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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地套上衣服,在车子已经开始震动时,推开车门,狠狠地甩上。他笑,“你总是在逃离我时,具有飞快的速度。”
  她举步要走,他探着半个头,“哎,小姐,你似乎落了东西?”
  她不解,他笑着把她的包从车窗里扔了出来,绝尘而去。
  “鹿鸣,我恨你!”她几乎是从胸腔中说出这些字,才慢慢地走过去,捡起包。
  她头脑发胀,浑身酸痛,在夜风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点清醒,有力气迈开步,去路口,打车回家。
  餐厅外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到底还是惹出了风声。尽管是高层次的餐厅,但依然有好事之徒,用手机拍下了某些画面。
  虽然图片很模糊,但当谷雨未看着那些图片时,脸埋在手里,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两个人在他扔手机之时,明明已经惊动了许多人。鹿鸣后来还要那样做,纯属故意。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羞辱她。
  她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风声,还好,鹿鸣是一贯的低调,并没有做出让她更加难堪的事来。
  满是洞洞的粗线毛衣让她再那晚着了凉,她开始咳嗽。因为不敢出门买药,只好硬扛。
  前次的桃色事件尚未退去,这次的桃色新闻更加鲜明,排山倒海的电话轰炸又来了。因为手机被鹿鸣拿走,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于是,家里的电话像是被煮沸了,一时不停地在响。不得已,她只好拔掉电话线,躲在门后,惶惶不可终日。
  谢天谢地,展一鹏回来了。当她从门镜中看到来者是展一鹏时,打开门,就扑进他怀里。
  “雨未,雨未。”展一鹏的口气很温柔,“不要紧,来,坐下。”他扬一扬手中的袋子,“你先坐,我一会儿就来。”他进了厨房。
  谷雨未的目光定在箱子外的那个旅行标签上,仿佛那小小的黑白标签上有巨大的魔力。
  “来喽。”
  展一鹏端着盘子,一股香气钻入谷雨未的鼻孔。一个盘子是烧鸭,一个盘子是鱼,展一鹏放下,“还有,我还买了点素菜。”他一返身,进了厨房。
  餐桌上四个小菜,两荤两素,展一鹏摆上筷子,“来,比不上你的手艺,但比我的手艺强。”
  谷雨未愣愣地坐着,盯着那四个盘子。展一鹏催她,“吃啊。”然后半开玩笑得说,“放心啦,不会有毒的。”
  谷雨未沉默不语。她的生活里,多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
  展一鹏抽出纸巾来给她擦泪,“好啦,别哭了,都会过去的,别哭了。”他小声哄着她。
  谷雨未抓着展一鹏的衣襟,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需要依赖一个人。
  吃了饭,谷雨未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那哗哗的流水声,和展一鹏轻松的口哨声。外面的光柔和地照进了阳台上,世界宁静而安详。人和动物一样,都有本能,逃生的本能。
  展一鹏托着一盘洗净了的水果过来,“来,吃个水果。”
  谷雨未依言拿了一个在手里,玩弄着,却并不吃。展一鹏却拣起一个吃,声音清脆。
  展一鹏的样子让谷雨未的心里生出一种罪恶感。是她惹了鹿鸣,却让展一鹏这样,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两人默默吃了点水果,展一鹏说:“雨未,走吧。我在美国虽然收入不算特别多,但养你还是没问题。你去了,也可以找工作,好不好?你一个人在杉城,我真不放心。要是有个亲人,我也就不怕了。”
  谷雨未看着他,她只觉得冷。
  “一鹏,”她哆哆嗦嗦,“这件事今天不要说了,我有点不舒服。好不好?”
