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2

  !”
  二哥三哥忙着杀猪,母亲、大姐大嫂二嫂忙着煮饭。绿花姐和她的丈夫也来了,回来为我送行。真没办法,客人太多了,本院子家家户户的饭桌、锅碗瓢盆都用上了。七八张饭桌摆在院坝里,摆在芍药地旁,中午和晚上开饭时要坐两轮席,要招待近二十桌客人。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长辈、各位亲戚朋友们:我们魏家从旧社会走到新社会,从不堪回首的苦难岁月,走到如此荣光的今天,这全靠中国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领导,全靠党和人民对我们魏家的关怀、栽培。在此,为答谢大家,我代表魏家全体老少,向大家敬一杯酒,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庭幸福!干杯!”
  大哥远清致着祝酒词。客人们欢笑着,频频举杯祝贺着,祝贺着魏家辉煌灿烂的今天。
  “同志们,朋友们,魏家是一个充满无尚荣光的辉煌家庭,是一个革命的大家庭,是一个在中国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一天天发展壮大起来的中国农村最典型、最辉煌的家庭。他们家在最困难、最艰苦的岁月里,我们代表党组织、代表政府为他们家说了几句公道话,帮他们家撑了一下腰。当我们这些走资派在最落难、整得死去活来的艰难时刻,是魏家、是库大嫂勇敢地站出来,用一个农村妇女的义举、良知,用军属的牌子和光环救了我们这些人。在此,我代表县里、区里、公社的党组织和人民政府向你们,向你们这个革命的大家庭深深地鞠一躬,感谢你们啦,祝你们魏家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祝你们这个光荣的革命家庭永远辉煌!”区委书记王伯成举着酒杯,饱含深情地说着。
  闹腾了几天几夜,人们不愿离去。
  (三)
  “唐山大地震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们见到华主席了吗?”人们争相问道。
  “唐山大地震,一共死了24万多人,受伤的就更多了,至少也有六十万人吧!华国锋主席来看望慰问灾区人民时,我们都见到他了。”大哥远清一一回答着提问。
  “唐山大地震后,我们奉中央军委的命令,部队立即赶赴灾区。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此时夷为平地,再也见不到楼房了,是无边无际的砖头瓦块,到处是刺鼻的血腥味,那哭声喊声和伤员的惨叫声,压在水泥板下的伤员的痛苦叫声,真让我们这些军人伤心落泪。没有那么多救灾工具,我们用双手刨呀,用肩顶起成吨重的水泥预制板,灾情十万火急,我们拼命地救着一个个伤员,我们的双手、浑身上下刨成了一道道血印。”三哥不断地回答着提问。
  “听说天安门反革命*时,军队动用了坦克大炮,开了枪,打死了不少人。”
  “那完全是谣言,军队没有动坦克、大炮,更没有用机枪扫射人群,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真实的情况,广播、报纸上说的动用警察那是真实的,说的动用上万的民兵,有些不真实,什么民兵?那全是我们这些军人,我们奉命穿着工人的劳保服,人人手中拿着木棒,驱散人群,挥起木棒打他们的腿。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中央决定**,我们这些军人当然只有打头阵了。”
  “听广播、报纸上讲,*是*一手策划指挥的吗?”
  “那是四人帮一伙胡说八道的,当时*同志被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还是毛主席念旧情,发话保留了他的党籍,把他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不然的话,他就像刘少奇、彭德怀、贺龙一样,早被整死了。”
  大哥远清、三哥远和回答不完的提问。
  “听说抓四人帮时,北京还打了仗,出动了不少军队?”
