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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的考验,会更加残酷,他一方面希望那些兵能够达成愿望,一方面又不得不为他们即将面临的问题感到担忧。
  “好,我了解了。”高城听完报告,一直绷着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你也忙了一天,去休息吧!”
  苑望迟疑:“那今天晚上……”
  “不用你管,”高城皱着眉,“晚上有二连长负责继续追击了。”
  苑望点头,正要按照对方的吩咐去营帐歇息时,在一旁烤羊的中校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上尉,听讲你活捉了好几个?”
  “是。”
  “几个?”袁朗一边忙着翻滚全羊,一边分神抬头看了上尉一眼。
  “六个。”
  袁朗忽然笑了:“六个!厉害啊,比你们副营长还多一个。”
  苑望看了看脸色沉下去的高城,沉默了几秒,问道:“……现在还剩多少人?”
  袁朗漫不经心地回:“二十个。”
  苑望不由得正色:没想到,比他预估的还要少几个。
  高城板着脸问:“要是这些兵都被淘汰了,你是不是打算空手回去?”
  中校毫不犹豫地附和:“是啊。”
  装甲老虎顿时火了,说,这对参赛的官兵们太残酷了。
  袁朗没有辩解,只是突然陈述起他进老a时的故事——武装泅渡几十公里,因为风暴耽搁在礁盘上,他被一群鲨鱼围了整整四天。
  他的语气很平静,嘴角还含着笑,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是听了故事的人们都怔住了。
  包括苑望,也有些被震到了,一直以来对待老a的纠结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而微妙。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一晚,苑望睡得不太-安稳,一些久远的画面忽如其来,梦境里,他被那些刻意埋葬的记忆带回到了往昔。
  ——狂风呼啸,海浪滔天,他紧紧地抓着散架的舢板,整个人无力地沉浮在冰冷的海水之间……忽然,一头食人鲨冲破水浪,巨嘴大张、尖齿狰狞,当头咬了下来!
  苑望猛地睁开眼,略微急促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于是坐起身,扯了扯被冷汗浸湿的贴身衣物,只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营帐里暗沉沉的,时辰还早,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便干脆起床了。
  东方透着一层薄薄的曦光。
  苑望席地而坐,眼神放空,目光描绘着草原上远近错落、稀疏影绰的树丛。
  想着纠缠了一晚上的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算不上难过,却到底有些怅惘。梦里的场景,有一大半是他曾真实经历过的——那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这样孤独地葬身大海,不想在绝境里挣扎了数个日夜,他最终还是死里逃生了。
  幸或是不幸,那一次他没有遇到吃人的鲨鱼。之所以会梦到鲨鱼,大概是听了那位中校的故事而受了影响吧!
  年轻的军官漫无边际地想着事,一只手摸索着口袋,从香烟盒里掏出一支烟。
  香烟夹在两指间,没有点燃。
  “你一直都起得这么早?”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苑望回过神,转头看到悄无声息地出现的中校,心里微微一惊——他竟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也没有,”苑望说着就准备站起来,“醒了就不想再睡了。”
  “坐下。”袁朗挥挥手,制止了上尉起身的动作,也靠着树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对方手上的烟,十分不客气地要求道,“给我来一根。”
  苑望连忙拿出纸烟盒,过了几秒,有些尴尬地开口:“没有了。”不等对方做出表态,将手里的香烟递过去,“要不您就抽这根吧,刚从烟盒里拿出来的。”
  袁朗也不讲究,接过烟:“有火吗?”
  上尉翻了翻衣兜,更加不好意思了:“……没有。”
  中校瞅着他,嘴里啧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平常不抽烟。”
  “不抽烟还随身带着烟?”
  “连里有不少兄弟都爱抽,”上尉解释,“就习惯了带点烟在身上。”
  袁朗抬手将纸烟夹塞在了耳后:“你这个当连长的挺会体恤下面的兵嘛!”
  苑望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这次参加选拔的,里面有几个你们师侦营的,”中校忽然问,“是你的兵吗?”
  “有一个。”上尉沉默了片刻,说道,“叫柯广新,是我们一连最好的兵。”
  “就是之前拿了综合项目第一的那个?”
  苑望一愣:“您知道他?”
  袁朗笑了:“你好像很吃惊,很奇怪吗?”
  “是有点……”
  “这五十九个选手的履历,”中校的语气很随意,手指指了指脑门,“我都记在了这里,”说着打量了下上尉,“包括个别收到了邀请却没有参赛的。”
  苑望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有些动容——这位中校,对待这次选拔的态度,应该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随便吧……
  所有的参赛选手,包括他们这些执行淘汰任务的官兵,几乎都对这位指挥官心存了怨气——因为老a所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这个人,真的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轻忽、傲慢、漫不经心吗?
