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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3

  同了其他几个最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这样纠缠了几个回合,顾云声也知道今晚走是走不了了,心里虽然暗暗嘲讽这几年夜游酗酒欠下的如今都来催债了,但一点不敢分神,看着他们混酒就趁着打闹的间隙把果汁或者绿茶抢下来,先倒在自己的酒杯里,再做出半醉的样子陪着周旋笑闹。
  到了下半夜酒菁和荷尔蒙都上来了,尤其是还有人磕了药,整个厅里简直是要演群魔飞天舞,顾云声难得在不醉的时候看清这种架势,目瞪口呆之余,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脸上热辣辣像被看不见的手抽了无数个耳光。
  就在连他都要坐不下去的当口,忽然一双手扳过他的脸,刚看清是明粲,一个吻就压过来了;顾云声想着要把酒杯拿好,稍稍分神,牙关被撬开,舌头混着酒菁递过来,搅作一团。等到好不容易把人推开,又把那口酒吐掉,顾云声迅速觉得心跳过速,他知道不妙,皱着眉头说:“谁给我杯水……”
  他的声音在这样乐声震天人声嘈杂的环境里毫不管用,顾云声觉得头晕,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句,终于有个杯子递到眼前。他已经开始耳鸣,眩晕感波涛一样,慌不择路地就着杯子灌下一大口,等咽了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水,是兑了绿茶的威士忌。
  就像一块石头陡然砸在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更清晰的是呕吐感。顾云声抬起头来,明粲就在眼前,只当是自己喝醉了,还是在笑,忽蓝忽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张美丽的脸庞顿时变成三个四个无数个……顾云声用尽仅存的所有力气攥住明粲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恍惚之下觉得手指像冰块一样开始融化坍塌而无能为力,咬牙喊:“找到林况……林况……去医院……”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肺里残留的空气,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歧路 正文 a-16
  章节字数:5020 更新时间:08-12-01 12:51
  嘈杂的人声隐隐约约传到耳朵里面的时候,顾云声以为还在酒吧里。
  所有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手足瘫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嘴里也一阵阵地犯上酸意。听着那些声音忽近忽远,顾云声忽然害怕起来,怕睁开眼睛还是在酒吧的某个角落,身边围绕的不是醉鬼,就是自己这样为了各种理由装醉的活鬼。
  好在说话声还是渐渐清晰了起来,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林况的,顾云声蓦地安心了,只是眼睛一下子还睁不开,就慢慢集中注意力,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脑袋进水了还是鬼迷心窍了!他在打戒酒硫,你还给他灌酒?嫌他命长是不是?送到急诊都成什么样子了,血压都测不到了!这是你小子机灵,心肝也没全给狗吃了,要是再晚一点伤到肺……”
  “我不知道他在打针。”辩解的人是明粲,声音又是委屈又是后悔,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要不是医生,我都不知道戒酒硫是个什么鬼……我只是想拖他去喝杯酒……”
  “你们去的地方能只喝一杯?灌醉之后呢,准备干什么?明粲你也不是刚出来玩了,给颗糖就能转三圈,这里头他ma的有什么猫腻你是不懂的?你们也算是有过交情的,这样害他,你对得起良心嘛?”
  顾云声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况这样厉声去指责一个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装睡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晴,本来是想坐起来的,手上还是一点力气没有,只能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低声说:“这事不关明粲,是我没告诉他我在用药不能喝。”一说话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还是像压了重物在上面。
  训话的和听训的听到顾云声的声音,立刻都不说话了,一前一后抢过来。明粲离得近,又人高腿长,到了床边往地板上一坐,抓着顾云声的手叠声说:“云声云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了,我真不知道你打了这个玩意一点酒不能沾,我……我当时……当时也上头了,我就是想亲亲你……”
  他解释得惶恐又急切,自从顾云声送到医院起明粲就开始担惊受怕,现在松懈下来,可说话还是有点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去正视顾云声。
  见状顾云声也叹了口气,看了看还是冷着脸站在一边的林况,才抽出手,低下头对伏在床边的明粲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说清楚。当时要是我笃定了不去,就没事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拿捏住。”
  顾云声一边说,一边察觉到林况眼睛里有刀子飘过来。他也知道刚才一番话说得有滥好人之嫌疑,但他此时心中的自嘲远远高于去指责什么人——更何况这件事情上,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指责的高度。
  “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都几点了,你快点回去,不要给狗仔队拍到在医院,不然孙小姐又要吃人了。”
  明粲本来闷不做声地趴着,紧紧牵着顾云声的手,听到他提到自己的经纪人,心头火起,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了:“管那个老婆娘去死!当初要不是她多事,我们两个就不会分开了。云声,这次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灌你酒了,你要戒酒我陪你,然后我们再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口气里仔细听能听出微妙的央求和撒娇的意味。顾云声和林况都是回过头的人,当下互相看了一眼,又觉得无甚可说。顾云声笑了笑:“回头太难了,没事别干这种傻事。而且都这么熟了,就更没意思了。”
  他拒绝得干脆,明粲呆呆看着他,面上一片空白。顾云声心里知道,他对明粲总是硬不下心肠来,十之八九是因为出柜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看着自己挨了打,受过来自自己母亲的不必要的羞辱,毕竟明粲是外人,本不该被自己牵扯进来。
  “云声……”
  顾云声再次抽回手来:“我已经有伴了,我想同他过一辈子。过去我玩得太狠混得太凶,现在就是要一笔笔把债都还清楚的,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事。”说完就垂下眼睛,不愿去看明粲脸上那空白过后清清楚楚的失望。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了。”明粲的失望和沮丧并没持续多久,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反正一辈子还长着,我还有机会,是吧?”
