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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感冒加重的话会很麻烦。”展心霏看着女儿,点点她通红的小鼻子,笑了笑,“到时候曈曈会很不舒服,不能吃披萨也不能吃冰激凌了,对不对?”
曈曈恢复了点精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看她又看看于皓东,满脸疑惑:“妈妈,为什么你和爸爸、皓东叔叔都不生病,只有我生病?”
于皓东笑出声来,弯下腰摸了摸曈曈的头,看着她说:“因为曈曈吃的饭太少了,还没长大,所以要多吃点,吃得白白胖胖的,知道吗?”
“那我以后要吃好多好多的饭,像懒羊羊一样。”曈曈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展心霏稍稍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曈曈靠在展心霏胸前,没多久就有点昏昏欲睡了,等到许瑨哲取了药过来,她已经完全睡着。许瑨哲跟于皓东走到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跟展心霏说送她们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小区上了楼,许瑨哲把曈曈放在床上,帮她脱了衣服盖好被子,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出房间。展心霏从厨房走出来,泡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他,“你看起来很累,要不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许瑨哲凝视着她,静默了几秒才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顺手把杯子放在一旁的电视机上,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略微暗哑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他身上的温暖气息一如从前,展心霏一颗心霎时变得柔软,听到他轻微地叹了口气,她想起下午在医院里于皓东跟她说的话:“我看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不太对,你不会是因为那天在酒吧那儿的事情而生许少的气吧?你千万别误会,那天我们纯粹是谈公事,没有其他。annie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作风比较西化,而且大家都是好朋友,也就不会计较这些了。”
她当时觉得有点儿讽刺,自己一直想要的解释,居然需要一个外人来给。不过到底暗自松了口气,旋即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若有若无的冷淡态度,觉得很无奈,只得苦笑,“也许计较的是他,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大概失去耐心了。”
于皓东沉默了一会儿,往走廊尽头看了看,然后说:“最近许氏出了点问题,挺麻烦的,老爷子都急得犯病住进医院了。许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其他事情都不得不暂时放一边。他不准我告诉你,大概是怕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会连累你们母女吧。我看得出来,在他心里,没人比你和曈曈更重要。”
一字一句都仿佛烙印在心底般深刻,展心霏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感动而难受的滋味,她的脸贴着许瑨哲结实的胸膛,感受着那里面清晰而有规律的跳动,她几乎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她咬了咬唇,缓缓抬起双臂攀上他的后背抱住他,“如果你遇到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也许我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皓东真是个大嘴巴。”许瑨哲轻声笑了一下,顿了一两秒才继续,“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那些烦心事,留给我一个人处理就好,没必要多一个你替我分担。”
“那好,许瑨哲,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务必老实回答我。”
“一定。什么问题?”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终究下定决心开口:“你跟沈安妮,是不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了那天只是个误会,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说,你觉得我别扭也好斤斤计较也好,我不可能要一个有历史遗留问题的男人。”
“历史遗留问题?”许瑨哲听得有趣,但心底却欣喜万分,忍着笑说,“annie家是开投资理财公司的,认识不少专业人士,我需要他们的建议和帮助,仅此而已。”他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猛然间发现一个重点,“这么说,你终于打算接受我了?”
没等她开口,他又说:“你应该仔细想清楚,心霏。皓东大概都告诉你了,许氏最近出了点麻烦,如果这个难关过不了,也许我就没能力给你和曈曈无忧无虑的生活了。我不想让你们离开我,但是更加不想你们过得不好。”
展心霏只觉得鼻头蓦地发酸,眼眶一热,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还隐隐有点儿生气,“许瑨哲,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势利的女人吗?你这辈子大概见过无数爱慕你钱财的女人,所以你自动把我也归到那一类里去了?如果只是为了钱,我何必跟你别扭到现在?”
许瑨哲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心霏,可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劝你想清楚。如果辜负了那些爱慕钱财的女人,我根本不会内疚,可如果辜负了你,我会内疚一辈子。”
“那就别给自己内疚的机会。工作上的事我的确帮不了你,但是请你不要把我和曈曈当成你的顾虑,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公平,而且也会影响你的判断。”
他把下颚抵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低低叹气,隔了许久才说:“我太累了,心霏。为什么人会活得这么累?”
