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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但他肯定这对她日后的生活一定会有莫大的帮助。这块上好的美玉及金子,已经够让她离开这个村落,在苏州城内买栋能遮风挡雨的屋子,自力更生,不必再受人白眼欺负,三餐也不再只是豆腐青菜配馒头!
这是他对她恩情的回报,也是对自己辜负她的补偿。
康嗣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退出茅屋,跃上扬风的马背,「驾」的一喝,便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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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同村樵夫的牛车上,芸儿一路上都是笑瞇瞇的,将自己赚来的碎银,和从城中买回来的补药帖子及男性衣料紧紧揽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松手,彷佛那是多重要的宝贝似的。
虽然要康嗣独自留在茅屋有些不太妥当,但三个月一次的市集是绝对不可以错过,进城的车更不常有,她唯有先进城去,尽量在当天赶回来。
她听药铺的老板说,受伤的人要多喝一些能壮健身体的药,才能完全复元。所以她立刻买了好几帖回来给他;也买了几块看来不差的布匹,想趁闲时帮他做件新衣服。
不知道他看见这些东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她希望他会高兴,只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芸儿,妳家到了。」樵夫向她喊道。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善良纯真的芸儿,有时候甚至还挺可怜孤苦无依,又受众人轻视的她,所以能够帮得上忙的,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谢谢大叔!」芸儿朝?夫点头道谢,便小心地下车。但一踏到地上,她的胸口却蓦地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樵夫见她身形有些摇晃,便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可能是坐得太久,脚有点麻,很快就好了!」芸儿露出一抹要对方安心的笑,便挥别樵夫,慢慢往茅屋走去。
奇怪,现在天色已开始黑了,屋内怎么不点灯?她推门进去,发现里头漆黑一片。
「康嗣!」没有人响应她。
他不在?但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辰外出过啊!她想到刚才下车时那阵不好的预感,心里惊疑不定,感到呼吸困难--
芸儿立即点灯,整个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她发现床上竟然放着一堆金子和翠绿的玉佩。
她呆呆地望着那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财宝,脸色却渐渐苍白,时间彷佛从这一刻停滞不前,连心跳都跟着停止了。
那是他的东西!她认出了他的玉佩,和被他喻为微不足道的金子!他为什么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随便地放在她床上,她不是说过她不需要吗?
芸儿无神的双眼涌出泪水,似乎已经猜到原因。她缓慢地抽出压在底下的信。那用血写成的寥寥数字,就如一把利刀在她的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痕,血淋淋地见证他的无情!
芸儿,珍重。
康嗣字
这晴天霹雳般的事实,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般地杲站床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孤单悲痛的情绪几乎要将她的心给撕裂,她的眼眶不断落下豆大的泪水,全身颤抖着,怀中原本紧紧抱着的东西,全都松手掉到地上……
康嗣竟然趁她进城的时候,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他说会跟她一起生活,他承诺过的!可是就在自己把心全交给他后,他却一声不响地走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不想过没有他的生活,她不能失去他啊!
为什么他要走?是她对他不够好,抑或是他已经厌倦她了?
也许……也许他是因为急事才匆促离开;也许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他不得不先躲起来,一时无法现身!他不会这样弃她而去,她不相信他会如此狠心!
她第一次感到内心强烈的需求--她想见他,想问问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他还没走远!芸儿甩了甩头,做个深呼吸,急急忙忙地冲出屋外。
「康嗣!康嗣!你在哪里?」一道道呼喊的声音消散在荒地的狂风里,她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向天神爷爷祈祷。「天神爷爷,芸儿有勤奋工作,您一定会赐福给我的是不是?我求您不要带走康嗣,不要让他离开我好不好?」
就在她跑得气喘吁吁、全身无力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浑身湿透,脚步一个没踏稳,便重重摔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
芸儿忍不住嚎啕大哭,彷佛要将所有伤痛全都逼出体外,泪水混合着雨水刺痛了她的眼眶、濡湿了她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也知道康嗣已经到离这里非常遥远的地方去了,无论她再怎么叫唤、寻找,他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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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大地,却无法驱走心灵深处的寒冷。
芸儿已经整整三日没去花田上工,片刻不离地守在茅屋里。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错过任何他可能回来的时机,她必须留在这里!
