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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有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在问,到底对赌协议的另一方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这些大家都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是,谷维春一贯的嚣张和谷维天的低调。还有就是谷维天和谷维春的官司。
  谷雨未就在这些声音当中,埋头于自己的书中。她每天就是看书,准备申请学位的事,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结论出来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两份遗嘱居然都是假的。
  你说,这个世界还能信什么吗?似乎,真是不可信的。
  有人幽默地说,谷正雄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编剧和导演,人都死了,却搞得轰轰烈烈,把大家都赚了进去。正谷的股价却绝不幽默,如墙上的烂泥一样,啪啪的往下落。
  谷雨未看着那短短的几个字的正式报道,下面是潮水一样的评论,好像是一具死尸养活了一群食腐动物。
  假的?都是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所以谷维春一直想要她的?可她的,是真的吗?
  她起身,从妈妈的首饰盒中拿出自己的。仔细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这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无法名状的恐惧袭了上来,让她不禁打一个寒战。如果真是那样……
  现在谁也搞不懂,到底正谷出了什么事。按常理来说,谷维天既然知道自己的遗嘱是假的,就不应该起诉谷维春。但事实上,他做了,不仅做了,而且做得更彻底,上诉!
  于是,有财经专家评论,谷维天是不是疯了?这就是拿正谷的前途在开玩笑。正谷已经羸弱得不堪一击,这一剂下去,好比大风寒,正谷还有多少元气经得起这么消耗?
  更有人评论,一直都说正谷有对赌协议,但未见官方动静,也未见任何投行出面说要行使对赌协议。看谷维天这么个折腾法儿,对赌协议本身,或者就是乌有之说。
  两方面的观点都有人赞同。
  最妙的是,正谷的交易量居然开始回升!于是,又有人说,这是阴谋。
  满世界都是说话的声音,谷雨未很烦,这都是什么?看不清,也摸不透,全屏猜测。这世界还有这样的事?可居然,还这样火?以正常的思维来衡量,不是疯了吗?可有那么多人以“金融家”之名而沾沾自喜。
  她不想看,却没有办法不看。她姓谷,只要在杉城一天,她便无法解脱。
  钟编辑来过信息,说是《浓情》正式上市了,想赠她几本样书。她想谢绝,钟编辑说:“书就像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很厌恶,还是留一本好。”
  这话居然说得谷雨未想流泪。也许是,《浓情》这本书有可能是杉城留给她的最后一个记忆,虽然有关于它的诞生,会让她想起某个人。
  就是在那天,他走到她面前,开始了他的进攻。
  她约钟编辑吃饭,顺道取书。
  很久没和人进行这种无忧无虑的谈话,谷雨未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席间,钟编辑问,她有没有打算再继续写游记。谷雨未笑,“如果再写,恐怕就要写国外了。”
  钟编辑小惊,“你要出国?”
  谷雨未捧着茶杯,不置可否,“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是不是很开心?”
  钟编辑摇头,“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苦处。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吗?上帝给了人一个交换痛苦的机会,让人们将自己的烦恼写在纸上,大家交换。可转到最后,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把纸从别人手里抽回来。因为他们发现,还是自己的痛苦显得比较轻一些。”
  谷雨未笑,“您这话说得对。每匹马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包袱最重,其实,也就是自我感觉而已。”
  钟编辑也笑,“所以,人生在世,要有安身立命之本。这个本,就是自己得心经。说起来,前两天还有一个朋友给我发短信,我觉得挺有道理,转给你吧。”
  谷雨未读着短信,“不争,元气不伤;不畏,慧灼闪光;不怒,百神和畅;不忧,心地清凉;不求,不卑不亢;不执,可圆可方;不愁,快乐健康。”
  钟编辑放下手机,“要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禅语。只不过,人要能做到这几点,真不容易。”
  谷雨未看着那上面一溜儿的“不”字,口中说:“是。”
  两人坐了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谷雨未忽然问:“钟编辑,看您修养风度都很好,想必平日心静,保养得好。”
  钟编辑平和地笑,“女人就是女人。柔若无骨,毕竟是若,不可能无。”
  谷雨未点头,“是,女不容易做。”
  钟编辑用小勺搅着咖啡,“想想人生真是短呢。我像你这样风华正茂的时候,仿佛只是才几天。年轻,总是有许多的幻想,最后,都过去了,只有一天天的日子。平凡,又平凡。活明白了,也老了。”
  谷雨未笑,“怎么会老?您还年轻呢。”
  钟编辑爽朗地笑,“多谢你,花浓。我也希望你的事能早些解决,下次见你,不要眉头紧锁。”
  谷雨未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总编辑笑,“女人最容不得心事。心里有事,脸上立刻就显出来。就好像是花,如果根子受了湿气,叶子还能挺,花是最不行的。”
  谷雨未也笑,“有理有理。您也放心,下次您见我,想必我会好很多。”
  钟编辑把被子凑到唇边,“嗯,希望你能真做到吧。”
  两人告别,谷雨未开着车,突然想在雨中逛一下杉城。她在杉城长了十几年,还真是没有好好地看过杉城。今夜,得钟编辑的话说,确实,对于生活,应该有些留意——况且,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心情。
  雨刷在刷着风挡玻璃上不断滑下的雨水。这个时候,交通情况本就是通畅的,因为下雨,街上的人并不多,主干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车。她慢慢开着车,茫无目的,遇见红灯就向右打方向盘。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有兜圈子的时候,但是,对她来说,方向已经不重要,她只是随便开开而已。
  再往前,车子更少了。她也没在意路的两边,依旧是慢慢开着。落了雨的风挡玻璃上,更加看不清路灯下的路。前面又是一个十字路口,她想在那里停下来好好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
  她停住了,前面是一辆红色的mini cooper。她禁不住想笑,这种车像是火柴盒一样。忽然,她的笑怔住了。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已经不算陌生的另类车牌,ing666。
  谷维春!
