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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7

  去的,像短路的保险丝,谁也无法猜测到她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
  “嗯,喜欢你。”男人点点头,他并没有说谎。
  “那我们莋爱吧。”莫夕噌的一下,从男人怀里跳出来,一双炯炯的眼睛看着男人,一点也没有羞涩。
  “……”
  “不可以吗?”莫夕见男人闭口不言,又问。
  “我比你大十五岁,孩子。”男人轻声说。
  “那没什么。不是喜欢我的吗?”莫夕大声说。
  “我不喜欢和处女莋爱。”男人又说。
  “谁说我是处女来着?我跟小悠做过的。”莫夕几乎嚷了起来。好像说她是处女倒像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是嘛。”男人声音更低了。
  “喜欢我就够了。”莫夕斩钉截铁地说,她再次钻到男人的怀里,并开始亲吻男人的脖颈。
  男人终于抱住了她,这小小的女孩,可是他喜欢她不是吗不是吗。
  男人看到了血。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男人才看到了血。他愣了一下,再看女孩的脸,女孩的脸有些苍白,脸上出了虚汗,可是她自始至终一声也没有叫。男人忽然很生气,他看着女孩,大声说: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不是处女?”
  女孩侧过头去。她轻轻地说:“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告诉自己,小悠那次要了我。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说了太多遍,我把自己也骗倒了。最后连我自己都相信了。小悠要了我,我不是处女了。”她闭上了眼睛。男人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他缓缓地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几分钟之后,他听见女孩小声地说——那几乎像是在梦中的呓语:
  “不过,我现在的确不是了。我终于是个女人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的满足和快乐。
  这正是莫夕绕过去没有说的故事。她在那一年的夏天已经长成了花一样的女孩。她对着镜子说:像花儿一样,就要打开了。然后她做了什么?她像把自己变成小悠的女人。她迫切地想要这样的飞越。不是因为她对性有所渴求,仅仅是因为小悠。她太爱他了,所以她要把自己变成隶属于他的。
  谁也说不清她为什么选在那天。她的确拥有足够的勇气,甚至可以不在意彻夜不归索索将会如何处置她。在莫夕看来,这件事情非常地大,而它的发生,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能够战胜一切阻碍的力量。
  于是在那个周末的夜晚,莫夕一直跟随着小悠。他们去郊外写生,一直逗留到很晚。于是莫夕建议,他们就在郊外寄宿一晚,明天再回去。小悠欣然同意了。于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座落郊外的小旅店。两个人同住一间,这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情。他们在一起太多年,彼此熟悉得没有任何礼教和规矩。
  他们在那间小房间里洗澡,抽烟,聊天,一直到下半夜才决定上床睡觉。他们并排躺在了那张大床上。甚至还牵着手。就在小悠就要睡着的时候,莫夕忽然说:
  “小悠,你过来。”
  小悠亦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他就侧过身来,靠近莫夕。他这时候听到了一个少女焦灼不安的喘息声。他听见女孩说:
  “小悠,你要我吧。”
  男孩惊了一下,他感到女孩已经拿起了他的手,放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前。他的手没有动。很久,没有离开也没有移动。那段时间像是完全静止了,呼吸也掐断了,死寂寂的。忽然,莫夕感到男孩把手抽了回去,并听到他说:
  “小夕,这样不行。”
  “你指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而且,而且……我……我好像对女孩儿的身体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小悠说,他已经站了起来,径直走去洗手间。莫夕看到他的背景,瘦弱的男孩,窄窄的肩膀,腿是精瘦的,他很快地走进了洗手间并关上了门。女孩错愕地愣在那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或者说,是一种耻辱。她感到了极度的羞耻,甚至在这样的时刻,她脑中忽然跳出了索索常骂她的那两个字:“轻贱”。
  昼若夜房间(11)
  还真的,果然是这样。
  莫夕记不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家的了。总之一定很狼狈,她推开家门就看到索索坐在客厅的桌子旁边等着她。
  “你彻夜不归,去哪里了?”女巫开始审问了。
  “你管不着。”莫夕说,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和索索废话了。
  “你是不是和那个小悠在一起?”
