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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概不管不问,好的时候我就去太后皇后的宫里请安闲话,坏的时候就只在浅梨殿弹琴画画,日子过的悠闲自在,我很满意这样的日子,甚至开始觉得,宫里的日子,原来也并不是很难过。
  倒是父亲着了急,悄悄的托了关系递了信进来询问,我亦不理会,随手丢在了熏香的镏金炉里。
  转眼,端午将至,天气一日日的热了起来,满宫里全都换了纱衣裳,宫女们似轻烟淡雾般,在花柳间穿拂,真真是好看。
  我的心情亦随着好了起来,着了一身浅紫的纱裙,扶了蒋秀往太后宫里去,我向来不喜乘轿,只爱这样一路的漫步过去,一路上看看花瞧瞧草儿,累了,就在边上的石头牙子上坐会,肌肤靠着沁凉的石头,实在是舒服。
  蒋秀娓娓的告诉我,赵小仪因有了身孕,被封为容华了,若是生个皇子,怕是还得晋位呢,这些日子以来,风光无限至了极点。
  我笑着点点头,紫芫能有此结果,也是她的造化了。
  “听说容华主子自从害了喜,那口味就变得古怪的很,御膳房的师傅绞尽了脑袋汁,也不能让她多吃俩口的,”蒋秀知道我跟紫芫交好,平时虽不多走动,到底是想着的,所以,打听的也就很详细了点。
  “是这样的吗?”我愣了楞,停住了脚。
  蒋秀见我颦了眉,忙道,“小主别担心,害喜时嘴刁些也是正常的。”
  我却依旧忧心,“秀儿,早上咱们小厨房做的豆糕很好,你回去拿点来,给太后请了安后,咱们瞧瞧她去。”
  蒋秀有点犹豫:“小主的身子受得了吗?”
  “不防事,”我摇头,“我在这等你,也正好就了这会子歇歇。”
  蒋秀无奈,好在离着太后的荣寿宫已是不远,只得找了个避阴的假山石,垫了块帕子扶我坐下,方才施施然的去了。
  看着蒋秀去了,我百般无聊的绞着手里的丝帕,这帕子是太后特赏的,用南京的云锦制成,做工精秀细致,白色的底子上是苏绣的芙蓉,我用浅色的细丝在那边角又绣了一只小小的蝴蝶,翩飞萦绕,若隐既无,轻易看不出来。
  进宫近俩个月了,初进宫时的忐忑惶恐被生活的平静无波所拂平,眼见着别人的荣宠风光,心情是平淡的,甚至带了点窃喜,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而得意,避宠,是的,我一心避宠,为了自己,也为了,栩、表、哥。
  栩表哥,你,还好吗?
  闭了眼睛仰头呼吸空气中清新的气息,手指轻抚帕子上的蝴蝶,暝想着有一天能似祝氏英台那样,变身为这轻灵的小生命,出了这似海宫墙,随了心爱的人去。
  泪轻轻滑落,这一生,终究是再不能相见了的,只盼来生,我暗自祈愿,栩表哥,欠你的,我来生加倍奉还。
  “远远的瞧着像你,却果然是你在这里!”一个冷冷的声音陡的传来。
  我猛的一惊,立时回过神来,睁了眼看时,假山左面的柳树下,一人素衣简服,正背手而立,冷冷的看着我。
  “啊,你……怎么又是你……”我心跳骤然加剧,霍然起身,手指着他,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正是那日被我推落水中的男子,只是,却不知已站了多久,而我刚刚的神情,亦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
  时隔一个多月,我早已忘记了他,却哪里能想到,猛然间,他竟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并且,还是如上次那样,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很突兀的,就出现了。
  心里不觉恼了起来,他,到底想怎么样?
  稳了稳心神,我定定的盯着他,“你……你想怎样?”
