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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司机。说是为了赚钱买楼房,好尽快搬出那个整天鸡犬不宁的院子。
  章老伯也还在做他那份看大门的工作,只是工资照几年前翻了翻,年底的时候还能拿到奖金,今年已经69岁的章老爷子对这份轻松而又稳定的工作满意珍惜的不得了。每每和人闲聊的时候总是说我们单位如何如何,我们领导怎样怎样。也许是心情好的关系,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发过喘病,偶尔发一回,吃上点药就立即见好了。对于闽乔,章老爷子几乎不操什么心,有了梁渠和李云霜早晚细心的呵护照顾□,他只觉得放心,没有半点忧虑。
  梁渠依然是没有一官半职加身安心地做着他清汤挂面一样的教授,李云霜倒是晋升了副教授,可是除了工作更忙了,涨了几级工资以外,日子也还和从前一样。然而这些看似平淡的一层不变的日子,对梁渠和李云霜来说却是一份难得的自在。这是个热闹的时代,人人都在忙着追梦。有想一夜暴富的,有想快快出名的,有想加官进爵的,有想出国镀金的,有想名利双收的-------,似乎只有梁渠和李云霜始终保持着他们的平心静气和与世无争。如今他们最大的快乐和慰籍是正在音乐学院附中就读的闽乔带给他们的。那孩子已经成了附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知名度比校长还高。人人都知道有个梁闽乔,钢琴弹得出神入化。短短的几年时间,参加了好几次国内和国际的大型钢琴比赛,没有一次是没拿到奖的。同学们羡慕,老师们宠爱,如今的闽乔俨然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小星星了。
  现在每天接送羽清的上海轿车也早已换成了黑色的桑塔纳,当然变高了的可不仅仅是汽车的档次,还有羽清那本来就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的心性。
  林羽清和闽乔在同一所附中同一个年级。虽然羽清的天赋也不错,钢琴弹的也很好,更加上她一向都很努力,如今在钢琴上的造诣也非寻常的孩子可比,可是不幸的是她遭遇了闽乔。如果说羽清是驰骋在旷野里一批风驰电掣的骏马,而闽乔则是在蓝宇中展翅翱翔的鲲鹏,骏马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鲲鹏的翅膀,闽乔在钢琴演奏上的境界羽清不用说追赶,甚至很难望其项背。虽然同学们大多也都知道有个叫林羽清的,但是大家之所以能够记住她更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她有一个当外交官的爸爸!
  羽清天性争强好胜,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以及亲友们捧在掌心里,放在心尖儿上,遇事必要拔个头筹才能心安!虽说这些年林羽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心底里对闽乔的琴比自己弹得更好这个事实始终是心有不甘,无法接受,尤其是在上了附中以后,闽乔的风头日盛,这更加让林羽清忍无可忍。这几年,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一定要超过闽乔,一定要压倒她,为此她每天都在拼命的练琴,几近疯狂。
  大雅之堂(41)
  这个暑期,梁渠给闽乔和羽清都放了假,说是要重点辅导远皓,因为他正在为参加一个重大的钢琴比赛做准备。
  羽清的爸爸因外事访问出国了,妈妈每天也要去剧团上班,而羽明也经常和朋友同学们聚会很少呆在家里。白天大部分时候只有林羽清和保姆在家。
  不用去梁教授家学琴,羽清就自己在家里练。本来保姆除了买菜做饭打理家务之外,其它的事情也自不多说多问的。只是最近几天她发现吃过早饭后羽清便开始练琴,从早上开始连着练七八个小时,中间不吃不喝更不休息。保姆担心这样下去羽清会累坏了身体,几次想对她母亲说,可是每次等她忙完了家务事想要说的时候羽清的妈妈不是急着要出门,就是忙着打电话,再么就是又有客人来了。保姆难得捞着机会和她说上一句半句话,没有办法,保姆只好去找羽明。把羽清练琴饭都不吃的事情告诉了他。
  羽明听了以后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白天特意留在家里看着妹妹。没想到羽明不看还好,这样一看羽清反而变本加厉,连早饭都省了,只在睡前吃点宵夜了事。羽明说她她也不听,怎么劝都没有用。羽明没有办法只好去对母亲说。
