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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糟。“再说,罗杰不让我认为是和他定了终身。我倒是愿意说定了,但他就是不准。”
  “胡说。这事咱们再别说了,辛西娅!我想说的已经全说了。我相信你只是草率而已,这我刚才说过了。只是别让这种事再发生。”说完他立刻离开了屋子,为的是终止这场谈话。再谈下去毫无益处,还可能以惹恼他而告终。
  “无罪,但我们建议囚犯下不为例。完全是这么回事,不是吗,莫莉?”辛西娅说道,任眼泪流下来,脸上还挂着微笑。“我深信你父亲还会把我培养成个好女人,只要他不嫌麻烦,别这么严厉。哪想到那傻小子来这么一番胡折腾!他装模作样地掏心窝,仿佛他爱我不是几天而是多少年了一般。要是实话实说,大慨只有四个钟头吧。”
  “我早担心他会喜欢上你,”奠莉说,“我产生这想法至少有一两次。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呆多久,便觉得要是给你说说这想法只会叫你不自在。可现在我后悔没告诉你!”
  “你说了也不顶一点用,”辛西娅说,“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爱叫人喜欢。我天生就这性子,要叫我能接近的每一个人都喜欢我。但喜欢归喜欢,不能喜欢得出了格,一出格就很麻烦了。从今往后我剩下的半辈子里恐怕要恨红头发的人了。想想看,都怪这么个红头发,害得你父亲对我不满!”
  莫莉有一个问题在舌尖上打转,很想问一问。她知道问这个问题欠慎重,可是最后还是问出来了,几乎不由自主。
  “这事你要告诉罗杰吗?”
  辛西娅答道:“我没考虑过??不告诉!我觉得不会告诉他的??没这个必要。也许,果真结婚了的活??“
  “果真结婚!”莫莉说道,放低了声音。然而辛两娅没理睬这声惊叫,继续把打断了的话说完。
  “??我弄清了他的脸色,了解了他的性情,那时我可能告诉他。但现在书信来往,他人不在,就不说了。说了会使他烦恼的。”
  “我担心说了会叫他不自在,”莫莉淡淡说道,“不过能对他说说各样事情??说说你的一切困难和麻烦,肯定是非常愉快的事。”
  “对。只是我不让他为这些事情担忧。还是给他写高高兴兴的信.让他在黑人堆里打起精神来。你刚才重复‘果真结婚’几个字,你知道吗,莫莉,我真以为我不大会果真嫁给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强烈的不祥之感。所以还是不告诉他我的所有秘密为好。那婚要是结不了,却让他知道这些事情,那多不好。”
  莫莉放下了手里的活,默默地坐着,想到未来去了。终于她说道:“我认为不能结婚会伤透他的心的,辛西娅!”
  “胡说。其实我相信考克斯先生来这儿原是打算爱上你的??你不必满脸通红成这样子。我敢说你对这一点看得和我一样明白,只是你故意表现反感,我则可怜他,安慰他受了伤的虚荣心。”
  “你能??你敢把罗杰·哈姆利同考克斯先生相比吗?”莫莉气愤地问道。
  “不,不,我不敢!”辛西娅马上说道,“他们不一样,这和人人不同一个理。别对样样事都这么讲究认真二字,莫莉。你看上去心怀愧疚,压得抬不起头来,好像我把你父亲对我的责备又用来责备你一般。”
  “这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按理所应当的那样看重罗杰,辛西娅!’莫莉断然说道。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来需要极大的勇气,尽管她说不上为什么老躲着不敢说。
  “不,我看重他!我这个人天性不喜欢如痴如狂,所以也不指望像人们说的那样‘坠入爱河’。但我很高兴他爱我.我也乐意叫他幸福。我认为他是我认识的最优秀、最好相处的男人,从来这么认为,除了不生我气时的你的父亲。我还能能说什么呢,莫莉?你莫非想让我说我认为他英俊吗?”
  “我知道大多数人认为他相貌平平,可是??”
  “好啦,我就和大多数人一个看法吧,这也不能全怪大家。不过我喜欢他的脸??哦,比普雷斯顿先生的英俊强一万倍!”
