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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血迹异常刺目。
夕印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了。温舒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哭的。以往,她再难过,也不会在他面前落泪。可他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夕印捂住嘴不让呜咽泄露出来。她碰到他的身体,才发现他全身冰凉冰凉地全湿透了,嘴唇都被冻得发青。君凰,你看不到吗?那个有眼无珠的混帐,但凡是任何人,也不会抛下这样一个人自己走掉。他还有没有良心。他既然什么都看不到,白长了两颗眼珠子,还真不如剜掉的好!公子为什么要为了那样的人,把自己伤成这样。她真是替他不值。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拿什么身份去替公子不值。
她自己不也在做着傻事吗?
第六章潋月教主
慕容山庄。
慕容浩剑眉英气,黑金大氅覆在他宽厚的肩上,“陈大夫,他的伤势有起色了吗?”
程骆灰袍灰发,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他整理着药箱里的药材,“亏得有高人及时为他输送真气,危险期已经过了,性命无虞,细心调养着便是了。我把药包好了,每日煎服便是。”
慕容浩放下心来,送程大夫出去,又是一番好言相谢。
夜幕西沉,冷月,无星。
西厢房一号房间缓缓被推开,走出一个相貌清癯的男子,却只倚在门边没有向前,右手轻轻地搭在胸口,面色在泠泠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虚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就是奇迹了,虚弱是必然的。
他飘渺的视线还落在远处浮冰荡漾的湖面上,幻想着那个一袭红衣艳肆如火的女子今晚兴许会突然出现,
月涟漪,这个名字其实很衬她,她的确是一个像月一样变化多端的女子,月亏月盈,何时增一分减一分不可捉摸,至少他沈笑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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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狂肆的是她,温柔体贴的是她,撒娇憨厚的也是她。每一次,见识到她更多的一面,都只会让他更加沉迷而已。
他能做的只是替她达成她的梦。比如,这一趟的惊鸿阁之行。当温舒把剑刺入他胸口的时候,他以为他死定了。温舒之能名副其实,他一早知晓此行惊险万分。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成功了,若他死,便成功地离间了温舒和君凰,惊鸿阁两大首脑,一文一武两败俱伤。即便不能在一时三刻之内拿下惊鸿阁,也能让它元气大伤,那潋月教要吞并惊鸿阁指日可待。这是涟漪希望的,若知道他死了,她会难过吗?
可悲的是,他居然不确定。
温舒果然早就筹谋好了所有,他是他今生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你下一步棋,他却看到了你第十步棋该怎么走。他步步为营,总算将惊鸿阁总部的布防图传递出去,却没想到,温舒竟能在一夜之间,重新部署得天衣无缝,他千辛万苦拿到的布防图成了一张废纸,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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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温舒太在乎君凰乱了分寸,他根本没有一点赢的机会。他死的时候,便是他胜过温舒的时候,能够死在这样的对手手里,他没有什么遗憾。之后一切如他所料。缺失了那关键的两人,惊鸿阁与潋月教一战,表面上仍立于不败之地,实则伤筋动骨。
君凰用自己毕生的功力救了他,这是唯一的意料之外吧。他不觉得愧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是为了他想要的去争取。也许方法偏激了点,但他从来不觉得有错。
邪恶?他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他善良吧?一切不过是人们想当然。能活着,他亦没有太侥幸,只是觉得……怪异而已。君凰当真那么喜欢他?
沈笑笙白色的中衣被风吹得飘飘荡荡,身姿飘逸,显出一丝落寞的味道。
望月,天上有一个月亮,湖里也有一个月亮,突然发现,人世间居然有千千万万个月亮。她,也一样,是不会独属于谁的吧?
沈笑笙飘忽的目光忽然呆滞,望着虚空中踏月而来的娇俏女子说不出话。
宫缎绯色绢裙,三千青丝绾起成单螺髻,裙摆的流苏在夜空中摇曳生姿,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照旧是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娉婷婷,真仿若九重天外的仙子凌波而来。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双盈眸似要滴 来。
她掩唇轻笑,声若空谷莺啼,“笑笙,怎么了,看见本教主看傻眼了吗?你想我了没有?”
“想。”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沈笑笙无力招架,只干干地应出一个字。
“本教主美吗?嗯?”纤纤 划过他的脸颊,她在他脸上轻呵一口气,她清淡的 将他全身包裹住。
“美。”
“真没劲,你是舌头断了吗?本教主好好地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待我的,嗯?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也不请我进去?”女子霍然松开手,转身背对着他,娇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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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当然不是,教主请进。”沈笑笙懊恼地想拍死自己,每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傻瓜一样,也怪不得她不会对他另眼相看。这么个木讷的呆木头,放在往日,会被他在暗地里笑死。
“算了算了,被你弄得都没什么兴致了,真扫兴。”月涟漪喜怒无常,果然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秒还关爱有加,下一瞬立马弃若敝屣。她突然回过头来,惊呼一声,“咦?笑笙啊,你怎么穿这么点在这里吹冷风啊?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若是病了,本教主可是会心疼的……呵呵呵……”
她推着沈笑笙的肩膀,本推半就地将他推进屋,袖子随手一带拉上了门。
她眉眼间永远似春花烂漫,只是眼底深处却叫人无法看清,“笑笙啊,你喜欢本教主是吧,愿意为本教主做任何事是吧?”
