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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塞北荒野豪气干云。
  谁知天哀志气人。
  柴荣腿部旧伤因连日战场劳顿重又撕裂开来,此时正值盛夏,行军之中亦和将领士兵同等日夜无眠,一时伤口染了污秽溃烂开来。
  赵匡胤早曾劝阻,皇上犹自坚持几日不肯声张强忍下来,如此愈发严重直带起了高烧不退。周军此行一路趁胜追击,柴荣见得瀛洲在目而腿上实在疼痛难忍,最后径自失了直觉,坠马而下,好在赵匡胤机警,迅速将皇上送入车撵之中不许声张。
  御医赶来后才发现发热症状已经持续几天,伤口得不到及时的清理情况异常严重,如此情景绝不可能再继续督战。皇上神智尚清,一时急唤赵匡胤听命,统领三军务必攻下瀛洲。
  如此,赵匡胤势必全掌兵权,如若得胜功高盖主亦不为过,可见皇上信任,赵匡胤并不多言,遵旨而去。比起虚情假意退让再三来看,攻下瀛洲以谋幽州才为大计。
  辽属17县三关三州彻底收复之时,李从嘉正于韩尚书府中试香,桂堂之中香木罗列,李从嘉看轻轻抬指,一小段暗色物什扑通入水,缓缓而沉。
  ”刚送来的沉香木。”韩熙载陪侍在旁边,李从嘉一时动了心念,突然想起来,”韩大人可曾见过些异域特别的檀木?”说完一句话直让韩熙载笑起来,”若论起檀木,老臣可不敢与王爷妄比,天下还有王爷不知的特殊檀木?”
  李从嘉也笑,”周府里送来个新鲜东西,我的确未曾见过,香气很是特别,我看王妃一直带着或许她喜欢也说不定,寻了一阵又寻不见。”
  韩熙载也便不多做探究,”老臣帮忙留意,若是得了新奇的香木定要送去东宫的。”
  李从嘉摆摆手,”我也不过突然想起,不用费心。”
  韩熙载踱步近前拿起小小玉碗,轻轻摇晃看沉香木色泽依旧,一时闲聊开来,”香亦有属性,彼此若为相冲之物放在一起非但起不了舒缓精神的作用,反倒容易引出病症。”这边李从嘉正执木以火焚之,不多时便见上等沉香木气味浓烈铺散开来,”味苦辛,果然是上品。”韩熙载倒些酒液过来,”老臣虽日日散漫不得所有作为,可尚还算消息灵通,吴王不日便须去与北朝使臣相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间愁色起(上)
  李从嘉浅浅啄一口酒,突然便放下,”我已不饮清欢。”
  韩熙载接过瓷杯来,定定看他,终是摇首,”吴王心中所盛太多,人生如此太过负累。”他所言必是指李从嘉放不下的旧事,说到底皇族争斗,牺牲的人千万亦不为过,人死不能复生,一时伤痛难免,若是久久不能释怀实在不适合居高位而定风波。
  李从嘉见得清欢便想起很多事情,越不想思量越横亘与心上。叹息绵长,”到底不是真正超脱之人。罢了,韩大人提起政事,可是另有提点?”
