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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惊雷
浓浓的雾笼罩着卫庄,天色还未亮透便有下人等在大门口,见卫老爷的马车远远驶来,赶忙打开大门让马车直接驶进庄内。扬州的冬季不似京城北风呼啸,那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寒气,这样的大雾天气,本不适宜卫老爷这样年老体弱的人出行,他原本在山庙中休养,近几年来他感觉自己越发虚弱,从骨子里透出苍老的意味。
只是昨天家里派了人来连夜上山,说是家里出了大事,让他赶紧回来。来人焦急得很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他只好天刚擦亮便出发。
早晨寒气重,只这一会儿,卫老爷便觉得心肺里有些不适,像是卡着些东西般难受。因此当他见到卫夫人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究竟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
“父亲!”卫琮一晚上没睡,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急得嘴唇上都起了水泡,他昨晚已经让程伯派人把他带回来的那把刀拿去处理了,一路上的痕迹也被清扫干净,按理来说他昨天的表现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他当时确实是毫不知情,即使卫琛报官也不可能能把他怎么样!是的,他昨晚与卫夫人程伯商议的了一晚,卫夫人应该没有暴露,程伯也立马联系那些凶徒给了他们钱财让他们离开扬州一段时间。而以当时卫琛的反应来看,他很可能会以为那些杀手是卫琮派来的。
按理来说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想到了,但是为何他还是心里不安像是有不祥的预感?
“父亲,是我让母亲派人叫您回来的!”卫琮虽然从小跟卫老爷没大没小,但此刻卫老爷回来,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安心得多了。
“琮儿?!你怎么?!”卫老爷见大儿子身上多处扎着纱布,一张脸也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窝深陷一脸憔悴,再仔细看看身边的妻子,也是眼下青黑一片,他这才有些着急:“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父亲,我……”卫琮正要将事情告知卫老爷,前院一小厮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大、大事不好啦!”小厮显然吓坏了,又见事件主角的大公子一身伤痕的站在厅内,却是对刚刚那人的话信了大半,他望着卫琮一脸惊恐:“衙、衙门里头来人了,说、说是大公子犯了杀人罪、要、要把大公子提去问话!!!”说着还在卫琮怒瞪他时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
“什么?!”卫老爷根本还不了解情况,他只觉得活了这五十多年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他怒斥小厮:“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污蔑我儿?!那狂徒在哪?”卫老爷怒发冲冠,恨不得冲到那人面前甩上一巴掌过去。
“可、可那些人有官府的腰牌……”小厮唯唯诺诺的说道。
“父亲!”卫琮拉住老父,毕竟还年轻,对官府有些惧怕,握住卫老爷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卫夫人也是花容失色,她扑向儿子,不住的推他:“琮儿,琮儿你快走!快走!”
卫老爷见儿子和妻子都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指着卫琮:“你、你底做了什么!?”
“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琮儿必须马上走,不然来不及了。”卫夫人冲着卫老爷大声吼道。
“母亲、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卫琮此刻稍稍冷静了些,他第一反应就是卫琛去官府告他了。这事原本就不是他做的,卫琛不可能有证据,他们调查一番就会将他给放了,只是一场牢狱之灾必然免不了。
“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老爷见场面混乱,管家程伯正慌乱地要去准备马匹,也被他给喝止,他咳了两声忍住肺里的不适,吩咐道:“你去门外请那几位官爷到门厅喝茶,就说我们随后就到。”
“程叔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卫老爷见下人们都离开了花厅,转身在上首坐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夫人坐下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老爷的沉着感染了其他人,俱都冷静了下来,卫琮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因为考虑到母亲的缘故,只说他路遇凶徒刺杀卫琛,他好心上前营救,却被对方误会与杀手同伙,如今怕是卫琛去了衙门告他□□。
卫老爷沉默半饷,对于卫琮说的他只信了一半,且不说卫琛是如何会误会他与凶手同伙,单说他被卫琛推了一把摔倒在地,那些杀手为何没对他动手?按卫琮的说法是他们急着追杀卫琛,但是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不过……想到知府大人与他的交情,再使些钱财,再然后是卫琛那边的说法,想来他亲自出马应该能让他改口吧!?此事应该问题不大。
卫老爷将事情理了一遍,发现很有把握,他立起身整了整衣物,对着程伯说道:“你去取我的拜帖,再去账房支五百两银票来,套好马车到侧门等我。”
“五百两?父亲,这、这也太多了吧?”卫琮见父亲胸有成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见父亲去账房支钱就知道他想用银票开路,只是五百两也太多了点,这足够买下一个卫家村还有余了。
“五百两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你以为那些当官的那么好打发么?”卫老爷瞪了卫琮一眼,能用钱把这小子捞出来这事就算好办,怕只怕……
卫老爷心里还是有些不定,只是事到如今,跑是最下策,那样的话卫琮一辈子就毁了。
等卫琮被官差带走,卫老爷深吸了口气,那些人嘴严实得很,他刚刚塞了好些银子全都打了水漂,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由下及上,知府老爷什么态度这就能看出一二,此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咳咳~咳咳咳”或许是吸入了寒气卫老爷只感觉肺里一阵火辣辣的,眼前冒着金星,要不是程伯在身边扶着,怕是当场就要倒了。
“老爷,您没事吧?”程伯有些担忧,他比卫潭大十几岁,除了头发全白了,脸上皱纹不多,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看起来却是比卫潭年轻些许。
卫老爷想是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跑商,很多时候刚到外地的时候都有些水土不服,年轻时扛个一两天就好了。后来不用到处跑了,又是各种宴席酒水,想是那时候就垮了身子只是看不出来,这一、二年卫老爷突然之间就老了很多。
“没、呼~没事!”卫老爷直起腰,晃了晃有些疼痛的脑袋又说了一遍:“我没事,你派人跟着去打听打听,看看人带回去是马上提审还是先关押着。”
“是老爷,您先休息一下吧。”
“哪有空休息,这事还得到族里安排下,通判老爷那里也得通通气,诉讼之事原应该是通判职责,知府大人这次却越过时通判,想来这位通判老爷也是心有不满吧,我得去看看才行。”卫老爷摇了摇头,往侧门上了马车出了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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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府出来,卫老爷心里沉重,时通判给他打了半天官腔,银票塞了一张又一张,这才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琛根本就没有出现,他如今是生是死还难说的很,那么究竟是谁?本朝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究竟是什么人,这目的是要害卫琮么?或者他的目的是卫庄?
