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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千金就往对岸游去,却不是向着御苑的方向,而是向着宝王府接应之人所在,尘泥宫去。
  白衣女子趋船追着,船速飞快,却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颇有忌惮。
  季南便对千金说道:“表姑娘,这妖人好像怕你脖颈上的东西,我用掌力将你送上岸去,你不管路上有什么只管往前跑,直跑到一块尘泥宫的匾额下,大呼救命,便有人出来接应你,无论身后发生什么,切莫回头!”
  千金摇头,道:“不成,你让我走,难道舍身兑付那妖女吗?我不能让你死!她如果怕我,我更不能逃,况且,她还无缘无故打我好几下,我要一并讨还回来!”
  季南大急,却听背后那阴柔的声音道:“郑姑娘固然有志气,这才不丢了你爹爹娘亲的脸面。”
  千金恨恨道:“你这女子看着端庄,想不到一身贱骨头!”
  这话好似触动了夏如冰的痛楚,她勃然一怒,挥掌放出一片纸页,那纸页出掌之时还是普通的纸,飞来之时却慢慢变化,成了一记飞镖,季南将千金的头拨拉开,夏如冰怒道:“没教养的臭丫头,也就景陌寒那下贱女人能生养出你这样的下三滥!”
  千金胸中腾地烧起火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季南推开,将藏在手里的簪子对着夏如冰狠狠扔过去,夏如冰不屑地冷哼一声,又甩出一张纸片,这簪子却如利剑一般将飞镖从中抛开,半分不差地朝夏如冰的面庞射去,夏如冰一寒,忙得闪身躲过,那簪子落入水中,但听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嚎叫传来,原来簪子插中了湖中一连串几十个怨魂!
  夏如冰脸色一阵惨白,继而却突然潮红涌现,兴奋地两眼放光,她原本忌惮九王爷的身份和血统,现下他昏了过去,她也不必再伪装,抛开两袖得意地大笑起来:“好!好!好极!血媒果然在你身上,效用也果然非一般蛊虫所比!!”然后眉目凌然,咬牙切齿道:“景陌寒那永世不得超生的贱女人,骗我入宫,却将血媒给了你,真是无耻,卑鄙,活该死无全尸!!”
  千金怒骂道:“你才是顶顶下贱的贱女人,不,你不是女人,你是毛虫,蚂蚁,蛆虫,你是最最渺小肮脏的东西,我娘的东西不给我,难道给你这样下贱的外人么?”她倒不晓得血媒便是她脖颈里小金猪上种的蛊虫,是御用一切阴魂的媒介,只道夏如冰辱骂自己娘亲才反击回去。
  这句下贱的外人又触了夏如冰的霉头,她怒极不断甩出飞镖,都被季南一一挡过,她也不管有没有射中,仍是不停发射,过了一会子,季南应接不暇,眼见便要中镖,夏如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啊,呜呜,我是外人,啊,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景家人,为景陌寒驱使卖命,竟然还成了外人,可笑啊可笑!”声嘶力竭,直上云霄,听之无不为之难过。
  第八十五章
  “啊,呜呜,我是外人,啊,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景家人,为景陌寒驱使卖命,竟然还成了外人,可笑啊可笑!”声嘶力竭,直上云霄,听之无不为之难过。
  季南心下稍微一荡,便觉胸闷无比,随着夏如冰的声音,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浓血,千金立刻清醒,拼命摇着他,“季南,你快带我游到岸上去,她会妖术啊,她会妖术!”
  季南依言夹着她和九王爷拼命往前游,夏如冰催船而追,快到岸上的时候突然季南忽然脚底一滑,千金被抛入水中,紧接着后颈被抓住,她还未将口中的湖水吐出来,人已经被扔到岸上,扑通一声,筋骨都要断掉。
  却是离尘泥宫和御苑都很远的地方,千金挣扎着要起来,夏如冰已经抓起她的领子,疾步如飞往远处破败的建筑奔去。
  “千金!”颠簸戛然而止,只听一声呼唤,千金抬起胀痛不已的脑袋一看,高公公正站在前面,惊怒不已地看着他们二人,语气既担心又愤怒。千金有气无力地说道:“高公公,救命啊!”