  【第二十章雨夜】
  谷雨未忽然觉得血涌了上来。
  她不禁双手握紧方向盘,有些紧张。前面那辆小cooper好像也很着急,信号灯刚刚变绿,她就已经冲了过去。
  谷雨未悠然的心情消失不见,她想也没想,踩下油门,追了上去。红色cooper,白色的本田,两辆车在雨中飞驰。
  谷雨未抿着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根本没有想为什么,只是觉得,下意识的反应是她必须要追上去。
  cooper忽然拐弯,连转向灯都没打,谷雨未换了口气,迟疑了一下,然后也一打方向盘,跟着拐了弯。
  雨急急地下着,天上有雷,恍惚记起,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雨。小cooper开得很快,溅得路面上的水飞了起来。谷雨未长出一口气,谷维春这么急,是有什么事?
  她只跟着前面的车,完全没有注意,这是哪里。以至于当cooper拐上最后一个路口时,她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浑身冰凉。
  她还有个选择,继续跟,或是放弃。
  她在想,速度却并没有减。但来不及了,红色的小cooper已经停了下来。她紧踩了一下刹车,雨天路有些滑。突然踩刹车,行驶的惯性让车子一滑,居然要撞向了路边!
  谷雨未慌了,她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但还是没收住,车身猛烈地震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谷雨未浑身像洗过澡一样,汗水淋淋。她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风挡玻璃前,一棵树伏在上面,所幸树不大,并没有压碎玻璃。
  谷雨未趴了一会儿,猛搓了几把脸。这里很僻静,来往的车并不多,尤其是雨夜。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居然没电了。
  由于用得少,常常不记得充电,在这最要紧的时候,居然是没电的。她懊恼万分。雨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流,车灯亮处,雨像线一样不停地下。她往后拂了下头发,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雨真是大,打得她的眼睛睁不开。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了,她弯下腰,想努力看看车下面,有没有东西卡着,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她伸手想去摸一下,却嗷的叫了一声,疼痛传了过来。
  她只好重新回到车上,就着车灯一看,血已经染红了整个手指。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割破了。
  头上猛地又雷在头顶炸开,把她吓得一哆嗦。不间断的闪电把那些在风中左摇右摆的树照得很狰狞,她有些害怕。她想试试能不能打着火,又担心万一哪里有什么故障,她一试,别引起爆炸。
  正在慌乱,忽然想起后备厢里应该有一把伞。她再一次冲了下去,果然。她返回车里,把包拿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到了路上。
  这里她来过几次,有些印象。凭着记忆,她知道自己应该往左拐,顺着一直走,人会有一些。
  她撑着伞,手上的伤让雨浸得很疼。她想起,包里应该还有纸巾,又停下来,一只手去包里翻。包不算小,几乎都摸遍了,才在角落里找到那包柔软的纸。她抽出一张,按着手,立刻疼得龇了下牙。
  这种疼,让她的大脑忽然顿了一下。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这样的雨夜,周围的雨刷刷地下,溅在她的腿上,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她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不都放弃了吗?
  她越这样想,泪涌得就越多。
  不就是背后吗?那里的灯光下,他和她坐在一起。笑谈,或者还有别的。而她呢,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她很生自己的气。
  谷雨未,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为什么?
  她越想,心里越有些发狂。到最后,她不可抑制地哭出了声。谷雨未,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傻,你为什么要跟她到这里来?
  她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脚有些发软,一个趔趄,她险些摔倒,伞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彻彻底底地停了下来,蹲了下去。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泪水在这样的一个雨夜爆发出来。
  谁说她不在乎?谁说她不心痛?她只是无可奈何。她有些什么办法?她是这场游戏中最弱的一个,她是被拖着进了这场游戏当中的,她有什么选择?
  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她浑然不觉。她只是想哭。
  有水溅在她身上,她未发觉。又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声音说:“你,躲在这里哭什么?”
  谷雨未抬起头,红色的cooper里,谷维春紧锁着的眉头从降下的一线车窗中露了出来。
  谷雨未迅速地站了起来,拾起伞,“没什么。”
  谷维春看着她,“你怎么样?”
  这四个字让谷雨未心里又哽咽了下,“没什么,我挺好。”
  谷维春看看前面,“这里离市里还有好远,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不,不用了。”谷雨未几乎是本能地拒绝。
  谷维春却打开车门,“上来吧。”
  谷雨未迟疑了下,她看看自己,“不了——”
  “别装高贵,上来吧。”谷维春冷冰冰地打断她。
  谷雨未有些生气,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少水,湿淋淋地就坐了进去。
  世界顿时把风雨隔在外面。重新上路的cooper里很安静,稳了稳心神的谷雨未发现车里反反复复放的一首歌是姜育恒的《别让我一个人醉》。这样的雨夜,听着这首歌,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谷维春不说话,只开车。
  谷雨未也安然地坐着,偶尔会因刚才的哭泣而抽噎两下。
  终于,谷维春打破了宁静,“你来找他?”
  “不,”谷雨未说得很坚决,“不是!”
  谷维春沉默了,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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