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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贯都有些宠着他们。
新帝也是而立之年才登的基,不过膝下现在倒是无子嗣,前几年经常借口要用功习书来推脱掉,如今已是圣上,便再无借口来推脱了。
刚选上来的一批宠妃,就有好几个身怀龙裔。倒也是一喜,一高兴起来,新帝便也由着他们告假一段时间来休养。
九卿说过,可保蝶香书然十年阳寿,可惜,却只活了三年便终矣。
罢了罢了,一切皆是命。他们二人已被极寒腐坏肉身灵体,靠自己微薄的灵力和灵芝至少也可撑十年,却不料失忆这事……,倒也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蝶香自生下了九卿后,就撒手人间了。紧接着,书然也是……,他们二人在同一天,倒也惹出许多非议。再加上在出殡的那天,他们二人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众人都说是,九年前被妖物占了身,才会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他们二人已被阴寒之气浸入体内,若是阳寿再尽的话,便是连肉身都保不住了,所以才会在那天一同消失。
九卿好不容易才诞生下来了,生下九卿的时候,正赶上蝶香难产。
蝶香本就被极寒伤了身子,时日不多了,这要是不小心的话,就连九卿都会随着一同消失。不过最后,倒是生了下来。临终前,蝶香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句,“这孩子叫九卿,四至九卿的九卿。”
恐是那瞬间的走马灯,唤醒了残存在心底的记忆吧。
白九卿,前世为九尾妖狐,今世,却为人诞生于此。
九卿一生下来的时候,吓晕了两个接生婆。
“啊——!”
“妖物啊……!!!”
“夫人这诞下是什么东西……?!”
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乱,屋内的人乱哄哄的走动着,怕是再大声些,屋顶就要翻了过来了。
接生婆手里的九卿,浑身乌黑,紧闭着眼睛,甚至都没发出一声哭声。
再想想之前街头巷尾的传言,说是那二位璧人恐被妖物缠了身,再看看如今手里的孩子这般的模样,明明就是一副妖物模样……
胆大的接生婆以为剩下来的是死胎,壮着胆子伸手去探探鼻息。见没有鼻息,便放下心来。刚想要出去禀告,没想到怀里的孩子却伸了伸身子,吓了接生婆一哆嗦。这一哆嗦她倒是不打紧,九卿却差点被扔了出来。亏得王妃眼疾手快接住了九卿,这一摔,怕是直接要随着蝶香和书然一同去了。
王妃是个贤淑之人,三年前曾受他们夫妻的恩惠。那时们夫妻二人刚回长安没几天,正赶上王妃难产。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王爷哭着去求着他们夫妻过来诊治。那时候他们夫妻二人,本就身体不佳,却还是连夜赶了过来,帮着王妃顺产。通宵达旦,总算是母子平安。
这时候,王妃自然是忙着赶了过来。听说蝶香难产,王妃忙着备车就过来了。在这里陪着蝶香一夜,到最后蝶香却还是香消玉损了。
蝶香临终时候,只说出来名字,便就去了。
王妃从接生婆那里抱了孩子,哄了哄。声音哽咽,低低的叹息着,“当年我受你恩惠,如今,你去了,这孩子就由我帮着照看吧,你且放心的去吧。”
一群接生婆闹哄哄的吵着,说是妖物。屋子里鬼哭狼嚎的,叫人烦心的很。王妃气急了,出口道,若是谁把今日之事说了出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怀里抱着的孩子,浑身乌黑乌黑的。若说王妃不怕,倒也是假的,多少还是有些惧怕。怕怀里的孩子一睁开眼,张嘴便吃了她。
多是民间的无稽之谈,这种事怎可随意相信,王妃摇了摇头,心道。
就这样,九卿就由王妃接手看管了。
九卿一生下来,就觉得周围乱哄哄的,好吵。想要制止,却发现浑身动不了。定是灵体与肉身还没契合的好。感觉自己被人抱着,但是又在不停地抖动着,头晕得很。过了好一会儿,身体好像和灵体慢慢的融合到一起了。心下生气,使劲的动了一下。
这一动不要紧,差点就直接去奈何了。
倏地,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九卿这下便不敢乱动了。但是头还是晕得很,只记得那个人说了句话,那些人便不再吵了。
然后,九卿便睡了过去。
