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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0

  苏静姗闻言眼一亮,对呀,既然自己想不出来,何不去别处看看,就算在路上看不出子午寅卯来,还可以去成衣店取取经。于是就同计氏 都换上过年做的新衣裳,携手朝街上去。
  自苏记绸缎庄朝前再走几家,就是一间成衣店,门前的招牌黑底金字,很是打眼,旁边还立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子,旗上用金线绣着“苏 样”二字,这是因为东亭大多的成衣店,都紧跟苏州的穿衣潮流,苏州那边流行甚么,他们就跟着卖甚么。
  这家店名叫姚记成衣店,苏静姗同计氏刚踏进店门,便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女人迎了上来,自称是这家店的主人,请她们随便看。在大安街 上,女人开店的不少,但亲自出面做掌柜的,却很是少见,苏静姗不由得心生佩服,朝她多看了几眼。
  这时,自外面走进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身肥肉,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但店主人却对她爱理不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苏静 姗正暗暗奇怪,就见那女人站到了她旁边看衣裳,一面看,一面抱怨:“还号称是大安街上成衣店头一份,连个抹胸和小衣都不卖……”
  抹胸,就是肚兜,小衣,就是内裤,苏静姗正想着,就听见站在她另一侧的店主人也抱怨道:“女人的抹胸和小衣,人人都是自己做,哪 有出来买的,也就只有老鸨脸皮厚……”
  苏静姗这才明白为甚么店主人不愿搭理那珠光宝气的妇人,原来是个妓院的老鸨,她大概是认为同这样的人做生意不光彩,但又不好把顾 客朝外赶,这才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老鸨还在不住地抱怨,偌大一个东亭县,竟没有一家卖抹胸和小衣的成衣店。苏静姗不由得奇怪,这些东西,就算成衣店没得卖,难道裁 缝店也不肯做吗?她拿了这话,悄悄儿问计氏,计氏摇头称不知,一旁的店主人却是听见了她的话,低声笑道:“老鸨对那些东西,最是挑剔 不过,非苏州最流行的式样不买,可那些裁缝店,只会依客人的喜好来裁剪,哪里晓得这些!”
  连抹胸和小衣都要苏州最流行的样式?真难为那些赶潮流的人,从何而知这些信息,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可是个个都把自己包裹得 严严实实,连民风最为开放的苏州也不例外!苏静姗暗暗咂舌,与此同时,却又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赚上一笔钱。
  她需要钱,不但因为计氏的积蓄已经被她花得干干净净,更因为苏留鑫这人太不可靠,她还是多攒些银子傍身比较安全。她,想和老鸨做 生意,但又怕此举不符合这个社会的道德规范,坏了自己的名声——她不相信店主人会无缘无故地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既然不赚,肯定就 有她的道理,她一个“外来人口”,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跟“本地人”多学着点,不要太出格的好。
  但看着老鸨不上去搭讪,就好像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去赚,苏静姗怎能甘心,于是便装作挑一件衣裳,不动声色的靠了上去,但并不说自 己会做抹胸和小衣,只小声地道:“大娘想买衣裳?我倒是认得一个人会做这些,只不知他愿不愿意接你这笔生意。”
  老鸨喜出望外,连声问道:“是谁,是谁?”
  苏静姗道:“若你诚心想要,就明日午时到前面卖馄饨鸡儿的摊子上等着,我叫他来跟你谈。”
  老鸨满口答应,苏静姗便不再说甚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仍拉着计氏看衣裳。这家姚记成衣店,专售女人服饰,从店内所挂的衣裳来看 ,苏州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是宽袖背子。
  店主人见她们感兴趣,过来介绍道:“我这店里的背子,都是仿照如今苏州最时兴的背子做的,全素的料子,只在衣襟上绣花边,而且领 子花边一直通到下摆……”
  苏静姗想到在路上见到的情形,质疑道:“可我在路上见到的大多数人穿的背子,领子花边仅到面前呀?”
  店主人笑道:“这位小姐,那些人穿的,还是年前的式样,她们哪里晓得,苏州自从刘家的席夫人在正月十五灯节那天穿了一件领子花边 直通下摆的宽袖背子,这风向就变了!”