  谈到这时辛西娅才第一次好像完全认真起来。为什么提起普雷斯顿先生,她和莫莉都不知道;提起来,感觉到,都在突然之间。然而辛西娅提到他的名字时,眼里现出凶狠的神色,两片柔软的嘴唇绷成咬牙切齿之状。莫莉以前注意到这种凶狠神情总是出现在提到这个人时。
  “辛西娅.什么事叫你如此讨厌普雷斯顿先生?”
  “你难道不讨厌他吗?你为什么问我?不过,莫莉,”她说着突然一泄气消沉下去,不光是语调和表情软了下来,连肢体也松塌塌没了劲,“莫莉,我要是终究嫁了他,你会怎么看我?”
  “嫁了他!他向你求过婚了吗?”可是辛西娅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管往下讲她的心事。
  “比求婚更不可能的事都发生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强者的意志能对弱者的意志施加催眠术,使之屈服顺从吗?勒费弗尔夫人的女子学校有个姑娘出国给一家俄国人当家庭女教师,住在在莫斯科附近。我有时候想给她写信,为我在俄国找份工作,好摆脱天天见这个人的麻烦!”
  “可是有时候你似乎和他相当亲热,跟他谈话??”
  “我有什么法子呢?”辛西娅不耐烦地说。接着她定定心神,又说道,“我们早在阿什科姆时就深知他的为人,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一个轻蜴能摆脱的人。我必须对他以礼相待,这并非出自喜欢,他也知道不是,我告诉过他。算了,我们不谈他了。我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说起他来的。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他这么个人,离我们又不出半英里之遥,仅此一点就够糟糕的了。哦!要是罗杰不出去,人也富,能马上娶我,带我远远离开那个人,该多好啊!可惜我没有想到这法子上去,不然的话我相信我已经答应了红头发的考克斯先生。”
  “这一切我根本听小懂,”莫莉说道,“我不喜欢普雷斯顿先生,但我决不会考虑采取你说的这类极端措施逃离他住的地方。”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有理智的小宝贝,”辛西娅说道,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走上前来吻吻莫莉,“至少你得承认我是个很会恨人的人。”
  “对。但我仍然听不明白。”
  “噢,不明白没关系!我们在阿什科姆时有些纠葛,根子都在钱的事儿上。一贫如洗??还是谈点别的吧,务必!要么更好点,让我去写完给罗杰的信吧,不然的话就赶不上去非洲的邮班了!”
  “邮车走了吗?唉呀,我应该给你提个醒!来不及了。你没见邮局贴着通知,说去非洲的邮件必须在十号上午到达伦敦,而不是十号下午?唉,我真后悔!”
  “我也后悔,但现在没法可想了。只好希望他收到信时更快活些。我心头的压力比他的快活大得多,因为你父亲好像对我很不满。我过去喜欢他,如今他眼看把我变成个胆小鬼了。你看看,莫莉,”她可怜巴巴地说,“我前从没有和行为上坚持如此高标准的人一起生活过,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做人才好。“
  “你得学着点,”莫莉亲切地说,“你会发现罗杰在是非观念上上和我父亲一样严格。”
  “噢,但他爱着我!”辛西娅说,完全明白她的能耐。莫莉转过头去.沉默不语。罗杰爱她是实情,用不着争论,她甚至尽力不去感觉这一事实,可怜的姑娘,尽量不去感觉她心头也有很大的压力,什么原因造成的她不敢深入探究。那娘整整一个冬天她都觉得她的太阳被灰蒙蒙的细雾遮蔽了,再也不会为她大放光辉了。她每天早晨醒来都木愣愣地觉得有事儿不对劲,世界散了架,如果命中注定要由她来收拾整顿,她也不知该怎么做。她虽然对自己两眼一抹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察出她父亲对他自己挑的妻子不满意。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显得很满足,莫莉还为此觉得奇怪。有时候她也做到了不为自己打算,见他高兴自己也高兴。然而更多的时候天性频频占据上风,她一见那种在她看来是两眼一抹黑的表现,简怒不可遏。可是如今不知什么原因改变了他,变化就出在辛西娅订婚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变得神经质一般地敏感,容不得妻子的小毛病,整个态度变成了冷嘲热讽;不光对妻子这样,有时候对辛西娅也这样??