这样几近颓废的语气,是一向自信骄傲的许瑨哲从未有过的,展心霏清楚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疲惫不堪。她无法替他出谋划策,只能放下自己所有的坚持,轻声说:“没关系,我和曈曈都会陪你的。”
许瑨哲没有接话,只是收紧手臂,用力地抱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字数还是不够,我要哭了>_<
无法遗忘(1)
许氏国际最近的确出了点棘手的问题。
在许跃年接手许氏之初,公司的财务总监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许跃华。刚开始的几年,兄弟两人齐心合力、共同拼搏,把公司管理得很好,业绩蒸蒸日上。然而就是因为公司越来越壮大,兄弟俩赚的钱也越来越多,许跃华开始沾染上赌博的恶习,起初还只是小赌,继而逐渐演变成大赌,多数时候是输,日积月累便几乎输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赌瘾难戒,许跃华开始利用职权小额地挪动公司的钱用于赌博,他是财务总监,又是大老板的亲弟弟,自然没有人敢查他,前期的确有过一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日子。然而随着次数渐多金额也变大,终于被许跃年发现蛛丝马迹,他苦口婆心地劝过弟弟几次,也大发雷霆过,可到最后还是用自己的钱弥补缺口。许跃华感激哥哥对自己的宽容,禁赌过一段时间,但是到后来却变本加厉、有恃无恐。直到被公司副总发现。这时连许跃年都已经无法救他,而且也实在是心灰意冷了,无奈之下只好撤销了许跃华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之后许跃华被派遣到分公司当一个小小的门面经理,没过几个月就传来消息说他离职走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信。
两个月前,检察机关的人到了许氏,声称查出许跃华在职期间涉嫌违法操作,当时的材料上有公司总经理许跃年的签名和印章,如今找不到许跃华本人,便要求许跃年配合调查。
这个消息一经传播,许氏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公司运作受到很大的影响,很多合作方都打来电话焦急地询问,正在建造的“格兰小镇”的合资方甚至提出撤销二期资金的投放。“格兰小镇”是许氏今年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最多的项目,一旦完成不了,公司将损失惨重。
许跃年素来有比较严重的冠心病,被请去调查后的第二天就犯病住进了医院。许瑨哲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大大小小的会议开了一个又一个,路原和他的同事们也在积极研究准备打官司。
许氏算得上是家传祖业,融合了爷爷和父亲毕生的心血,许瑨哲万万不想见到公司毁于一旦。
路原去医院看许跃年的时候,见许瑨哲一脸疲态,宽慰他说:“放松点,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许氏好歹有这么多年根基,不可能轻易被打垮的。”
他相信路原的专业水平,也知道他从来不说大话,多少松了口气。
晚上许跃年问起公司的情况,许瑨哲隐瞒了“格兰小镇”工程几近停摆的事实,对父亲报喜不报忧。可许跃年毕竟阅人无数、心明眼亮,更何况深知儿子的个性,一听就知道他谎报情况,疲惫地靠在床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临近退休还闹出这种事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纵容了你叔叔,否则今天也不会弄成这样。许氏是我一生的心血,难道注定要毁在我手上?”
“爸,你别太想太多,没有那么严重,这个难关,我们一定熬得过。”许瑨哲盛了碗鸡汤递给他,“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这些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父亲睡了以后,许瑨哲出了病房透透气,坐在长椅上等妈妈和妹妹过来。
他觉得很累,而且头隐隐作痛,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怎么睡好。他把头往后靠在墙上,有点儿想抽烟,可翻遍了口袋都没找到。其实他烟瘾极小,年轻的时候倒是因为贪新鲜而频繁抽过一阵子,不过展心霏很讨厌烟味,为了迁就她,所以他也慢慢抽得少了。现在有了女儿,更是决心要彻底戒掉。
许瑨哲在大衣口袋里摸到手机,掏出来翻开,上面显示有一条新信息,他打开一看,是展心霏发来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记得吃饭。
许瑨哲看着手机许久,在这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医院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冰冷,唯独他身处的这一方空间令他觉得温暖如春,仅仅因为她的一句关心。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手指移到手机那个绿色的按键上,轻轻一按,拨通她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带着笑意的稚嫩的童声:“爸爸,你吃饭了吗?我今天吃完了一碗饭哦!”
“曈曈小朋友很乖,应该得到奖励,曈曈想要什么?”
“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及动画片的大,她去看喜羊羊了。”说话的人换成了展心霏,她顿了一下,问他:“吃饭了吗?”
其实他晚上什么都没吃,但是他不想让她担心,只好撒谎:“吃了一点。”
“许瑨哲,你身为父亲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一张嘴就说谎话?”
他不禁笑了,“你又知道?”
那头的人没说话,他无奈地投降:“好吧,我等会儿去吃,我在医院等我妈和瑨灵。”
“你爸爸怎么样?好点没有?”
“还是没什么起色。他整天惦记着公司的事,吃得少睡得也少,只好每天输营养液。”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要不我明天带曈曈去看看他?”
许瑨哲根本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心里一暖,由衷地感激她这份心意:“谢谢你,心霏。”
“不必,曈曈毕竟是他们的孙女。就像你说过的,他们是一家人。”
其实他很想说“应该是我们是一家人”,但又怕这么唐突会吓到她,只好把那句即将冲口而出的话暂时压下去,“明天上午我去接你们。今晚早点睡吧,天气凉了,多盖一床被子。还有,记得关好门窗。”
隔着电话,他听到她微微叹气,声音里却带着笑,“你真啰嗦。”
第二天早上,展心霏给曈曈挑了一件淡粉色的新棉袄穿上,告诉她等会儿要去看爷爷奶奶,要表现得乖一点,“爷爷生病了,所以曈曈不能缠着爷爷问东问西,更加不能吵闹,知道吗?”
曈曈很乖巧地点头,问:“爷爷也感冒了吗?曈曈的药可以给爷爷吃呀。”
“曈曈是小朋友,小朋友的药不能给爷爷吃的。”展心霏帮她细细梳理好额前的刘海,然后自己也去房间换衣服整理了。
可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多,许瑨哲依然没有来接她们,而且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展心霏有些纳闷,但转念一想,可能公司临时有急事所以耽误了,便没有打电话问他。
曈曈说肚子饿了想喝粥,展心霏打电话叫了外卖,两人都吃完以后已经快两点,许瑨哲那儿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拿出手机,刚按了几个号码,听到曈曈惊奇地说:“妈妈你看,是爷爷,爷爷在电视里。”
展心霏抬头看去,镜头切换到医院,许瑨哲满是憔悴痛楚的脸一闪而过。她心里蓦地一惊,像是被大锤硬生生敲了般漫过一阵强烈的钝痛,手里握着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曈曈疑惑地摇她的手臂,她终于镇定下来,把手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