沈笑笙眼中痴迷的神色很容易读懂,不需要他回答,她早就清楚,瞧着他傻呆呆的模样,她咯咯大笑,“真是个乖孩子!嗯……想要我吗?”
她嘴里问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将沈笑笙推倒在床上。
他口中溢出一声痛呼,突然间脸如金纸,胸口撕心裂肺的痛又一次汹涌而来。
“呀,笑笙,你流血了。你怎么受伤了,伤得重吗?”月涟漪好惊讶地看着他中衣上染上的一抹红色,惊呼道,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蹦出去好远。
沈笑笙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此时正疼得说不出话。
“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女子好委屈地说,扑过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嘀咕道,“害得我又小心弄伤了你,都是你不好!”
他只能苦笑,除了苦笑他还能怎么样呢?他受伤至今已经半个月了,只要她想知道,如何能不知道?他平板地说,“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还在流血呢,告诉我,谁伤的你?我去为你报仇。说嘛说嘛!嗯,笑笙……”
“惊鸿阁,温舒。”
女子的眼睛一下闪亮起来,如沉淀了亿万星辰,“啊……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温舒……吗?”她的腔调变得异常柔软而靡丽,柔软得如同上好的狐裘鹅绒。脸上带着一抹梦幻般的神色,让他觉得异常碍眼。
“我跟你说过吧,笑笙,让你不要去,你偏要去。瞧瞧,你还是败给了他呢!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好好养伤,温舒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再插手。”
还是败给了他。
沈笑笙浑身一震。所有人都可以奚落他,只有她不能。他心里蓦然涌上强烈的不甘。他自认也是智谋绝伦的人,却始终不敌。在月涟漪心里,他永远及不上温舒。既生瑜何生亮,有了温舒,为什么还要有他?
沈笑笙不说不动,如同死去一般。
女子半坐在床上,手指 着他的脸颊, 漂亮的锁骨,“听见了吗?下次我来,我希望看到你好好的,否则,我可是会心疼的。笑笙,我走了,好好睡。”她弯腰在他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
绯色的人影飘然远去,无声无息,同来时一般,同梦一般。
第七章血迹
三天来,君凰一步也没有走出御风楼,不是温舒囚禁了他,而是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踏出门外。每天有批不完的折子,看不完的文卷书信,忙得他焦头烂额。
整张书桌上摊满了各类纸张,勉强还能找着一处下手的地儿。
日暮西山,埋首于纸堆里整整五个时辰的君凰总算抬起头,将疲惫了一天的身躯靠向椅背,揉/揉酸痛的胳膊,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装死。
终于看完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青沙帮的大公子下个月娶亲,江南雷家的太夫人大寿,连这种事情都需要拿来过问吗?
侍立一旁的白青一板一眼地出声道,“没错,因为信是寄给公子和阁主的,除了二位,其他人没有权利看。娶亲贺寿的事,本来只需请柬一张便好。青沙帮的帮主亲自来信,显然诚意十足,公子年前顺手救了一位姑娘,解了她身上的毒,那位姑娘恰好是大公子的未婚妻,是以帮主才特意来信相邀。至于江南雷家,前任雷家当家在朝中退下来之前是工部尚书,大约五年前,雷尚书被奸臣杨磊诬陷贪污救灾银两,多亏公子识破了杨磊的手段,才幸免于难。雷家感恩在心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这样。”君凰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刚才他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从他回来第二天开始,源源不断的文卷从绛雪轩移到御风楼,摞起来高高的一叠,降下去一点再高回来一点。后来温舒吩咐直接送到阁主这里,不需要经过他的手,说是,“这本就是阁主的事情,他不该越俎代庖。如今阁主归来,自当交给阁主处理。”
呼!越俎代庖了这么些年,才想起不该,会不会领悟得太晚。即便他心里对这些经纶事务不耐烦,也不能叫温舒看扁了,便耐着性子坐下来看,未想竟琐碎到这种程度。
“桌子上这些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积累下来的?”
“不,就是这三天的,之前的都是公子在处理。”
君凰点点头,那应该很耗心力啊,突然之间眼前又闪过了那人苍白如雪的脸和瘦削的下巴。
三天前回来后,小泉来他的房间收拾他换洗的衣物,不经意问起,“阁主,你受伤了吗?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
血迹吗?不会是自己的,那么就是那个人的了。他状似不随意问道,“在什么位置?”心里头却闷得难受。
小泉翻了翻衣服,“哦,是左手边手肘的位置。”
原来真的受伤了吗?伤口恰好在腹部,他当时正好撞在他伤口的位置,所以害得他疼得拉不住自己。他记得他胃一直不好,可是为什么会有伤口?心里头突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