卫老爷回到马车,却见派去打听消息的人正满头大汗的跟程伯比划着什么,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
“老爷!大事不好啦!”见他过来赶忙说道,卫老爷此刻却是怕了这句了,心里的不祥越来越大,他一把抓住那人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说!”
“大、大公子,我刚刚到衙门打听了,他们说大公子半路畏罪潜逃,被官差们追到悬崖边、他、他”卫老爷揪着领子的力道越来越大,那人眼白都翻了出来。
“琮儿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那人憋得受不住一把推开卫老爷说道:“大公子他跳下去了!!”
“老爷!老爷!!快,快上马车,回庄!”程伯一把抱起晕眩过去的卫潭上了马车,用力掐着人中,马车奔驰在道路上,顾不得路上的行人,车夫一个劲大喊让道。
等回了卫庄,请来大夫针灸,卫潭才终于醒来,程伯松了口气,将大夫送出门口,留下卫老爷和卫夫人俩人。
“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卫潭的声音气若游丝,正低头抹泪的卫夫人身子一僵,她缓缓抬头,见丈夫面白如金,急促的喘气声好似破了的风箱一般,发出嗤嗤的声响,她不确定丈夫还收不收得了这么大的刺激,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外面下人来报,卫琛!竟然回来了!?
卫老爷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是此刻!?
☆、故事
卫琛站在檐下,他回来也有一会儿了,卫老爷喊他过来,只是却迟迟没有让他进去。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太阳落山后温度骤降,卫琛衣衫单薄,穿的依旧是昨日落水时的衣物。中衣被他扯成了条用来包扎伤口,外衣多处被利器划破。透过破损的衣物能看到他身上好些伤口都渗着血迹,却依然是抬头挺胸的站在那,一些下人看着隐隐有些佩服。
有小厮见他腰腹间的伤似是裂了开来,却一声不吭。虽不敢多说什么,却也默默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后,示意卫琛落座。
卫琛摇头拒绝,一晚上费心算计,从此以后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只有疼痛才能让他头脑清醒,也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不那么想念卫瑢。
卫夫人抽泣着出来,就见着卫琛高大的身影杵在庭内,她眼怀恶意的看着这个男人,恶毒的喝骂就要出口,却想起刚刚在房里丈夫对她说的话,只得忍下。她像是没看见卫琛躬身像她请安,昂首走出院门。
“二公子,老爷请你进去。”下人打断了卫琛望向卫夫人的视线,他点了点头走进了卫老爷的房间。
实际上卫瑢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气质都像极了父亲,只有脸型像他母亲一样下巴尖尖。所以当卫琛进屋那一刹那,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卫潭,差点被他看成卫瑢,他心里颤抖着,几乎不能自已的快步上前,俯下,身看着卫老爷。
卫老爷一睁眼便见卫琛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脸上的关心害怕让他心里微微动容,他从没想过卫琛居然会关心他,他总以为这孩子对他是有些怨怼的。
他清咳了声,不等卫琛拱手请安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都知道了,孩子,你受苦了。咳咳~这事也怪不得你,唉!只是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我们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查清,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卫琮绝不会做出谋害人命之事。”
“一定是有人在幕后对付我卫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团结起来,渡过此次难关,你……明白我说意思吗?”
“您言重了,卫琛如今好端端的,只是可惜了……大哥。”卫琛情绪不过露了一瞬,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使得卫老爷看不出他究竟信没信他说的话,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妻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此刻不知何人竟能通过知府打击卫庄,值此内忧外患的时刻,必须笼络住卫琛,不能让他心有不满。
卫潭的态度有些让卫琛有些惊讶,本以为这次就应该撕破脸皮,他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卫庄外面埋伏了人生,就等入夜番强进来将卫庄之人控制住,再以卫庄人的性命要挟卫潭交出账本。只因卫夫人事先派人刺杀他——对于卫潭所说不知何人所为,他心里嗤之以鼻,若真的不知何人所为,很大程度上因他而死的卫琮,卫家之人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只是他也没想到卫夫人居然如此狠毒,一场刺杀将他的全盘计划打乱,此刻见还有转圜的余地,卫琛也就顺着他的说法接过:“是,卫琛明白。”
“琛儿,我求你件事!”卫老爷突然起身,抓着卫琛的手指尖泛白。
“您吩咐就是,卫琛不敢不听。”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见卫老爷叫他琛儿,卫琛低头掩住眼里的厌恶,嘴里却诚惶诚恐。
“卫庄如今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住我卫家的产业!”
“您这是……”卫琛抬头望进卫老爷的双眼,卫老爷眼含鼓励重重点头。
“唉!”卫老爷拍拍卫琛的肩膀,见他颤抖不能自已,温和道:“你先去休息吧,身上的伤口请大夫再包扎一次,去吧!”
卫琛一路回了自己房内,之前喜形于色的表情立刻换成了深沉。
“那卫贼说得道是好听,哼!”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可别真以为他舍得把卫庄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