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4
河从永安城东北方向沿着城东中间凹处的月亮山向西南方向流出。
永安虽小,却物产丰富,往来商贾络绎不绝。进去永安的官道月亮山的东面修建,顺着清溪河流向蜿蜒进入城中。
二月初十。
永安商贾经商必经之地,年关过后,官道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有离开永安外出的人,当然也有源源不断从其他地方来想要进入永安办事的人。只是最近永安城中流言四起,原本热闹非凡的官道也变得冷冷清清,来这里做生意的商贾比年前少了大半。
此时夕阳西下,官道上来了三个人。
最前面的一位公子,年纪约二十,长发披肩,衣着华丽,手中摇着一把白色的扇子,扇面上是一丛牡丹开得正盛,旁边题有刘禹锡的诗句:
庭前芍药妖无格,痴上芙蓉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公子名为乐天,他后边穿着灰色衣物、背着包袱的小厮,年龄也只有十七八岁,身体看起来很是健壮。另一个则是年过百年的中年人,一身账房先生的打扮,头发胡须有些花白了,但是体力明显有些比不上两个年轻人,偶尔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乐天一路上左顾右盼,兴味盎然,神态跟后面两个人完全不一样,明显是第一次离家的少爷,满心想着游玩一番。
“张叔,我们要快一点。”背着包袱的灰衣小厮回头看看努力走在后面的中年人,“太阳快要落山了,如果下山之前我们还不能赶到永安,就只能露宿这荒山野岭了!”
张叔喘了一口气,点点头说:“报书,我也知道,只是张叔年纪大了,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乐天闻言,“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敲在报书的头上。
“报书,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张叔也敢催促了,张叔从小就跟着我爹,要是让爹听见了,看不把你好好教训一顿!再说,我第一次出远门,你就一路上催促赶路,我连欣赏风景的机会都没有!”
报书摸摸头,一脸委屈:“唉,我的少爷,我不是催张叔啊,实在是时间紧迫。你看太阳真的快下山了!在博琴的客栈,少爷,你可是亲耳听到别人说的,永安最近不太平!”
“少爷,报书说的是对的,我们一定要快点进入永安城,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些为妙,以免发生意外……”张叔喘口气说。
“张叔,还有你!”乐天又敲了一下报书的头,“那都是危言耸听!你看这里距离永安城还有四十里,风景就如此秀美。我好不容易可以跟着你们出来替爹爹办事,你们都不让我好好玩玩!客栈那些人说永安最近出了人命,八成是那些没用的捕快查不到破案的线索,就推在子虚乌有的妖怪身上!这世上能有什么妖怪!张叔,看你满头大汗的,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好不好?”
“唉,少爷,我一把老骨头还走得动,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去。你第一次出来,还是听张叔的吧。”张叔摇头说。
乐天闻言,丧气地叹了口气。此时夕阳西下,温暖的阳光从西边射过来,照在秀美的月亮山上。远看月亮山的轮廓,如娴静的少女一般,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惑。他原本打算趁张叔休息的时候,仔细欣赏这里的风光的。没想到张叔和报书坚持要赶路,也只好打起精神向前走。
又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而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悬挂在黑色的天幕之上,玉钩一般皎洁无暇。月亮山静立在官道的右侧。树木遮天,月光自叶隙之间漏下来,感觉分外幽深。苍松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浓密的树影也轻轻摇动。
乐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报书,累死了,反正天都黑了,赶与不赶都是一样的,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吧?”
报书看了看少爷,看看张叔,然后又仰头看看天空,皎洁的月亮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朦胧起来。
“张叔,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得动么?”报书说。
张叔又擦了擦满头的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摇头:“我还能坚持,也就剩下十几里了。少爷,我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乐天见两人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只好一脸不情愿地说:“好好好!唉,原来跟着你们出来这么无趣……老是赶路,我还真希望有像他们所说的什么山精水怪,再不济遇上传说里狐仙那样的美人,也比跟你们走在一起有趣,至少可以解解闷啊!”
报书闻言一笑:“少爷,又开始说瞎话了!
话音刚落,报书就听见自家少爷的一声惊呼,“咦,你看,前面有一个姑娘!”
乐天突然指着路边一棵树,报书和张叔顺着看过去,只见前面十步开外官道拐弯的路边的松树底下坐着一个姑娘。
报书还没说什么,就见自家少爷两步并作三步走了过去,嘴里还说“刚说到美人就有美人了,嘻嘻!”
乐天俯下身子对着姑娘说:“姑娘,天这样晚了,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里?”
报书和张叔也赶紧跟过去。走近一看,树下的少女一身绿衣,明眸皓齿,五官十分精致,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了。更为奇特的是,少女有一头齐腰卷发,很是少见。那卷发在夜风里轻轻飘荡,十分妩媚。
报书看了自己的少爷一眼,他果然看呆了!
