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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飞蛾扑火一般的扑上去,爱上去,于是,毁灭,是顺理成章的结果,她没有怨的人,也怨不得任何人。
都是她自己傻。
人傻,要付出代价,她认了,认命了,只有,何苦要连累华昭。
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没有舞会,没有掌声,没有男人钦慕的眼光,甚至连蛋糕也没有,空旷清冷的大客厅,惨白惨白的灯光,还有从窗户打进来的冷风……空气似乎变成了刀子,每一次呼吸都是生生的疼。
血液中的疼痛,心底的恐惧,绝望,是一头魔鬼。
爸爸谴散了家里的佣人,那些佣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她身边经过,可是没有一个人对她说生日快乐。
“细云……”
她紧紧抱着那件手工缝制的貂皮大衣,仿佛抱着的是最后的繁华和骄傲,那些小动物被剥皮前的嘶吼,大概也像她现在这样的绝望,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大宅,华服,美食,尊严,很快就将不属于她了……尊贵的崔大小姐的名号,也可以被人踩在脚底践踏。
她不想舍弃。“爸爸,他们会抢走我这件貂皮大衣吗……不要给他们,好不好……”她傻傻的看着爸爸,纤细的手指冰凉,那上面戴着硕大的钻石戒指,惨淡的水晶灯衬得戒指格外的刺眼。她给爸爸擦眼泪,每擦一下,男人便瑟缩一下,她越擦,男人的眼泪掉得越多,越擦越掉,越掉越多……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的爸爸仿佛做了某种决定……
“爸爸,不要……”她几乎瘫倒在地。“爸爸……不要,你走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细云……”爸爸把她抱在怀里痛哭失声。“答应爸爸,你听话,乖一点,不要那么任性,不要那么刁蛮,钱省着点花,爸爸在瑞士的户头还有一些钱,你省着点,应该够你用了,皇后区那样的地方,以后不要再去了……找个好男人,改掉你刁蛮的脾气,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
她拼命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爸爸,我们两个人用,我们两个人用……细云会乖乖的,不花钱,不吃好吃的东西,不穿漂亮的衣服……爸爸……你不要扔下我……”
“我可怜的女儿啊,一生孤苦,红颜薄命……”
那晚她喝的牛奶,被下了安眠药。
第二天的太阳很好,整个城市浸融在阳光的温暖中。八点,崔氏宣布破产,九点钟她赶到崔氏大楼,地上那一摊鲜艳的颜色灼痛了她年少的心。
死亡,原来只是如此的简单。
她还记得那天爸爸的脸被盖上白布之后,她在走廊见过那个男人一面,手工的银灰西服,领结,钻石的袖扣,挂着笑的面容……
他是要去参加某个庆功酒会。
“崔小姐,你很漂亮……”他停在她的面前,微笑着看她。他的眼睛漂亮深遂,却带着噬血的杀意。“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颜华阳。”
那一年,她十八岁,他二十六岁。
她决定用自己的漂亮去报仇。却不知,有些人,是一生的劫,她的一生孤苦,那个命格,在此时已经发芽。
本质上,是她自己毁了自己,仍然刁蛮,仍然任性,仍然编织着美好的梦,与其说她是被人骗,不如说她是舍不得这繁华,这宠爱。
她是自作自受。
而这梦,一做就是六年。从十八岁认识他到二十四岁出狱,这过程,太过漫长,这清醒,代价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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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世界是个圆圈,兜兜转转又回来了(2)
才入狱的时候,她每次醒来都发觉自己的脸是湿的,枕头也被浸湿一大片,她不知道在梦中流了多少眼泪,有时候明明梦到十八岁之前纸醉金迷千恩万宠的场景……或许,她在梦中都知道那不是真实的了……
而现在,她却只是习惯的擦擦眼角,内心无波无澜。
监狱的生活其实很规律,定时定点,只是没有自由,连放风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细云坐在草地上,今天的阳光不错,洒在身上很温暖,她捡了一颗石子在地面上乱画着,具体画的什么看不太出来,只隐约像是一张孩子的脸,眼睛面容都挺模糊,只有嘴角看得很明显,微微翘着,笑得开怀的模样。
“你在画什么……”头顶一个疑惑的声音,是那个新来的狱友,她的脸上还有一些伤痕,看来这几天,她仍然过得不太好。
细云摇摇头没有说话,画的什么,她也不知道她画的是谁,她的女儿,她还没有见着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命运这么残酷,连一点希望都不留给她。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连宝宝的生命都留不住,命运给她的伤害,真的太大了。她只希望她的宝宝,在天堂里,能笑得恣意开心,那个地方,没有痛苦。
十八岁之前,她一直不信命,那个白胡子老头,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她想。可这些年过去,她却是渐渐信了。
她不想认命,却不得不信命。
“听说你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去了……”女人的脸上满是向往。“真好,终于熬出头了……”
细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那个老人出去后却选择了自杀,细云抚着手腕上那一条狰狞的疤,出去,出去又能干什么,没有亲人,没有希望,活着,又能干什么……就在这儿呆着,会不会更好。
“你的手很漂亮啊……纤细,青葱一样的……”
漂亮吗?细云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华昭也说过她的手很漂亮的,华昭说,细云,你的个性真不讨人喜欢,可这双手最漂亮,最让人爱不释手。
