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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雨水不断,尤其江南地区,夏季更是经常暴雨连连。普江作为云国第二大江,澜州又是普江与玉江离江三江的交汇之处,几乎年年都要发生洪水事件。朝廷多年来虽曾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治理,但至今收效甚微。
  连太守欣赏阎志的才华,又见他对水利方面确实了解甚深,提出了很多可行实用的方案,便将他举荐到普江道做兼书。
  兼书虽只是管理当地水利的七品职位,官职不高,却很有实权,在位者若有本事,是真正能给老百姓做事的差事。阎志上任三年,在他的治理下,澜州普江道未再发生过洪水事件,可谓政绩卓绝。连太守为此一直对他赞不绝口,连愚山也对他信任有加,更添亲密之意。可是谁又能想到,此人竟然包藏祸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因为他的政绩突出,又备受连太守和当地官吏的推崇,因而在此次南巡的回程中,云珂特意召见了他。谁知就是这次召见,却是此后一连串祸事的开端。
  连太守不仅是阎志官位的举荐人,皇上会召见阎志也是由于听从了连太守的推荐,所以此次刺客事件,连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刺杀皇上,这是多么大的罪行啊!何况,竟然让他得逞了。
  此事牵连甚广,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锒铛入狱,或丢了性命,或发配边疆,总之,终身不得翻身了。
  连愚山知道,他和云珞,从此再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愚君如山 正文 第十九章
  章节字数:1708 更新时间:07-09-18 11:15
  连愚山知道,他和云珞,从此再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祖父、父母、亲戚、奴仆,甚至整个家族……
  连家的荣耀和辉煌全部结束了。所有人都会受尽牵连,等待着另外一种命运。
  连愚山痛苦的抱住自己,却哭都哭不出来。
  仅仅是半个月前,他还和云珞在风景如画的江南深情相依,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是越是美梦,越是容易破碎。
  幸福,如此轻易地,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此刻,连愚山只希望,至少家人还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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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之中,灯火昏暗。一沈一浮,晃得人影恍惚。
  云珞孤零零地坐在御书房里,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应接不暇。
  “喜丸。”
  “奴才在。”
  “……”
  云珞想说什么,却半天张不开口。颓然地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愣愣地发呆。
  喜丸心里叹息。
  刚刚大理寺呈报上来刺客事件的审理结果,那个阎志已将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原来他竟然是当年的炎国余孽。‘阎’乃炎国之‘炎’,‘志’乃报仇之志。他在云国潜伏多年,为的就是找机会一报亡国之仇,如今终于得尝所愿了。临死却还要拖着云国的多名顶梁官吏下水。
  “喜丸……”云珞又唤了一遍。
  “奴才在。太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喜丸轻声道。
  云珞再次张张口,眼神恍惚地从他面上掠过,不知转到了何处,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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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天牢,阴湿闷热,不透风气。
  喜丸随着狱卒小心翼翼地走进牢房,寂静的甬道被脚步声打破。连转过三四道弯,进入最深处的牢狱,那里关押的都是最重要的刑犯。
  来到那间牢狱门前,狱卒低声道:“就是这间。”
  喜丸向里望望,漆黑的牢房深处,有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看不真切。
  “把门打开。”
  “这个……”狱卒犹豫。
  喜丸道:“你尽管开就是了,有事我担着。”
  连愚山听到门锁撞击的声音,抬头望去,一个人影站在身前,却看不清是谁。
  “连公子。”
  连愚山浑身一震,哑声道:“喜丸……?”
  “正是奴才。”
  连愚山忽然身上来了力气,扑上去拉住喜丸,哀声道:“喜丸,喜、喜公公,你告诉我,我连家现在怎么样了?我爹爹怎么样了?我娘亲怎么样了?我祖父、我二叔他们都怎么样了?”
  喜丸道:“连公子,你别激动。你放心,连文相已辞去官职,朝廷查清事情与他无关,又念他年事已高,不会连坐追究的。你二叔也没有什么事。”
  连愚山颤声问:“那我爹爹呢?我爹爹怎么样了?”
  喜丸犹豫一下,转移话题道:“连公子,我是来告诉,太子过几日就要登基了。”
  连愚山浑身一震,道:“是他、他要你来的么?”