甚至也这样对待莫莉,不过次数极少。他不是个激情澎湃的人,也不善于迸发感情。如能爆发爆发倒也好,即使在他自己心目中那样做有损身份,但发作了人会轻松的。然而他在言谈举止上变得严厉,有时候甚至尖刻。莫莉如今倒留恋他父亲在婚后头一年里糊涂度日的情形,可惜一去不复返了。不过也没到家庭和睦遭到破坏、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人会说“吉布森先生认了命”,他则用了一句更为平常的话劝自己:“洒了牛奶,哭也无用”他出于做人的原则,避免和妻子正面冲突,话不投机时,便说句带刺的话就此为止,要不一走了事。更为重要的是,吉布森太太本人也是个宽容脾气,她像猫一般的柔软性格善于轻声细语地安慰人,喜欢顺人心意,息事宁人。她在领会带刺话上本领不强。带刺话会刺她一下,这不假,但她反应慢,不能马上解其要害,动脑筋想又觉得头疼,所以很快就忘了。不过她还是明白她现在往往因什么事不得丈夫的欢心,这叫她不得安然。这方面她像了辛西娅。她喜欢别人喜欢她,她希望重新获得尊重,却没发现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莫莉有时候暗中袒护继母,觉得她父亲的严词厉句换上她自己也无法耐心忍受。她会听得心如刀割一般,要么非问他个明白不可,彻底查清要害所在,要么绝望悲伤地坐下。吉布森太太却不这样,每逢这种情形时,丈夫离开屋子后她便说几句,态度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迷惑:
  “我看亲爱的爸爸今天气不顺。我们必须保证他回家后吃上他爱吃的饭菜。我常常发现把男人在家里伺候得舒坦自在是决定一切的。”
  就这样她继续摸索,寻找恢复他宠她护她的途径??真是根据自己的一孔之见行事,使得莫莉常常不由自主地可怜她.尽管她明白继母是造成他父亲性情上严厉起来的根源。说来也是,他对他妻子的小毛病过分敏感,这情形可以这样来形容:当身体受到任何一种特定的噪声反复不停地刺激时·就会变得烦躁不安。凡是披带进能听见这种噪声范围之内的人,一旦经提醒注意到了有噪声,便很容易提心吊胆地老注意着噪声是否又起来了,这样就处于一种神经过敏的状态中。
  情况既是这般.可怜的莫莉一冬就过得不开心·这不开心倒与很有可能压在她自己心头的个人痛苦无关。她脸色也不健康.倒不是身体本来就差.而是渐渐走下坡路,不壮实了。她的心跳比以前虚弱了,也慢了。刺激人体勃勃生气的希望??即使是没有明确起来的希望,从她生活中消失了。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法子能解决她父亲和他妻子之间没有挑明的不和。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莫莉总是既同情父亲,又可怜继母,为他们两个难过,当然比吉布森太太为自己难过更伤心。莫莉无法想象她一度还希望父亲睁开双眼,她怎么又会幻想着如果他睁开了双眼,就能够改变吉布森太太的性格。现在一切都没有希望了,要补救的唯一办法就是少考虑·还有辛西娅对罗杰的态度,也让莫莉极其不安。她不相信辛西娅喜欢罗杰。假如她有辛西娅这么幸福??不,不要说幸福??假如她处在辛西娅的位置上,她就会以爱回报他,而辛西娅无论如何没她这样的爱心。她觉得她要是辛西娅.就会伸出双手扑到他的身边,一腔柔情蜜意.感谢他吐露给自己的心里话,一词一字都无比宝贵。可辛西娅收到他的信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信时也无动于衷,好生奇怪,莫莉则坐在她的脚边,也就是说·眼巴巴朝上望着信,如同狗盼面包屑一般,看能不能意外地等来点这等恩惠。
  每逢这样的情形,她竭力耐住性子,不过到最后还是要问??“他现在在哪里,辛西娅?他信上说什么了?”到这时辛西娅也已经把信放在她身边的桌上,不时地微笑,一记起信上说的情意绵绵的恭维话就笑一下。
  “在哪里?哦,这个我没仔细看??是在阿比西尼亚1的什么地方??叫胡昂吧。我不会念这个地名,没多大要紧的,会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1阿比西尼亚是埃塞俄比亚的旧名。
  “他好吗?”贪心不足的莫莉问。
  “现在好着呢。他说得了一点小感冒,现在全过去了。他希望能渐渐服水土。”
  “得了感冒!谁照顾他?他得有人护理,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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