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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朝隔离网走去。我一条腿跪地,准备钻进“牧场”,与此同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这时,一声猫头鹰的尖叫让我猛醒过来。
  天色渐晚,在暮色中,铁丝网看上去如平时一样平静而安全。但一种类似杀人蜂发出的嗡嗡声却使我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这说明隔离网已经通了电。
  第二篇 世纪极限赛 11、通电的隔离网
  我未及多想赶快后撤,借着暮色,隐藏到树林中,同时我用手套捂住嘴,免得呼出的白色气体被人发现。新的危险迫近,我的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白天发生的事从我的脑子里一扫而光。这是怎么回事?斯瑞德给隔离网通电,是为了加强防卫?还是已经知道我今天从这里钻出去了?他是否已决心将我隔绝在十二区之外,好找到理由来逮捕我?然后把我拖到广场,关在囚禁的犯人围栏,施以鞭刑或者绞刑?
  我命令自己要镇静。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被电网隔离在十二区之外,多年来,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几次,可那都是和盖尔在一起。那时我们俩干脆爬上一棵树上,舒舒服服地待着,一直等到断电,而那时电最终总会断的。有时我回去晚了,波丽姆就会习惯性地跑到“牧场”去看隔离网是否通了电,免得妈妈担心。
  可今天,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我咆到林子里去了,我甚至还故意骗了她们。我没按时回家,她们一定很担心。恰恰在我钻进树林的这一天,隔离网就通了电,我不敢肯定这是否只是巧合,因此我也有些焦虑。我觉得没人看见我从隔离网下钻过去,可谁又能说得准呢?总有人被雇来做眼线。就在这个地方盖尔吻了我,不是已有人报告吗?当然,那是白天发生的事,我那时也不太审慎。会不会有监视摄像头呢?我以前曾怀疑过。斯诺总统是不是用这种办法来获知我们接吻的事?我今早钻出来时天还没亮,脸也裹在厚厚的围巾里,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是,敢于越过隔离网进入林子的人恐怕也没几个呀。
  只要与隔离网或隔离网顶端的带刺铁丝网稍微一接触,人就立刻会触电身亡。我恐怕很难从网底下钻过去,更何况此时地面还冻得铁硬。那么就只有一种选择啦,不管怎样我得从这里过去。
  我顺着隔离网往前走,仍不敢离开树林。我想找一棵高度适当的大树,从树权上翻过隔离网。大约走了一英里,终于看到一棵高大的枫树,这树兴许能行。可树干粗大,树皮结了冰很滑,且树上也没有低矮的树枝,很难攀爬。于是我爬上邻近的一棵树,纵身一跃,跳到这棵枫树上,可树皮湿滑,我身体一晃险些失手。我尽量稳住身体,慢慢地爬到一根横在隔离网上方的树枝上。
  爬到树上,我才明白了当时我和盖尔为什么宁肯等到断电也不愿翻越隔离网的原因。要想不被电击,就要爬到足够高的地方,而那里距地足有二十英尺,我估摸着现在爬的这个树权有二十五英尺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对有多年爬树经验的人也很危险。可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我可以再找一根树权,可现在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不断飘落的雪花也会使月光昏暗不明。在这个地方,至少我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个小雪堆,可以减弱我撞击地面的冲击力。就算我还能找到一根树权——天晓得我是否能找得到,我也不知道要跳下去的地面会是什么情况。我把空猎物袋挎在肩上,然后慢慢地向下移动,用双手吊在树权上。我略停了停,给自己鼓鼓劲,之后就松开了抓住树权的双手。
  我咣当一下跌落在地上,触地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震荡顺着我的脊椎而上,之后,我屁股着地。我躺在雪地里,思量着自己摔得到底有多重。我还没站起来,从左脚后跟和尾骨的疼痛就知道自己受伤了。唯一问题是摔得有多重?我希望只是摔得青红片紫,可当我强撑着站起来时,我觉得一定有根骨头摔断了。不管怎样,我还勉强能走,所以我慢慢地向前挪动身子,尽量不显出自己一拐一拐的样子。