  喜丸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自己想来看看您。”
  连愚山好似忽然失了力气,颓然跌回草席上。
  喜丸见状,心下不忍,道:“太子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是十分惦记您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连愚山微微摇头,惨然道:“我还有何面目见他……”
  喜丸无语,沉默半晌,道:“连公子,我要走了。您、您多保重。太子对您,还是有情的。”
  “等等。”连愚山唤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轻轻贴在脸颊上,过了片刻,慢慢递给喜丸,低声道:“喜公公,这块玉佩,麻烦你帮我还给太子殿下。再帮我转达一句。”连愚山抬起头来,迎着淡淡地月光,凄然一笑,道:“从此,我们便是天涯陌路人了。”
  愚君如山 正文 第二十章
  章节字数:2642 更新时间:07-09-18 11:15
  喜丸离开后,连愚山无力地靠在墙角。身后贴着凉冰冰的墙壁,寒意一丝一丝地渗透,连愚山恍惚间觉得自己魂魄已经抽离,悠悠地飞回那纵情恩爱的江南……
  不知浑浑噩噩地昏沈了多久,再次听到锁链开启的声音。
  连愚山以为是送饭的狱卒,仍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山儿……”
  连愚山睁开眼,茫茫然地望着眼前人,过了半晌,才轻喃道:“二叔……?”
  连靖宇将他扶起来,双目微红,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连愚山靠在他怀里,一时回不过神儿来,愣愣地看着他,双目渐渐红了,哽咽道:“二叔,二叔……”
  他从小与二叔十分交好,在那个严谨保守的家里,只有二叔是个另类。
  二叔从小最疼他,有机会总会偷偷带他上街玩耍,哄他开心。二叔与祖父的家教格格不入,听说少年时期曾经一度离家出走,过了好多年才回来。连文相大概因着这些事情,对他也不像对长子甚至长孙那般看重。他不愿入朝为官,祖父也不管。他迟迟不肯成亲,祖父也不逼他。
  连愚山抹去眼泪,问道:“二叔,你是怎么进来的?家里……都还好吗?”
  连靖宇叹息一声,道:“家里……不提也罢。短短几天,已是翻天覆地。你祖父年纪大了,受了此事的刺激,现在卧病在床。”
  “……那爹和娘亲呢?”
  连靖宇道:“已被押解进京,关在别的地方。我费劲周折,也打听不到。”
  连愚山心里一沈。
  连靖宇道:“山儿,你知不知道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了。”
  连愚山点点头。
  连靖宇道:“你和太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也……太子即使还念着旧情,但登基后就不一样了。做了皇上,许多事都会身不由已。你明白么?”
  连愚山道:“我明白。我是罪人,理应按照大云律法发落。”
  连靖宇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大嫂?有没有想过卧病在床的祖父?有没有想过我连家上百族人?”
  连愚山茫然,道:“二叔,你是什么意思?”
  连靖宇眉宇之间尽是痛色,沉默片刻,咬牙道:“还有一个办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慢慢打开,放到连愚山面前,轻道:“山儿,你看这是什么。”
  连愚山凝神望去,只见锦盒之中,一枚晶莹圆润的白色药丸,只有么指大小,犹如珍珠一般,在暗淡的牢室里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连愚山在浩瀚神殿生活多年,怎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他惊愕的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那枚丹药,双唇颤抖,脸色苍白。
  连靖宇手指轻轻抚摸锦盒四边,神色复杂,道:“这枚琼华诞子丹是我多年前从浩瀚神殿求来的。昨夜我守候在天牢外,想找机会进来看看你,谁知正遇到了太子身边的喜公公。我知道太子对你还有情,不然不会让他来。那时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主意……山儿,虽然机会渺茫,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你就连一丝丝的希望也没有了。”
  连愚山不停地摇头,断断续续地道:“不行的,二叔,不行的……没有机会了……我不能,我不能……”
  连靖宇用力握住连愚山双肩,沈声道:“你能!山儿,你能的!你是连家唯一的孙子,是大哥大嫂唯一的骨肉,二叔绝不能让你把命断送在这里!”
  连愚山只觉耳畔轰鸣,头晕目眩。
  “山儿。” 连靖宇直直望着连愚山,坚定道:“你明白二叔的意思。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只能放手一博了!”
  ……
  ……
  连靖宇走了。
  连愚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双眼发直,面色呆滞,犹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娃娃。
  狱卒送来午饭,又送来晚饭,他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幕彻底来临,整个大牢寂静的可怕。
  连愚山忽然笑了起来。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捂住自己的脸,晶莹的液体从指缝间不停地落下。他的笑声由低渐高,逐渐尖锐起来,冷冷凄凄地在斑驳颓废的墙壁间回荡。
  笑够了,连愚山放下手,慢慢擦干脸上的泪水。
  他的神情变了。他抿着唇,眉宇间阴翳重重,漆黑的双眸深如潭水,潭底,是一片死寂。
  三天后,登基大典举行了。
  连愚山站在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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