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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辨别着落叶发出微微的声响。阳光依旧从树隙中微弱地穿过,洒在林荫道上,阴影的皱褶开始散发出模糊的光。然而这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前面不远处的小石桥上,静静地靠在桥栏杆上。多么文静清秀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条毛茸茸的小猫,在斜阳的渲染下,她静静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倩影,就是现代版的维纳斯。
那是杨梅!虽然离得远,他还是认了出来。杨梅,这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回事,也无法想象。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想忘记时,偏偏有人不让你忘记!
“怎么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为何想法生法的刺激你?”张开山想,“看她的样子,倒是蛮动人的,仿佛她天生就不该出现在人间,更不该去食人间烟火。”
就在他这么才刚转念之际,再去眺望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她如此静静地来,去时竟然悄悄地去,一只飞鸟也没有惊起,宛如蝴蝶,倏然隐身在花丛。
第二天,是系主任的一场大课,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开山就急急忙忙地收好东西,刚要准备离开,却看到杨梅正乐呵呵的和一个男孩悄悄地说话。那男孩身材纤瘦,背对着他,可以清晰地看出那男孩背上的每一寸轮廓。望着昔日的恋人与别的男孩子私语,他醋意顿发,恼怒地瞪视着他们。
张开山走过去,似笑非笑地望着杨梅,说道:“呵呵!好一对亚当夏娃!看你们,这么用功,老师才上过,你们就探讨上了,这么投机呀,天不早了,还不去吃午饭啊。”
“用不着你好心,你去吃吧,小心别噎死了!”杨梅笑道,“告诉你,我可没有钱给你买花圈呢。”
张开山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出话来。那个男孩子瞟了这可是一眼,就像陀螺一样,转过身子,在衣袋里取了一支香烟,嘴里缓缓地说:“现在的烟,就是喜欢装相!明明是普通的烟,只要一换包装,马上就忘了本来的面目,应充名牌!”
第三十七章 暗探(1)
杨梅笑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原以为人有陈世美,没有想到东西也有陈世美,包装一换,抛弃原来的一切,乃是常情,你有什么好感叹的?”
杨梅说着昂起头,提着塑料袋,转过身,向教室外走去,似有意又似无意,刚好碰到了张开山的肩,连忙抬起头来,却只是说了一声:“噢!对不起!我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人!抱歉!”
那个男生随口说道:“你不看人,留着眼睛看天吗?”
张开山愣在那里,没有明白那男生的意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杨梅已经消失在教室楼转角的地方。那个男生他认识,是另一个系的,叫不上来名字。
那男生对张开山笑着说道:“你不要见怪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目空一切!不过,这样说也不完全对!这些人看事情,在有些方面,还是可以的。我总结起来,唯一认得准的,一是钱,二是色!”说罢,扬长而去。
张开山无言以对,甚是后悔今天的行径,真是自取其辱!就是昨天,他还在窗前望着杨梅的影子,想入非非。他幻想到,在小桥旁,椰子树下,杨梅牵着哈巴狗,和自己携手散步,她温柔而唯美,为什么今天的她会和昨天看到的她完全判若两人?他现在已经明白,与杨梅的那段情感,已经烟消云散了。
王玲很早就独立闯荡,在这座现代化的都市里,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经济效益相当不错,虽然守着独生女儿过日子,平时打理生意甚是忙碌,倒也不觉得寂寞。自从女儿参加工作后,尤其是最近,她觉得女儿正要离自己而去,这不能不让她恐慌,每日做起事来,总是心不在焉,没事的时候,她就经常独自喝酒,有人找她打麻将她也毫无精神,一连输了几回以后,连这么一点嗜好也放弃了。
这一天,王玲摸清刘美美没有和张开山在一起,就装着一个客户,走进了张开山的办公室。
张开山正在看一份报表,抬头见一个少妇走进来,赶忙起身,客气地打着招呼:“这位女士,你好!请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王玲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噢,我想开一个网吧,咨询一下有关电脑的事。”
张开山一听,只觉得眼前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说道:“阿姨!不,我说错了,应该是大姐才对!你具体地说说!”
王玲笑道:“你嘴巴好甜麽!你应该叫我阿姨才对!”
“你那么年轻,似乎还没有我大,怎么可能是阿姨呢?我现在觉得,连叫姐姐也不对,应该叫妹妹!”
“什么?你叫我妹妹?”王玲叫了起来,“我女儿都有你大了!”
“看上去不像!”张开山信口说道,“最多,也就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姐!要做多大的网吧,你就具体说说吧!”
“我不懂的!还是你给我参谋参谋吧!”
“有多大的场地?”
“大概有150平米吧。”
张开山心中暗喜,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心道:“若是这笔生意谈成,又有不少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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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暗探(2)
“我看这样吧,大姐,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要不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场所,一边喝茶,一边再聊,怎么样?”
“让你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王玲像看出了张开山的心思,故意推辞道,“你为我办事,要是不方便,我看下次吧,我请客!”
张开山急忙说:“大姐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怎么行呢?要是生意没谈成,我会不安的!”
“不要介意,不就是喝喝茶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你介意的!”
王玲连忙说:“好啦!看来我就是老了,难免婆婆妈妈的,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张开山笑道:“你能这样想,给我一次机会,正是我的荣幸!”