几年前,这双手还能称得上漂亮,因为那时她纤纤十指从来不沾过阳春水。可是如今,厚厚的一层茧,青葱?早就已经不是了。
华昭,天堂的你,快乐吗。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安安心心的跟他走,放弃仇恨,远离这个城市,好好的找个地方过日子。
如果是一个残忍的词,因为她已经没有机会选择。
华昭……华昭……
“哎,我问了你几句话,你怎么都不回答呢,你这人真怪……唉,我也没说什么,你不是要哭吧……”
细云站起来拍了拍囚服上的灰,阳光仍然刺眼,她只是眼睛睁久了,怎么会是要哭呢。
“你叫什么名字……”细云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个女人有些不解。
她笑了笑。“不干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以在这里面的经验提醒你,这个地方,言多必失,你要想好好活着,就闭紧自已的嘴,收好自己的眼,捂好自己的耳朵。”
细云回了监舍,没什么事做,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位狱友的眼神,羡慕,向往,可她知道吗,为了这七天,她之前熬过的日子,有多少。
五年,一千多的日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眨眼的事,可这五年的绝望,心境的苍老,她被磨平的棱角——曾经刁蛮跋扈的崔家大小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曾经无比渴望自由的空气,那时几乎是数着手想快点过完这些日子,每天睡觉的时候,就在小本本上划下“正”字的一笔,三百六十五个正字,她多想一次性就可以写完,很想很想,想得心都疼了。
也有一次她真的写完了三百六十五个正字,疯狂的写,疯逛的数,几页的纸,可是写完数完之后呢,面对还看不到尽头的天数,她把自己缩小包在被子里,只有绝望。
后面的每一天,她再也不敢多划一笔。
看不到头的绝望,是会吞噬人的魔兽。
她曾经也存有希望,车祸后华昭并不是立刻就死的,他在医院里昏迷了三个月,他在死前醒了过来,他一直叫她的名字,于是监狱的她被带出去见华昭最后一面,那时她求过颜华阳,求他放过她,放她出去,她不报仇了,也不去招惹他了,她会安安静静的活着,远离他的视线……
可是他却只是微笑。“我会考虑看看的。”他说。
她在牢里等着,一天又一天,她天真的等着他对她可能的一点真情,可是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她爱他的心情,在时间的细流中,一点一点磨灭干净……
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出狱那天,天很蓝,云朵像是层层的长羊毛堆积而成,金色的阳光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泛着温暖,草地上的青草已经开始发芽,鹅黄色的嫩绿,自由的生长着,有风吹过脸颊,细云闭上眼深深的呼吸,这自由的味道啊,五年了,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畅快呼吸。
回头就是监狱的大门,深色的铁门,铁丝网包裹着的围墙,挺直站立的狱警以及黑窟窿似的枪口……细云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从里面从来了,她真的可以不用再回去了,她真的……自由了……
小心的迈出脚步,踩了踩,是实的,她又趴下去摸了摸,真的,太阳照得很温暖的地面,手上的阳光,也是温暖的……
她站起来,抱着手里的木盒,放心的向前跑去……
“自由了,自由了……崔细云自由了……华昭,我终于自由了……”
下一秒她又黯淡了下去,自由了,又能干什么呢。
细云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沿着马路朝前走,监狱在郊区,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用零钱搭了公车去市里,市区便是公交的终点站,车停好后细云便随着人群下了车。
五年里城市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旧城翻新,更多的高楼,更宽的街道,更多的人流……不变的,仍然是陌生……差别在于,五年前是别人对她陌生,现在,是她对别人陌生。
“华昭,我该怎么办……”她吻了吻手里的木盒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这个她从小长大的的城市,却似乎没有了她容身的地方。
从监狱里带出来的东西很少,几百块钱已是她全部的家当,三月的天空阴晴不定,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不大,却细密,细云仰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乌云……
今晚住哪儿?
这样一分神,手上突然一空……她怔了怔,只见一个男人正拨开行人朝前奔跑,奔跑着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抢劫……抢劫……”她反应过来后大叫,牛毛的细雨在这时却变成了碗豆般大小,没料到有此变化的行人四处奔逃,她的呼叫声被掩没在了这喧嚣里,哪儿还有人顾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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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世界是个圆圈,兜兜转转又回来了(3)
细云只好提起脚步自己追上去,以前出入有车,她连多走几步也要抱怨,更惶论八百米的测试,她没兴趣,也从不参加。监狱里条件差,她的身体和以前更是没法相比,她追了两三千米便没有劲了,两条腿像没了似的找不到方向,雨越下越大了,打在身上冰似的凉……
抢匪早跑得没影了,细云无力的跪在地上,她对着空气吼:“还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