  当初田悦江把苏静初送去做妾的那户人家姓刘,而且也是在苏州;来买水田衣的刘士衡姓刘,亦在苏州出现过;这领导苏州服饰潮流的席 夫人是刘家人,而且也是住在苏州,难道这其中有甚么联系不成?
  苏静姗不由得脱口而出:“哪个刘家的席夫人?”
  店主人道:“苏州还有哪个刘家的席夫人,自然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的继室席夫人。”她说完,又捂嘴悄声笑道:“小姐可曾去过七宝街? 总在那街口调戏人的刘士衡,就是他家的七少爷,席夫人的嫡亲孙子——这也就是我这常去苏州的人才晓得,别人都不知道!”
  苏静姗听了这话,真是又惊讶,又沮丧,惊讶的是,这刘士衡的祖母,居然引导着苏州的服饰潮流;而令她沮丧的也正是这个,你说,若 是她照着刘家老太太已经穿过的样式给做一件衣裳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计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很是灰心丧气,拉了苏静姗就走,边走还边懊恼:“都是娘出的馊主意,让你上街来看,结果又不能跟着学, 白浪费时间……”
  苏静姗笑道:“娘,此话差矣,咱们若不是上街来逛,又怎会知道不能照着苏样做?要是真做一件宽袖背子送到苏州去,那才真是让人笑 话呢。”
  计氏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点头称是,这时,门口新进来两名女子,都穿着宽袖背子,只不过一个是桃红色布料,镶鹅黄色花边,另一个 则是鹅黄色布料,镶桃红色花边,两人迎面看见计氏和苏静姗,脸上露出惊讶神色来,那个穿桃红背子镶鹅黄花边的转头对穿鹅黄色背子镶桃 红色花边的叫道:“十一姐,你看这两个人,身上红一块紫一块都是补丁,穿得跟叫花子似的!”
  那穿鹅黄色背子镶桃红色花边的附和道:“可不是,还穿得一模一样呢。”
  穿桃红色背子镶鹅黄色花边的却摇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你看,一个身上的补丁都是方方正正,另一个身上的补丁却是形状不一 。”
  计氏见她二人出言不逊,气得浑身乱抖,苏静姗却是脑子转得飞快,想到了向刘士衡交差的好办法,而那店主人,则是飞快地赶到她们身 旁,赔着笑脸小声道:“这是知县大人家的两位小姐……”
  她未尽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两位虽说讲话不中听,但来头却太大,咱们惹不起……
  苏静姗感激地冲店主人笑了笑,随即挽起计氏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附耳道:“娘,我想到做甚么样的衣裳给刘家老太太了。”
  计氏闻言大喜,便不再理会知县大人家那两个讨人厌的小姐,随苏静姗朝店门口去。
  一出店门,计氏便问苏静姗:“囡囡,你真想出好样式了?”
  苏静姗点点头,笑着指了计氏身上的衣裳,笑道:“说起来,娘身上穿的这件衣裳,还是我做的呢,当时为了偷懒,才没有裁剪碎布,就 这样缝了上去。”
  计氏惊讶道:“你准备给刘家老太太做一件我这样的衣裳?”
  苏静姗同她站到一起,道:“娘,你看,咱们身上的这两件,是不是大体上样式相同,而细节处又不一样?我上回给刘家老太太做的,是 和我身上的这件一样,这回给她做件和娘身上这件一样的,不是正好?”
  计氏连连点头,笑道:“原来衣裳的式样就在我身上穿着,亏得我们还特意跑到街上来。不过这人哪,一般都是离自己越近的东西,越难 得被发现,真难为你怎么想得到这里来。”
  苏静姗笑道:“这还得感谢方才那两位知县家的小姐,若不是她们的一番话,我又怎能想到咱们的这两件衣裳样式各异?”
  计氏细细回想了一时,也笑了:“还真是!不过那两位小姐也太不会讲话了些,就算觉得咱们穿得像叫花子,也不用当着人面讲出来罢? ”
  苏静姗挽着她朝家走,道:“她们是知县大人家的小姐,自然目中无人些,倒也正常。”
  计氏却仍是生气,道:“田少爷还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呢,也不见他这样!”
