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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唤住了她。
“你去外面,把咱们这院里伺候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说,”我身子尚虚,说了这几句话,不觉就喘了起来,小青忙过来给我拍着心口。
裁雪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杨阿亮就领着一干人,候在了帘子外面。
“皇上在浅梨殿里是怎么样儿的,你们只放在肚子里,到了外面,不许多嘴说什么,不止今日,以后也是这样……”我沉吟半天,想着怎么说,“你们进宫里当差,也不是一天俩天了,这宫里的蹊跷也该比我来得明白些,这个中的原由,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外面杨阿亮,里面蒋秀,领着宫女太监们齐声的应了,我点了点头,命他们散了,蒋秀忙招呼着摆膳,不过是一碗清粥,就着几样小菜来,蒋秀递过一双镶银的乌木筷子,道,“主子的肠胃空了几日,先进点清淡的。”
我不接筷子,只看着她,道,“我只想过安静的日子,你知道的!”
她的手顿了顿,将筷子放在我的手上,低头淡淡道,“只怕,主子难如愿了。”
我咬紧了唇,心不由的一直往下沉,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瑾贵妃第一个就不容我,这宫内,到处都有她的眼线,想瞒了她,只怕实在是难的。
云琴
待得我身子好起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这几日,英宏每天都会来看我,我每日用的药,吃的东西,他都细细过问,但凡有我爱的,他都命人弄了来,有刚刚进贡的新鲜果子,也都先经了我这里,再拿到别处去,为了让我静养,他一道旨意,宫里妃嫔,全都不得前来搅我,而我对于这一切,却并无欣喜之状,,对他礼数周全外,都只是淡淡的。
他却并不以为然,依旧每日来的殷勤,我的面上淡定,心内却是急噪难安,每日,只怕他来,却又哪里敢说出来,唯有严令下人口风严谨,但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宫里拢共这么一位男子,每天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去了哪里,又能瞒得了谁,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抱了侥幸罢了!
这些时,我只怕早已成为宫里众人的眼中钉了,无端的成为众矢之的,不由得我内心生出许多惶恐来!
果然,这一日,就生出了事来。
剪冰去浣衣局拿了衣服回来后,就在院子里哭,被我隔着窗子听见,正在心烦的我,不由的焦躁起来,立时命裁雪唤了她进来。
剪冰一进来就扑通跪下,眼睛红肿,泪水怏然,脸上几道红印赫然在目。
不待我问,她强忍了抽噎伏地求饶道,“奴婢该死,惊扰了主子,主子饶命!”
我见她模样可怜,心里一软,软语问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她头垂得更低,“奴婢该死,奴婢……奴婢是……奴婢刚刚走路跌了一跤,疼痛难忍,所以……”
“摔跤会将脸上摔出指印吗?”我见她撒谎,心里有点恼。
她连连以头顿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抬起脸来,脸上早已经泪水漫流,眼神惊恐如虎口小兔,“……求主子……救奴婢一命。”
我心里惊了起来,不觉站起身子,道,“你怎么了?”
这时,蒋秀,小青等也全都进来,大家全都被她这句话惊得心头扑扑乱跳。
“奴婢今儿去浣衣局取衣服,不小心……不小心……奴婢……”她更是哭得大声起来,话也说不连贯。
饶是蒋秀稳重,此时也不由得急了,上前一巴掌,直将她扇翻在地,骂道,“糊涂的东西,主子面前,是你哭的地儿吗?快说,你到底闯了什么祸回来了?说完了,出去慢慢哭去。”
剪冰似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一咕噜爬起,连声道,“奴婢该死,没眼色,刚刚儿去给主子取衣服时,不小心,撞了……撞了锦元宫的人。”
锦元宫,我心里突的一跳,那是瑾贵妃的居处。
“锦元宫的谁嘛,怎么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你撞死那人了吗?”小青没有遮拦的口快,我不觉转头瞪了她一眼。
“是……是锦元宫的云琴姑姑……”她的话一出口,我明显的听出身边蒋秀倒吸了口气。
剪冰的脸色愈发的白,“其实,是她撞了奴婢,却反过来咬奴婢一口,奴婢不认得她,同她理论起来,到后边才知道,原来却是她。”
低了头哀哀的哭道,“奴婢又哪里能想到,她竟然会亲自去浣衣局这种地方呢。”
蒋秀的脸儿也白了,当下忙命剪冰出去了,回过身来对我道,“主子,是真的不好了呢。”
我定了神看着她,只等她说来,她却先呆了下,方才回道,“这个云琴是贵妃娘娘进宫时从家里带进来的,听说,她们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
她看了看小青,“就如同主子和青姑娘一样的!”
我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她仗着她家的小姐位高宠重,从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宫里的嫔妃宫人,哪个不是对她忌惮有加,见了她,都是先要带了八分的笑才开口的。”
小青的眼睛不觉的圆了,“怎么,她竟然骄纵到如此地步么!”
她愤然道,“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青姑娘,你这话在这里说说没事,出了这个帘子口儿,就再不能这样的语气的,”蒋秀指着我所居内殿门口所挂的琉璃坠金的帘子说道。
“那也难怪剪冰吓成了这样,实在是不好呢?”我绞着手里的丝帕,沉吟着说。
蒋秀小青也静了下来,几个人一起,竟然是想不出一个主意来。
正急着,外面急急的脚步声响,却是小福进了外殿,在帘子外回禀道,“回主子,大事不好了。”
想是跑的急,此时犹在喘着气儿。
不待我说话,他喘着气道,“主子,锦元宫的云琴姑姑请罪来了。”
“什么?”我们三人不由大吃一惊!