  他却不说话,只是眯了眼看着我,眼神轻慢,仿若我只是一粒尘土般令他不屑,眼里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冷意,直冷到人的骨子里。
  我终究是心虚的,慢慢的怯了起来,转了身欲走,想着转过了这座假山就该有人经过,他纵是大胆,在太后的寝宫前,也该收敛了罢。
  “又想逃吗?”他大步一跨,人已正正的拦在了我的面前。
  我又惊又恼,却不敢大声,低声喝道:“让开。”
  “让开?”他像是听见了一件好笑的事,眼里满满的讥讽。
  “好容易见了你,怎么会让开呢!”他咬牙切齿,话语轻薄,语气却是逐渐冰冷。
  “放肆,”我哪里听过如此轻浮的言语,立时又羞又怒,挥手一掌过去,他这次却是有了防备,抬手就将我的手抓住,一下子,我便动弹不得。
  他手心的温度让我涨红了脸,急怒交加,我的脑子里立时的一片空白,张口就往他的手上咬去。
  “啊……”他痛呼出声,忙缩了手,我隐约只见一月牙形的印子颜色深红。
  竭力的稳住了心神,不待他说话,我逼视着他,“你好大的胆子,在太后的荣寿宫前,竟敢公然戏谑妃嫔,纵使你贵为王子皇孙,只怕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
  “王子皇孙?……戏谑妃嫔?”他的眼神由暴怒渐渐的浮上了丝戏谑的神情,“你……你不知道……朕……我是谁?”
  茶聚
  我满心的慌乱,一心只想尽快的摆脱了他,哪里有心听他说些什么,扭过了脸不看他。
  远远的就见蒋秀带了剪冰捧了个食盒过来了,我忙绕过他的身子,向她们迎了过去,他想来有了顾忌,亦不再拦我。
  一阵清风吹来,身上起了凉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是满身的冷汗,贴身的纱衣竟微微有点湿了。
  一晃眼,蒋秀她们到了跟前,刚刚照了我的面就惊的叫了起来,“小主,您怎么哭了?”
  忙忙的放下手上的东西,来扶我。
  “啊,这嘴角还有血!”蒋秀的脸儿立时刷的白了,声音也哆嗦起来。
  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竟是忘了拭去脸上的泪,如此一来,在他面前岂不是仪态尽失,这样一想,心里更深的恨起来,用帕子轻拭嘴角,一抹淡红嫣然可见,那一口定是咬的不轻,念及此处,心里方才解气了点。
  “小主,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好,这是怎么说的,我刚走一会,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蒋秀又急又忧,又转了头骂呆愣在一边的剪冰,“瞎眼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轿,传御医去。”
  “别,别,”我忙拉住了她的手,“秀儿,我……没事……”
  “没事?”蒋秀满脸的狐疑,“小主,您……”
  我不耐烦起来,道,“秀儿,你几时也这样罗嗦起来了?”
  蒋秀见我烦躁,垂了眉不再问,细细的用帕子替我将脸上插拭干净了,又替我抿了抿头发,方才扶了我走。
  我心儿犹自突突的跳着,满心里还是刚才那男子冰冷的眼神,惟恐再被那男子跟来,却又不愿被蒋秀知道,唯有强忍着满心的慌乱,耐了性子让蒋秀慢慢的替我收拾了,既忙忙的进了荣寿宫。
  “秀儿,今后出来,一律传轿,”我吩咐着。
  “啊,”蒋秀愣了愣。
  我不再多言,眯眼看着荣寿宫的翠瓦朱檐,金色的阳光透过树的枝叶,印在金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冷冷的光,冷的人的心亦跟着一路沉下去。
  太后这几天身子不适,我去时她正在软塌上歪着,神情困倦,见我去了,只眯了眼瞧了瞧我,并不多说话,坐了一小会,我便告了退。
  蒋秀扶了我出了殿,在殿外候着的剪冰忙迎了上来,我命将带着的豆糕拿了一份交给荣寿宫的内侍,便悠悠的往祥芙宫走去。
  祥芙宫位于皇宫的最北边,离的稍远了点,我一路走的急,待进了祥芙宫,我的头上已是沁出了细细的汗,进了祥芙宫正殿往右一转,一条细细的石子路过去,就是紫芫住的清音轩了。
  因平时总是托着有病,入宫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来看紫芫,清音轩全是用木头建成,跟我的浅梨殿相比,布局更是小巧精致,别有风格。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娇笑声,好象有不少人在,我向来不喜人多,不由颦了眉,停在了门口。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已经被里面的人给发现了,却是紫芫贴身的小宫女叫蝉儿的,见了我忙连声的迎上来,又高声的向里回着,“主子,娴贵人来了。”
  只见迎面正厅的帘子呼啦一下掀起,一个小宫女已经立在了门边候着,我只得硬了头皮进了厅,里面的光线有点暗,我刚刚从大太阳底下进来,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不由眯起了眼。
  紫芫的笑声欢喜,忙着吩咐人给我斟茶落坐,我轻揉了下眼,光线渐渐适应,抬眼看去,紫芫精神却是很好的,正满面含春的歪在软塌上,边上花枝招展的围坐了了四、五个丽装女子,陈清莲和江敏也在。
  我移步上前,恭谨有礼,“正六品贵人沈凝霜见过容华主子。”
  紫芫忙让人来扶,口里直叫,“哎呀,快扶起来,哪里来这么多礼数的,没的让我们姐妹都生分了,快起,快起。”
  说着拉过我的手,关切的问:“身子怎么样?看你今天气色不错,大好了没有。”
  我含笑答了,这才落了坐,蝉儿奉上茶来,我揭了盖子一看,茶汤清澈明亮,色泽翠绿带紫,味道甘鲜清爽,隐隐有兰花香气。
  捧了茶轻噙了一口,立时唇齿留香,我不禁脱口吟出,“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紫芫笑着点头,“娴妹妹好见识,这一屋的人都没一个识得的呢!”
