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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心头的矛盾搅得她不得安宁,事情如果出现任何一丝偏差,她要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份友情,也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但,为了护她至厮的爹亲还有尚处美丽年华的小弟,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会去试的。
走了几步,徐子清顿了顿回首,见花非花站在马车之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对她露出这段时日来的首个笑脸,如果称得上笑的话,[非花,走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揽着展绍进了客栈。
客栈内,斜阳的光辉穿过大门无力的落在门槛上,一边的桌上,一只淡金色玫瑰镂空熏香球在小侍的手中不停转动,一股玫瑰花香充盈整个大厅。
龙再行,己除去身上裹着的厚实狐裘,正一脸疲惫的闭目斜靠在小侍从马车内搬来的小榻上,其中一个小侍立于她身后两指尖轻重适宜的帮她揉着太阳穴。客栈的掌柜的,满脸狰狞刀疤,一脸恭敬的候在一侧,随时听候吩咐。徐子清进门时,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
似乎每一次见到七皇女龙再行,她都是懒散的靠在榻里,在她们面前从来没有皇家礼仪的正坐过。听到轻浅的脚步声,睁了睁眼看看徐子清带着面具的脸,挥开身后的小侍,龙再行正了正身子,盯着徐子清看了良久,呵笑一声,方慢慢揶揄道:[我是该叫你徐清呢,还是徐子清?]
不等徐子清开口,又道:[面具很漂亮,本宫想还是这副样子比较适合你。]
这些时日的相处,徐子清己不耐烦去行那些礼,面对如此倨傲的人,如果不是答应过非花,她想她实在是没兴趣虚与委蛇。
徐子清淡淡看眼正前方的龙再行,找了张比较满意的凳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扶着展绍坐下,面上波澜不惊,[七殿下,徐清己死在亲王府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徐子清。]连草民都懒得再用。
龙再行也不生气,仰天大笑数声,好似刚刚徐子清似乎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般,杏眸扫过一圈,[不,徐子清,你以为这一切是什么?只是个开始而己,你一定不知道徐府为何会满门遭斩吧?]指指徐子清,一脸狐狸样。
这,确实不知道,但那又怎样,但七皇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在徐子清心底掀起惊涛骇浪,[那你也一定不知道徐大人并没有死,而是被关了起来。]丢下惊人话语,龙再行转身上楼向天字一号房走去,不时,掩口打个哈欠,她知道过不久徐子清一定会来找她的,到那时,她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折了她那一身傲骨,啧啧啧,只有这样她的人生才不会那么无趣,不是么?呵呵,龙再行笑笑,纤手绕上身侧花是月的细腰,一脸自信满满,眼前不就有只辣椒在她手里变得百依百顺么?
花是月见七皇女一脸深意的笑眯眯看着自己,白瓷般的玉脸飞上两片红霞,伸手推了推紧依着自己的身体,毕竟,再怎么刁蛮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公子,总会有些含蓄矜持,这七皇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揽上自己的腰,总会感到些许的不适应。
徐子清,展绍,花非花三人脸色各不同的目送二人上楼。
徐子清是最早收回目光的,对面花非花嘴角上弯,却一脸无可奈何,展绍一如从前趁龙再行不注意,在龙再行背后不停的放着冷刀。
徐子清扯个笑,身子向展绍靠了靠,轻附他的耳朵旁,[绍儿,再看下去,为妻可是要吃醋了哦……]说完故意舔舔他雪白小巧的耳垂,如意的看到身侧人儿身子一怔,才又回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刚刚一脸媚态的人不是她。
徐子清思忖片刻,握紧绍儿置于膝上的左手,起身,淡瘪一眼神不附体的花非花,幽幽道,[非花还记得云镇那一晚么?那戏还是很好看的。]
这些天的相处,她或多或少明白一些事情,比如非花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情愿为着七皇女的事情奔波不歇。
反复思量,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花非花一回,才说了这句看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言毕,拉着展绍向一楼走去,楼上己被七皇女全包,她们自然住在一楼了。
花非花思考片刻便明白徐子清是何意,那时,时至深夜,后院偶遇,她揭开了她拿给古月齐的黑石是赝品,并且知道还有一个组织在寻她们世主,也就是她,那时,她知道这一切后,却并没有往上峰传递信息,而是选择与徐子清合作,保她安宁,那日花非花与徐子清预订在赤云山演一出戏,让徐子清诈死。那时的她是多么的信誓旦旦做到这一切对她这个花月山庄的一庄之主来说多么的容易。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引狼入室,引来了一号这匹狼,这个花月山庄的总管藏得何其的深,五年前使计混进了山庄,一直都表现的那么称职,不是么?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她突然心血来潮的去他房里找他,想要谈点事情,他仓惶之下没有收好药包,漏了些许在桌上,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会如此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严刑逼供之下才知道那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当今七皇女的苦肉计,五年前,七皇女也不过十二岁年纪,她在五年前就盯上了她……竟有如此深沉心机,何其可怕。