王玲对于张开山的口才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就此让她认下这门亲事,她还是不甘心的。在她的意识里,女儿强过自己当年何止千倍?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才学,又有让人羡慕的公务员身份,应该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儿大了,管是管不住的,虽然明明知道女儿和一个男人同居,但是她故意装着不知道,不说破,却有意无意地把一盒避孕套丢在女儿的房间里。过后,她发觉那盒避孕套不见了。她怀着挑毛病的心思,面对面,近距离地观察,再通过交谈,找出他阴暗的一面,然后和女儿摊牌。
“不知有这样的机会吗?”他望着张开山这样想。
张开山并不知道她想些什么,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暗自盘算怎样才能打动她,做成这桩生意。
桌子上摆上了两杯茶,外加一碟瓜子。两个人都没有动瓜子,都在慢慢地品茶,一连喝了几口,都在沉默,等待对方说话。
张开山终于沉不住气了,放下茶杯,说:“大姐啊,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罢,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价格呢?”
张开山一怔,怎么上来就谈价格?他望着王玲,诚恳地说:“当然优惠!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请你说说具体的配置。”
“什么配置?这我可不懂。”
最开始感到很意外,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办?他沉思了一下,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几张宣传单,递给王玲,说道:“你请看!”
王玲接过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说道:“我说过,我不懂的,你给我介绍介绍,然后给我提供一套方案。”
张开山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不免犹豫起来。
王玲笑道:“我这样的客户,你感到很意外是吗?”
“不是!我给你几套方案,你再找人咨询一下,然后再谈!怎么样?”
“那好吧!”王玲站起来,转身欲走,却忽然又转回身,说道,“对啦,之前我曾到你公司里去过,见过一个很文雅的女孩子,她说给我参谋参谋的,怎么没有看见她?”
“哦,她上班去了。”
“怎么?她还做别的呀,也太财迷了吧!她叫什么名字?”
“她呀,叫刘美美!”
听到别的人称赞自己的恋人,张开山很是得意,满脸笑眯眯的,说道:“你要是打算买我们的货,给你打七折!”
“谢谢!那个女孩的名字这么独特,美美,不错,只有这两个字才能配她这么个人!”
“是啊,她就像花一样,美!”
王玲并没有打算购买电脑,只是把眼盯着张开山看,和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张开山听得有些郁闷,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但又不好发着,为了生意,只好硬着头皮陪她闲聊。终于,王玲离开了。张开山这才呼出一口长气,觉得浑身轻松许多。
张开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见刘美美正坐在办公桌前,在浏览着什么。他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说道:“你还不知道,今天遇到一个怪女人,看外表怪新潮,谁知却是一个草包!”
“怎么回事呀?”
张开山笑道:“她要买电脑开网吧,自己却对电脑一窍不通,岂不是笑话?”
“管她草包不草包去,只要能卖掉电脑就行!”
“你的话,就是这么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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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恍惚
在刘美美的眼里,张开山不仅是她的骄傲,而且是她的支柱。她很欣赏张开山的才能,对于他的能力,她从未怀疑过。再说,在情人的眼里,所爱之人是没有缺点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她开心地笑着。
张开山冲完凉后,原本想和刘美美说说话,话到了嘴边,不知何故,又咽了回去,早早地就躺下去睡了。
月光从容地穿透玻璃窗,照在了他的身上,悬挂在窗口的风铃舞蹈着琴弦,清脆地敲打着他的神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那条哈巴狗,和那个文静的坐在桥头的女孩,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相思。
一想起曾经的那一幕幕往事,不由得心烦意乱,由不得扪心自问:“这么做,值得吗?年轻轻的生命,难道就这么急功近利吗?为此放弃了杨梅,对吗?”
他胡思乱想着,忽然爬了起来,穿上了黑色的衬衣,对刘美美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刘美美在洗澡,并没有看到他的反常变化,随口说道,“快些回来!我等着你!”
张开山含含糊糊地“啊”了一声,就匆匆地走出了去。
他不知是犯了什么神经,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校园。
这个时侯,正是学校里最动人的时刻。那些多情的少男少女们,一对对的,躲在阴暗处,或拥抱,或接吻,或窃窃私语。他走在小径上,脚下的叶子发出的已不再是破碎而冗长的声响了,月下的叶如酒歌“沙沙”地有节奏地响起,如情人吹着幽雅的古笛从荒漠中走出,晴空里跳跃着奔放的音符,舞弄着古色古香的长相思,回应着那些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们。
院墙挡不住风掠过田野的芬芳,绿色的波涛澎湃着压抑的生机,月色朦胧。张开山知道,那个留在记忆里的倩影,长发飞舞着,眼神里充满着哀怨,那孤独的身影,陪伴着那条毛茸茸的哈巴狗,蜷缩着,忽隐忽现在夜色里,犹如一对黑暗中沉睡的宝贝,令人精神恍惚。
张开山觉得心痛,却不敢放开喉咙,呐喊几声。杨梅对他的责骂,让他很不舒服,原本隐藏在内心的一些愧疚,随着杨梅的怨气散去了。他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心里有一种难言的郁闷,却无法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很多天过去了,杨梅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依旧是那样的阳光,那样的风光,杨梅依旧抱着那只哈巴狗,站在小桥上看静静的河水。于是很多天,那些如诗一样的碧波,那些如画一样的浮萍,却让他心惊肉跳。
张开山暗暗告戒自己:“昨日已经过去,春天来了,燕子的呢喃,应该冲淡她的怨恨吧。”
河面上有很多小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