巩固帝位,即使是兄弟。新帝登基时,虽然是爱惜人才,却也怕是树大生根,上来便是打击朝中各派,暗自剥削其中势力,自然王爷也在其中。王爷当时也是太子人选,虽然王爷并无此意,但在新帝心里却也是一个疙瘩。王爷自幼也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论武艺,论才学,没有哪样输给新帝的,自然也是打压的一个人选。
王爷也心知肚明,见朝中的各派势力纷纷削弱,新帝对异派也毫不手软,便暗自下了决心,要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还不如自己带着家眷逍遥快活去了,在这里,谁知道还能生出什么乱子来。于是,就请辞,到江南去做个闲散王爷,世代不愁吃喝,逍遥快活,这样多好。
新帝见王爷这样,便放下心来。赏了满满的封赐,便由得他去了。
就这样,王爷带着家眷乐呵呵的来到了江南。
新帝到底是心有疑虑,便下旨将王爷改了姓氏,赐姓柳,世代封爵。说到底还是信不过,不过这样,王爷倒是安心了许多。都说这江山只能肖家人来继承,皇帝这样做,便是直接免了他。舍了姓氏,倒还是有些不舍。不过皇帝倒还是让他随了母姓,唤作柳州成。罢了,生在皇家,本来就不能随心所欲,帝位之争,手足之情都可视作无物。如今皇帝这样,倒是成全了自己,换了自己世世的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江南的春雨踩碎了三九的寒冬,满城的柳絮翻飞着,高高的。
九卿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如今已经过了三年,九卿三岁了。本来身体就差的九卿,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王妃心善,接他来王府住下了,收拾了旁院的一座小屋,又派去了几个人来侍候。
下人们刚来的时候,见到九卿也都被下了一跳。浑身乌黑乌黑的,唯独那眼睛明亮明亮的,甚是骇人。九卿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们。不过后来,倒也是习惯了,见这位小主人,不哭不闹的,又是很好伺候,便增了点喜欢。
王妃当年被白氏夫妇救下的孩子,今年也六岁了,叫做初寒,柳初寒。
初寒生下来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春天。
满城的柳絮翻飞起舞,柔柔的,略带清香,就像是三月飞雪一般,飘飘荡荡的洒向天边。
初寒生下来的时候,正是王妃难产,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但是初寒的身体不是很好,听说名字简单的孩子好养活。
那时候,天还微微寒,王爷就起了这个名字,初寒,柳初寒。
九卿刚被王妃抱回王府的时候,初寒已经到了能打酱油满街跑的年纪了。见到九卿,先是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大着胆子去戳九卿的脸。九卿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但这一举动,可是把王妃吓得够呛,赶忙把九卿居高,“哎哟,我的小祖宗……”
随即便让下人们把九卿抱了别院去,说是不怕那是假的,再加上他们夫妻二人那样的来历,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也是被妖物上了身,才生的这副模样,若是连累初寒的话……虽然不负他们夫妻二人之托,但是多留份心总是好的。
就这样,九卿在别院里独自生活了三年。起初下人们也是不敢接近,但是后来,看这个孩子只是生的有些奇怪,但性子确实蛮乖巧的,便都暗自放下心来。
九卿虽然体质差,但却没生过什么大病,连发热都很少有。
偶然产生的一个念头,让九卿跃跃欲试。
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柳树,需要几个人合起来才能抱住。九卿呆在这间小院子里已经三年了,倒是越来越觉得乏味了。
这天趁着下人们都不在,趁机想要爬到树上去。树枝伸到墙外,从树上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样子。以九卿的身子确实很难,刚刚学会走路不说,走的还晃晃悠悠的,就这样还想爬树。
想自己当时是狐妖的时候,最喜欢的莫过于,跳上高高的树上,然后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如今看到院子里有这么一棵大树,自然是心痒难耐。
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爬到了树上。九卿擦擦汗,高兴地笑了。但是看着脚下的高度,九卿转念一下,待会儿怎么下去?