  苏静姗安慰她道:“一样水养百样人,算了,咱不跟她们计较。”
  计氏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自己几十岁的人了,却连最平常的世故都体会不了,还要女儿来劝慰,实在太丢人,于是不再提起这茬,只将些 如何裁剪衣裳的话来讲。
  母女俩说说笑笑回到家中,刚踏进院门,就听见万姨娘的尖嗓门:“穷秀才,你那屋子不是租与别个开店了么,每个月都有租金进账的, 却怎么到我们家来借米?”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借米
  “就是在乡下,她这样的尖嗓门也少见,怪不得前面店里的生意一直不好,有她在后面这样大声嚷嚷,这生意能好得起来?”计氏皱了皱 眉头,大踏步走了进去,喝斥万姨娘道:“前面还开着店呢,你这样大呼小叫地做甚么?”
  万姨娘连忙敛眉垂目,放低了声音讲给计氏听:“这王秀才家跟我们家一样,前面是个铺面,他家的铺面一直租给别人开店,每个月都有 租金进账的,收入并不比我们少多少,但却总上我们家来借米,好不讨人厌。”
  计氏想起王秀才不但借过他们半截柴火,而且过年时也是来拜过年送过年礼的,就觉得万姨娘这话很不中听,道:“谁家没个难处,又是 隔壁邻居,就借他些米又何妨?”
  王秀才朝计氏深深作揖,道:“太太,实在是租我家铺面的绸缎庄生意不好,接连几个月都没给租金,所以才害得我没钱买米。不过太太 您放心,只要我一收到租金,一定加倍把米还上。”
  计氏见他举止有礼,很是喜欢,便指使万姨娘找一个布口袋,去厨房舀一袋子米来。万姨娘虽然很不乐意,但无奈计氏发了话,也只得不 情不愿地去了。
  王秀才再次向计氏道谢,言语很是谦恭。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苏静瑶拉着苏静姗道:“三姐,这王秀才总说甚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可你看他读书有甚么用,读到连饭都吃不上了,还不如不读呢。”
  王秀才看了苏静瑶一眼,没有作声,但面容很是平和。
  苏静姗笑道:“你哪里晓得,这世间最难过的,不是没有饭吃,而是心里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与其浑浑噩噩地活着,还不如一心朝着理 想中的生活努力奋斗,这样的日子充实得很,没有饭吃又算得了甚么。”
  她说这话时,心里想着的是穿越前,那些穷困山区无钱读书,眼中满是渴望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苦的不是没有饭吃,而是没有机会去 靠读书改变自身的命运。虽说八股文害人,但这又何尝不是一条改变人的命运的道路?更何况这王秀才看上去也只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读书的 年纪。
  苏静姗满口的理想,目标,苏静瑶没有听懂,朦朦胧胧。但王秀才却听明白了,朝她深深作了个揖。
  苏静姗留意到,他作完揖后,目光却是朝着东厢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期待。这会儿的东厢里,只有没有露面的苏静初罢,苏静姗在心里笑 了笑,没有点出来。
  一时万姨娘拎了米袋子来,一脸不乐意地递给王秀才,王秀才道过谢,回家去了。
  万姨娘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走到计氏面前,说要服侍她去洗脸更衣。计氏却道:“我一个乡下妇人,没那么多规矩,你自忙去罢。” 说着,就拉起苏静姗,去了她的房间。
  万姨娘在院门口站了一站,见计氏没有出来的意思,就提脚出门去了。
  乔姨娘从西厢过来,把苏静瑶赶回屋,自己却走去敲苏静姗的房门。计氏还以为是万姨娘,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我这里不消你伺候。”
  乔姨娘推开门,笑道:“太太,是我。万姨娘早出门去了,也不晓得是去作甚么。她就是仗着太太脾气好,待人宽厚,才趁着不用在太太 面前立规矩,见天儿地朝外头跑,还时不时地带个媒婆来家。您说她和我一样,是个妾,哪有资格叫媒婆来……”
  “许是她操心二少爷的亲事了,这也没甚么。”计氏心里装着苏静姗的赚钱大计,哪有心思在这些鸡毛蒜皮上计较,忙出声打断了乔姨娘 的话,不让她继续唠叨下去。
  乔姨娘仍不死心,到计氏身旁站定,又道:“太太,那王秀才以前没少到咱们家借米,每次万姨娘都是极乐意借给他的,因为他每次借米 ,必定都会加倍还上。太太,你可晓得她今儿为甚么不肯借给王秀才?全是因为王秀才使了个媒婆来咱们家里提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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