  “没有打仗,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抓四人帮时,只是动用了北京卫戌区和中央警卫团的部队,没有动一枪一弹,没有打死一个人。那是华主席、叶剑英副主席亲自安排指挥的,有徐向前、刘伯承、聂荣臻这些老帅和汪东兴、李先念、陈云、邓颖超、王震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支持,是采取智取抓获了四人帮的。”
  “远清、远和同志,*开批斗大会,造反派用步枪枪管把我头上戳了个血洞,要不是你们母亲站出来搅乱了万人大会,我那天就被整死了。你们一家把我们十几个走资派接到家里保护起来,是你爸爸用芍药粉给我们包扎伤口止的血。你们魏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文家子孙后代都忘不了你们魏家的大恩大德哟!”公社的文副社长痛哭流涕地诉说着。
  就是这位当年差点被整死,母亲父亲救过的人,最感激我们的人,过了七八年后,他成了忘恩负义的人,成为我们魏家最痛恨的人。
  “*搞了十年,中国乱了十年,最根本的原因是法制被破坏了。现在四人帮被粉碎了,我有个预感,*同志迟早会出来工作的。无论从党政军哪个角度讲,*同志最有资历、最有能力,只有他再复出上台,才能把中国政局稳住,老百姓才能过太平幸福的日子。我是学法律的,又是搞组织工作的,不信你们走着瞧好了!”
  姐夫蒋进平时话不多,很沉稳老练、持重地说着。
  (四)
  我要走了,大姐将带着三个儿女也要走了。母亲心里不是滋味儿,她老人家泪流满面地哭了起来:
  “长大一个走一个,不知你们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也不晓得我和你们爸爸这两个老疙瘩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忠儿好端端的一个娃儿如今成了哑巴,我的心里太难过了。当初,你蒋进和远贵不吵架赌气把忠儿送到你们蒋家那偏僻的地方去带,哪有忠儿今天这个样子。我真后悔,当时没有阻拦你们,可怜呀,我这苦命的孙儿……”
  母亲搂着忠儿哭着。那忠儿虽听不见,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外婆在哭,在流眼泪,“咿咿呀呀”哼个不停,他也流着泪,用那小手给外婆擦着眼泪。
  这情景,家里几十号人都伤心地落泪了。
  大哥三哥一边给我讲述着部队紧张、艰苦而又多姿多彩的生活,一边教我怎样折被子、打背包,遇到紧急集合时,如何先穿裤子、衣服,用最简易最快的方式打背包,从而争取时间。
  “四弟,你在四川省内当兵,气候温和,不像我在西藏那么冷,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是冰雪天。更不像你三哥在海南岛当兵,那里气温高,热得受不了。你要在部队好好干,服从命令听指挥,尊重首长,团结战友,去为国为家建功立业,走好军旅生涯的每一步。”大哥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我看远林在部队去发展定有出息的,别看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尽惹事,可他特别好学上进,从中学到高中,再回到农村,都是青年中的头儿,有组织能力,会讲会写,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来。多少年前,我就看准了他的。”姐夫不知咋地,他总是为我说话,好像我俩前世有缘似的。
  次日清晨一大早,我背起背包就要走了,母亲、兄弟姐妹、嫂子和侄儿们一大路人马,要把我送到区里去集中上车。
  父亲把我送到院坝那芍药地旁,他的双眼红润了,对我说道:
  “幺儿,我就不送你了,你要永远记住我常说的那句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魏家的今天!”
  望着父亲那苍老的面容,那弯腰驼背的身影,看着冰雪覆盖的芍药地,只见干枯的花枝矗立于冰雪之上,我的感情由然而生。我要像芍药花那样,在我从军的路上,哪怕在人生中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遇到暴风雪,冰雪压不弯,春风吹又生,去用我的满腔热血和汗水绽放出芍药花一样绚丽灿烂的花朵。
  第23-26章
  第 二 十 三 章
  一辆辆绿色的军车,载着身穿草绿色军装的新兵,在大巴山崎岖的山道上蜿蜒行进着。那奇峰怪石,矗立在高山之巅。雪花飞舞,北风呼啸,松涛阵阵。
  (一)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从无畏惧决不屈服,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听!风在呼啸马在叫。听!革命歌声多么嘹亮……”
  我们一路高唱着军歌,抒发着当上人民解放军战士的壮志豪情,向着川北大地一路行进着,欢笑着。
  “啊!大家快看呀,好大一条江哟!”车上的新兵突然惊叫道。
  滔滔嘉陵江从远古蹒跚走来,原始的江风沿着峡谷粗砺而持久地呼号着,时强时弱飘来一阵阵轮船的汽笛声和纤夫的歌声。那调子说不出的悠长,竟像是这条江自身的韵律,更有那些与金黄的河滩构成一个斜面的纤夫们绛紫色的脊背油光发亮。让人一时弄不清,这是一方沉淀的意念?还是一段流动的历史?