  妈妈和波丽姆不可能知道我在林子里,我还得找个托辞,不管这托辞有多么不可信。广场上有些商店还没关门,所以我进了一家商店买了些绷带。正好家里的绷带也快用完了。在另一家商店,我给波丽姆买了一袋糖果。我往嘴里放了块糖,嗯,是胡椒薄荷味的,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本想到湖边时再吃点什么,可当我看到特瑞尔和邦妮饿得那样,我一日都不忍再吃了。
  当我走到家时,我的左脚后跟一点劲都使不上了。我准备就跟妈妈说是在修理旧家的房顶时不小心摔了下来。至于那些吃的,我尽量不提都送给谁了。我吃力地拖着脚进了门,准备立刻倒在壁炉前,可眼前的事却让我吃了一惊。
  两个治安警,一男一女,正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我时,那女人面无表情,可那男人脸上却掠过一丝吃惊的表情。他们没有料到我会出现。他们知道我在林子里,应该被困在了那里。
  “你们好。”我不温不火地说道。
  这时妈妈出现在他们身后,但仍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您瞧,她回来了,正好回来吃晚饭。”她说得很轻松,可我早就错过饭点了。
  我本想像平常回家时那样脱掉靴子,可我怀疑这么做会暴露出我的伤痛。因此,我只是摘掉了头上的湿头巾,拂掉头上的雪花。“我可以帮您做什么吗?”我问治安警。
  “我们的头,斯瑞德,派我们来给你捎个信儿。”那女的说。
  “他们等了有几个小时了。”妈妈加了一句。
  他们一直在等着,等着听到我不能回来的消息。等着确认我在隔离网触电了,或者被困在林子里,这样他们就能把我的家人带走,进行盘问。
  “这信儿肯定挺重要的吧。”我说。
  “我们能问你去哪里了吗,伊夫狄恩小姐?”那女的问。
  “要是问我没去哪儿会更容易些。”我不无恼怒地答道。我走进厨房,走路时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尽管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我从两个治安警中间穿过去,直接走到一张桌旁。我扔掉背袋,转向僵硬地站在壁炉边的波丽姆。黑密斯和皮塔也在,他们正坐在两张摇椅上下棋。他们是碰巧来我家,还是被治安警“邀请”来的?不管怎样,我很高兴见到他们。
  “嗯,你到底去哪儿了?”黑密斯无比平淡地说道。
  “唉,我没能把波丽姆的羊怀孕的事告诉养羊的老头,有人把他住的地方完全搞错了。”我冲着波丽姆大声说。
  “不,我没搞错,”波丽姆说,“我告诉你的一点没错。”
  “你说他住在矿井口的西边。”我说。
  “东边。”波丽姆纠正我道。
  “你明明说的是西边,我还说,‘是在矿渣堆旁边吗?”然后你说,‘是。”我说道。
  “我说矿渣堆的东边。”波丽姆锲而不舍地坚持自己的说法。
  “不对。你什么时候说的?”我也一再坚持。
  “昨天晚上。”黑密斯插进来。
  “绝对是东边。”皮塔说。他看着黑密斯,两人大笑起来。我瞪了一眼皮塔,他装出后悔的样子。“对不起,我一直都这么说,别人说话时,你从来都不好好听。”
  “我敢肯定有人告诉你说他现在不住那儿了,你只不过没听见罢了。”黑密斯说道。
  “你闭嘴,黑密斯。”我说,显然在说他说得没错。
  黑密斯和皮塔哈哈大笑起来,波丽姆也笑了。
  “好吧,找别人给那该死的羊接生吧。”我说,他们听了笑得更厉害了。我暗想,黑密斯和皮塔,还真有他们的,他们什么都能应付得了。
  我看着治安警。那个男的也在笑,可那女的还不太信。“袋子里装着什么?”她尖声问道。
  我明白她是想找到猎物或野菜什么的,一些显然能给我定罪的东西。我随即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喏,自己看吧。”
  “噢,太好了。”妈妈看到绷带后说,“我们的绷带正好快用完了。”
  皮塔来到桌旁,拿起糖果。“噢,胡椒薄荷糖。”说着,把一块糖塞进嘴里。
  “那是我的。”我伸手想把糖抢过来,可他把糖袋扔给了黑密斯,黑密斯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糖,之后又扔给咯咯笑的波丽姆。“今天你们谁也不配吃糖!”我说。
  “什么,就因为我们说得没错?”皮塔走上来,用他的胳膊环住我,这时尾骨的疼痛让我不由得“哟”了一声。我尽量掩饰,好像因为生气才喊的,可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知道我受伤了。“好吧,波丽姆说西边,我明明听的是西边。我们都是傻瓜。这么说还行吧?”
