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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哄她:“甜甜乖,姨姨要上班去了。”还是不放。唐宇深喊,“甜甜放手,阿姨要去上班了。”甜甜气呼呼地看了爸爸一眼,百般不情愿,但终于还是放了手。
依波推门出去,到了客厅,唐宇深跟出来,却说:“对不起,依波,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停下来:“没关系,你要选什么人当甜甜的妈妈,我本来没有资格管。”
他突然大步走了上来,从后面抱住她:“依波,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
她僵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心里千百个念头转过,却抓不住一个线索。
“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可以替代钟晴……你看今天甜甜的反应,你知道你对我们有多么重要。”他的气息很近,就拂在她后面,后颈上小小的一片,皮肤被渐渐濡湿。可是杨铮的话在耳边不断地回荡,要么嫁给他,要么断了,总比现在拖泥带水的好……
嫁人,好遥远的词啊,她从来没想过,她要嫁给谁,她要跟谁结婚……她很早以前,就懂得了随遇而安这个词的意味,人与人的相遇,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一被太阳炙烤,就会慢慢干涸掉。所以她珍惜这过程,却不知别人看重的都是结果。心中有什么挣扎着破土而出,她慢慢转过身去。
艰难,但还是要开口:“这世界上没有说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宇深,我相信你会遇上更好的人……我们还是朋友,甜甜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过来。”
“这算什么,依波,施舍?还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这三年来,你对我只是同情?”
“当然不是……”
“那这算什么?”他紧追不舍。
“对不起,宇深,我想我并不爱你。”爱情和亲情,她分得清,这三年来,她是把他们当家人一样,虽然说出来很艰难,但她还是要说。
唐宇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有恨意和不舍渐渐腾起,烧得整个人火燎火燎地疼,他看着她倔强的嘴角,微微的上翘……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闯入了他的生活,却完全无视他的一番感情……他不答应,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一个俯身,狠狠地压上了她的唇,全身血液汇聚成一点,倾尽全力地去吻她,企图激起她哪怕一点的回应……他用力攥着她的手腕,攥的她发疼,却不敢吱声,如果这样能让他好过一点,她甘愿承受……
直到他终于感觉到了麻木,缓缓地放开了她,抬头看见她惨白的脸,心中的绝望像冰凉的水在漫开,渐渐就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他缓缓闭上眼,他们最后的一点情意,也就这样被他生生扼杀掉了……
可是他依然无法去恨她,这三年,是她陪他熬过来的,她不爱他,他还能有什么理由把她留下……
他只能问她:“依波,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
依波茫然地走在马路上,正是交通的高峰期,车流滚滚,擦着身子飞快地驶过,迎面而来的出租车全是客满。她打消了打车的念头,也没管方向对不对,只是机械地往前走,8寸的高跟鞋磨得她脚痛,跺了跺脚,突然却接到席向晚的电话,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电话来的突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很愉快。
他笑:“怎么今天满月酒上没看到你?”
她咦了一声:“你也去了?”
他似是料到她的反应:“去,为什么不去,我都送了礼的呢!”说的那样理直气壮,倒是没有一点尴尬。
她笑了:“看人家美美满满的,有没有后悔啊?”
他仿佛后悔莫及:“后悔啊,我后悔死了,这么多年我也就遇见过一个杨冉……”
她突然就愣住了,停在了那里,半天没说话。
一时间静了下来,席向晚只听见她那边嘈杂的汽车声还有风吹进话筒里的呼呼声,不由问她:“你在哪里?”
她没有回答。
他重复:“依波,你在哪里?”
“东三路,我打不到车。”
他顿了顿:“你呆在那儿,我来接你。”
他到的时候,她正站在路边等他,七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了蚊子,她穿一条很短的裙子,站在大马路上简直是活受罪。这一区的路灯设备很好,明亮的光线下,看得见她愈发白皙的皮肤,短短的头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只疑心她站在风口整个人单薄地就要被吹走。
上了车,依波才觉得浑身痒的厉害,借着灯光一看,白净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包,腿上也是,又不敢抓,真是痒的难耐。正龇牙咧嘴的时候,席向晚突然伸过手来:“给。”
她接过来一看,一支粉红色的软膏,翻到背后去看,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问:“什么?”
“不清楚具体功能,不过应该能止痒。”
她又细看了一遍,辨认出了一些单词,心下确定,拧开盖子,细细地涂上,一边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个?”还是粉红色的……
他也没瞒她:“不知道谁拉下的,没想到正好用得上。”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笑意泛开:“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她笑笑,一带而过:“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没事了。”
他低下头去,一眼看见她手腕上的淤青,转开了眼去,没再说什么。东三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唐宇深住在这里。
车子很快上了主干道,他问她:“去哪,送你回家还是去上班?”
她正望着窗外,淡淡回了句:“去健身。”
“就你这一身?”还不到膝盖的裙子,坐着,更短,白皙修长的腿上,隐隐有蚊虫叮咬的红痕。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拉了拉裙子:“正好把这身换掉。”
到底带她去了康远,正好楼下就是新世界百货,去运动专柜挑了身衣服,直接换上。她从试衣间出来时,他已经付了钱,自顾自地往电梯口走去,她愣了下,抓起袋子,跟了上去。
康远的员工跟他很熟,一进去就打招呼。他点点头,转身问她:“我去游会泳,你呢?”
