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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下打了黄药师的手腕,似笑非笑道:“黄老邪你好大的排场,居然要将自己的血施舍给我么,我随随便便一招手,这儒门天下有的是为我赴汤蹈火甘愿献祭的人,岂轮得到你这个疯老头子?滚一边去!”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从黄药师身边走了开去。
黄药师漠然的疏楼龙宿气冲冲的背影,以他的脾气,受到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嘲讽,早就一巴掌掀掉整个儒门拂袖而去,何曾如此憋屈,然而凝着疏楼龙宿华丽无双的背影,顿了顿,那火烧一般的怒气终是被他压制了下去,冷哼一声,竟破天荒的跟着疏楼龙宿进了大殿。
当黄药师看到疏楼龙宿的时候,疏楼龙宿正光着脚裸,懒洋洋的躺在大殿正中央华贵的椅子上抽烟,满身的珠光宝气惫懒的隐藏在雪白的狐裘中,华贵中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疏楼龙宿看见黄药师进门,眉毛一挑:“你进来做什么?”他说:“儒门不欢迎你,你滚开去。”
黄药师站在大厅中,静静的看这疏楼龙宿,半晌道:“我不希望你喝别人的血。”他一向是一个狂妄不羁的人,想到什么自然就说出来了,也不会在意自己一句话有多大的影响。
疏楼龙宿一怔,随即“哦”一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凭你?”他说,正是他第一次到桃花岛的时候,黄药师抵对他的话语。
黄药师冷哼一声,想疏楼龙宿瑕疵必报果然瑕疵必报,竟是无论何时都不愿吃亏的,随即道:“凭我。”
疏楼龙宿“哈哈”笑了起来:“黄老邪,你武功没我高地位没我高人没我显赫钱又没有我多,你凭什么说这句话?”他冷冷的道:“我疏楼龙宿是什么人?岂是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
黄药师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他呢?”他突然问。
疏楼龙宿愣住,却听黄药师冷冷反问:“说道权财地位,那个穷得要死卑鄙腹黑脸皮又厚得出奇的道教先天呢?我没什么名利,难道他又多有钱能入你的眼了?”
“我对他如何自然是我的事,休要你管!”突然一股嚣张的剑气直逼黄药师要害,黄药师冷然闪过,却见疏楼龙宿眼神锋利的盯着他,目光骇然道:“黄老邪,莫说你与我疏楼龙宿认识不久,就算我看得起你对你和颜悦色一点,也不要给点颜色就想着开染坊!你再提起他,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黄药师“哈”一声,看着疏楼龙宿一脸怒气,真真正正的火冒三丈起来,怒极反笑:“就算是翻脸又如何,天下间何事不是惹人说的,难不成你堵得了悠悠众口堵得了天下人!”说罢亦不再客气,大袖一拂,五根指尖半空曲起,霍然一根玉箫上手,只见他“唰”的一声,白雪和着内气,冲着疏楼而去,疏楼龙宿冷冷一哼,紫龙扇翻转而起,两人竟是在这儒门大厅堂而皇之的打了起来。
“黄老邪,没想到你被莫名其妙封了千年,猖狂不减,脸皮居然也堂而皇之的厚了起来,不仅人赶都赶不走,居然厚颜无耻的在主人的房子里嚣张至极。”
“唰”的一声,紫龙扇架着玉箫而过,疏楼龙宿面色冷清的讽刺,黄药师青衣翻飞,大袖如蝶飘荡之间,手指和雪而过,滑过疏楼龙宿飘荡的银紫色头发,丝丝扰扰,顺滑如丝。
黄药师虽然奇遇被冰封了千年,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本领,但他心知疏楼龙宿千年不死,武功超绝,如今体质改变,若真要论起来,他绝对不是这位儒门龙首的对手,然而他从前身为桃花岛主时便为人傲气,此刻被他激怒,更是不愿服输,几番交战之间,柱子被两人拍断几根,顿时房梁晃荡,然而当事人却是越打越勇,在“哗啦”一阵屋宇倒塌以及儒门众人的惊诧之声中,哗啦啦的从一片废墟里跳到了天空之中。
凤儿看着天上打架打得眉飞色舞呜呼哀哉的两人,皱着眉头心里哀叹自己的主人明明武功就比青衣人高了许多,却是在不经意之时招招留情,暗叹疏楼龙宿请什么人不好居然请个来拆自己的房子的人,这下可苦了她又要辛辛苦苦的找人建房,同时又有些欣喜的想,自从自己主人与剑子前辈决裂以后,还从来没有见到有那一个人能把这位荣辱不惊的儒门龙首气得如此这般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模样,终于……除了剑子前辈以外,终于又有一个人驻进疏楼龙宿的眼里或者心里了。
然而,疏楼龙宿此刻正发狠的朝黄老邪煽了一扇子,面前白雪飘飞,带着重重的寒气沾染到他的紫发珠衣上,黄药师亦是毫不客气的道:“我见到他了。”他突然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受了重伤,而且快要死了,你想不想知道他最后被我如何了?”
