周五社团活动时间球队有赛事,一起去看吗?
  [三]
  乔绮是学校棒球队的经理,几乎每周五都泡在球队。
  相比起来,连场上有几个垒包都从没搞清过的亚弥对棒球队的兴趣仅仅局限在那么几个好看的男生身上。
  明明已经开始显著转暖的天气,骤然降临的冷空气却又把温度拉下好几个刻度。
  亚弥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将校服拉链始终只拉到三分之二处,露出里面漂亮的鹅黄色春装衬衫。但很不幸,只两天就感冒了。
  女生抽着被纸巾擦红的鼻子,凑近乔绮,用嗡嗡的鼻音哼道:“周五我就不去了。感冒——啊——太难受,球赛又在室外。”
  乔绮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包新的纸巾给她,狡黠地笑着用手肘捅捅她:“真的不去吗?9班的某君,会上场哦。”
  “谁?”连擤鼻涕的动作都停在了一半处。
  用胜券在握的语气说得更明白一点:“藤迁会上场。”
  过几秒咬咬牙,“我去!”
  经常被来球队“观摩”的女生们簇拥在中间,被各种各样清甜的声音包围着。这样的人,在自己眼里不过是连汗味都很熟悉的亲人般的存在,最多是明白他的帅气长相和亲和力有时可以用来充当球队聚敛人气的王牌,直到……
  最好的朋友有一天佯装不经意地提起:“你们球队有个叫许藤迁的男生吧?”
  “嗯。”等反问回去“他怎么了?”时却换来欲盖弥彰的答案“没,没怎么,听他们班人说他打球很棒。”以及明显变得绯红的脸颊。
  才突然觉到他的不同。
  [四]
  就好像虽然一连几日都刮着大风,天空阴霾,身边的女生个个都因为要风度不要温度而冻得脸色发黄。
  但真的一觉醒来看见窗外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还是会感到,突然。
  [五]
  乔绮在单元门口踌躇了片刻,“咚咚”的声音从身后黑洞洞的楼梯传来。知道他下楼总是有一跨三步的习惯,女生转头的同时迅速往旁边让了让。
  被藤迁发现了,咧嘴笑道:“放心,撞不到你。在这里等我?”
  “死开。自恋狂。我是在犹豫要不要回楼上拿伞。”女生摊着手,大咧咧地耸起一侧肩,“下雪应该撑伞么?”
  “唉——?居然还在下啊?”男生往外探头看一眼,从书包侧袋抽出折叠伞递给乔绮,“给。临出门我奶奶非要塞过来的。”
  “给我岂不是辜负了奶奶的心!”
  “奶奶是怕你忘带,真的,她说男孩撑伞太娇气了让我锻炼意志。”
  乔绮知道他贫嘴,笑着推了把他的脑袋,撑开伞说“一起吧”。迫不及待地跳出去,没料到路上的积雪被自行车压实了结成冰,险些滑倒。
  幸亏藤迁扶了一下她的手肘。
  “看来今天的球赛要取消了啊。”男生仰头看从空中筛下的细密雪花,想了想,提议说,“放学后一起回家吧。风大路滑,你一个人挺不安全的。”
  “唉?今天没有约会吗?”
  “下大雪还约会?”
  笑的时候,露出白牙齿。只有一颗虎牙,在他的右边,在自己的左边。
  细心的队友曾经开玩笑说乔绮和藤迁是失散的龙凤胎姐弟。两个人笑起来的神态,眉眼弯过的角度,酒窝的位置,以及小虎牙,都是对称的。
  行道上的积雪被踩得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
  乔绮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地感叹:“四月飞雪算不上奇迹,你不和女生出去才是奇迹。”
  [六]
  悄无声息中默默滋长的某种存在。
  一回首,已经庞大得铺天盖地,模糊了世界的原貌。
  [七]
  中午,亚弥忘带饭卡,用乔绮的卡先买了饭找位置等着,片刻后乔绮端着餐盘在她面前坐下。
  亚弥似乎还没从“球赛因大雪取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或者由于失去精神支柱感冒病毒又卷土重来,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下巴抵住左手小臂趴在餐桌上,右手竖着筷子拨弄饭粒,根本没有吃。
  “干嘛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某君又不是活不过今天。比赛也只不过延期而已。”乔绮帮亚弥从她餐盘中的例菜里挑出她不爱吃的芹菜。
  “谁让某君是那种年兽般的生物嘛!平时训练都不怎么能看到他。”亚弥勉强坐直,咬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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