  嘉陵江是川北最大的支流,它流经川陕甘三省70余个地区,全长1153公里。千百年来,它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哺育着两岸勤劳而智慧的人民。
  大江两岸,是广阔而坦荡的原野,经过漫漫寒冬的艰难发育,终于献上了她青春的*。
  这就是红军当年从我们家乡出发,渡江北上抗日的嘉陵江?这就是三国文化的发源地,川北重镇南充市?这就是我们参军扛枪所要保卫的地方?
  伟大的母亲河嘉陵江,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我要喝着你那清澈甘甜的江水,一定要去实现绿色军营梦的美好梦想!
  (二)
  军营、绿树、蓝天、白云……
  一条崭新的路在我的脚下延伸。
  我满以为部队把我接到军营就万事大吉,进了保险箱了,不再追究我的心尖三级杂音了。没想到,入伍三天刚过,一九七七年的元旦后,部队医院对我们这批新兵开始复查体检身体了。
  经过严格复查体检,来自我们通江县的140多名新兵,还有湖北、云南两省的共400多新兵都过关了,可我心尖三级杂音的老毛病还是被军医们那火眼金睛查了出来。紧接着,团卫生队的军医带着我去师部医院、陆军五十一医院,把我摆放在那冰冷的病床上反复听、反复查,军医们越是严肃认真地摆弄着我,我的心脏“怦怦怦”地加速跳动着。
  “先天性心脏病,不合格,退回原籍。”
  医院的诊断结论把我怔懵了。
  “你们这些哉舅子军医,就不晓得睁只眼闭只眼,让我蒙混过关算了吗?当年红四方面军在我们通江县闹革命的时候,上万人参加红军,有的还是麻子、秃子、驼背子,没有经过体检不也都参加红军了吗?今天非要跟我过意不去!”我心里愤愤不平,背地里暗暗骂着那些军医们。
  新兵连的指导员李祥云找我谈话:“小魏,因为你身体不合格,要退回老家去,你个人有什么想法?”
  “不回不回就不回,我死也要死在部队!”
  哎!命运老是跟我过不去,渴盼了十多年的军营梦想,今天刚来到部队才七八天,就要把我退回去。我的心情糟透了,面对那奔流不息的嘉陵江水,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奔涌而下。
  “魏远林同志,现在部队还没有最终决定是否退你回老家,你就安心在连队干好每一天,照常出操训练,只要你表现好每一天,说不定部队还真要改变决定,把你留下来。”
  我从军生涯中的第一位班长叫孙成毓,他是山东曹县的人,有文化,很会做思想工作,像兄长一样安慰着我。
  早上6点30分起床号一响,我赶紧先穿裤子、衣服,不到40秒钟就打好了背包,然后背着背包、步枪、150发子弹、4枚手榴弹、米袋、煤袋,负荷是30公斤,从市郊的火花公社部队驻地营房,一路跑向南充市区的五星花园,没有丝毫的停息,又跑回部队营区。整整五公里的路程,我浑身的热气直冒,数九寒天,我的军装全被汗水浸透了,用脸盆打起水池里那刺骨的冷水,朝着只穿有短裤的浑身上下浇。
  每天清晨,不论吹风下雨落雪,五公里长跑雷打不动,有的新兵累得“哇哇哇”呕吐起来,有的累得瘫倒在地,“呜呜呜”地哭起来。
  我没有累晕倒,也没有哭,更没有掉队,因为我特别知趣的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部队不要我了,要把我退回去,我得咬紧牙关挺住,要么累死算球了,要么抱着一线希望,争取留下来。再说,就是真的要退我回老家,我也要累死累活过把军营生活的瘾。
  那几天,我心里难过极了,寝食不安,新兵们都在晚上十点正睡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轻脚轻手溜出了十二个新兵住的寝室,溜进了新兵连食堂里,拉开电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