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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缸里呆
  着,哪里还有人能让自己清白不染.
  他的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第一次见你,是朕清早儿起来独自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你一个人在雁心湖上站着,穿一身浅紫的淡装,头上并没有似别的女子那样替环满头,只有一朵芙蓉花,静静的立在头上,湖上的风一吹,花叶子簌簌的摇颤,你浅紫色的衣袂随风而舞,竟是极飘逸的,而你却像是很用心的在想着什么,朕在你背后站了许久,你竟然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邪邪一笑的凑到我的耳边,吹着我的耳朵低声道,“只是没想到,你看起来极安静极纤弱的样子,手劲儿却不小,那一巴掌打的,朕到现在还疼呢。”
  我顿时脸红得像是傍晚时天空的彩霞,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道,“皇上一身常服,
  悄不声儿的站在臣妾身后,继而… … 继而又… … 又动手动脚… … 臣妾… … 臣妾… … ”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起往事,他顿时心情大好,边上伺候的宫人早被这一早已来瞬息万变的变故惊得呆了,此时见英宏时怒时惊,竟然全都面面相觑,不敢有半点儿不妥的样子露出来,生恐英宏转而又冷下了脸儿.
  他牵着我的手到贵妃塌前坐下,又极轻的道,“你将朕推入水中,自己却不管不顾的跑了,害得朕狼狈到极点,只得又转回宫去换衣服,只好说是自己不小心失了足,倒将刘喜给吓得没了魂儿,自那以后,就是打死他,他也再不跟让朕单独出来走到了,嗯,朕愈发的没了自由,凝霜,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朕?”
  我的脸此时已经涨得如猪血般红,手里将帕子绞来绞去,只是咬着唇不肯说话,然而当年初遇的情景,亦是时常在我的心里回转,深幸自己在那样的冒犯天颜后,尚能全身而退。
  自从那日以后,朕原本是立意要将你好生处置的,却苦于不知道你是谁,又不愿让人知道这事儿,竟然也不好打听,只好忍了,却没想到,那日到底让朕找见了你,你倒狠,又咬了朕一口,”英宏此时又变得像个记仇的孩子,就差没有嘟起嘴儿来。
  我到底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看一看边上垂首立着的宫人,我忙拿帕子掩了嘴,慎道,
  “皇上… … ”英宏笑了又道,“朕从你的言谈里得知原来你是新进的宫妃,朕立刻就命刘喜传你于当晚侍寝,没想到来的却不是你,刘喜倒委霍起来,说另外一位正病着,想来必定不是朕遇到的这位,然而朕到底要唤你来维维,没想到,你来了,却偏又那么的倔强,明明是怕的,偏要咬着牙问朕,“该怎么处置臣妾的家?”朕长这么大,你是唯一将了朕一军的人。”
  他像是颇有些感慨,抓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叹道,“朕开始时亦只当你是和别人
  并无两样儿的,然而那日,你病得极昏沉,一直抓着朕的手不放,哭着叫了要跟朕到天边儿去。说这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自从那日,朕心里就软了,总不愿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他的话很是诚恳真挚,我万想不到,竟然是我病中无意的一句话,引得他对我如此的垂怜眷顾,心里喃喃感慨,我只想着要说些什么,突然他话风一转,问,“咦,凝霜,那日你… … 因何会一直说要跟朕去天边儿去,你… … 你是想起了谁?”
  我辞不及防,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满室的旖旎风光顿时不见,英宏的脸上依旧带笑,
  像是极无意的随口一句,再轻松不过的样子.
  我的手心里慢慢的,慢慢的沁出了汗,是呵,当时我还于贪泊他,这样深情灼热的话,自然不会是对他说的,那么,是说给谁的?
  我能告诉他,我其实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表哥么?我能告诉他,那样灼热炙烫的话,乃是说给他以外的一个男人?
  然而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不容我有丝毫回避躲闪,我非答不开。强按住心里的慌乱
  ,我硬着头皮道,“臣妾当时病着,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今听皇上说起,臣妾跟梦似的,哪里就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想到了谁呢?”
  这样的话,终究只是搪塞,我志忑不安,不知道英宏会怎样反应,他的眉眼里看不出丝毫变化,我细揣度看他的神情,竟吃不准他到底信了没有?
  他这时却像是有点儿累了扭了扭颈子,忽然扬声唤道,“刘喜。”
  “皇上,”刘喜极快的在帘子外应着。
  传朕旨意,至今日起,中宫令交由贤妃掌管,后宫之事,全部移交贤妃打理,”他向
  我一笑道,“凝霜,以后得辛苦你了。”
  然而他又很高兴,“中宫令在你这里,以后朕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过来,不必颐着那劳什
  子规矩了。”
  我却已经惊得呆了,中宫令,交给我?
  “皇上,万万不可,”我随即回神,慌忙扑通跪倒,语气急迫恳切道,“臣妾无德无能
  ,绝对不是能执掌中宫风印之人,请皇上三思,另择贤明,”说着,我神色坚决,深深的碴下头去。
  英宏摇头浅笑,“无论是德行还是聪慧,你都是当之无愧,再说,如今后宫里,除了皇
  后,唯有你的位分最高,你不执掌,难道是要朕再交回宁瑞宫那无良人的手里去吗?”
  他这话叫我顿时哑然,是呵,瑾贵妃被贬,如今宫里位分最高的,就是皇后,我和安婕好了,这中宫风印是万万不能再交回皇后手里,安婕好在我之下,中宫令再没有交给她的理儿。
  他弯腰牵了我起来,语气温柔,“朕知道你生性恬淡,是最不耐烦面对那些琐碎的,可
  是,除了交给你,朕又实在是不能放心了。”
  中宫风印,向来是后宫女子最趋之若鹜的,然而在此时,他倒像是在求我般语气,倒让我悻然起来,我只得屈身为礼,“既然如此,臣妾就暂且先保管着,待皇上另有贤能时,臣妾再交出来。”
  他这才满意了,笑着挽了我的手,“朕已经命钦天监择选良日,为你行册妃大礼,凝霜
  你高兴么?”
