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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打发回书房看书去了,随后两人继续聊着先前的话题。
  到了张氏她们这个年龄,最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肯定是儿女婚事了。卓夫人膝下二子一女,长子今年十五岁,正是相看媳妇的年纪。当日,老抚顺侯和卓云平定西海沿子的战事有功,太上皇把他们家的爵位从伯爵升到侯爵,还允许三代不降等袭爵,因而卓夫人的长子,日后侯爷的位置是妥妥的。因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卓云和卓夫人看人特别仔细,还让亲戚都帮忙留意着。
  不料今日见到史太君,她竟然问卓夫人,让元春给她当儿媳妇如何,问得卓夫人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诚然,卓云和卓夫人都是庶出,论出身比不上贾政和王氏,可卓云今天的地位是他靠战功挣回来的,卓夫人也是妻随夫贵,再是光明正大不过。不像贾政,自己考不上就算了,贾代善上遗本给他求来的官职,也能被他给弄丢了,两家的地位早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了。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卓夫人早就翻脸了,可史太君是她嫡母,卓夫人必须敬着,因此她略加思忖,方回了老太太,说有高人看过,长子不适宜娶年龄比他大的媳妇,要是老太太不介意,把元春许给她家次子可好。让元春嫁给自己的小儿子,这已经是卓夫人的底线了,要是史太君再不满意,她拼着一辈子不回娘家,也要把这桩婚事给回绝了,她不能拿卓家的前途开玩笑。
  卓夫人的长子和次子只相差一岁,虽然都比元春要小,但也勉强配得过。史太君心里有数,卓夫人能松这个口,就是给自己这个嫡母脸面了,而这也是她能帮元春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不想王氏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还好意思挑三拣四,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元春嫁给卓夫人长子的意思,终于把卓夫人给惹火了。同样是侯府,贾家不过是空有爵位,卓云却是手握重兵,她的儿子要娶媳妇,谁家的姑娘娶不到,非得在贾家的树上吊死,还不是看在娘家的份上。可王氏倒好,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还有脸挑来挑去,气得卓夫人直接告诉史太君,元春她是坚决不要了。
  卓夫人拂袖而去,史太君一个倒仰,不是被卓夫人气的,而是王氏的杰作。史太君有点想不明白,她怎么就把王氏给放出来了,原想着好歹是亲娘,肯定会为元春考虑的,可结果呢,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先是把张氏介绍的婚事给推了,一味好高骛远,搞得元春无人问津,她看不过去,才跟庶女开了口。抚顺侯的嫡次子,这条件够可以了,谁能想到她马上就把小姑子给开罪了。
  最让史太君伤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元春还在无条件地信任着王氏,她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再也不管这个孙女的事情了,她以后是好是歹,都让她爹娘给她做主去。
  拉着张氏说了会子话,卓夫人心中的郁气散了大半,见过蠢的,就没见过王氏这么蠢的。
  张氏给说的谢家和唐家多好啊,要不是张氏跟谢五郎的继母还有唐三郎的婶子有点交情,只凭贾政和王氏,元春想嫁进去根本不可能。她家儿子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史太君用嫡母的身份压着,她绝对不可能点头,可王氏倒好,这些她还看不上,她也不想想,贾政已经是白身了,元春还有什么资格高攀更好的亲事。再说高门嫁女,这个高度也是有限的啊,再高就得摔下来了。
  贾瑚没有兴趣听张氏和卓夫人叙家常,告了辞就往自己院子走去,边走还边想着迎春先前念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刚才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呢,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雪后初晴,树枝上的积雪还没融化,不时发出“嘎吱”的声音,贾瑚猛一个激灵,想起司徒景给他的那幅画了。没错,就是那幅画,贾瑚终于反应过来,司徒景画的梅枝表达的什么含义了。
  说实话,若非曾经偷窥到司徒景的心意,贾瑚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因为一直以来,司徒景在他面前都是表现地很稳重的,贾瑚直接就把这种稳重理解为了他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所以司徒景娶太子妃也好,司徒衍把浔阳县主赐婚给他也罢,贾瑚都是默默地接受了。
  但是现在,司徒景送了他这么一幅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想向他表白,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冒出头就被贾瑚否决了,怎么可能,这是十七世纪的大夏,直到三百多年以后,同性婚姻法案还没通过呢,堂堂太子殿下,应该没有出柜的勇气吧,还是觉得他不可能看得懂,才悄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相比较而言,贾瑚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他感觉这样的可能是很大的。
  虽然表白的方式太过含蓄,贾瑚差点就没看懂,可在他漫长的暗恋生涯里,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回应,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从而使得他读书的劲头都增加了好几倍。
  目前,贾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春闱一定要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水平,因为只有这条路能让他堂堂正正地走到司徒景身边。明君贤臣,名留青史,这是贾瑚给自己制定的最新的人生目标。
  感谢司徒衍的仁慈,从永和五年开始,原来都在二月进行的会试被推迟到了三月。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能在这样的季节考试,比起寒风凛冽的二月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为了防止有人携带小抄进入考场,历年的会试都是不允许穿夹衣的,更不要说棉袄了,再冷也只允许穿单衣,一件不够两件,两件不够三件,可问题是,单衣那玩意儿,穿再多件也不御寒的。
  今年就好了,考试改期了,考生们再也不用裹着一件又一件的单衣哆哆嗦嗦地去考试了,别的不说,单是进场的时间就节约了不少。两辈子加起来,贾瑚参加过的考试不算少,可检查这么严的却不多,尤其是搜身这一项,放在现代是绝对不会有的,反正有摄像头呢,谁敢夹带小抄。古代就不同了,考试的人那么多,一人一间号舍,真要带点什么进去,监考的人未必就能发现。
  好不容易进了场,贾瑚发现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分到的号舍居然距离茅厕很近。当然,贾瑚并不是最倒霉的,从他的号舍过去,到茅厕还隔着七八间呢,不一定就会闻到异味,只是那些要去茅厕的人,起码有一半要从他的面前经过,想来有些不爽。很快,试卷发了下来,贾瑚拿起一看,发现题量还不小,立马就打起了精神,钻心开始破题,才不管有没有人从面前走过呢。
  九天的时间说起来很长,可只要有事做,过起来还是很快的,贾瑚每天忙着答卷,甚至没空细算到底过去了几天。反而是那些等着他考试的人,个个度日如年,感觉时间就像停滞不前了似的。
  这日,司徒景在御书房陪着司徒衍批阅折子,父子俩说起了正在进行的春闱的事情,司徒景还在想贾瑚考得怎么样了,就听司徒衍问了句,“景儿,今年春闱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贾瑚?”
