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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体被注入的瞬间,许穆感觉到注入自己身体的不是什么墨绿色液体,而是整整一吨火热的岩浆!
  液体顺着动脉流到心脏,又被有力的心脏泵到全身上下。
  许穆本来以为他即将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但事实上,除去刚开始的瞬间外,他压根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有的是一种极致的欢愉,他的灵魂像是飘荡到高高的、柔软的云层之上,一切痛苦全部瞬间离他而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灭顶的欢愉。
  或许是他的身体在承受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之后自动开启了调节功能吧,就像窒息的人在失去意识前一刻会感觉到无比快乐一样。
  许穆第一次没有在痛苦之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宿舍,耳中听到李成震天的呼噜声之时,许穆的精神还留连在他从未经历过的欢愉之中。
  等他终于清醒,他才发现自己的被褥全部湿透,稍微使劲就能一把拧出水来。不,事实上,打湿他被褥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的东西。许穆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端,他闻到了铁锈的味道。
  血?
  许穆悚然一惊。他一下子把被褥收进自己的空间,跳下床从衣柜里中取出另外一套铺到床上。铺好被褥,确定同舍的几个粗心家伙不可能看得出什么东西之后,许穆打算趁着夜深无人的时候去水房看一下自己被褥上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许穆掀开被子的同时,一声尖锐得几乎要撕裂夜晚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谁啊?大半夜地狼嚎!”李军从床上坐起来,不满地抱怨。
  小胖子冯轩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一嗓子可真瘆人,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许穆你听出来是男是女没?”
  “没有。”许穆摇头,他跳下床铺,将头探出窗子,企图找出尖叫的人。
  路灯的光芒柔和地闪烁着,许穆的视野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谁啊谁啊?”
  “哪边哪边?”
  冯轩和李军也都下了床,挤在许穆身边往外瞅。
  “看不到人,但听声音是从东南那边穿过来的。”
  “东南?哪里?”冯轩迷惑地问。身为一个标准宅男,他可以流利地背出几年内历次动漫人物萌战的前十名,但却无法分辨东南西北。
  “那边,”许穆用手指了指:“逸夫楼的方向。”
  “保……保研路?”
  许穆点了点头。
  冯轩立马打个冷战:“哥们,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女人吧?不会是那个女鬼……回来了吧?”
  “闭嘴胖子!这世界上哪有鬼?别满嘴胡诌!”李军习惯性地和冯轩拌嘴,但他的声音也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乎每所大学都有着这么一个在学生中被称为“保研路”的小路,它们通常位于教学楼、自习楼或是宿舍楼附近,一般来说是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周围环境比较阴暗,或者附近曾经有什么施工场所。因为大城市里的大学城多位于郊区,所以周围有很多小乡村。大部分的“保研路”之名都是附近的农民或是工地里的工人将夜里上自习上到很晚才回宿舍的女生截住强|奸而得来的,因为学校为了安抚住学生,通常会提供给她一个保研的名额,所以被称为“保研路”。
  但许穆所在的大学稍微有些不同,他们学校的保研路在一年之前开始被不少同学私下里称之为“鬼门关”。
  大约一年之前,有同学在“保研路”上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被撕扯得很碎的尸块。尸体的头颅消失不见,身上的肉也消失了很多,四肢和肋骨上的肉几乎全被什么东西给啃掉了。警方最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是一名研一女生,给出的结论是流浪狗事件。
  但有一个小道消息在学校里传得很疯狂:说是有一个男生在晚上近十一点的时候从逸夫楼里出来,远远地看到保研路上有两个人影,一个躺着,另外一个跪在地上抱着躺着的人,跪着的人埋头在躺着的人身上不知在做些什么,喉咙里发出一些呼噜呼噜的声音。
  男生以为那个躺着的人喝多了或是怎么了,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喊着问需不需要帮忙。
  跪着的人一抬头,他的两只眼睛从眼眶中滚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大块流着血的肉。跪着的人站起身,他原本抱着的那一个就掉在了地上。男生看到了鲜红的血和青色的肠子从那个人肚子里流出来,淌了一地。
  男生转身就跑,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的那个人有没有在身后追,就那么一直跑、一直跑,男生跑回他们的宿舍楼,尖叫着让楼管锁门,闹出了很大的轰动。这个男生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家了,办了停学手续,再也没有来学校上过学。
  相对于警方给出的结论,当然是这种惊悚的小道消息更受八卦爱好者们欢迎,那天晚上的事件也越传越邪乎,什么妖怪吃人啊、狼人吃人啊、甚至还有人宣称是校园里那棵上百年的松树成了精,就在要完全化成人形的时候却被天劫劈散了身体,所以尸体没有头颅。
  但许穆他们的宿舍楼就是那个退学回家的男生所在的宿舍楼,那天晚上,他们一整楼的人都被大喊大叫像是吓得疯了的男生惊了起来,听了这个男生破碎不成语句的描述之后,不少胆大的男生拿着手电筒组成大队浩浩洋洋地开了过去。楼管没有成功制止住好奇的男生们,校警也没有来得足够快。
  于是排着大队,唱着“今夜我们去抓鬼”之歌的男生们顺利到达了逸夫楼外的保研路。他们没有看到吃人的家伙,但却看到了碎尸现场。
  自那夜之后,凡是到过现场的男生全都很久没再敢吃过肉,个个都瘦了一大圈。
  自此之后,许穆大学的保研路就彻底成为了各种鬼故事的发生地,基本上再也没人有那个胆量认为说故事的人是在胡诌而自己去现场查看一下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都学会了这一课。
  而且有很多人赌咒发誓说经常在晚上听到保研路附近有奇怪的响动,这直接导致了连校园的清洁工都不敢扫那条小路,旁边的逸夫楼也在同学们强烈反对去那里上课的情况下被废弃了。
  许穆的宿舍中,除去张冰是后转过来的学生没赶上一年前的事件之外,许穆、冯轩、李军三人全都亲眼目睹过当年的那个碎尸现场。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冯轩和李军的惊恐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冯轩再次追问:“许穆,舍长大人,刚才那个声音是女人不?是女人不?”