  韩熙载饮酒思索,”江北失地可算得极其重要,周皇算得明主对于此征讨之地定会想法先得民心,所以盐运等通商之事的契机便在此。”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失地进贡于上朝,不属南国,本不该再过多联系导致人心死灰复燃,可若是彻底切断亦会有相反作用,于己方更会失去大笔商税。
  总之分寸都在李从嘉一人手里,成与不成,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江南江北恢复通商意义重大,与他本人,更是太子封号得之与否的关键。
  李从嘉看那香灰渐冷拿支金杵挑弄,余香依旧,果然是极品,”太子与否与我当真没有意义,只不过不想再看父皇失望。”最后半句仍说得安静,不见什么刻意。韩熙载在一旁望他,神色却是难过。
  李从嘉也知他忧心,”父皇今日龙体微恙,韩大人进宫去探探吧。”他知韩熙载满腔抱负却盛年退隐,必是早年挫败有了心结,微微一笑,”父皇其实一直念着韩大人。”
  韩熙载看他今日穿了惯常的衣裳,一脉清浅的颜色仍旧云淡风轻地笑,有意无意地玩着手上那把描金玉骨的扇子,李从嘉看似优柔秀雅盛不得些许折难,心内却比任何人都通透。
  李从嘉只是很多事情不愿说,因他说了亦无用。他不是看不懂,而是因为看得太懂反而没了惊动的力气。生于权力中心日夜不得太平,惶惶的心态只属于那些初见的人,日子长了反而平静若无。唯独可悲之处便是,李从嘉未曾麻木,若像韩熙载自己一般,麻木长久下去也便真的事事不过心,而李从嘉尚有赤子之心,所以他能固执坚信人世最干净的感情,如此下去心中负累无所安放。他还不是真正能超脱的人。
  韩熙载半晌终是说出了句话,”吴王如此,势必苦了自己。”
  李从嘉依旧淡笑,一目重瞳如墨般沉淀,”我若果真如此倒是福祉,可叹我非菩提,不得普度众生,父皇期望中的李从嘉实是看得太高。”韩熙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挥袖阻止,”韩大人若是劝慰便不必,父皇期望如此必是因心中绝望过盛。弘冀哥哥的事情对于他打击过大,虽不说,我却懂。”
  韩熙载目光悠长,他与他的父皇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种人,偏偏李弘冀不是。
  ”不一定想证明什么,却不愿见到父皇再失望。所以...”他拍拍手上的飞灰,”便试试看吧。”
  出府回东宫去的时候,李从嘉听得飘蓬说北边送来的信,周军本欲直取幽州,谁知周朝皇上突发旧疾,不得不撤兵南回汴京。
  李从嘉细细算来,十七县三关三州费时不过一月有余堪称大胜之仗,今日的天气显出些闷热来,飘蓬替他将软帘轻轻挽起些金钩勾好,抬眼就看得笙鼎楼的木质高阁。
  李从嘉下意识收手,腕子上的檀木镯子贴着皮肤觉出些汗意。
  ”周皇旧疾发作?那兵权…”
  飘蓬拨弄着那垂下来的金钩,一时也没顾及,”自然是他人带兵,有传言说,”他转转眼睛,低了声音,”说是夺三州时候便出了事的,御驾滞留于途中,领兵之人此番可算得功高盖主了。”
  李从嘉沉默不语,飘蓬一时来了兴致,”他们说是什么赵将军,我只闲下来听了一两句,传那辽人听了他的名字便直退百里,此人必定不同常人。”
  李从嘉淡笑,不同常人?许是吧。
  高楼之上随他纵身而下,确是不同常人。飘蓬偷偷看他神色,”恐怕不出几日就要议到通商之事了,王爷可须万般小心。”
  数日后,东宫之中弦音不绝。
  女英在廊下逗池子里的鱼儿很是高兴,这几日李从嘉进宫更加频繁,一时又放心不下娥皇的病,恰好女英愿意来陪姐姐弹琴散心,于是也便应予下来。
  庭下的池塘里面荷叶繁盛,望不穿深浅,只见得靠近池边浅浅的玉石阶下铺展开的水里偶见游鱼,极是灵巧漂亮,女英一见便觉欢喜,拿了些饼食碎屑过来喂鱼。
  眼见得鱼儿游曳不去,她高兴起来蹲下身子,不曾见得碧绿色的纱衣垂入池里,玩了几番流珠恰过来看见,只笑她,”二小姐可是玩心大起,一会儿起来才知道成了落水的凤凰。”女英吐吐舌头,远远看见一抹淡淡胭脂色,”姐姐来了。”流珠顾不得再笑,跑过去扶着,”该喝药了。”
  娥皇皱皱眉,”我好得多了…”没说完就看见流珠坚定地神色,”王妃一日三次的药必须按时,王爷吩咐下的。”一时无奈,娥皇只得颔首,”好,我总想你到底是谁带来的丫头?他说话这样管用。”