花非花一向温和的脸上在听闻一号一直在向父亲下慢性毒药时,彻底的扭曲了,竟是皇室秘药“缠绵绯恻”。
“缠绵绯恻”,当年毒圣毒不归的毒门秘药,死前之作,世间仅有两瓶,为当今皇室高价所得,所中者,只需两年便会长年身体虚弱,终身缠绵床榻。
她花月山庄何其有幸,竟让她七皇女用上如此金贵稀有的毒药。
而七皇女的目的便是要这天下第一高手对她俯首称臣,利用她手中的力量向徐子清下套,使那黑石苏母之环脱离百花谷的掌控,让徐子清彻底变成一个可以任她操控的血魔,从她的姐妹们手中夺下宝座。
花非花非常的清晰如果事情真如七皇女的意,这天怕是要变了。
现今,七皇女拿着她父亲的解药,她并不宜正面违逆她。
但,如果徐子清诈死隐遁,那她父亲的毒要如何解?即便得到解药如果没有正确的饮用父亲可能会暴毙,这世间恐怕只有龙再行知道如何饮用。这些她都不得不考虑。这也是她这些时日为何一直矛盾不己欲言又止的苦衷。
眉姨出现
夜凉如水,静如轻纱。
己至寅时,徐子清躺在暖气袭人的被窝里却无心睡眠,身侧,展绍轻浅的呼吸在这暗夜里格外的清晰。
徐子清起身,披了件衣,撩开帐幔,汲了鞋子轻手轻脚的来到方形格菱窗边,伸手推窗,一股凉风随着手窜了进来,徐子清缩缩脖子,虽有些凉,却并没有关窗。
窗外,没有夜虫的鸣叫,也没有一点声息,走廊一角,挂着一盏如荧火般暗淡的油灯。窗菱阴影随着这光倒映在子清脸上,神色难辩,诡异莫测。
这个时候,大家都己入睡,她要等的人却没有等到。上次在云镇时她与非花也是在这个时辰,虽谈不上相谈甚欢,却至少是互相有好感,欣赏彼此。
今日那番话是一个暗示,一方面希望她能在这个时辰来找她一谈,一方面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这段时日,龙再行身边的暗卫总有意无意的走近她们,她与非花心里明白这是龙再行派来监视她们的。
那时她就明白非花确实骗了她,事情并非非龙再行不可。这其中,非花又与她说了多少实话?也许只有非花知道,今天龙再行的一番话,让她隐隐的感到徐家的灭亡,甚至于徐清的死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一切都只是开始……她想不明白这开始所包含的意义,是什么开始,如何开始,从哪里开始?
徐子清从内兜里掏出苏母之环,连带着展绍送她的龙形玉佩。握着两样东西,徐子清心情烦乱,她第一次感到后悔,她不该将展绍牵进这件事情中,她应该将他与如风一起送回玉县。
想起如风,徐子清蹙紧眉头,为何如此之久他一封信都没有?也不知到了玉县没有……
掌心有些发烫,徐子清摊开掌心,苏母之环好似有些发红,徐子清甩甩头,再定睛一看,却又什么变化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正想将之拿高,对着光看,一道银光从鬓角擦过,钉的一声,是道雪针,钉入窗檐,上面一张细小纸条随风飘舞。
徐子清脸色一沉,将苏母之环和龙形玉佩收好,将针从窗台上拔下来,展开纸条,上面写道:[寅时三刻,西厢。]
徐子清将纸条揉入掌中,用内力化成粉末,将之洒入一旁的盆栽之中,再用土掩好,反手关窗。
走至床头,见展绍睡得酣甜,帮他掖掖被角,再拿起床尾的毛毡大衣穿戴好,佩戴上黑刀,轻轻将门拉开,然后再掩上。
左右张望,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才一路向西厢后院而去。
路过非花的房门时,里面传出压抑的喘气声还有争吵声,辩音,是非花和花是月,徐子清面无表情的立足听了片刻。
[月儿,听大哥的,离她远点。]
[为什么?]花是月尖锐反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花非花如此反对他与七皇女龙再行交往。
[她那人并没有像表面上说的那样爱你,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她只是在玩你而己……]花非花试着解释,却让情况更糟。
显然,花是月没有想到花非花会将这段自己盼了许久的感情说的如此不堪,激厉的打断还想再语的花非花,[你说谎,她明明说过她是爱我的,你只是看不惯我过得如此幸福,就像三年前一样……]
[你听我说,月儿……]
徐子清摇摇头,傻子都能看出那龙再行对花是月不是真心,只是恋爱中的人智商是零,这个时候如何能听得进劝,徐子清讥讽一笑,这七皇女竟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连感情也能拿来欺骗的人,如何能让别人服首?
看来那射出飞镖的人并不是非花,那么,会是谁呢?徐子清握握腰侧黑刀,顿足,她想,一定不是龙再行,不管她有何阴谋,她此刻一定正在自信满满的等着自己上门找她,而绝不会如此主动积极神秘的首先联络她。
西厢,松下客栈废弃的杂屋,里面灰尘厚积,蛛网密布,老鼠横行,蟑螂垒窝。绝对不像个夜会的好地方。
寅时三刻,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一条黑影背对光准时出现在西厢房,这个人让徐子清感到意外,却又并不太意外。
来人是客栈老板娘,人称眉姨。
眉姨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定定的看着这个从小护到大的孩子,被毁的脸上,抑不住的喜悦。
[清儿!]一声急呼,上前两步。徐子清快速后退两步,全身紧崩,随时防备的姿势让她一阵心酸。
[清儿,我是眉姨呀,将你从小看到大的眉姨呀。]脚步顿滞,伸出的双手不甘心的收回,不再敢上前。
[眉姨?]徐子清低声疑惑,徐清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母亲的贴身护卫,只是为何流落这里?而不是被腰斩?
黑暗之中,那眉姨见她一脸不解,眨眨眼睛,哽咽,[那日里,你母亲预感徐家会出事,叫我提前将你带走,以保徐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