  她这话说的声音极轻,却仍然被地下密室的人听见,铁索簌簌而动,低沉的怒吼生被墙壁反弹了数次才传到地上来,变得如同狂魔乱吼一般令人生畏。
  高寿深深吐出一口气,望着夏如冰道:“皇上,到底把郑姑娘交给你了?”
  夏如冰温婉一笑,柔柔地说道:“他哪有一件事不依着我?我明明是血统高贵的景家人,景陌寒的亲妹子,那贱女子却把我送给南蛮子扶养,那两个南疆疯子用我的身体养蛊,三十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受折磨,你说,我怎能不报复她?”
  高寿道:“陌寒原来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送走你的是景陌寒又不是郑千金,你何必报复她?”
  夏如冰哼笑一声,道:“高寿,你明知道景陌寒早就遭了天谴,一命呜呼了,我找她报仇难不成要跟去阴间吗?母不在,女受过,她代替母亲受过难道不应该吗?何况,你知道,她可是景陌寒和郑恒那野小子生得野种,皇帝可厌得紧呢!”
  “胡说!皇上答应过陌寒,将来绝不伤害她的子女,更承诺她不可逼迫她的子女嫁娶不愿意嫁或者娶的人,要竭尽全力让她的孩子和爱人在一起!”高寿激动地大喊。
  夏如冰脸色一沉:“几十年前的承诺,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吧?”
  高寿一滞,皇上对夏如冰的纵容确实不一般,不仅允许她习武养蛊,更允许她易容出宫,随心所欲,难道真的忘了二十年前的情意,移情别恋了吗?
  想到此老泪纵横,摸着手里的石碑,抽噎不止。
  夏如冰冷喝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闪开!我要让郑老头看看他造的孽!”
  说着已经伸手将高寿拨开,一掌拍碎石碑,高寿大叫一声,地面上那个铁窗卡擦一声打开,夏如冰夹着千金跳了下去。
  光线暗淡,夏如冰点起火折子,点燃囚室里的火把蜡烛,登时亮堂起来,千金听见昂地一声惨呼,抬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副黝黑粗壮的铁架子,铁架上拴着一个全身布满铁链的白发老人,那人垂首,不住呜咽,摸样甚可怜。
  夏如冰伸手将千金拉起来,轻柔地说道:“郑姑娘,这人便是你爹的亲爹,你的亲爷爷,你不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么?”
  千金浑身一颤,猛地推了她一把,道:“你胡说!你胡说!我爷爷在二十年前就战死沙场了,皇上赐谥号神勇护国将军,安定公,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老人突然抽噎起来,短促的呼吸,断断续续的抽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喜爱如冰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道:“郑姑娘,我今日带你来,只想告诉你,皇上是怎么囚禁你爷爷,胁迫你爹爹,压制你哥哥的,你们郑家和朱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断不能再有什么情分了,景陌寒既然是郑家的人,做了鬼也不能再来纠缠皇上,否则就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贱妇!”
  千金又怒又难过,怒的是她连番几次侮辱母亲,难过的是,若她所言非虚,那她和朱富贵岂不是仇人?
  她慢慢走过去,轻轻抬起老者的头,一张沟壑纵横、泪迹斑斑的老脸出现在面前,虽然五官已被耸拉的面皮遮盖原本摸样,可那双饱含情感的眼睛却诉说着两人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千金摇着头,泪一颗颗滴落,哑着嗓子道:“谁害你这样?”
  她不敢问,你是谁,生怕那个答案将把她和朱富贵划在银河两边,永不得厮守。
  那老者迟疑再三,只字未吐,突然转过脸,对夏如冰吼道:“你小时候就是菩萨面,蛇蝎心,陌寒好心将你送给流沙部落的族长弟弟扶养免得将来学会景家秘诀,霍乱天下,可你以怨报德,联合太后害死其他皇子逼迫六皇子登基,害他不能娶了陌寒,我儿恒对陌寒一往情深,在她走投无路之时娶她过门,有什么过错,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哟!”夏如冰不被这番指责所动,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说道:“郑老爷子,在亲孙女面前,你倒推卸的一干二净啊!二十年前我可十三岁了,能把皇上抚上皇位,怎么可能忘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我十分清楚的记得,皇上要和景陌寒私奔的时候,是你将她灌了春药送到儿子房里的,生米既然做成了熟饭,景陌寒没有颜面再见皇上,不得已嫁给郑恒,皇上那时可是伤心欲绝,自绝于外面的镜冤湖呢!哦,是了,那时候镜冤湖还叫小寒湖,后来死了太多人,才改了名字的。呵呵,在这件事上,郑老爷子,您的功劳着实不小。”
  千金震惊地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心想果真如此的话,皇帝怎能允许我嫁给朱富贵,我爹又怎么允许我嫁给朱家人?我娘一声的悲苦原来都是此人造成!若没有当年那一春药,我娘与当年的六皇子私奔,在鸟语花香的地方隐居过着幸福的生活,那该羡煞神仙了!