  展一鹏叹了口气,“行吧,你也累了,睡吧,明天再说。”
  待到明天,这话已经没有办法说了。谷雨未真的病了,发起了烧。展一鹏再三坚持,终于把谷雨未送去了医院。
  “你呀,就是倔。”展一鹏温柔地说,眼睛却望着点滴的速度,伸手调了调,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谷雨未的泪流了出来,“一鹏,你别这样,这样说得我想哭。”
  “唉。”展一鹏双手拢起,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当时徐老师在的时候就说你心思重,无论谁来解都不行。”
  “你别提我妈,别提。”谷雨未拾手擦泪,展一鹏立刻欠身给她抽了几张纸巾。
  谷雨未擦着泪,“一鹏,你说,我能不管正谷吗?”
  “你呀,净想得多。你要管,怎么管?拿什么管?正谷还轮得上你管吗?你想管,估计都有人不乐意呢。”
  “可是……”谷雨未没有把话说下去。她何尝不知谷家那两位不会欢迎她,但有一只秃鹫,却正拿正谷来要挟她。
  话说不出口,她只能默默流泪。
  展一鹏看她的样子,怜惜地说:“要我说,一咬牙,离开了事,眼不见为净!”
  谷雨未摇摇头,她想这么做,但鹿鸣是说到做到的人,她当真不管正谷了吗?
  展一鹏却以为她是对他的话摇头,依旧温言劝,“你是舍不得那些家产?”
  谷雨未皱了下眉,用力一摇头,“不是,这件事我会权衡,不要再说了。”
  展一鹏又叹了一声,“当年徐老师在时,老说要我多开导开导你。一直到她去世前,她还和我说了这话。我什么责任也没能尽到。”
  谷雨未难过起来,“一鹏,你别这么说。”
  展一鹏原想和她好好谈谈,看她的样子,却只是说:“你睡一会儿吧,看你的眼睛都凹下去了。”
  谷雨未不想费精力应付他,便顺势说:“好。”
  她合上了眼,药里有镇静的成分,她想了一会儿,晕晕乎乎地就睡了过去。
  真累。
  这场病是火攻出来的,来得猛,去得慢,谷雨未天天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引开了她的精力,少去关注正谷。展一鹏忙前忙后,天天带她去打点滴,再就是回来给她做饭,谷雨未就是蔫蔫地歪在床上,等着饭送到床头。一时,家里竟有些温暖的气息。
  这天,从医院回来,展一鹏就钻进了厨房。谷雨未倚在床上看小说,就听厨房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她也没在意。谁知,晚饭过后,展一鹏居然捧出一碗核桃酪来。
  展一鹏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不大好。不像你做的那么、那么透明。”
  谷雨未却捧着核桃酪说不出话来。
  展一鹏搓着手,“我平日给你打下手,偷着学了这么几招。刚才自己没敢尝,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谷雨未看着他,泪都要涌出来了。在这个时候,这一碗核桃酪除了让她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舀了一勺,香味不够,甜味有余。在她这已经泛苦的嘴里,却刚刚好。(橘*泡 泡 鱼 手 打*园)
  她点头,“好吃。”
  “真的?”
  “嗯,真的。”
  展一鹏笑了,“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他在近前坐下,“吃了甜点,心病也要早些去。你不要再心高气傲地非要争那口气了,正谷和我们没多大关系。”
  谷雨未模模糊糊地答应着。正谷这事,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吗?她只告诉展一鹏说,谷正雄临去世前给他发了遗嘱,没有提及谷正雄希望她去看他的事。这事,她说不出口,哪怕熟识如展一鹏。无论在谁的面前,我们都是需要一层面具才能活下去的。
  “一鹏。”她启唇,想要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照片的事。
  展一鹏却像是猜中了她要说什么,抢在前面,“雨未,”展一鹏带着懊恼,“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去美国,真的。电子科技大学也不是你做学问的地方,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那里。为什么不出去再读一个学位呢?随便读一个,我们终会找到工作做的。杉城也没有人了,你自己在,我也不放心,每年虽然可以回来,但终究不是办法。”
  谷雨未的心里沉甸甸的。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展—鹏,但是,她也没有真的考虑过展一鹏。在那个晚上,她已经忘了展一鹏这个人,如今,隔着沧海,面对他,她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展一鹏说得越真,她越觉得自己罪恶。
  她真的无法再开口说那件事。
  谷雨未,你究竟踏进了一个什么样的旋涡?她不知是该自恨,还是该恨谁?
