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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安娜斯塔西亚说,然后对摩根娜笑了笑,把她的头发掖到了她的耳根后面。”下次再见。”
  ”纳什,”摩根娜放下盒子,取出一小盆花,”礼物。”她把花盆递给他,连同她那最甜蜜的笑容。”甜豌豆,”她解释说,”象征死亡。”
  他无法抗拒。他从盒子上方探过身,和她碰了碰嘴唇。”玩笑而已。”说着,他漫步走出了商店。
  摩根娜禁不住笑了起来。
  安娜斯塔西亚满意地嘘了口气,坐到一把椅子上。”想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可说的。他是个迷人的讨厌鬼。一个对女巫的看法很典型的作家。”
  ”噢,就是那个纳什·科特兰埃”安娜余兴未尽,端起摩根娜剩下的半杯酒抿了一口。”你和塞巴斯蒂安拉我去看的那部血淋淋的电影就是他写的。”
  ”确实相当聪明,相当巧妙。”
  ”嗯,”安娜斯塔西亚又抿了一口酒,”而且血淋淋的。你总是很欣赏这类东西。”
  ”看到邪恶,你更乐于从善。”她皱了皱眉。”遗憾的是,纳什·科特兰写得太出色了。”
  ”也许是吧。我倒更愿意看马克斯兄弟的。”她机械地走过去检查窗台上的药草。”我不是有意的,可是我看到了刚才的紧张气氛。我进屋时你看上去似乎正要把他变成一只癞蛤螅”
  这个想法使摩根娜片刻之间感到十分愉快。”我真忍不住了。那种自命不凡的架势,真让人生气。”
  ”你也太容易生气了。你说过要学会控制的。说过没有,亲爱的?”
  摩根娜板着脸,抓起了纳什的杯子。”他不是用两条腿从这里走出去的吗?”她抿了一口酒,但马上意识到拿错了杯子。纳什在酒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
  一个强大的男人,她把杯子放回去时心中说道。尽管笑容可掬,举止从容,他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刚才要是想到念了咒语再把花儿给他才好呢。但她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有什么东西正把他俩往一起推,但是她对付得了。她会去对付这件事的,还有纳什·科特兰,而且用不着魔法。
  第二章
  周日下午的宁静使摩根娜陶然自得。这一天属于她自己,可以稍稍放任一下——从第一次呼吸开始,摩根娜就很珍惜这种机会。这倒不是因为可以摆脱工作。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确保经营顺利并能赢利——不靠魔力为自己铺路。她只是坚信,对工作最好的奖励就是放松。
  和别的店主不同,摩根娜不在账簿、盘点和日常费用上过分操心。她只去做她认为需要做的事并确保做好。然后,只要能够脱身——哪怕一次只有一个小时——她也会把生意忘得干干净净。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有些店主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分类账本绞尽脑汁,摩根娜对此百思不解。她雇了一名会计做这种事。
  她没雇管家,但这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别人碰她的个人物品。照管这些东西的,是她自己,只有她自己。她的花园很大——她早就想通了,对待园艺不必像表妹安娜斯塔西亚那样上心——但她自己栽花种草。她觉得,播种、浇水、除草、收获,循环往复,其中有无穷的乐趣。
  此刻,在一束强烈的阳光下,她跪在带假山石的宽大的庭院里。药草和春天的鳞茎长势喜人,空气中弥漫着艾菊和风信子的芬芳、茉莉的清幽和茴芹的浓香。音乐从窗内飘来,六孔锡笛和长笛演奏的传统的爱尔兰曲调,欢快地撞击着从她身后几百码处的礁石中传来的阵阵涛声。
  这是宝贵而完美的一天。头上的蓝天如玻璃般清澈,微风习习,送来海水和野花的气息。偶有游客或当地人前来赏景时,越过院子正面的矮墙和篱笆树,能听到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卢娜趴在不远的一束阳光下,紧盯着小鸟儿的眼睛几乎竖成了一条缝,偶尔还摇摇尾巴。倘若摩根娜不在身旁,它兴许会设法为自己弄一份快餐——别看它块头不小,动起来却疾如闪电。但女主人对它这个习惯素来毫不客气。
  当那只狗缓缓踱来,把头扎进摩根娜的大腿时,卢娜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埋头睡去。 狗是没有尊严的。
  心满意足的摩根娜向后坐在脚跟上,审视自己的庭院,一边抚摸狗的皮毛。也许她会采一些嫩枝——当归膏和牛膝草粉已经剩得不多了。今晚,她决定。如果有月亮的话。这种事情最好是在月光下完成。
  从现在起,她要尽情地享受阳光。她扬起脸,对着太阳,让它的温暖和生机洒在自己的身上。坐在这里,她永远不会感受不到这个地方的美丽。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虽然到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神奇的地方,但她只属于这里。
  因为,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这里才是她找到爱、分享受、结婚生子的地方。摩根娜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那样的日子可以等一等,她沉思着。对现在的这种生活,她觉得十分称心。即使生活需要改变的那个时刻来临时,她也要完全持这种自我。当那条狗跃起身,喉咙里发出警告声时,摩根娜甚至懒得朝四周看一下。她知道是纳什来了。她用不着水晶球或黑镜子告诉她。虽然她不能以超人的视力自诩——表兄塞巴斯蒂安比她更精于此道,但是,要想知道,只需身为女人就够了。
  狗发出一声声急促的不友好的吠叫时,她微笑着坐直了身体。她想看看纳什·科特兰究竟如何应付这种局面。
  一个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当他看到他想见的女人身边蹲着一只……?他当然清楚,那不可能是一只真正的狼,可它看上去实在太像啦。他更清楚的是,只要摩根挪口令一出,这头健硕的银灰色的猛兽就会腾空而起,直扑他的喉咙。
  纳什清了清喉咙,接着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不知什么东西在舔拭他的小腿。他向下扫了一眼后发现,卢娜,至少是卢娜,决定对他友好相待。“你的狗真不错,”他小心地说,“好狗,大狗。
  摩根娜屈尊下就,顺着肩膀看了一眼。“星期天出来兜风?”