  “我没听出来是男是女——”
  第二声尖叫从刚才的方向传来,这一次的尖叫没有上一声来得悠长,确切地说就像是只喊出了半声,另半声被生生憋回了嗓子里。
  “女、女人……”冯轩和李军都听了出来,他们对视一眼,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事实上,此时整栋楼都炸开了锅,几乎所有宿舍的灯都亮了,每个宿舍都在重复着与冯轩和李军差不多的对话。
  大约不到半分钟,逸夫楼那边传来了一个男声的尖叫。沸腾的宿舍楼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侧着耳朵听这一次的叫声。
  “男、男的也出来了?”冯轩颤着声音嘟哝。
  “嘘——别说话。”许穆打断小胖子,他把头伸出窗外仔细倾听着。
  “救命——”
  “有人吗?来个人啊!”
  “救命——”
  “妈妈——”
  “有没有觉得声音很熟悉?”许穆皱眉问。
  冯轩先是摇头,仔细想了一下后,又点了点头。
  李军也说:“有点熟悉。”
  一个更加响亮的惨叫声传来,男生喊了一句许穆他们听得相当熟悉的方言。
  许穆全身一震,脱口叫道:“张冰!”
  “操!张冰!”
  “是张冰!”
  许穆手一按窗台,毫不迟疑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许穆!这里是三楼!”
  9
  9、杀人了?! ...
  “许穆!这里是三楼!”冯轩大喊着伸手去拉许穆,却没有拉住。
  冯轩目瞪口呆地看着许穆跳出之后伸手一钩窗台止住向外的势子,将身子紧贴着墙壁落在一楼窗外铁护栏的突出部分上,他的脚尖一点护栏顶端,稍稍止住下落的势子,然后轻巧地一跃,安然落地。
  铁护栏的突出部分不足三厘米宽,连半只脚掌都放不下,而且铁条与铁条之间还有着不窄的空隙,冯轩真不知许穆是如何在夜色中分辨出比手指还细的铁条的位置,又恰好把脚尖点到铁条上的。
  就算这哥们说自己练过武……但他什么时候又变成蜘蛛侠了?
  目送着许穆飞快地奔向逸夫楼方向的背影,冯轩使劲晃晃脑袋从无意义的惊叹中脱离出来,他冲李军大声喊:“操!去把哥们都叫起来,那个是咱舍的张冰啊!”
  李军畏缩地后退一步:“那个保研路……是有鬼的啊……去的话会死吧……”
  “孬种!”冯轩急得眼珠子都红了:“那个是张冰!许穆也去了!你难道看着他们死在那里吗?”
  李军再退一步,他靠在床铺的梯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你……孬种!”冯轩使劲一踢床铺的铁柱子,摔门而去。
  伴随着巨大的摔门声响起的,是冯轩在走廊招呼大家一起去救张冰的喊声。
  许穆发挥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疾奔向逸夫楼外的保研路。他一边跑一边从手腕处的空间里抽出锋利的匕首,经过旁边盖楼的施工现场时还顺手捡起几块砖头。一块拿在手里,一块塞进空间里。
  许穆跑到保研路,刚好看到一个一脸死人相的家伙揪住奋力挣扎的张冰,低头就在张冰左肩上咬了一口!
  张冰一声惨叫,他条件反射地扬拳奋力一击,将咬在他肩头的那个人的头击得一歪。结果长着一副死人脸的家伙迷迷瞪瞪地大力甩头,将嘴里咬着的那块肉活生生从张冰肩头上撕了下来!
  张冰扯着嗓子可劲儿地哀号,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绵绵地瘫在僵尸脸的手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放开他!”许穆站到长着一副死人脸的家伙身前,低声说。
  死人脸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张冰先痛哭着喊了起来:“许穆!许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也被吃掉啊!”
  许穆亮出锋利的匕首,死死盯着长着一副死人脸的家伙,逼近一步:“放开他。校警马上就到,110也有人打过了,警察正在赶来。聪明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放开张冰马上逃跑。”
  许穆的左手背在身后,他用力捏着转头,打算等那人放开张冰转身逃的时候就一砖头闷上去。
  但长着一副死人脸的家伙丝毫不为许穆的话所动。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闭着眼,探着头朝着许穆的方向做了一个“嗅”的动作。
  死人脸似乎有些茫然,他扯着张冰转了一个圈,许穆发现他穿着一身宽宽长长的死人穿的寿服。布料崭新的寿服上面滚了好几块泥,还被扯破了好几处,洁白的棉花从破口处漏了出来。
  许穆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且先不管会不会有人穿着寿服出来溜圈,单看棉衣——虽说现在刚六月中旬,但许穆所在的城市气温也已达到了二十多度。就算是晚上温度稍微低一些,可也绝对达不到需要穿棉衣的地步。
  许穆穿着睡觉时的无袖t恤这么跑了几分钟就已经满头的大汗了,而长着一副死人脸的家伙穿着棉衣,额头上竟然一点汗意都没有。
  还有那个咬下一块肉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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