  现在已经从一线舞台转到二线领导岗位的李静,正在筹备巡回演出的事,又因为在竞争副团长的职务,所以工作比以前更忙了。整天忙忙碌碌的李静对女儿不吃饭练琴的事也并没放在心上,听羽明说了以后只是把女儿叫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要注意身体之类的,口气也并不严厉。说用功练琴是好事,自己当年练芭蕾的时候也是这股劲头儿,不吃不喝拼命地跳。说女儿很要强,要做就做到最好,在这一点上和自己很像,这没什么不对的。还说要想超过别人,就要比别人更勤奋更能吃苦。不过,一天就吃一餐饭可不行,再用功也要吃饭,否则身体受不了。随后李静又叮嘱了几句,就放羽清回房间休息了。
  尽管李静叮嘱让女儿按时吃饭,羽清也答应的好好的,可是答应是一回事,遵守却是另外一回事。事实上,羽清根本就没把李静的话当回事,而是依然故我地疯狂练琴。羽清疯狂练琴的劲头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羽明看妹妹这样,心想她这哪里是在练琴,分明是在自虐。
  羽明想方设法劝妹妹歇歇,可羽清根本就不听。有一天羽明实在按捺不住了,便发了脾气,硬是把她从钢琴前面的椅子上扯了下来,扔进了沙发里。不想这下可惹了祸,羽清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羽明还从没见过妹妹这么哭过,想去哄哄她,可是刚往她跟前凑凑,她便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东西,也不看是什么,一并噼里啪啦的冲着羽明扔过去。结果一只烟灰缸正甩在羽明的额角上,擦破了皮,渗出血来。她这才住了手,可是还是不住声地哭。羽明用手轻轻摸了摸额角,还好没砸在眼镜上。
  “羽清,你到底怎么回事,疯了吗?”羽明生气地问道。
  “我就是疯了,那又怎么样,管你什么事?”羽清抽噎着回答。
  “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倒真是懒得去管你。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儿了,都神经兮兮的了。整天窝在家里练琴,也不出去看看。你看看人家十七八岁的女孩儿,个个都是又天真又活泼又可爱又有朝气,对什么都好奇。你说你怎么就算和钢琴硍上了,除了钢琴对什么都不感冒。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给自己施加压力。真是不明白你!”
  “不明白最好,不用你明白!你看谁好,你认谁当妹妹去。我没有你这个哥哥,你就只会欺负我!”羽清哭得越发伤心起来,羽明一看这情形,只好先让了步,心想谁让自己是做哥哥的呢!
  “行了行了,哥跟你认错还不行?都是哥不好,这总行了吧!”羽明小心翼翼地凑到羽清跟前,“你别再哭了,大热的天,小心中暑!”
  “中暑怕什么,死了才好呢,死了大家都干净!”羽清哭着叫道。
  “看看,越说越不像话了,才十七岁就死呀活呀的,那人家七十的还活不活了,真是!”
  “他们觉得活着好,他们就使劲活他们的。我一个人死,又碍他们什么事儿!”
  “好了,羽清,别说气话了。你能不能跟哥说说,你这是跟谁呀!别告诉我谁也不跟,你是我妹,我是你哥,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跟别人较劲,你也不能这样儿。你跟哥说说,到底是谁钢琴比我妹妹弹得还好,让我妹妹着这么大的急?你说出来,哥帮你想办法把他拿下。不过要是远皓那就算了,他比你大好几岁呢,又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比你弹得好那也正常。”
  “谁说是远皓了?”羽明的这几句话正说到羽清的痛处,让她越发的感到心情沮丧起来,于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那到底是谁呀,是附中的同学?男的还是女的?”羽明忍不住追问道。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梁闽乔,那个臭要饭的。自己还觉得怪不错的,她是什么出身,也敢跟我比?她也配!”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羽明的意料,他只知道梁教授同时在教远皓,闽乔和羽清学琴。经常听羽清回来说远皓的琴弹得如何如何的好,可是从来没听她说过闽乔的琴弹得好啊!妹妹对闽乔的态度一向都是轻蔑的不屑一顾的,怎么会是她呢?
  “怎么是她呢,不可能吧?你骗我!”