  “差不多吧。”
  狗又发出了低低的危险的吼叫。当那露着利齿的大家从朝纳什潜行而来,准备嗅他的鞋时,他觉得冷汗顺着脊梁向下流。
  “我,碍…”狗抬眼看他,银灰色的皮毛中那双又深又亮的蓝眼睛使他惊骇不已。
  “天,你真漂亮,是不是?”他伸出了一只手。他衷心希望狗能让他留住那只手。 狗在他的手上闻了个遍,最后赞许似的舔了一下。
  摩根娜双唇微启,仔细地观察他们。潘恩从未干过咬人脚踝的事,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快就交上了朋友。“你对付动物倒是挺在行的。”
  纳什已经蹲在地上,在狗的身上轻快地抓挠起来。童年时代,他一直渴望有一条狗。他惊讶地发现,童年的这个愿望从未真正消失。“它们知道我童心未泯。什么品种?”
  “潘恩?”她的笑容舒缓而神秘,“就叫它唐纳凡吧。找我有什么事吗,纳什?”
  他看了看摩根娜。她沐浴在阳光之中,头戴一顶宽边草帽,头发缚成一束。牛仔裤紧紧的,t恤衫又宽又大。由于没戴园艺手套,手上沾满了肥沃的深色的泥土。脚上没有穿鞋。纳什从未想过光着的脚会是性感的。直到现在。
  “除了问这条狗的事以外。”她补充说,声音中略带一丝轻松的调侃,纳什不得不勉强笑了一下。
  “抱歉,我走神了。’
  成为别人神往的对象,她并不觉得是对自己的冒犯。“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好不好?”
  “算了吧,亲爱的。你知道你很有名气。”他起身走去,坐在她身旁的草地上。“我在你商店旁边那家餐馆吃的晚饭,跟女招待聊过。”
  “这我敢打赌。”
  他伸出手,摆弄她戴在身上的护身符。一件有趣的东西,他想。形状如半个月亮,上面刻着文子——希腊文?还是阿拉伯文?他不是学者。“不管怎么说,她消息灵通得很。又痴迷,又害怕。你是不是影响了很多人,就像这样?”
  “不计其数。”她已经学会了欣赏这种事。“她有没有告诉你每逢满月我都骑着扫帚把儿飞越海湾?”
  “差不多。”他放下了护身符。“我感兴趣的是挺聪明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那么迷恋超自然的力量呢?”
  “你自己不正是靠这个吃饭吗?”
  “千真万确。嗯,说到我的饭碗,我觉得你和我都没开好头儿。咱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在如此美好的日子里,很难跟一个有吸引力的男人赌气。“重新来?”
  他觉得,用迂回方式把谈话引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可能是个好办法。“对花卉和药材你知道很多吧?”
  “略知一二吧。”她扭扭身体,想把一盆柠檬嫩枝栽完。
  “也许你能告诉我,我的院子里种了些什么,以及我应该做些什么?”
  “雇个园林专家。”她说。她马上又心软了,脸上露出了微笑。“我想也许我会找时间看一下。”
  “太感谢了。”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泥点。“真的,你能帮我写这个剧本,摩根娜。从书本上学习并不难,这谁都行。我寻求的是一种不同的观点,更有个性的东西。而且,我——”
  “怎么啦?”
  “你的眼里有星星,”他嘟嚷着说,“小小的金星……像阳光出现在午夜的海面上。”
  “你可以拥有任何东西,如果你知道怎么得到它。”那双迷人的眼睛使他愣住了神。即使需要拯救自己的灵魂,他也不会向别处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纳什?”
  “想给人们一两个小时,让他们开心一下。想知道人们一进入我的世界就会忘掉他们的烦恼,忘掉现实,忘掉一切。好的故事就像一扇门,任何时候,只要需要,你都能进去。在你读过、看过或听过以后,你还可以再出来。一旦拥有,永远拥有。”
  他有些惊诧,而且有些尴尬,于是打住了话头儿。这种哲理探讨与他的职业形象太不相称了。 过去,他曾经任由采访专家纠缠,几个钟头里也没让他们挖出一句如此朴实和真实的话来。而现在,摩根娜所做的就是不断地提问。
  “还有,当然啦,我想大捞一笔。”他补充道,并勉强地笑了笑。他觉得脑袋轻飘飘的,皮肤也在发烫。
  “我不认为一种欲望必须排斥另一种欲望。从久远的过去直到我母亲,我的家族代代都有故事大师。我们懂得故事的价值。”她没有一开始就把他打发掉,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她尊重他做的事。这一点同样也存在于她的血液之中。
  “你想想看。”她向前俯过身去,而他则觉得有什么东西,某种超越她的美丽的东西,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撞击。“即使我同意帮助你,我也不愿意你重提那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干瘪的老太婆,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往大锅里掺天仙子。”
  他微微一笑。“那就说服我。”
  “小心点儿,纳什。”她嗫嚅着站起身来。“到里边去吧。我有点渴了。”
  不再担心被她的护身狗撕咬——它正满意地在他们身旁走着——纳什得以从容地欣赏她的住所。他已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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