  “这还差不多。”我说着,接受了他的亲吻。之后我看着治安警,好像突然想起他们还在场的样子。“你们捎信儿给我?”
  “是警长斯瑞德的信儿。”那女的说,“他想让你知道十二区的隔离网以后将二十四小时通电。”
  “不是早已通电了吗?”我问道,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他觉得你兴许愿意把这信儿告诉你的表兄。”那女的说。
  “谢谢你,我会告诉他的。我想隔离网通了电我们大家都可以睡得安稳些。”我说的话很过头,可这么说,我有种满足感。
  那女人仍然绷着脸。一切都没能按他们的计划进行,可她也没有其他命令要执行了。她向我微点了下头,然后就离开了,那个男的紧跟在她后面。当妈妈把门关上以后,我一下子趴倒在桌旁。
  “怎么啦?”皮塔问道,他紧紧地抱着我。
  “噢,我摔着我的左脚了,脚跟,我的尾骨也特别难受。”他扶着我走到一张摇椅旁,我慢慢地躺到软垫上。
  妈妈小心翼翼地脱掉我的靴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滑倒了,摔了一跤。”我说。四双眼睛不信任地看着我。“在冰上。”可我们都知道房间肯定安了窃听装置,谈话很不安全。在此时、此地,一切都不能说。
  妈妈脱掉我的袜子,用手试探性地摸摸我的左脚后跟,我不禁疼得皱眉。“肯定骨折了。”她说。接着她又检查了另一只脚。“这只脚看来没事。”她又看看我的尾骨,青肿了一大块。
  妈妈叫波丽姆去拿我的睡衣和睡袍。我换好衣服后,妈妈把我的脚支在椅垫上,给脚跟冷敷。我坐在那儿,吃了三大碗炖菜和半块面包,其他人在餐桌上吃饭。我呆呆地盯着壁炉里的火苗,一边想着邦妮和特瑞尔,内心希冀湿冷的大雪能掩盖我的足迹。
  波丽姆走过来,坐在我身旁的地板上,头靠着我的膝盖。我们吃着胡椒薄荷糖,我把她柔软的金色头发捋到耳后。“在学校还好吗?”我问。
  “挺好的,我们学到关于煤炭的副产品的知识。”她说。我们眼睛盯着壁炉的火苗。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要试试婚纱吗?”
  “今晚不行了,兴许明天吧。”我说。
  “等我回家再试,好吗?”她说。
  “一定。”要是他们没有在这之前就把我抓起来的话。我心想。
  妈妈给我倒了一杯黄春菊茶,里面掺进了催眠糖浆,我的眼皮很快就打起架来。她为我包扎了脚上的伤口,皮塔自告奋勇要扶我上床。开始,他扶着我,而我倚在他肩膀上,可我走起来摇摇晃晃,皮塔干脆把我抱起来,送到楼上。他给我掖好被子,向我道了晚安,刚要离开,我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抱住了他。睡眠糖浆的副作用之一就是使人不再羞怯,它的作用就像酒精;可我清楚我必须管住自己的嘴。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别,等我睡着了再走。”我说。
  于是,皮塔坐在我床边,把我的手放在他的两只手里暖着。“你今天吃饭时没在,我还以为你已经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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