  袁朗看着身旁人的脸庞,意味不明地开口:“对于这次选拔,高副营长对我的做法很有意见。”
  苑望没再出声。
  “怎么,”中校语音含笑,“你就没有一点想法?”眼见上尉还是默不作声,继续问,“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他们太残忍了?”
  苑望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感:“是挺残忍的,”这是他真实的内心感觉,话语顿了顿,又补充了半句,“……从参赛官兵的角度上看。”
  “当兵不容易,每一个机会都很难得,”上尉温声陈述,“对有些人来说,这一次被卡掉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袁朗看起来毫无芥蒂,笑:“你这话可不止一层意思了。”
  “还有其他角度的说法吗?”他兴致盎然地追问。
  “从中校您的角度,或者说从老a的要求出发,”苑望坦诚地说道,“大概……无可厚非,这已经不是公不公平、残不残酷的问题……既然老a声称是最好的步兵部队,按照常规行事也不切实。”
  或者说,选拔时的残酷,也是另一种仁慈。
  “‘声称’……”袁朗咬着重音,眉梢扬起,“你的说法有点意思啊!”
  苑望摸了摸鼻子。
  “我看你对老a挺有想法的,”袁朗又笑,“就真的一点没想过要加入?”
  苑望只是说:“师侦营很好,适合我。”
  “适不适合这个问题,别急着早早下定论,”中校懒洋洋的腔调若有所指,“上尉,你还是太年轻了……”
  苑望怔了怔:是他想多了吗?总觉得袁朗的话有些……
  “该回指挥部了,”袁朗站起身,打断了上尉的深思,“诶呀,接下来还有这一天一夜的……上尉,跟过来,这有任务要交给你……”
  提及正事,苑望立刻收敛好心情与思绪,打起精神,跟上对方的步伐。
  ……
  旭日初升,草原的天空染上了一抹绚丽。
  一辆又一辆的机动车呼喇喇地奔驰在原野上,稀稀落落的枪声时不时地响起,战况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激烈,飞扬的尘土间弥漫的硝烟味却让人愈发绷紧了神经。
  小组行动的选手们,一个又一个落单,一个又一个地被击毙或是俘获。
  剩余十八个人……
  十七个……
  十三……
  到夜幕再临,被淘汰的人数已经高达五十个了!
  苑望看着这群被刷下来的选手,有一些面熟的,比如那几个围在高城附近的,应该是老钢七连的兵,除此外,师侦营的几个参赛人员也在其中,没看到柯广新,让他有些宽慰,心情又有些沉重。
  ——今晚是这场选拔赛最紧要的关头,他和手下的士兵被重新编制,化整为零,在目标地附近设下了重重障碍,围追堵截、潜伏狙击,采用多种作战模式,将予那九名选手最有力的打击。
  当前,他最不希望的一件事是亲手淘汰掉自己的兵。
  但即使心情如此,如果真的遭遇了柯广新,他还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士兵潜伏在矮树丛里,一身迷彩服裹遍了黄泥水。他调整着气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万籁俱寂。
  暂时是安全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从进入战区时的一组六名人员,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可见这两天的战况有多么惨烈。
  现在已是最后的关头了……
  士兵隐蔽在草丛里,透过狙击镜瞄准前方。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凌乱了,他狠狠抽了口气,一只手紧攥成拳头,努力克制着激昂澎湃的心情。
  东南方向,海泡子,小山包,一片槲树林……
  这不正是指挥官所说的目标地参照物?
  辗转已是天色微明。
  惊险地穿越过重兵把手的阵地,快要虚脱的士兵在地上一个翻滚,藏身在草木丛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快要没力气了,但是,他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最后的时刻失败!
  透过层层树影,他好像已经看到了空在终点的三个座位。
  抱着枪,他闭眼调整着状态,稍微休息了一下,感觉到精神与身体越来越疲惫后,不敢再继续滞留,凭着意志力撑起身体……
  砰地一声,突变陡升。
  士兵只觉得眼前一黑,疲劳到极点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等他缓过劲,仰头看去,只发现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端着枪,直指自己的额头——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手里的武器被对方缴获了!
  士兵怔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没想到……
  在这即将成功的时候,他被抓到了。
  如果是平时,他也许会不平地抗-议,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跟对方干一架,狠狠地把人揍一顿,然后继续跑向终点!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束手就擒。
  这时,拿枪指着他的人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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