“我跑步……”
“随你,先结束的话过来找我。”他竟丢下她一个人,直接往游泳馆去。
留下她一个人跟那个健身教练面面相觑,还好对方很热情,帮她调好了速度和时间,让她一个人锻炼。她来的时候还有点心虚,怕撞见陈烟,现在看来还好,应该下班了。又笑自己莫名其妙,什么都没有心虚什么。
不知是何时起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旦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去跑步,身体机械地往前跑,脑中渐渐一片空白,只听得到耳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晚风的呼呼声,夹杂在一起,是一种钝重的挑战,也是一种自我激励,因为存在着,所以要继续,一直往前,不停,不能停……那种将要窒息的感觉,可以瞬间忘掉很多事情,开心不开心的都好……读书的时候,她常常会一个人下了晚自习去操场跑步,400米的跑道跑八圈,累得筋疲力尽躺在草坪上,头晕眼花地看如水的夜空,世界无限大,人却很渺小,那是无法左右的生活,只能想通一些什么,又遗忘一些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越跑越快,呼吸急促,脑中想着要停下来,双腿却不听使唤,机械地前后跑动,眼前有些发黑,却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恍惚间突然有人伸手按掉了开关,她心中一喜,终于可以停下来了,速度慢慢缓了下来,终于停下来了……她从跑步机上下来,正想拿毛巾擦汗,回头却看见席向晚一脸担心地看着她,问她,依波你怎么了……头有点晕,他的脸忽近忽远,正想回答,突然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席向晚坐在另一边,端着一杯咖啡,正幽幽地看着她。
她坐起身,头还有点晕,有些不好意思,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他口气有点坏:“空腹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自己做医生的怎么也不注意点。”
她苍白着脸笑笑,没有辩解。
“上次还说我没常识,看看到底是谁没常识啊?”
他还记仇呢,小气的男人,她微微往后靠了靠,倚在墙上,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曾见过他。
他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站了起来,开玩笑说:“你那什么眼神,感激吗,要以身相许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说:“师兄,谢谢你。”停了一下,又说:“席向晚,谢谢你。”
他又被她惊到,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脸,只说:“去洗个澡,到楼下吃东西。”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分清我心意(2)
吃完饭他送她回去,从高架下来,她让他往另一边开,他打了方向盘过去,问了句:“还不想回家?”
“不是,我今天上夜班。”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都晕了还去,得了,回家去,我帮你请假。”
她拒绝:“没理由这样临时请假。”
他说得轻松:“我帮你请,放心。”
“不用了。”声音很轻,语气却是坚决的。
他不知怎的就来气了:“顾依波,你有自虐倾向啊,这么拼死拼活的干嘛……”
她笑笑:“我就一住院医生,就值班的命,哪有资格翘班啊……又不像你……”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对,又咽回去。
“像我怎么了?”他追问。
他见她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没有声音,唇角却绽开冷冽的笑意:“你是不是想说,像我仗着老子的钱吃喝玩乐招摇撞骗,还是像我这样三心二意玩弄别人的感情?”
她皱了皱眉,心下后悔,她没打算把话说的这么重的,谁知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心里暗暗叫苦,顾依波你自作自受,仗着他一时好脾气竟然得意忘形,席向晚翻脸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笑着看别人哭哭啼啼是他惯常的戏码,并且乐此不疲。
心里希望还有补救,再呆下去却不是办法,她小心翼翼地说:“就在这下吧,我打车过去,不麻烦你了。”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还是笑着的,如水的微笑却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席向晚终究是没有为难她,车子在路边停下,她起身出去,关门的前一刻,只听见他说:“顾依波,你也不过如此。”
他就这样绝尘而去。
这样也好,她想,他们这样的人,终究是做不成朋友。
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得成朋友……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却差了人送花过来,大捧的黄玫瑰,古典高雅的黄,煞是惹眼。在医院里鲜花是常见,送到办公室的却不常见,连一向严肃的赵护士长都拿她开玩笑。
“黄玫瑰的花语是道歉,依波,谁跟你道歉啊?”周思妍凑上来,拿了签名一看,倒吸了一口气,“依波,难怪你不要唐生了,原来搭上了席家哥哥。”
依波习惯了她的语出惊人,仍是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大声嚷嚷。”
周思妍压低了声音,严刑逼供:“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摇摇头,老老实实:“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送花了,还不是那样,上次那张卡也是吧。”她脑筋转得快,左思右想,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
却见她一脸愁容:“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人送我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要看是谁送的啊。”
“依波,他看上你了?”
“我这等姿色,他怎么会看得上?”她还记得他说,顾依波,你也不过如此。
周思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下,斟酌着说道:“凭我二十多年来的观察和经验,你确实不是席家哥哥喜欢的类型,不过说不定他最近换口味了,上次那个健身老师不是够清淡吗……”
她于是想起陈烟,原来成为过去时只是一念之间,她却不想为了席向晚的一念之间,把自己当成试炼。
转念之间,心中已有了打算,耳边却听见周思妍的感慨:“……席向晚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