  “是啊是啊,怎么样呢?”
  “你跟他都做了什么?”索索气得浑身发抖,她气急败坏地摇着莫夕的肩膀,大声吼道。
  “什么都做了,你满意了吧。”莫夕说,她并非完全为了气索索,在她的心里,被拒绝是一种耻辱,她情愿擦拭掉这样的耻辱,哪怕做一个不洁的人。所以她希望一切真的发生了。
  “贱人!”索索狠狠地一个耳光抽在莫夕的脸上,而她却也哭了出来。她对莫夕的那种看护,是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一个指头的。尤其是男人,在她看来,男人是一种多么脏的东西啊!
  索索忽然软了下来,她缓缓地坐下来,开始哭泣。她好像从来没有哭得这样伤心过,即便是她们的妈妈死去的时候,她也不曾哭成这样。
  那个早晨,莫夕站在客厅的中央,她惊愕地看着她姐姐掩面痛哭。这个钢铁一样坚硬,刀枪不入的女人,哭得竟是那么伤心。她恍恍地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紊乱和粗糙。没有什么,能够让心安静,让爱稳妥。她静静地走近自己的房间。从床上躺下来。
  黄昏的时候,索索才忽然推门进来:
  “我去找他算帐去了!”
  莫夕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你疯了吗?你去找他做什么?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教训了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碰你!”索索大声说。
  “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什么……”莫夕脸色有些苍白,她想,可能这个大耻辱已经被揭发了,可能小悠会说,根本没有碰过她。小悠可能再也不会原谅这个诬陷他的女人了。
  “他能说什么?他知道理亏,什么也不会说的。”索索气咻咻地说。
  “他什么也没说……”莫夕喃喃地重复着,“那么,他是不是很生气?”
  “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脸来生气呢?”索索反问道。
  “你打了他是吗,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说……你把他打伤了是吗?”莫夕痛苦地摇着头,小声说,她感到一阵心绞。
  而索索已经摔门走了出去。
  莫夕痛哭起来,她想,小悠也许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她是诬陷他的恶毒女子。他一定很恨她。
  第二天,索索走进莫夕的房间,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地说:“我们必须搬走,离开这个城市。今天就走。”
  莫夕抬起头,木然地看着索索的嘴唇在那里动,像一个凶狠又滑稽的木偶,可是她已经听不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们后来去了柏城。莫夕之所以没有竭力地抗争着要回到芥城,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去面对小悠了。也许只有写信,是的,写信才是最后的方式,让小悠原谅她并来看望她,然后,然后带走她——带走她?这个梦是不是太遥远了些呢?
  “这是我的最后一段故事,好了,现在我在你的面前是透明的了。”莫夕对男人说。男人无比心疼地看着她:
  “还在疼吗?”
