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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着要从燕寒冬的怀里下来。
  “怎么了?”燕寒冬无论如何想不到顾予离这片刻之间想到了多少事情,所以他只是更加用力的将顾予离抱紧,“别动,你现在状态不对,我带你回家。”
  回家。顾予离自嘲一笑,他早已经没有家了。顾文章的家不是他的家,燕寒冬的别墅,更不会是。
  他挣扎得越发厉害,并且开口道,“燕寒冬,你放我下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坚决的意思,燕寒冬终究还是松了手,将他放下。但看着他的眼神,仍旧是满满的不赞成,“别闹,跟我回家休息一下好吗?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不去。”顾予离扔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这别墅实在没有留给他什么好印象,他十年的时光空耗在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
  这辈子绝不要再走近这栋别墅。
  燕寒冬赶上来抓住了他的手,“那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顾予离甩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
  “顾予离!”燕寒冬抬高了声音,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他无法继续往前走,“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顾予离看着燕寒冬,片刻后突然爆发,“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燕寒冬,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不放心我!”
  但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所以连忙转身就走。
  燕寒冬似乎被他吓着了,抓着他的手没了力气,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直到走出燕寒冬的视线,顾予离才颓然的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来。他心里乱的很,王秀云死后越积越多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再加上燕寒冬的刺激,他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种暴烈的情绪,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但他不愿意燕寒冬看见这样的自己。
  说到底,燕寒冬对不起他。那是上辈子的燕寒冬,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无法原谅,却也无法责怪。
  他希望最好自己跟燕寒冬的关系,永远都离得远远的。尤其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某些无谓的坚持挺可笑的,但是顾予离不知道,失去了一切,如果连底线和坚持都没有了,他还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燕寒冬追上来的时候,差一点儿就错过了顾予离。
  主要是他没料到顾予离会这么随便的找个角落蹲着。好在他来来回回找了几次,终究是发现了藏在阴影中的人。
  顾予离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整个人依旧是冰凉的,让燕寒冬碰到了都觉得心惊。他总觉得顾予离现在的状态不对,但是又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讲顾予离抱起来,正要回别墅去,忽然想到顾予离方才的坚持。
  虽然顾予离没有明说过,但燕寒冬敏锐的察觉到,他好像很不愿意到自己的地方来。
  所以犹豫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把人抱上了车,一路往市中心开过去。
  他去的是顾予离之前卖掉的那套房子。燕寒冬只想着这是顾予离的房子,并不知道来历,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地方。
  这房子之前本来就是出租给别人的,基础装修都有。燕寒冬买回来之后,又添了一些家具,虽然没有住过,但一直有人定期去打扫,现在要住进去是没问题的。
  路上他已经给自己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他才安顿好顾予离,人就来了。
  “人是饿晕的,营养不良,加上悲伤过度。他身体本来就弱,这回是彻底的亏空了,怕是要很久才能补回来。”医生给顾予离打了两瓶葡萄糖,开了一点药,就离开了。
  燕寒冬之前就看出他心里有事,但听到“悲伤过度”四个字,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顾予离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起,时不时就会挣扎一下,显然十分不安。
  燕寒冬犹豫了一下,脱了外衣,爬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小心的避开了打着吊瓶的那只手,将人困住,让他无法挣扎。
  顾予离一开始大约是不习惯,然而片刻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姿势他太习惯了,习惯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晚燕寒冬始终没有睡,一开始他要注意着顾予离的情绪,生怕他做噩梦惊醒,后来吊瓶打完了,他爬起来拔了针之后,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再次爬上床。
  ——刚才可以说是担心顾予离,但现在他没有理由了,所以只能压住了这个念头,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
  跟醒着的时候那种冷清的样子不同,顾予离睡着的时候,十分安静乖巧。他的五官本来就生得好,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此刻虽然略显苍白,但却反而更添了一种让人看了之后就不忍的模样,显得更脆弱可怜。那双看着有些慑人的眼睛闭上,褪去了所有的防备,仿佛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
  这让燕寒冬心跳如雷。
  他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书上的一句话: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
  ☆、语言太过苍白
  燕寒冬觉得,只这么看着顾予离,他的心中就不停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个人可怜可爱,恨不能将他拆吃入腹,彻底的融入自己骨血之中。一会儿又觉得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应该被捧在手心,如珠如宝。
  这两种情绪将他的一颗心搅得乱七八糟,一时间睡意全无。
  就这么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微明,燕寒冬才猛然醒过神来,发觉自己居然就这么对着顾予离发了一夜的呆,忍不住伸手抹了抹脸。
  他看了一下,见顾予离睡的很香,不像是要醒来的样子,给他掖了掖被子,才起身离开。
  洗漱,出门。燕寒冬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买了一份粥上来,又给顾予离留了字条,这才出门去上班。