  贾瑚在宫学读了好几年书,他的功底如何,司徒衍很清楚,考上进士可谓板上钉钉的事情。
  司徒景抬起头,不假思索道:“还用怎么安置,当然是让他进詹事府了。”詹事府是掌管东宫事务的机构,詹事、少詹事由朝中大臣兼任,而底下的人员则是太子的个人班底了。
  许是没有想到司徒景会回答地这么爽快,司徒衍愣了愣方道:“景儿,你可想好了?”
  司徒景微微颔首道:“父皇,你已经抢走了苏怡,难道连贾瑚也不给我留下。”三年前,苏怡考中状元,司徒景就想让他进詹事府的,司徒衍不肯,愣是让人去了翰林院,司徒景没跟他争。
  说起苏怡,司徒衍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低笑道:“什么抢不抢的,父皇有什么不是你的。”
  “这不是一回事啊。”司徒景挑了挑眉,急道:“难道说,父皇已经对贾瑚有什么安排了?”
  想到这里,司徒景的眉宇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虽然他把那幅画送给了贾瑚,可他并不指望他能看懂,他想要的,不过是让贾瑚距离自己更近一点,难道就是这样的要求,父皇也不允许吗。
  司徒衍见儿子这幅神情,不由有些生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透出点轻松的笑意来,温言道:“原是有的,看你这么舍不得,也就罢了,你想要人,拿去就是,父皇不跟你抢。”
  “真的?”司徒景神色一怔,满脸愕然,随即笑道:“父皇宽宏大量,儿臣谢过了。”司徒景平素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可此刻明朗的笑容,却跟撒娇要到了糖果的欢欢喜喜没有两样。
  也罢,他就景儿一个孩子,实在舍不得看他黯然伤神的模样,司徒衍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从御书房出来,想起司徒衍的承诺司徒景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还特地吩咐御膳房,给欢欢喜喜做了份少放糖的桃花饼,他实在找不到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只好拉着两个小家伙一起了。
  龙凤胎并不知道司徒景在高兴什么,对他们来说,有糖果、有糕点的日子都是很幸福的。
  欢欢吃到一半,见司徒景没有吃,还笑着看着他,就把沾有自己口水的桃花饼递了过去,“爹爹,你吃。”司徒景也不嫌弃,真的就咬了一口,还觉得特别甜,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喜喜就没哥哥这么大方,她埋着头,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的点心,完全没有分享的意思。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心情中,为期九天的会试终于结束了,贾瑚从贡院出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要来了。他敢这么想,当然是对自己的发挥有把握,可让贾瑚不爽的是,仅仅隔了不到三个月,他就重新回到了贡院,又在里头煎熬了九天,才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噩梦,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第055章 春游
  贡院里吃不香睡不好,贾瑚在里面困了九天,出来就跟饿虎下山似的,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不带歇气的,又一头载到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第三天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张氏打小儿见过兄长们参加考试以后的模样,倒不意外贾瑚这个状态,只让他安安心心睡觉,不允许人去打搅,直到神清气爽睡清醒了,才问他考得如何,有没有把握过关的话。
  这次会试,贾瑚自我感觉良好,答题的过程更是一气呵成。若是外人问起,他或许还会自谦两句,不过贾赦和张氏不是外人,他就实话实说了,发挥很不错,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上。
  张氏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就是贾瑚说了自己考得不错,她也只是心里暗喜,在成绩公布出来之前不会到处宣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话说得太满了始终不太好,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贾赦就没张氏这么含蓄了,外人跟前不好说,自家人总可以吧。东府的贾敬那边,贾赦没啥可骄傲的,贾瑚的成绩还没出来呢,人贾珍三年前就是进士了,不过贾政就不同了。以前,他是西府唯一有官职的人,虽说品级不是很高,比起挂着虚衔却无所事事的贾赦,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取之处的。可现在,贾政三次考试不过关,被圣人罢官回家了,而他的儿子,却要正式入朝了。
  贾赦那叫一个得意,每天恨不得在贾政面前转悠三圈。早些年,贾珠在的时候,贾政只要被兄长刺激了,回过头就找儿子出气。如今,贾珠没了,宝玉年幼,贾政再有气,也只得憋在心里。
  很难得的,王氏这次没跟贾政同仇敌忾,在贾瑚能否考中这件事上,她跟张氏和史太君站在了相同的立场上。王氏不仅希望贾瑚能考上进士,还希望他的名次越靠前越好,最好能进一榜三甲。
  王氏之所以这么想,并不是她有心和长房和解,而是这段时间的连连碰壁让她看清了一些事情,就是贾家无人出仕,严重拉低了元春的行情,若是有个前途无量的堂兄,当妹妹的也能沾点光。
  早些时候,王氏是真的看不上谢五郎和唐三郎,一味认定张氏是要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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