  即便是你想愿赌服输,即便你不想和谁再去追究什么,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能做到吗?
  她又去了一次医院。
  早饭没吃下去,谷雨未今天有些晕车,展一鹏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推门下来,拍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展一鹏过来,扶着她的肩,“怎么了?”
  “没事,今天有点晕车。”
  展一鹏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谷雨未则慢慢地拍着胸口,两人正准备要往前走,忽然,有人说:“谷小姐,这么巧?”
  谷雨未的第一反应就是停住手,她保持低头的姿势几十秒钟,然后抬起头。秋日的阳光给鹿鸣镶上了一层金色,他正背对阳光而立,适中身材在她的面前投下一个阴影。
  “鹿先生好。”她也淡淡。虽然心里想的是,把他杀了!
  “这位是?”他看了眼展一鹏。
  谷雨未直起腰,还未待说什么。鹿鸣却先伸过手,“认识一下,通途的鹿鸣。”
  展一鹏明显僵了一下,也伸出手,“通途的鹿总,久仰久仰。我是雨未的朋友,展一鹏。”他的左手被谷雨未扯住,她靠在他肩上,“一鹏,我不舒服,想快点进去。”她觉得鹿鸣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冻住了。
  谷雨未不理,一拉展一鹏,“走吧。”不由分说,抛开鹿鸣就走。
  点滴挂上,展一鹏说:“鹿鸣?”只说了这两个字。
  谷雨未心里叹了口气,她不能说什么。他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谷雨未很想抽回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手势肮脏的。终究,她没有。她不能。
  谷雨未觉得头疼欲裂,气力像是要丧尽似的。
  鹿鸣的脸一直在眼前晃动。那眉、那眼、那唇,甚至只是他的身材,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展—鹏立刻发现了,“雨未,怎么了?”
  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闭上眼。
  缩在壳子里这几天,谁知,居然在这里碰上了鹿鸣。真是没办法!鹿鸣的意外出现,让谷雨未的心里不得不又重新想起那些绝不愿意想的问题,这几天受展一鹏的影响而动摇的念头,又让现实给拉回来。那些问题,让她头疼,才觉得舒服了—点的身体,又难受起来。
  从医院出来,路过超市,展一鹏说要买菜。谷雨未没精神,使推说超市里空气不好,留在车里。
  展一鹏便一个人下了车,冲她笑着摇了摇手。谷雨未看着他进去,人便趴在了仪表台上。
  展一鹏的回来让她想起暑假时她的决定。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雨夜他的出现让她暂缓了这个念头,又投入到旋涡之中。而如今,当展一鹏带着温暖的笑切实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动摇了。这次在展一鹏回来后,她发现,她喜欢温暖,并且贪恋这种温暖,尤其是跟前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只是,她……
  有人敲窗,她以为是收停车费的,抬起头,居然是鹿鸣。她的心立刻跳了起来。(橘*泡泡鱼 手 打*园)
  鹿鸣向她招了招手,谷雨未不禁往超市门口张望,那里并没有展一鹏的影子。鹿鸣一脸的坚决,迫得她只好下来。
  “病了?”他盯着她。
  “和你无关。”她还是哑着的嗓子。
  鹿鸣皱眉,“怎么搞的?”
  “你有事就说,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我们还要回家。”谷雨未并不看他。
  鹿鸣不说话,低着头的谷雨未,还是能感到他的目光。
  “送他走。”只三个字,带着斫人的冰冷。
  她不理,也不吱声。
  “要我说第二遍?”她不抬头,仍然知道,他的目光正聚于她身上,眼睛里的光彩,绝不会是温暖。
  “对不起,我们相识已经十年。”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既然这样,是你我站在这里说,还是找个时间,你和我单独说,或者你带着他哪天一起谈谈?”
  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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