  却听边上陈清莲低低的‘哼’了一声,像是极不屑的。
  我只装作没听到,笑向紫芫道:“哪里是什么好见识,这顾渚紫笋茶乃是世间极品,相传炒制一两干茶,约须芽叶3600个,从来都是供奉给皇家的贡品,寻常人家哪里见得到呢,嫔妾也是那日在太后宫里时,太后隆恩,赏了一口,因此记住了。”
  “我这也是皇上那天高兴,赏了我一点,今天众姐妹过来,没的好招待,就拿了它来,大家不过尝个新鲜,”紫芫一脸的幸福满足,“本来你病着,平常不出来的,我刚还想着要叫人送包给你去,巧巧的你就来了。”
  我尚未答话,只听陈清莲在一边冷冷道,“芫姐姐面子可真大,娴贵人除了太后、皇后那里,可是哪里都没去过的,今儿个却来了芫姐姐这里,可见还是芫姐姐有面子!”
  我心里一沉,脸上却分毫不现,只用茶盖轻推盏中茶水上浮着的叶子,并不应她。
  边上的人却是听得呆了,只盯了我的脸看,见我没有言语,都像是松了口气,却又隐隐像是有点失望。
  孕喜
  紫芫笑道,“娴妹妹身子欠佳,就连太后皇后都怜悯,不让她常去请安的,今儿个必是身子好些了,才来我的清音轩坐坐,哪里又关面子什么事?”
  说着,眼神略带凛冽的扫了陈清莲一眼,边上的江敏忙轻轻的一拉她的袖子,她却是身子一扭,但终究是不敢再说。
  室内气氛沉闷起来,大家都默默的喝着茶,没人肯先开口,正在逐渐尴尬的时候,院里喧嚷起来,一个小太监大着嗓子要找他们小主,说是敬事房来了话。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起来,紫芫皱了皱眉,蝉儿忙掀了帘子出去,就听她低喝道,“喊什么,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又缓了声音,“你家小主是哪位,糊涂的东西,说清楚了。”
  那小太监立时细了嗓子,“奴才找新进的陈答应陈小主,敬事房传了话来,今儿个晚上要她侍寝,奴才特来请小主回屋子做准备。”
  又笑了陪罪,“蝉儿姐姐别怪,奴才也是太高兴,才会一时忘了规矩。”
  屋里的人都愣了,齐齐的看向陈清莲,宫里的规矩,召哪位妃嫔侍寝,都是在黄昏后敬事房方才传话,怎么今天刚刚日上中午就……
  陈清莲也是愣了,她和我一样,进宫俩月尚未得见皇帝一面,今儿突然的这样一着,倒使她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紫芫打破了沉静,笑着道,“恭喜妹妹,实在是大喜,快些回去备着吧。”
  众人这才回过了神,忙都起身祝贺,陈清莲到底脸皮儿薄,经大家这么一闹腾,立时羞了起来,脸儿红红的,含笑低了头不说话。
  我只微笑了站在一边,并不说什么,心底却也是为她高兴的,毕竟这是宫里女子唯一的出路。
  紫芫命人拿了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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