  这边看见女英正起身,流珠便笑,”王妃和二小姐这边走走也好,我去端药来。”转身便去了。
  娥皇近前,见得她手指还沾着碎屑,上等的烟罗纱衣也带上了水渍洇湿开去,眼底的宠溺愈发明显,女英终究还是个孩子,如今也这般玲珑娇俏,”家里的池子不是也有些锦鲤。怎么…啊…”
  藕色的云鞋不小心踩上了池边浅浅的滴水,恰是女英裙摆拖曳而出,娥皇立时身影不稳,更加上本就病中一直内虚心神不安,那凤凰台之上淋了大雨更是高烧一夜,此时竟全然没了搀扶就要滑入池中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间愁色起(下)
  藕色的云鞋不小心踩上了池边浅浅的滴水,恰是女英裙摆拖曳而出,娥皇立时身影不稳,更加上本就病中一直内虚心神不安,那凤凰台之上淋了大雨更是高烧一夜,此时竟全然没了搀扶就要滑入池中去。
  女英急忙伸出手去拉住姐姐,一瞬间的动作,娥皇僵持在池水边缘,幽幽地荷塘高低茎叶不甚分明,胭脂色的长裙之下翩然入水,不过分毫。
  极短的时间,娥皇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英眼光蓦然闪过的光影凛然而不似豆蔻华年,她的手甚至还握住自己,只是…那指尖微微地松动。
  女英看着她,突然唤一声,”姐姐。”指尖的颓势却愈发明显,放与不放?若是那牡丹落水,可还会不会依旧明艳倾国?她不知那池塘深几许,亦不知此举后果如何,不过一瞬间的暗涌顿生,若是没了你,我会不会也是众星捧月般地天定宠儿。
  一侧脚步声由远及近。
  娥皇很快惊得冰寒彻骨,挣扎起来尖叫出声,谁知道女英突然使力猛然过来搀扶住她,脚底具是湿滑她自己亦站立不稳。
  ”娥皇!”熟悉的声音自一侧急急呼出,彷佛劈开一切的救赎,那胭脂色的身影顾不得更多慌乱地只想逃开,娥皇伸手狠狠地推了一下女英径自踉跄着向着来人而去。
  忽然紫檀的香气扑面而来,却更加扰乱了周身,娥皇持续地惊恐尖叫,眼前无数的画面反复纠缠,撕扯不开的香气,女英眼底的肃杀逐渐放大,她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
  身后却是一阵水声。东宫之中更起波澜,李从嘉眼见得女英被娥皇那狠命地一推直落入水中。
  其实那池塘并没有想象中可怖,女英只是呛了些水。浑身湿透被风一吹更是打起寒战,李从嘉刚一回来便见得如此境况,顾不得许多拥住娥皇,却更不知发生了什么。
  下人们急着捧来锦衣把女英包裹严实送回内阁去请御医,娥皇却依旧发病像是被吓坏了一般眼泪不止,”娥皇?”李从嘉使劲地抚慰想让她先平静下来,半晌却不见好转,亦只能抱她回寝宫灌下汤药让她安眠。
  女英眼看见他不顾姐姐已经崩溃般地胡乱推搡着龙纹的衣袍,亦不顾她发丝散乱全没了往日的雍容,他仍旧只是轻轻地唤她的名字,深重的眸子里晕染开数不尽的思绪,可惜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更冷。
  无数诚惶诚恐的下人们拥着她赶紧进殿内去,牙齿抖得控制不住,女英却径自只望他抱她而去。
  纵使牡丹开败,你也不肯回头看看。
  她想起姐姐腰间自己亲手缝制的那个香包,突然笑出了眼泪。众人只当她不慎落水吓坏了,不住地安慰着请御医过来诊治。没有多长时间,女英却觉得像是等了一世,终于看见李从嘉过来探望,他亦担心。好在池塘浅显并不足矣沉溺,不过是落水受惊。
  他还是急着过来的,官袍未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女英眼角仍有泪光,只是摇头,一时面色苍白更是柔弱无助,”我在池塘旁喂鱼,姐姐看见了便过来寻我,谁知道池塘边湿滑站立不稳,我急着伸手去扶,姐姐却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叫起来一把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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