  我呐然良久,我的正二品妃,能够千秋常建,方才极感激恳切的道,“臣妾自从四年前进宫,由一个小小的贵人,到今皇上对臣妾的垂怜眷顾,实在是罄竹难书,臣妾至死,亦无以为报,唯盼皇上如意吉祥!”说完,我排山倒海的深深拜了下去!
  英宏急急来扶,“作什么动不动就拜,你的身子受得了么?”
  见我神色凝重,他也忍不住的感叹,“得卿如此,夫复何求,朕亦是感谢上苍,为朕送来你这个知心解心,恬淡贤良的爱妃,朕心已足呵。”
  我随着他的手站起来,忽然,我又擎起了眉头,极忐忑为难的道,“皇上… … 。”
  “怎么?”
  我缓缓看上他的眼睛,满是担优焦虑,“可是,太后那里… … ?
  我没有说完,但是英宏一下子明白了我的疑虑,他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和殡嚣张,冒颜犯上,按例当死,朕能留她一命,只将她降为更衣,已经是看太后的面子了,皇贵妃其德行不足已冠后宫,联收回她的中宫令,只降她两级,亦是给太后留了面子,凝霜,你不用担心,一切朕自有主张。”
  我这才稍稍放心,英宏向刘喜一摆手,道,“去罢,”刘喜恭敬的应了,随即出去传旨
  这时已达正午,外面已摆好午膳,我知道英宏还有政事要议,于是赶紧将这些事先且按
  下,服侍英宏用了膳,英宏见我此时精神情绪比早起时已好了许多,嘱咐了蒋秀等好生服侍后,这才起驾去了清心殿.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英宏明黄色的鉴驾渐渐隐在翠色烟柳中,我这才身子一软,如被抽
  去了骨头般,一下子靠在门框上.
  蒋秀从后面托住我,我们双目一对,不由会心而笑,蒋秀扶我坐到椅子上,屈身而拜,
  道,“恭喜娘娘得掌中宫风印,成为后宫之主。”
  小青小茶以及满室的宫人也全都齐齐而拜,我浅浅一笑,道,“赏。”
  众人欢喜,由小青带着退了下去,我此时身子已经瘦累到了极点,从昨夜到现在,先是拣儿的生死,后是这样惊险尔真的宫变,这些全都让我耗尽了精神,扶了蒋秀进内殿躺下时,我的身子上还有着不干的汗意。
  蒋秀拿过一把扇子,轻轻的给我摇着,我看到她的睑到此时亦是白的,她道,“娘娘,
  今儿真是好险,幸好有皇上在这,否则… … ”
  这样说的时候,她到底掌不住,将脸转向一边,肩膀一抽一抽,仿佛是秋风里的落叶止不住的颤抖。
  我缓缓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她的手正微微的轻颤,连扇子亦都握不好,她像是竭力的在忍,终于转过头来时,眼角尚有未干的水意拭在她的眼角,语气轻缓,却不见不丝温柔,道,“秀儿,别哭,我摸过枕边的丝帕,轻轻还没到哭的时候!”
  蒋秀点头,“娘娘说得正是呢,一切才刚刚开始,咱们后面的路,更是凶险了.
  我放下帕子,软软靠在芦苇花做成的风枕上,脸上不见一丝表情,“我们算漏了一着,我皇宠日深,风头眼难着就要盖过锦元宫时,想来就已经引起太后的忌禅了,否则不会在大选秀了,就竭尽荣宠的将她那侄女召进宫,并且,前些日子里,皇上告捷的信才送进宫,紧跟着踢我永居静海庵的懿旨就到了,她那是摆明了要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将我发落了。”
  蒋秀脸色阴郁吓人,“正是呢,然而人算亦不如天算,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待到娘娘
  回宫了,她竟连面子上的客套都顾不得,径直向娘娘您发难,今日,若不是皇上偏巧儿在,只怕,娘娘您已经......”
  想到早上的惊险,我不由心内一寒,此着虽然险,但是确其有效,只要我出了宫门,太后的懿旨一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英宏纵然气愤恼怒,但终究还薄领着皇滩宜再不好又将我硬接了回来,他绝不肯让天下臣民知道,原来太后和皇帝已经不绪子’。
  “天意,”我不由颓然长叹。
  蒋秀闻听不由转头看着墙角,多宝格的架子上,一尊紫檀木雕成的送子观音慈眉善目,左手握着的杨柳枝似正随风而舞,蒋秀不由双手合十,垂眼喃喃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她放下手,转过身子面向我,又道,“娘娘,早上的那变故,只会子只怕宫里人已经全知道了,别的还好,就还是太后那里,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愈发要恨着娘娘了,咱们可得加倍小心!”
  这也是我所悬心的,想着英宏的话,我稍有安心,然而再转而细想时,我的手心里又捏了汗,“如果中宫令在咱们手里,虽然方便许多,但是咱们的手脚也得快着些才好,万一皇上查出那个梅贵太妃的事其实是… … ,就算不知道是咱们做的,但是他和太后之间的嫌隙消除了,只怕… … ?”
  蒋秀的神色顿时一凛,正色道,“奴婢也正要提醒娘娘呢,皇上的性子刚硬,最恨人欺
  满自己,太后就算真的杀了他母亲,亦到底是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一个铁锈匣子,就能让皇上的心冷到了这般地步,这就是镜子了,若是他知道娘娘其实… … ”
  我微微合了眼,蒋秀说的亦是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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