少女的纤纤玉指按在脚踝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痛楚。只是突然见到三个陌生人,一声也不吭,眼神中还有一丝明显的戒备。
“姑娘可是有何难处?”乐天又问,目光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绿衣少女,“请尽管说出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少女清澈的眼眸在三人脸上转了好几转,似乎在确定他们是不是好人。最终还是银牙一咬,说:“我也是去永安的,只是方才在这个地方不小心脚崴了,打算休息一会再走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也是要去永安城的。现在天已经这样晚了,姑娘还受了伤,我们定不能置姑娘不理。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可以背姑娘一程。”乐天说。
“少爷,你从来没有干过重活,这里离永安城还有十几里路,你哪里背得动啊!”张叔说。他多年跟乐天的爹出去办事,见过的事情也很多。方才一看到,在这样黑黢黢的夜晚一个孤身妙龄女子待在路边,心中就觉得奇怪,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何况,如果真的将一个受伤的女子丢在路边,也说不过去。所以,他只好说:“如果姑娘不嫌弃,可让报书背着姑娘你一起进城。”
乐天刚准备反对,转念一想,还有十几里路,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重活,这少女虽然看着也挺纤痩的,但自己估计也坚持不了背那么久,到时气力不继,失了我英俊潇洒少爷的面子可不好。唉,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美人,倒便宜了报书这小子……
乐天还没感叹完,报书已经背起了少女。
乐天见自家书童行动这样迅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报书,你以后要是再说我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这样的话,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多谢公子提携。”少女伏在报书背上低着说。
“不用谢,报书皮粗肉厚,我还怕唐突了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乐天嘻嘻一笑说。
姑娘回答:“我叫小雪。”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氏,怎会孤身一人到这荒郊野岭的?”张叔走在后面问。
“我本是永安城的人,今日跟爹娘……吵……架,赌气跑出来的……”姑娘秀眉微蹙,“如今想来,我真不懂事,现在爹娘肯定很焦急……”
“原来是这样!”乐天说,“小雪姑娘,你别急,我们进城之后立即送姑娘回家。”
“多谢公子!”小雪说。
“嘻嘻,不用谢,不用谢!”乐天又是嘻嘻一笑。
行了几步,小雪指着官道前面的一条小径说,“公子,官道路远,那条小路可以直到永安东边的城门!我今日就是沿着小路走过来的,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早些进城。”
“进入永安不是只有这一条官道吗?我多次跟着老爷来永安做生意,怎么没有听说有小路呢!”张叔说。
“这条小路是最近才有的,自年初以来,永安一直不太平,一些来往的商贾为了在天黑之前早些进入永安,就找出一条小路了。”小雪说。
张叔闻言点点头,又看看那条小路,方向倒的确是通向永安的东门。
“我到现在还未归家,父母多半焦急死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小雪满是后悔。
“张叔,你老是催促我赶路,不如我们沿着小雪姑娘说的近路早点入城吧。”乐天高兴地说。
“可是,少爷……这近路杂草丛生,树木遮天,会不会不安全?”报书说。“而且,走起来也不好走……”
“哼!怎么不好走!小雪都说了是沿着这条路到这里的,还有什么错!我也想快点进城,找家客栈休息!”
报书无言以对,只好看着年纪大的张叔。
“少爷,我也觉得走官道好一些,虽然路途遥远一些,但是至少不容易出事,天上虽然有月光,到远远看过去,这近路又隐又僻,光线晦暗,只怕不安全!”张叔说。
“张叔,我知道你年纪打了,眼睛有些不好使,报书,我们做一个火把照路不就行了!你不是带着火折子吗?”乐天又说。
熊熊的火把烧起来,将周围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张叔心下稍定。
“喂喂,等一下!”
四人沿着小路刚走了两步,就见到从后面传来的喊声。
四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从后面赶过来。
那少年动作十分迅速,眨眼之间就到了眼前。乐天看这白衣少年,一双丹凤眼,点漆一般,长得十分俊秀。
“几位是要去永安城吗?”白衣少年问。
报书点点头。
“我也是要去的,那正好。”白衣少年很是高兴,“我下午拼命赶路,没想到天还是晚了。之前还听说,永安最近不太平,正在为找不到同伴而担心得要死,没想到就看到几位了。此刻,正好可以结伴而行了。”
又来了一个同行的人,遇到危险的几率也少一些,张叔自是开心,连连点头。
白衣少年又看了看报书背上的绿衣少女,似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是和你们一起的吗?她怎么呢?”
“小雪姑娘是我们在路上见到的,她的脚受伤了,我们决定带她一程,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不安全。”乐天说。
“哦,”白衣少年如有所悟,看着乐天说:“公子还真是热心肠的好人,乐于助人。”
乐天哈哈一笑,脸上有些得意:“那当然,我向来如此!”
白衣少年微笑接过乐天手中的火把:“老人家,你拿着火把在走前面,我在最后面,让你家少爷和姑娘走在中间,这样照得更清楚一些。”
张叔点点头,走到前面去。
“这位公子真是细心。”报书说。
“哈哈,我也向来如此!”白衣少年说。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伏在报书背上的小雪看了一眼白衣少年,光洁如玉的脸上一脸淡漠。
“在下流华。”少年微笑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不能日更,尽量做到一周一更,但是一定不会坑的。
☆、群妖咸集
永安城门口的告示栏前围着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的皆是粗布衣服,看来是城中的居民。
“衙门的告示都张贴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是啊,都出了好几条人命了,至今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哼,衙门里面那帮吃干饭的,不期望他们来找我们老百姓的麻烦已是好的了,还指望他们办案,真是好笑!”
“唉,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生意都不好做了……”
“哼,这个时候还想着做生意。没看到死了的大多是到城里来做生意的吗?”
“我也知道啊,但是没生意人怎么活下去了啊,这些日子都没有什么人到城里来……”
“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不要命了还敢来!我和我娘子商议着,再这么下去,可就要搬家了……”
“唉,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唉……”
议论之声虽然很小,但是百姓一脸不安和惊恐的神色显示了他们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