白天的时候,她常常 被远远经过的阵阵马蹄声惊扰,蹄声一下又一下地踩在她心坎上,她总以为是康嗣回来了,一次又一次地冲出屋外,可是每一次却都让她失望了……
她也常常不小心又煮了两人份的饭菜,还摆上两套碗筷,但最终坐在桌前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习惯了在他温暖的怀里入睡,如今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独自成眠。许多寂静冷清的深夜里,她反反复覆地想着他的各种表情,孤单地拥着薄被流泪到天明。
这天早上,芸儿正在屋内裁剪布料,突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便好奇地开门探头观望。
一向罕有访客的茅屋前,竟然集合了十来个村民,其中包括德高望重的村长乡绅、一些喜欢乱嚼舌根的姑嫂婆娘,及春花等人。
她诧异地看着他们走近,心想村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有人对着老村长道:「李村长,真没想到芸儿年纪轻轻,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们还以为她会记取她死去娘亲的教训,哪晓得她跟她娘亲根本就是同一个德行,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众人满是鄙夷轻蔑的视线都集中在芸儿身上,她不安地揪紧了自己的裙襬。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芸儿胆怯地开口。
春花抢在众人前头,恶狠狠地骂道:「亏妳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妳窝藏野男人在自己屋内两个多月,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干些什么好事吗?真是不知廉耻!」
能够一雪前耻,大肆抹黑芸儿和那个嚣张傲慢的可恶男人,春花比谁都高兴雀跃!不枉她一直留意他俩的生活,辛苦等到那男人离开这里了,才带着一伙人来教训芸儿。
春花轻蔑的话让芸儿的脸色登时刷白,但下一瞬间,她鼓起勇气低喊:「他不是野男人,他是个好人!」她不要康嗣受人诬蠛!
「妳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维护那个男人?哼,他是会勾魂术,还是给了妳什么好处?!」春花讥讽地说。
芸儿有口难辩,求助地看向在场熟识的几个大叔大婶,但他们却像在看戏般地对她投以冷淡的眼光。
和之前春花诬赖她偷钱一样,这里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只有康嗣愿意相信她、保护她,可惜他却不在了……
「我爱他……我爱他啊!难道这样也有错?」话落,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的直言不讳简直吓坏了迂腐守旧的村民!一直保持沉默的老村长,也终于严肃地开口。
「芸儿,妳跟那男人是否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总得要她亲口承认才好办事。
芸儿愕然凝视众人半晌,垂下头坦承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她不想否认和康嗣之间的一切,那是专属于她的甜蜜回忆。而且……她从来没有后悔将身子给了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芸儿,妳为什么这样胡涂!」几个原来都不太讨厌她的大婶,听见她亲口承认后,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村长嫌恶地睨着芸儿,喝道:「妳还没嫁人,竟敢做出这种yinhui之事,如果继续让妳留在村子里,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你们要……我走?」她瞪大双眼,失神地低喃。
「像妳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子,我们这个小村子可容不下!谁知道妳哪天会不会又去勾搭什么野男人,干扰本村的安宁?」春花又睨了芸儿一眼,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我不会!我不会再让其它男人碰我,我不会!」她像疯了般地嚷叫。除了康嗣,她谁都不要!
「劝妳赶快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否则,就不要怨我们不顾情面把妳赶走!」李村长一声令下,就决定了她的去向。
芸儿泪流满面地看着这群冷漠的村民,心中隐隐有股吶喊的冲动--她不要再留在这个没有温暖、没有他的地方!
她想去找康嗣!天地之间,她除了康嗣以外,就只剩下自己了。所以无论他在多远的地方,她都想去找他。她想问他为什么要丢下她就走、问自己能不能留在他身边!
「妳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快去收拾包袱滚蛋啊!」看着毫无反应的芸儿,春花忍不住又劈头臭骂了她一顿。
芸儿突然像是有所觉悟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走进屋内。
她彻夜不眠地把茅屋细细打扫了一遍。第二天一大清早,她拎着小包袱,踏出这间住了十七年的破屋,掩上门板,告别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向大伙儿口中那个繁华无比的京城出发--
第五章
一大清早,天空还是一片鱼肚白,山东济南城里便热闹了起来,不少摊贩纷纷出来摆卖,饭馆茶铺亦已经开始营业。
「芸儿,去叫后头多准备一些清粥酱菜,再拿一壶热茶来!」
「好!」城东一间客栈的厨房里,传来一个清亮好听的嗓音,应着前头店小二的吩咐。
满面笑容却掩盖不住疲态的芸儿,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清新可爱,穿着整洁朴素的浅蓝色粗糙衣服,头发简单地东在脑后,穿着一条围裙,在厨房里头来回穿梭。
她娇小标致的模样,和北方女子的高大豪爽截然不同,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来自南方。
可是她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工作起来时却异常辛勤,又很能吃苦,个性更是善良淳朴好相处,所以她才来了不足半个月,便已赢得客栈上上下下的喜欢。
趁着客栈的饭堂客满,所有的吃食也都送上了,芸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揉有些酸涩的双眼。
她拿自己这几年的积蓄做为盘缠,从苏州一路北上,到了山东,她的盘缠也几乎要用荆如果再不想办法挣些银两,她就身无分文、得沿街乞讨过活了,所以她只好留在济南城内,找了这份能供吃供注收入也不太低的客栈工作。
康嗣留给她的金子和玉佩,她一分都没取用。
自从她开始了北上的旅途,她便从不同人的口中得知:男人给女人财物,有可能是因为爱她,也有可能是想跟女人撇清关系,从此互不相欠,又或者根本是把对方当作妓女!
她想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
她不希望让康嗣误以为,自己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