疏楼龙宿眼神一厉,然而动作不经意一顿,黄药师掐准锲机大袖带风,虚空白雪转瞬幻化成银丝直直的将疏楼龙宿束住,同时毫不犹豫的将他从半空中拉了下来,两人一起坠到了一颗百仗高的大树上。
疏楼龙宿目光复杂,看着黄药师表情漠然的压住自己,两人之间面面相隔不到一尺,呼吸可闻,顿时一窒。
黄药师一手扣着他的手腕防止他出手,整个身子压住他,将他制住,一边道:“你不问我我把他如何了?”
疏楼龙宿眼神一厉,转瞬淡然下来,他凝着黄药师好一会儿,一言不发,两人这一停手,打架的念头一过,他也就无心再与他计较,怔然片刻,黄药师以为他要发火,却是疏楼龙宿突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知道是谁将他害得如此遍体鳞伤的?”他突然道。
黄药师一怔:“是你?”他惊诧的问,转瞬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了然的笑了起来,“是了,像你我这种孤傲猖狂从不把人放在心里的人,若是他负了你,你断然不会让他好过。”
疏楼龙宿不语,他突然想起了他离开桃花岛的那日,他问黄药师“你不走?”黄药师点头,他对黄药师说:“留下一个人,你会寂寞的。”
其实他虽然是对着黄药师说话,心里无偿不是在说自己,他其实也是……很……寂寞的。
一个人太才华、太心计、太傲高,所以,世上能入他眼的实在太少,能感他心的实在太渺,所谓高处不胜寒,所以他实在是一个寂寞的人。
但是正因为一个太高傲、太寂寞,所以一旦被什么东西动了情,便分外的宠溺和执着,所以对入他眼入他心的人,便分外的苛刻,分外的希望那个人对自己如他一般,平等而执着,希望在那个人眼里,除了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
然而龙宿知道,剑子绝对不是他希望的那种人。
虽然剑子仙迹陪伴了他千年,虽然剑子喜欢他知他宠他明白他的性格,虽然剑子与他分外的有默契,但是剑子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懂他,剑子为大义而生,所以他不明白一个人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的执着,所以剑子不明白他千年来对他不由分说的宠溺,所以剑子不懂他他分明不是一个爱在江湖中乱跑乱为却依旧陪着他打架斗殴,技压群雄,平荡江湖,被他欺骗为他做苦的甘愿和无奈,所以剑子不懂得他的等待与……寂寞。
第十七章 爱憎之心
然而……疏楼龙宿凝着黄药师轮廓分明的脸,经过了千年的时光穿越而来的他除了一头乌黑的青丝变成白发以外,并没有什么苍老的迹象,刀削的轮廓分明,剑眉胆鼻之下,漆黑的瞳仁中仍旧犀利寂寞而泛着深不见底的光彩——仿佛被封的千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仍和不好的痕迹。
顿了顿,疏楼龙宿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回来以后,剑子他来找过我。”他说:“那时候天在下雨,而我常常习惯了下雨的时候等他,而那天,我明知道他不可能来了,却依旧习惯性的坐在宫灯帏,但是他来了,我很高兴,而他……却是要我成为嗜血族。”
疏楼龙宿轻轻的道,回忆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宛若叹息,带着淡淡的无奈与不易让人发觉的伤痛与愤怒,黄药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得无比的专心:“然后呢?”