  “已经不了。”莫夕说。
  男人探身过去,开始亲吻她的嘴唇。他还没有好好地吻过她。她也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吻过。那么地长久,让人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忘记了,摒弃了,她只是觉得洁白,轻盈,柔软。像是睡在了云端。男人轻轻地含着她的嘴唇,像是衔着一枚最宝贵的珍珠。
  男人再度和她莋爱,他是小心的,轻柔的,他轻轻地亲吻她的身体,从头到脚,仿佛技艺精湛的工匠在雕琢一件完美无暇的工艺品。他甚至亲吻她的脚趾,把她的脚趾轻轻地含在嘴里。多么舒服,痒痒的,像是被清澈的温泉水浸着,那冰凉的脚趾很快就热了起来,莫夕猜测她的脚趾头肯定变红了,好像男人给它们说着悄悄话,它们都脸红了,变得烫烫的。女孩于是咯咯地笑出声来。而他喜欢她笑,她还是个孩子,她令他心疼,令他想要用尽力气去呵护她。他是在那么小心地要她,生怕把她弄碎了,碰坏了。
  这可能是莫夕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奢侈的几天。在能看到阳光的天蓝色房间里,在像蓬松的云海一样的圆形大床上,被一个那么疼爱自己,喜欢自己的男人抱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说明了他对她的爱,小心翼翼的,无微不至的爱。
  她甚至喜欢上了撒娇。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撒娇,她不知道这也是可以的。她喜欢叫男人抱着她,抱着她去客厅看电视,抱着她去浴室洗澡,抱着她下楼散步。她则用两只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脸贴在他的额头上。
  “我是吸在你身上的水蛭。你别想甩掉我。”女孩说,狡黠地笑起来。
  但是不久男人就要去旅行了。他必须工作,不然又怎么养活莫夕和自己呢?旅行就是他的工作,他需要拍照,写游记,采访路途中遇到的有趣的人。
  “你要跟我去吗?或者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男人问莫夕。
  “当然是跟你一起去,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莫夕噘起嘴巴说。
  “那么好吧,我们去旅行,回来的时候,大概你那本写给小悠的书也面世了。”
  “啊!是真的吗?那太好了!”莫夕跳起来,拍拍男人的肩膀。
  莫夕想了想,又问:“我能还住在这里吗?”
  “当然,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真的吗?”莫夕眨眨眼睛问。
  “真的。”
  “那么,那么我要把这间屋子刷成粉红色,再买个粉红色的纱帐,铺粉红色的床罩,你想想看哪,该是多么奢靡的样子啊!”莫夕脸上带着灿烂若星辰的光彩,她兴奋地大叫。
  “行啊,那就粉红色。”男人说。
  6.夜房间以及男人的脸
  他们坐船离开。这还是莫夕第一次坐船远行,她偎在男人的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大海和远处的小船。莫夕对男人说:
  “我的故事都给你讲完了,以后该你给我讲故事了。”
  “行啊,我每天都讲故事哄你睡觉。我的故事可多着呢。”男人搂着莫夕慢慢地摇动。
  “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我也爱小悠,我从前以为我只能爱他,再也不能爱别人了。可是现在我在爱你了。”莫夕轻轻地说。
  “孩子,你还没长大呢。”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
  昼若夜房间(12)
  “不,我很确定。你呢?你爱我吗?”莫夕坚定地说,又小心地问。
  “我觉得你是我特别心疼的孩子,总想抱着你,给你呵护。我喜欢你,孩子,我也在乎你。”男人说,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爱这个字。
  “嗯,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你爱上我了的。”莫夕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坐船在海上漂泊多日,莫夕开始晕船。她变得昏昏欲睡。躺在男人的怀里,醒来的时候就轻声撒娇,又抬起手抓抓男人的衣服。男人就俯下身去吻她,像是在安慰她。她就立刻变得很乖,安静地又睡过去。后来的一觉莫夕睡得格外地长。她做了很多的梦。她梦见男人抱着她爬楼梯,她梦见男人圆圆的鼻子顶在她的鼻子上,她梦见男人一直在亲吻她的脚趾,像是古代的礼仪,她是他的公主,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梦就像一个又一个的洞穴,她接连着穿过,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又仿佛是上了列车,在疾驰而过。她在梦里就笑了,她想,会不会醒来就是好几年过去了?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呢?小小的娇美的小婴孩。
  莫夕醒过来的时候,嘴边挂着意犹未尽的微笑。她慢慢睁开眼睛,——不摇晃了,他们下船了吗?
  她睁大眼睛,坐起来——这是哪里?她再次忘记了她在哪里。
  她环视周围,顷刻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开始全身颤抖,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没有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这里只有土黄色窗帘和灰色床单。这里只有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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