这些劳什子费心的事情,待会再想吧。实在不行,就赖着别人来帮忙就行了。一会儿想好怎么解释就可以了。
九卿坐在树枝上,望着围墙外面的景色。
桃花满园,杏花芳菲,梨香飘漾。
粉红的桃花,淡粉的杏花,莹白色的梨花,衬得满园春色。
但九卿还是喜欢这一株柳树,柳絮,为柳树的种子,落下的是生命。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便是形容这些花的,开得再好,也不过是眨眼瞬间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芳菲尽了,便会入了泥,再也不见当年的满园春了。
柳树,开的时候,郁郁葱葱,淡淡幽香,如白色的薄雾一般,被风卷起来就像雪一样,洒向天边。
但是不管是飘到哪里,只要一有机会,便可以破土重生。
所以,九卿更喜欢柳。
九卿伸出手,想要勾到围墙边上那一团锦簇的柳絮,费力的伸出手,墙下一个少年偶然路过。许是力道大了些,那一团柳絮正好落到那个少年的头上。
少年抬起头,目光相对。
九卿的容颜映在了少年如清水一般的深眸里。
九卿终于回想起来了,三年前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原来不是梦。
这一世,他们真的相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为啥不能改标题还有章节名qaq
☆、第十一章
三月的春风婆娑,柳絮徐徐慢慢的漫天飞舞,远远地,飞向天边。
柳枝浮动,趴在柳树上的九卿的身影若隐若现,似要将他有意隐藏了去。
少年抬起头,柳枝间那一团黑黑的,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少年停下脚步,驻足,微笑,俊俏的面容带着似这三月暖风一般柔柔的暖意。
着一身黑衣不说,面色也如黑衣般乌黑,远远的望去,倒像是一块趴在树上的大黑炭,但是少年却觉得九卿好可爱。
天已初春,大地回暖。照理都该换上了稍薄一些的春装了,但是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却裹得像冬天一样,活脱脱的就是裹粽子样子,不对应该是圆球才对,圆滚滚的好可爱,好想揉一揉。
少年歪头想,之前母妃好像说过别院有个孩子叫九卿,但是九卿自幼身体多病,说是要静养,便不让自己去随意打扰。今日遇到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少年带着柔柔笑意的声音在九卿耳边响起,“你可就是九卿弟弟?”
九卿不语,但却泪就如决了堤一般。
许久,才张口,小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九卿的声音喑哑中略带哽咽,唤了少年一声,“……江……灵轩?”
九卿不会忘了,千年前的那个身影。
如果说,是肖珏将自己对这世间的所有的情义都斩断,那么,将这份情义重新续上的便是江灵轩了。
本以为千年来早已心如死灰,却不想至少对这个人,还是留了点温情的。
昔日故友已不再,闭关修行,位列仙班,千年后早已不知当年的故友会谪往何方了。
除了那一身带着血的狐裘,剩下的九卿便只亏欠他一人了。
九卿不懂,想了千年却还是没想明白,为何当时拼了性命也要救他。若只是怕损了阴德,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已经知晓,想必在此之前,早已都做好了万全之策了吧。
当看到他朝着自己温柔的微笑时,当看到他被刀狠狠的扎入心窝时,当听到那那句柔柔的来世再见时,如今再想来,心却还是会痛的。
宛如那日一样的温柔的眉眼,还是如那日一般轻柔的话语。过往记忆交重,柳树下站着的还是那一日的俊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