“然后……我答应了他,剑子是个为大义而不顾一切的人,但西蒙却是为闇城而赴汤蹈火的人,他们虽然性格不同,但在某方面,却是同一种人,”龙宿眼眸沉静如水,然而,金色的眼瞳却是越发的暗沉了:“爱一个人,不顾一起,恨一个人,天翻地覆,爱憎之心乃嗜血族唯一对自己所认定的人的痴爱情憎之心,西蒙是缇摩唯一交出了爱憎之心的人,所以而我很想知道,西蒙在失去了缇摩之后,会如何?”
黄药师道:“其实你想知道剑子在失去你后会如何吧……”说罢不言,面色平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然而捏住疏楼龙宿的手腕却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然而,即便是如此轻微的颤动,仍然被疏楼龙宿发觉了,紫衣的龙宿目光慢慢滑到黄药师的俊美的面上,忽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黄药师,你喜欢我?”他突然问。
黄药师手一紧,疏楼龙宿手腕吃痛,却是笑了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黄药师终于道:“不错。”
疏楼龙宿笑得愈发莫名和复杂,“为什么?”顿了顿,他终于问了出来:“你不是一直喜欢你妻子冯衡么?”
黄药师道:“喜欢这种事情,若是人可以控制,又怎的叫‘喜欢’?”
疏楼龙宿道:“男子与男子,你不怕被人不耻?”
黄药师冷哼一声,他向来不屑礼法,此时亦根本不把断袖当成大事,此时又被人一语道中心思,反而变得坦然起来:“当我发觉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只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你便消失了,后来被冰封千年,等我醒了,却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喜欢,我怎么会知道?更何况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断袖又如何,我黄老邪岂一身张狂不羁,但事随心,岂是这种拘泥于礼法之人!”
疏楼龙宿嘲讽一笑,突地又正经起来:“是了。”他叹息一声:“像你这种人,断然不会为什么礼法而违了自己的心思,”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愣住。
黄药师瞧着疏楼龙宿游离于天外的神思,知晓他想到了剑子仙迹,心中烦闷,却是爬在他身上并不打扰他,隔了好一会儿,疏楼龙宿回过神来有些落寞的叹息,道:“是了……一个人对一样东西太痴执,用情至深,理所当然对其他的东西倒显得无情了。”
黄药师道:“你想到了什么?”
疏楼龙宿道:“剑子仙迹……那日,当我告诉西蒙缇摩已被我反噬的时候,我本以为西蒙会流露出一点点伤感的,然而,他却是对我说‘疏楼龙宿,缇摩就当是闇城送给你的礼物。’那时我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无比的绝望和愤怒,后来我找到了圣宗,圣宗是这人心思不纯,早有夺取天下之心,而我不过给了他一个契机。”疏楼龙宿突然伸出没有被黄药师压住的左手,慢慢抚上黄药师的脸颊,笑得极其讽刺的道:“你知道么?剑子这人广交天下,除我之外,待其他人一向不薄,而我这人向来瑕疵必报,我若心中不好过,我定要人尝到比我更多百倍的苦,剑子既然背叛,而我自然要让他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的。”
“之后你就带着儒门天下一同消失了?”黄药师似乎很了然龙宿的做法冷然道,龙宿微微一笑,手中用劲,身子一转突然把黄药师压在了身下:“当然,我疏楼龙宿岂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我迁就剑子凡事顺着他被他欺骗为他做白工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宠溺,而我不高兴,自然收回了这份宠溺。”他有些嚣张的说。
黄药师被疏楼龙宿推在树杆中,看着他,他们两个人性格何其相同,所以很多东西即便是不说出口便能体会彼此的心思,疏楼龙宿虽然说得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