  这一天他都心神不宁,总想着顾予离是不是醒了,看到那套房子会怎么想,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又是什么表情,心里就像是长了草,无论如何都难以安宁,就连开会的时候都走了好几次神,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燕寒冬活了这么多年,尚且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况。
  如果他跟顾予离的关系很好,大可就此展开追求,他的条件那么好,也自问可以做到全心全意,说不定总有一天可以打动顾予离。
  但偏偏他跟顾予离的关系,虽然算不上是相逢陌路,但是他总觉得, 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贴上去,不然顾予离说不定还真会看见了装作没看见。
  但造成这样的结果,全都是自己作的。所以也根本怨不得别人。顾予离还愿意看他一眼,已经不容易了。
  大约是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太低的缘故,所以下班回到家之后,看到空荡荡的房子,找遍所有房间都没找着人,燕总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他心里已经怄死了。
  燕寒冬原本以为,他跟顾予离说不上亲近,但顾予离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舒白桦出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了。这会儿出了事,自己怎么也算是个能帮得上忙的人。
  再说他已经主动把人带到这里来,虽然没说,但顾予离本来就无处可去,顺理成章的住在这里也是十分说得过去的。
  却没想到,自己去上个班回来,人就走了。而且连一句话都没留。
  燕寒冬从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虽然也有不如意之处,但总体来说,这些小事上从无人逆他的心意。顾予离这件事上,还是他首次受挫。
  但就算是再生气,也抵不住心中的担忧。
  他今天已经知道了,顾予离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的母亲过世了。
  这件事燕寒冬很感觉很抱歉,但也因此愿意给顾予离最大的宽容和体谅,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顾予离去上班了。
  他的假只请到今天,燕寒冬离开之后,他就醒了。既然已经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那就不必继续耽误时间了。
  他看到了桌上的粥和字条,但他没碰。
  一开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但等他出了门,就立刻明白了。原来燕寒冬将他带到他之前卖掉的那套房子里来了。
  说来好笑,这是他第一次到这套房子来,居然是在这房子已经不属于他之后。
  不过这样一来,他走得更加干脆利落了。不管是燕寒冬也好,这套房子也好,他暂时都不愿意看见。
  不过虽然说来上班,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工作。公司最近的案子就是上次顾予离跟着老板去拉来的那个万晟外包的工作。不过最近顾予离请假,这份工作自然交给别人负责。
  再说他现在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就算真的有工作,估计也难以进展。所以顾予离就找了些客户电话,挨个打电话去拉业务,这个事情不必费脑子,但就算是这样,也说错好几次话。
  一整天下来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话太多缺氧,顾予离总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他喝了两杯咖啡,坚持着到了下班。
  出门的时候,在公司门口看到了燕寒冬的车。顾予离隔着车来车往的街道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疲惫。
  这疲惫是平时生活中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他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到。然而此刻爆发出来,顾予离却觉得自己几乎支撑不下去。
  他沿着人行道往前走,燕寒冬就开着车跟在后面。结果才走了没一会儿,顾予离居然忽然昏倒了。
  燕寒冬吓了一跳,连忙下去将人抱上车。碰到了才发现,跟昨天的冰凉比起来,今天顾予离简直浑身发烫得让人心慌。
  燕寒冬立刻就乱了。昨天医生不是才说过没事吗?怎么今天就发起烧来了?
  他连忙将车开到医院,折腾了好一通之后,才算是安排好了病房,这时候燕寒冬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帮顾予离,但简直无从下手。
  燕寒冬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顾予离的事情一万个放不下。
  原本他虽然放不下,但时不时看看他,若是他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设法帮忙。
  但经过了昨夜之后,燕寒冬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他希望时时刻刻看到顾予离,他希望将对方纳入他的保护之下,他希望能看着他快乐无忧的生活。
  昨天下班回家之前,他心中虽然一直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只要想到顾予离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就觉得浑身是劲。
  但顾予离没有在那里等着他。这反而更令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不再远远看着,而是要将他变成自己的人,放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他的一切情绪,喜怒哀乐,笑也好苦也好,都要有自己的允许,都要有自己的参与。
  燕寒冬时时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头猛兽叫嚣着要逃出来,彻底的将这个人囚禁在自己身边。
  但他还有理智,知道顾予离是戒备心多强的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可能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心。
  奇怪的是,顾予离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居然没有再赶他走。
  连顾予离自己都说不清这事一种什么感觉。他就是觉得浑身疲惫连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也生不起跟燕寒冬折腾的念头了。
  顾予离这次的病来得又急又猛,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能够下床。因为医生说这是长期调养的病,所以燕寒冬又把人接回去了。还是住在顾予离的那套房子里。
  顾予离看着他忙前忙后,忽然说,“你知道这房子是怎么来的吗?”
  燕寒冬跟顾予离认识了那么长时间,还从没有听过他这般和颜悦色心平静气的的说话,而且说的还是他自己的往事,所以连忙在他身边坐下,“不知道,你说?”
  顾予离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问他,“这里你重新装修过?”
  “让你看出来了。”燕寒冬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弄了一下。要是你不喜欢……”
  “没有。”顾予离打断他,“没有不喜欢。其实我也是现在才真正看到这套房子的样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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