  他都这样说了,顾云声只有苦笑的份:“那你听我一句,今天先回去,再去计划你的来日方长。”
  明粲竟不再坚持,依言站起来,趁着顾云声没力气,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和林况道了别,低着头乖乖走了。
  青年那高挑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云声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林况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看他,不以为然:“都吃错药了,这种就是该骂死,看他还敢不敢。你也是,不让这小鬼死心,将来够你看的。”
  “能不能死心又不在我。”顾云声总算能坐起来了,“这个你最清楚不是嘛。”
  坐起来才看到林况大衣下摆露出来的睡裤,知道肯定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叫了林况的名字,然后明粲就把林况从床上拉起来。他连忙说:“真是对不住你,半夜还把你折腾过来……几点了?我现在醒了,能出院吗?”
  “四点半。在这里睡一晚吧,明早再走。你也是疯了,打了戒酒硫还敢和他们去酒吧。你以为就你自己最清楚最明白,就能不湿鞋?吃苦头了吧。”
  “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我干嘛告诉他们,给人看笑话吗。”顾云声冷淡地说,“本来想走的,后来缠得太紧了,脱身不了,也是计划外的。不过林况,你也知道,外面玩久了,就算你想就地脱身,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会像割麦子一样,刀一下去就交割得一清二白。我只当在还这几年的浪荡债。”
  “去你ma的还债。”林况皱起眉,“你就欠你自己的……”
  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两个人的交谈。顾云声听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就请林况帮他拿了电话来。陌生的号码好长一串,他心里有谱,抬头对林况笑笑:“我这边有个非接不可的电话。今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欠你良多,大恩不言谢,等我出去再联系你,你也赶快回去睡吧。”
  林况看着他,半晌吐出一句“命就一条,几十年好歹都能过去,你好自为之”,看顾云声已经按下了通话钮,默默叹了口气,退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顾云声顺手关上灯,躺回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一些,语气愉快一些:“打查房电话来了?”
  “颁奖仪式结束了,刚回房间,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江天起先还是兴冲冲的,语调里满是笑意,后来听到顾云声这句话玩笑话,愣了一下,才冒出一句,“我刚刚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怎么,难不成真的给我查到了?”
  口气虽然是漫不经心的满是亲昵的调笑,顾云声听在心里,几个念头一转,立刻说得一点破绽不露,勾起笑容来接话,“啊呀,就这么给捉到了……不开玩笑了,我晚上在赶稿,拔了电话线,睡前忘记装上了。”
  “下次记得把手机也关了,这样就一点马脚都没了。”江天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
  “怎么,要我爬起来把电话线再接回去,等你再打过来?”顾云声故意说。
  “神经啊。玩笑一句还当真了。是我太高兴了,电话通了才想起时差的事。不过还是给抓到一条,又熬夜了?”
  顾云声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话说:“没,两点上床的,睡了一会儿了。颁奖是怎样的?瑞士天气好吗?你住在哪里?”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听得江天无声地笑,又一一回答:“仪式很简单,领了证书奖杯,开酒会直到刚才。天气倒是还好,酒店在湖边上,阳台出来正对着雪山……呵,原来今天是满月。”
  听他这样说,顾云声也心里一动,挣扎着跳下床拉开了窗帘。他控制不了力量,跳下地咚得一响,人先摔了个跟头,电话那边的江天却不知道,还笑:“你听你把地板踩得砰砰响,楼下邻居要上来敲门的。”
  打开窗,初冬黎明前夕那冷冽的空气迎面而来,深色的天空上,云层正飞快地前行,月亮暂时被遮住了,只能看见冰冷的月晕,投下更冰冷的光芒。
  顾云声不由得想江天此时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月亮。他只听到江天沉默了一刻,开了一个突兀的头:“其实,我小时候很怕看到山。现在喝了酒再看看,山顶上都是雪,也挺好的,倒比前面黑黢黢一片的湖水好多了。”
  “嗯?”
  顾云声想了想,不记得江天几时说过这件事。那边似乎也是在思考措辞,过了一阵子才继续说下去:“我妈是搞地质的。他们告诉我说我妈在我两岁那年进深山考察,遇上泥石流,没回来……你哪儿生的?”
  “好像是妇幼保健院吧。不都该在那儿生吗?”顾云声没想到江天会说起这个,心里跟着堵住了,半天才接过话头。
  “我是人民医院生的。听说生了我第二天我妈早上醒过来,从病床上坐起来,一眼望见清晨的江面,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他说的是他们老家的地方,顾云声一听就很熟悉。医院就在江边,北门正对沿江大道,他们小时候河道还很宽广,常常由顾云声爸爸带着下到江水里去游泳。
  “……江天,你怎么了?”
  江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镇定,并不低沉,话说得并不快,大概是因为一边说一边回忆的缘故。他平静地继续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发现都没和人说过,其实应该说一说的。”
  他的确说得太少,做得太多。顾云声恍恍惚惚地想,声音不知不觉地柔和起来:“那你说。我这边可冷,等我回床上去。”这时云层都掠过去了,月亮出来,明晃晃的,又安静又温柔。
  “你知道吗,当年我去日本之前外公送了两样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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