我心里一寒,瑾贵妃,你实在是太狠,用这样的方式,来将我的军
来到前厅刚刚站定,就见一位身材高挑,素面素衣的女子,迎着我扑通跪倒,口里恭谨,语气却僵硬,“奴婢给娴主子请安,奴婢今儿个有眼无珠,冒犯了娴主子的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奉贵妃娘娘之命,特来请娴主子发落。”
说罢,就伏身而拜。
我忙命人去扶她,含了笑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原本是我的人不对,冲犯了姑娘,怎么贵妃姐姐倒怪起你来。”
她却将身子死命的下沉,“我们贵妃说了,若是别的人倒还好,娴主子日夜伺候皇上,劳苦功高,如今冒犯了您的人,让娴主子心里添了堵,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的眼睛一瞟我,随即闪开,“贵妃还说,如今儿皇上就只指着娴主子了,娴主子的人自然也是金贵的,奴婢今儿眼瞎,冲撞了,明儿耽误了伺候皇上,奴婢纵是一个死,怕也不能够赎其罪的。”
她的眼神闪烁,嘴角一丝狡诘的笑意,身子一伏,道,“还请娴主子将奴婢治罪。”
她的话说得如此直白无礼,直气得我手脚都是冷的,半晌开不了口,她见我不说话,又扬起脸来,冷笑一声道,“或者,是娴主子觉得光是奴婢来请罪还不够,如此,奴婢回去,让贵妃也来!”
请罪
我心里明白,她这些话,确是出自瑾贵妃之口,向来在宫里,皇上同哪个妃子多说了一句话,或是多侍寝一夜,边上瞧着的人必恨得咬碎了银牙,百般思量着来压挤,可那些也都只是在暗里进行,我万想不到,她们竟会如此公然的上门来挑衅!
言语里声声带着刺儿,以告诫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到底是个主子,纵然再好的性子,也被她激得起了怒意,一时间,我忘了自己原本凡事退步求全的信念,对着她冷冷一笑道,“姑娘此言差了,怎么奴才自个儿作下的事儿,倒要扯到自家的主子娘娘的头上去么,这个道理我倒不懂了?”
我指着剪冰道,“她倒也没敢瞒着我,刚一回来就细细的说与我知道了,正想着要绑了这不长眼的东西去给姑娘赔罪呢,姑娘竟倒先来了我这里,贵妃娘娘也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当得起!”
她料不到我竟这样说,倒怔了一下,方要再说什么,我已经转了头吩咐,“既然如此,来人,将剪冰绑了,我自带了她去给贵妃娘娘请罪去。”
剪冰在躲在小青的身后看着,见我这样一说,立时连嘴唇都白了,大张着嘴儿愣愣的站着,连哭都忘了。
云琴倒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大张棋鼓的起来,反倒有些慌,道,“不敢有劳娴主子,还是罢了。”
我一笑,语气里带着万分的惭愧谦卑,道,“如今连贵妃娘娘都劳动了,我一个小小的容华,哪里敢说什么有劳?”
向着她嫣然一笑道,“云琴姑娘,我们走吧,”说罢,甩袖就往外走。
杨阿亮带着小寿小泰早手脚麻利的将剪冰绑上了,见状忙推了她跟着往外走,剪冰早吓得软瘫成一团,哪里还走得了,脚一软,倒在了地上,裁雪同她相处最久,感情也最深,见此哭着扑上来抱了我的腿,求道,“求主子饶了剪冰吧,这一去,怕是没命了!”
蒋秀在边上只是看着,一直没说过话,此时过来拖过裁雪,道,“你不要命了吗?”
云琴见闹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没法在跪着了,当下骨碌爬起,几步来到我跟前,讪笑道,“娴主子请留步,哪里就敢劳动娴主子亲自跑这一趟儿哪,回头贵妃见了,必又得怪奴婢不会来事儿了。”
蒋秀这时才过来,扶了她的手,笑得亲热,“云琴姑娘实在是客气了,才还说要请贵妃娘娘来呢,我们主子哪里受得起呢,到底该亲自去跟贵妃娘娘请个罪才是。”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锦元宫,相对于皇后所住的宁瑞宫,锦元宫威严不足,却富贵更过,处处繁花锦草,金雕玉琢,细致之外,更见奢侈嚣张!
瑾贵妃万料不到我会来,听的内侍禀报,出来一看,立时冷了脸儿,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
我迎上去盈盈下拜,口气恭敬万分,“正五品容华沈凝霜见过贵妃娘娘。”
瑾贵妃也不叫我起来,只是冷眼看着,隔了半晌,方才淡淡的问,“妹妹不在你的浅梨殿好生养病,摆出这样的阵势,到我的锦元宫来,唱的是哪一出儿啊?”
我谦然道,“嫔妾贸然搅扰前来娘娘,实是为请罪而来!”
“哟,请罪?妹妹并无冒犯我之处,何来此言?”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嫔妾教导下人无方,冲犯了娘娘的人,正想着让她来给云琴姑娘赔罪,娘娘贤明,倒叫云琴姑娘先去了嫔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