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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扬手。
  计程车转过半个弯,停在了方力嗔的车后,章雅瑞点头说了声“再见”,便转身要走,可是走不了。
  正像方力嗔说得,他不是个容易接受拒绝的人——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其他的非礼动作,只是紧紧攥着,直到计程车等不及,离开为止。
  章雅瑞此时才发觉自己原来一直在玩火,决定留在这个人身边工作本身就是个错误,她没有继续挣扎,因为挣扎的越激烈,他便攥得越紧,而且两人的距离也越近,她不习惯他身上的味道,也不习惯靠一个陌生人太近,尤其异性。
  “别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她低低地警告他。
  “你还爱着李信毅?”他却这么说。
  “这跟你无关。”
  “也许开始一趟新的旅程,是忘记过去的最好办法。”最近他的生活也很乱,那天在高尔夫俱乐部看见她与李信毅站在一起,竟猛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归港的冲动,然而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却没有一个是可以用来归宿的,她们在乎的是他的钱、他的地位,甚至可能是他的相貌跟身体,也有在乎他的感情的,可他又看不上。
  可能是章雅瑞身上少了些社会历练的伤痕,让她看起来像那种可以安心放在家里做妻子的女人,当你在外面被风浪击打的满身伤痕,回到家,有一盏小灯提示着你,这里有一处可以安歇的世外桃源。他曾对那种感觉不屑一顾,但是最近一两年来时而会觉得孤单,他尝试着休假旅行,并回到父母的身旁,可总是难以填平那种空虚。
  就在下午,当他打开家门时,屋里站了两个女人,他没有向任何一个解释,只是换了身衣服转身出门,早就约定好的,可这些女人却总是在一边破坏约定,一边向他要求更多,他真有点累了……
  也许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他们可以将灵与肉分得很清楚。
  “少夫人。”两人身旁站了个年轻的东方男子。
  章雅瑞看到他,不禁怔愣,随即拼尽力气想挣脱方力嗔的手,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李家老爷子的“警卫”。
  方力嗔转脸看向不远处泊车位上一辆不算新派的轿车,他知道里面可能坐了李家什么人,但猜不出车里到底坐得是谁,而章雅瑞则心知肚明——车里肯定是老爷子。
  “请放手!”
  方力嗔缓缓松开手,双眸微眯着仍旧盯住那辆车,他不是没有胆量与李家对着干,事实上,他最近一直在试图抢李家的生意,只不过他不希望让章雅瑞对自己太反感。
  “警卫”引领章雅瑞跨上那辆黑色的轿车,果不其然,车后座坐着的正是李家老爷子,车前座则是李家的二叔。
  “爷爷,叔叔。”不管跟李信毅婚姻是否成立,两家的关系是不会改变的。
  老爷子显然不怎么高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东窗事发 (下)
  偌大的客厅坐了六七个人,神色各异。
  李家在纽约的子孙都聚集了起来,半夜十二点。
  李信毅被老爷子叫进书房已经近一个小时。
  “爷爷会不会动手啊?”若秋盯着楼上书房的门,问身旁的堂哥信文。
  “你什么时候见爷爷对人动过手?”虽然爷爷的脾气一向不怎么样,但从没打过孙子孙女,这里唯一被打过的就只有小叔李敦孺。
  章雅瑞坐在沙发里,脸色有点苍白,不管怎么说,大半夜跟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总不是太好看。
  若玫拍拍章雅瑞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下,就在这时,楼上书房的门吱呀被打开,李信毅走出门来。
  下到一楼,经过章雅瑞时停驻,“爷爷让你上去。”
  “……”众人的视线都转到章雅瑞身上。
  从形式上来说,这还是章雅瑞第一次被老爷子单独召见。
  书房的灯光很亮,推门进去时,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办公桌后的皮椅上,神态也显得有些疲惫。
  阖上门后,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微微点头,招手示意她过去。
  挑了一旁的单人沙发坐定,半天后,她开口道歉,“爷爷,对不起。”是她太不注意,也太不聪明。
  “没你的错,要错也是信毅的错,让你吃苦了,爷爷要跟你道歉,信毅闹出来这么大的事,你还能替他隐瞒,让你受委屈了。”
  章雅瑞低下眼睑,双眼有点酸涩。
  “雅瑞啊,我叫你上来,就是想问你的打算,这件事你说要怎么做,爷爷都站在你这边。”
  静默,她能怎么打算?婚姻早已不成立,凭什么去要求前夫怎么样?“爷爷,我没有什么打算。”
  老爷子叹息一声,“也罢,爷爷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管得越多,反倒越给你们添乱,不过爷爷有一句话今天要告诉你——我只承认过你这么个孙媳妇。”说话间,手不经意按住胃部,神色看上去不大好。
  “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黄医生。”
  “不用慌张,省得把下面那群没胆的吓到。”捂着胃,倚到沙发上,“桌上有黄医生的号码,你拨一下,响一声他就知道了。”
  按照他的吩咐,章雅瑞拨了黄医生的号码,在电话响了一声后挂掉,大约两分钟后,黄医生泡了一杯热参茶做掩饰,推门进来。
  一番折腾后,吃了几粒药,黄医生示意章雅瑞最好让老爷子先休息。
  “爷爷,您先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
  老爷子也是真得很不舒服,没有再留她。
  李家知道老爷子健康状况的只有李信毅、章雅瑞,以及李家老二这三人,刚才黄医生进去送水,他们俩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爷爷怎么样?”李信毅借出门的空挡询问前妻。
  “黄医生说没什么关系,让我们先回去,不要打扰他休息。”
  李信毅正跟国内的分公司开视频会议,就被爷爷的加急令调了过来,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后来下楼从二叔嘴里才得知事件的诱因——今晚爷爷看到方力嗔跟雅瑞在一起。
  李若玫插手站在车门前,大半夜被叫来陪审,爷爷的霸道行径真是越发的趋向极致,“我没开车过来。”视线在李信毅身上打一圈,“若秋说她载我们回去。”
  “我送她。”李信毅开口。
  李若玫耸耸眉角,“那我先走了。”随手拍拍章雅瑞,“有事就打911。”这话还真没有兄妹友爱。
  车一辆辆驶出车库,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人。
  此时,月入中天,周围一片寂静。踩过草坪,两人来到街上。
  “我没开车。”最后他才说出实情,“走走吧。”
  路灯晕黄,比不得月色的坦然与光亮,却很惬意。
  “方力嗔做了什么?”她今晚很安静,而且也不拒绝让他送,看来是有点恍惚。
  “他说结婚并没那么可怕。”
  “你怎么说?”这才是重点。
  “什么也没说。”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她需要应和他的话吗?