  “我哪有心情骗你?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一个讨厌鬼扫把星。不就得了几个奖,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会哄梁教授开心?教授偏心,好的东西都只教她一个人!现在又拿远皓哥作借口,说是给我们放假,其实还不是想把我一个人撇开,好单独好好教她。生怕我超过他女儿?什么破女儿,就他还当个宝似的,大街上捡来的乞丐,也配弹钢琴,我就不明白,梁教授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林羽清越说越气,一边哭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不停地用力的绞着衣襟。
  “那闽乔的钢琴弹得到底怎么样?羽清,你要跟我说实话!”羽明又说。
  “还可以吧!”羽清鼓着嘴在嗓子眼儿里咕哝了一句,羽明听了这一句还可以吧心中便有数了。她说还可以,那一定不是还可以这么简单。以妹妹一贯争强好胜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好的。可是闽乔的琴弹得究竟好到什么程度,竟会让妹妹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羽明心里忍不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大雅之堂(42)
  玲玲的爸爸自打开上了面的,每天早出晚归,拚了命地在拉活赚钱,说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攒够买楼房的钱,一定要搬出龙口胡同那个倒霉的四合院。他现在是一天也不想再在那个院子住下去了。老三最近染上了赌瘾,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赌徒,深陷赌城无法自拔,已然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整天像个讨债鬼一样到处划拉钱,老太太嘴上骂着,可行动上依然纵着,虽然天天念叨这个家早晚会被老三给败光了,可是只要老三在跟前说上那么三五句好话再早起给老太太买两个油饼儿两碗豆汁去,回头就总能从老太太那里哄出钱来。到底是有老太太撑腰,老三的赌胆是与日俱增,玲玲的爸爸也曾劝过他,可是别人的话老三全当耳边风,凭你说破大天儿去他自是岿然不动,仿佛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你要是跟他急,他就跟你横,最终的结果就是吵得乌烟瘴气,闹得人仰马翻,而后不欢而散。
  这种局面让玲玲的爸爸下定决心以最高昂的斗志投入到攒钱买房的事业中去,他认为用最短的时间攒够买房的钱还不足以表达想搬出那个院子的愿望之强烈和急切,他想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套用电视里天天都在放送的澳柯玛冰柜的广告词来形容,那就是没有最短只有更短。他想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尽快把买房子的钱攒出来。只是玲玲爸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在盘算如何攒钱时,玲玲的大伯倒是先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大房子搬走了。并且把他们原来住的那间房子卖给了在秀水摆服装摊的兄弟两个。
  兄弟两个之所以买下了这间房子,主要是因为这里离什刹海非常近,这两年他们在秀水卖服装赚了点钱,盘算着将来在什刹海的边上开个酒吧或者饭馆儿什么的。不过现在也还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们的钱还不够开饭馆儿和酒吧的。前些日子兄弟两个偶然听朋友说起龙口胡同里有个四合院里的一间房子要卖,于是立即问朋友要了地址,看完了房子,二话没说就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虽说买下了,却不常来住,一个星期能来一回两回的,看看房子,打扫打扫便走。
  不过玲玲倒是和这兄弟俩投缘,虽说一个星期只来一两趟,玲玲却很快就和他们熟络起来,他们的身份底细也都一一详细打探过了。原来大伯家住在这里的时候,玲玲和大伯的家的哥哥也没走得这么近的。玲玲从第一眼看到这兄弟两个,就觉得他们顺眼。而这兄弟俩个也不拿玲玲当外人,对玲玲那是有问必答。玲玲爱说话,是个话痨,这兄弟俩个偏偏又都是热心肠,也就难怪彼此投脾气了。
  当然玲玲对这兄弟俩知道多少,闽乔就知道多少,但凡玲玲得知了什么新消息,甭管那消息是什么,和她搭架不搭架,她总要告诉闽乔去。
  这个暑假闽乔不用天天跟着梁渠学琴,虽然每天也会练习几个曲子,却完全是出于消遣。除了练琴的时间,大部分时候闽乔都钻在那个书库里看那些被玲玲叫做老古董的书,玲玲总是说那些书不用翻开,就只看了书皮儿就已经头大了。可是闽乔却喜欢看,当然这也是李云霜潜移默化的影响所致。李云霜是教中文的,平时说话难免会引经据典,闽乔不懂,就问。李云霜就会给她讲这些经典的由来出处,久而久之闽乔不但熟记了这些经典,而且对经典的出处也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无事的时候,便喜欢追根溯源,钻在书库里看那些书。
  自打闽乔上了中学,便开始觉得和爷爷住在一起不方便了。梁渠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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