  可我娘却流了一辈子泪啊!
  那老头愤愤地挣扎着,恨不得扑上去将夏如冰撕碎一般,嘴里兀自嘶吼着,却也不解释,千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夏如冰得意地笑起来,呵呵呵呵,“老爷子可别激动嘛,要不然连宝贝儿子最后一眼都见不到!景陌寒嫁给郑恒之后,郑恒得了景家兵法在战场上便如有神助,二十年来从未输过一场仗,景陌寒又贤惠至极,给他纳了九个小老婆,生了八个儿子,也都个个成才,尤其是你那二孙子郑永亦,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简直就如景家先祖一般!郑老爷子,你当年那一举当真是圣明至极啊!”
  那老头听了这话,慢慢安静下来,呢喃道:“当真的话,为了光耀郑家,老夫一人下地狱也值了!”
  “你牺牲我娘的幸福,来成全郑家的荣耀?!!”千金突然扑过去,揪住他破碎不堪的领子,哭喊道,“你要荣耀可以拼搏努力,勤学苦钻研,凭什么要牺牲别人?”
  那老头脸有愧色,撇过头不看她,低声道:“一人之力,培养出八九个将军,造福当朝数以不计的百姓,此等大义,陌寒也曾跟老夫谈过。当年,非老夫逼迫她,而是她自愿,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绝了皇上念头,让他早日断情。”
  “狗屁!!”千金咆哮,“你不知道我娘日夜流泪,天天作诗,字里行间泣血悲伤,谁看了都要悲伤好多天,她自己有多苦你知道吗?”
  “孩子,你母亲的牺牲,是为了苍生啊!”老头劝道。
  千金连连摇头:“狗屁狗屁,狗屁!就算天下人都死光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她依然把娘亲的情况安在自己身上,想着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她和朱富贵在一起的决心!
  老头训斥道:“女子一生只有一个男人,可男人却胸怀天下,陌寒是不忍心斩断皇上的梦想和抱负,如果男人没了事业,还算是男人吗?!”
  千金蓦然睁开眼睛,怔怔说道:“算!当然算!不是所有男人都致力治国平天下,还有的男人即便躬耕陇亩,种花赏菊也可以气概盖天!世上就是有那种男人只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说道这里,千金悲痛地坐到地上,幽幽道:“为什么,你们都要妄自揣测男人的心思,不能让他自己决定到底要什么,非要代替他做决定呢?”
  老头儿和夏如冰皆沉默了。
  千金道:“就算郑家和朱家不共戴天,我和朱富贵是没有仇怨的,我要去找他,他生我生,他亡我便不独活,你们想怎么争就怎么争吧!”说着站起来,拔脚就往外走。
  ‘啪啪’身后猛地传来掌心相击的声音,但听夏如冰说道:“好啊,很好,景家的女子果然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不把礼法纲常放在眼里!景陌寒如此,我如此,你如此,大姐景离忧也如此!呵呵,你大概不知道吧,此刻你的心上人已经在阴曹地府了,景离忧为了逼迫你嫁给朱旋影,将王府里最精英的杀手都派去南疆!”
  千金心头猛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僵硬地转过身,颤抖着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在皇上把你传召进宫的时候,你的心上人说不定早就命丧姚静姝刀下了!”
  千金身子一晃,“你说,姚静姝……姚静姝?”
  夏如冰点头道:“又一个悲哀的景家人罢了,什么姚静姝,不过是个化名。景家总是这样,未免被一网打尽,总把几个孩子藏在别处,改名换姓。还说什么为她好,哼!她是景离忧手中一粒很有用的棋子呢!”
  千金再也受不住,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指着夏如冰道:“你……你……你们好狠的心!”
  夏如冰邪魅一笑:“应该说,我们。郑千金,当你把姚静姝的孩子打掉的时候,也有杀人的心思吧!”
  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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