  “……还会继续留在他那儿?”他很想让她离开现在的工作,但是如果他继续以命令式的口气跟她说,那么结果可能是恰恰相反,既然策略已经不堪一用,没必要再抱残守缺,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温和一些。
  “绕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己像个小丑。”不管对谁,她似乎永远都是被蒙在鼓里、或者被利用的那一个,她潜意识里想让自己变成若玫、孟夜卉那样的女人,可是努力之后却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蠢材。
  “我也有过你现在这样的状态,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只是没有历练,知道人为什么能变聪明吗?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愚蠢。”
  章雅瑞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街上那被路灯照射出的一圈圈的光晕,良久后,“你去过芝加哥吗?”
  李信毅转过脸,想确定她说这话的意思,“去过。”
  是了,肯定是去过的呀,为什么听到这,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不自在,“她怎么样?”
  “很好。”
  很好——这回答真是歧义丛生,“你应该负起责任。”起码对孩子来说,应该是这样。“她会是个好太太的,如果你摒弃偏见的话。”孟夜卉对他的感情很深,这一点她很清楚,何况她跟他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一起,“我们——我们之间不存在情感,只是一种习惯。”或者说只是一种单恋,她一个人的。
  今晚之前她是有些赌气的,但是在看到爷爷之后,她陡然产生了一种落寞,一直僵持着不肯离开,并不代表不会被取代,每一个失恋的人似乎都要经历这样一些阶段:起初会不平、假装洒脱,然后开始一个人自苦,幻想连篇,觉得对方一定也在为失去自己而难过,接着便是悄悄打听对方,如果对方过得很好,就会加倍假装自己过得更好,然后,偶然相遇,对方真得过得很好,就此幻灭。
  失爱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重生的过程,有的人走得出,有的人不愿意走出,因为那个过程太伤心,可能一辈子都在疼,但是始终还是要走出去的,不管需要多久。
  “信毅,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兜了一圈再回到原点,她懂了很多,比第一次离开他时更清醒。一个人想要的,与她能得到的未必成正比。
  当女人开始定义那些深奥的感情时,男人往往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一件那么简单的“要”还是“不要”的问题,她们却能联想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男人是务实的,而女人是幻虚的。
  所以,李信毅并不觉得他们要的东西不一样。
  “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吧,爷爷的身体不好,别让他们再因为我们的事费神了。”祖母今晚打电话来怕也是担心他们的事。
  李信毅没有向她再做任何解释,关于孟夜卉的种种,因为这个女人太过情绪化,他承认她很懂事,大部分时间也算理智,但是一旦理智撞上情感,就有点愚钝了。
  他必须找一个突破口,把事情弄得清晰一些,或者更乱一点。
  转过一条街,远远的看到一间酒吧还在营业,而此时四下并没有计程车的影子。
  在等了十分钟仍不见计程车后,李信毅提议先到酒吧坐一下,这期间他打电话让公司的车赶过来。
  因为已是深夜,酒吧里冷清了不少,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李信毅从吧台随便拿了两杯酒。
  心事多的人很容易醉,不知道有没有专家研究过这个课题,章雅瑞的酒量不是太好,但也绝对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因为一杯酒就一觉不醒,当然,晚上的酒宴她也喝了一点就是了。
  “总裁,直接回家吗?”司机从观后镜里望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前总裁夫人。
  “直接回去。”伸手试试了她的手,有些冰,“冷气关小点。”
  她手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遍,李信毅微微蹙眉,伸手取出手机,是若玫。
  [大哥,已经两点多了。]
  “你先休息吧。”
  [雅瑞呢?]
  “睡着了。”
  [把她送回来吧,你对她公平一点,既然你能花力气保护孟夜卉,没道理转身来伤害雅瑞。]她不是没有查出芝加哥的事,要知道她那位朋友可是能比拟城市猎人的角色,大哥在芝加哥的遭遇,以及与卡琳、孟夜卉之间的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这些事不方便告诉雅瑞,因为大哥对孟夜卉确实够好,虽然未必有什么怀孕之类的事,但这依旧对雅瑞的打击很大,她自己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很了解当事人的心情,心爱的男人保护弱质女流去了,留她们独自坚强,以为她们就是钢筋铁骨吗?混蛋!
  “芝加哥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那里面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谁插手进去,谁就难以抽手,“不要再让那个什么狗屁侦探在里面捣乱,出了事,没人能负责!”阖上电话,顺便把手机的电池取出,扔出车外——这已经是第二支,真是个浪费的家伙。
  再次回到他们曾经的家,一切还是保持着原样,卧室依旧,人也依旧。
  浴室中明白的灯光透过门缝倾泻在地毯上,给卧室里的昏暗增添了一层清辉。
  李信毅赤脚坐在窗口的沙发上,望着床上人儿……这么做无耻吗?或许应该说挺下流,但他觉得挺好,因为这么一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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