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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明琪?”温子中欣喜地从车上跳下,拉过她的手。
  “温大哥!”她高贵的脸上有了几份真实的热情,“你在这里工作吗?”
  “是呀,好多年没见了,真的不敢认。”温子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如见亲人般的开心。
  “嗯,我出国时才二十岁,现在都快近四十了,大哥当然认不出。”她柔柔地冲温子中撒着娇。”前些日子,我见到表姐,她现在哥伦比亚医学院附属医院做住院医生,很不错。”
  “吴静她本来就很优秀,再加上她很拼命,以后会更不错的。”
  吴静,我记起来了,温子中的前妻,她应是她的表妹。
  “你怎么在这?”
  “哦,我和仰南来看个朋友。对了,仰南,你听说过吧!”
  “当然,如雷贯耳呀!沈教授可是名人。”温子中伸出手,他礼貌地握住,掉头看她。
  她俏皮地一笑,“我的前表姐夫。”看我仍立在那边,她掠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如初。
  “晨曦,过来,见见我的朋友。”温子中拉过我。
  “你们认识?”明琪失声问道。
  “晨曦是我中学老师的千金,也是我年少时暗恋的对象。”温子中瞅我一眼,笑着说。
  “晨老师,这世界真的很小,是吧?”明琪优雅而又意味深长地说。
  不是很小,而是太小,小得你转个身都会遇到你意想不到的人。我的嘴唇已冷得发抖,沈仰南的脸色变得阴冷,眼神也复杂起来。我冲明琪点点头,表示同意。忽然觉着呆在这里很傻,我转身问温子中:“我们要走吗?”
  “嗯!明琪,明日我请你和沈教授吃饭。现在我先送小师妹回校。”温子中拉着我的手,拉开车门。
  “再见!”我谁也没看,上了车,双手紧紧环住自已。
  明琪在窗外轻敲着,递给我两张票,“这是我们乐团明晚的演出票,和温大哥一起过来看吧!”
  我想说我是下里巴人,不懂阳春白雪的高雅音乐。但我还是咽下了,礼貌地收下,说谢谢。
  终于,温子中也上了车,和他们挥手道别。车一出院门,我就摊在了座位上。
  车上,我谢绝了温子中的晚饭,说可能冻了,想早点回校。他摸摸我的额头,说好。他没有问我怎么会认识明琪和沈仰南,他只是沉默地看车,眉拧得紧紧的。我非常抱歉让他的生日这么的扫兴,可是我没有办法。
  校门口,温子中拉住急欲下车的我,爱怜地说:“晨曦,不要太傻,你还有我!”温子中太聪明了,聪明得一眼看穿了我所有的故事,也看出了我的狼狈。而这是我最不想要的。
  我佯装没有听懂,轻快地向他道别,他叹息着放开我。
  没到十点,公寓里灯火通明,每个寝室里都是欢歌笑语。我没有开灯,关了手机,脱了外衣,就那么睡了。
  十六,随风而逝(一)
  铃声响起时,我还在梦中。有那么一刻,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身在哪里。走廊上纷杂的脚步声让我记起,这是在学校,这铃声是早操铃。不一会,学校广播里开始了雄壮的进行曲,我放弃躺回床上的想法,起床、洗漱。开门出来,正遇值班的女生,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老师,你没事吧?”
  我不解地问:“我脸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
  “不是,老师,你脸色很难看,苍白如纸,我去给你买早饭吧,你再回去躺会。”她很体贴地说。
  我摇摇头,可能是我睡太多,也许呼吸点新鲜空气会好些。谢绝了她的好意,我下楼去教工餐厅。
  来得太早,餐厅还没开始供应早餐。师傅从橱窗后递给我一杯鲜奶,还送上一脸的关切。”晨老师,脸色不太好,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差吗?我只觉着头微微有些晕,其他都还好吧!再过二周要陪学生出去实习,课还没有全部结束,我没有时间请假的。”师傅,给我一份量多点的早餐,把脸色吃回来。”我冲胖胖的师傅笑着说。
  “呵呵,药补不如食补,也对!”胖师傅把我的餐盘塞得满满的,光看我就觉着饱了。
  我的胃比我感性,喝完鲜奶,吃了一块点心,它再不肯接受任何食物。我抱歉地冲胖师傅摇摇头,扔下满盘食物,走出餐厅。每个在学校呆过的人都知道,校园的早晨是忙碌的,每个专业早上的课都排得满满的。学生赶着吃早餐,赶着去阶梯教室占位置,赶着找资料,赶着补作业。象我这样在林荫道上早晨漫步闲走的人是非常少见的,大学老师不必坐班,我第一节又没有课,那我就更有理由悠闲自得地享受校园的早晨了。
  春的味道已很浓了,中心校区里的绣球花树上硕大的花球一个连着一个,似乎快把花树压弯了,金盏花也不示弱,橙黄的花束在楼房的四周一串一串开得正旺,回廊上的紫藤花密密实实的,湖边的桃花艳丽得让人不留神就醉了……春是妖娆的,美得张扬,我以前总说春象卡门,爱就表现在行动上,火火的,哪怕爱到自焚,春亦是如此,一场春雨,落红满地,却也要在最美时高高挂在枝头,让世人瞩目。
  比较而言,我就逊色太多了。恋爱的历程里,不管是旧识,还是新欢,我都没有理直气壮过。第一次,他对我说:晨曦,她不如你,但她需要我的照顾,不象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我不能扔下她不管。那时,我还是他相爱三年名正言顺的女友,却抵不上别人的三日。这一次,沈仰南并没有和我说什么,但何必要说呢,人家相爱已六年,有共同的语言,有同样的名气,我一个在风雪夜邂逅的陌生人,如何去与别人的六年相比?我不想让别人来告知我,没有别人,我一定也会过得好好的。
  我没有理由不好,脸色苍白,心乱如麻,我一样上完了全天的课,一样和同事说说笑笑地回到办公室。
  温子中坐在我的办公桌后,四周七八双探询的目光。他是出众的男子,惹人注意也是自然。
  “你何时调来旅专上班?”我没有看他,自顾整理着课本和作业。
  “你昨天那个样,我哪里能安心做手术,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不管你。”他讲得很忧心,不理会我的冷漠。
  我舒展双臂,在他面前轻快地旋转一周。”看到了吗?我好到不能再好。”
  他自嘲地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他站起身,冲同事们点点头,落莫地走向门外。我猛然想起包中的音乐票,匆匆地追了过去。
  “温子中!”
  他回头看我,我把票递给他。”这是她给你的。如果你去,我会陪你!”他推开我的手,口气有些动怒。
  “我没那种艺术细胞。”
  “晨曦,你可能忘了我是看着你弹琴长大的。不去就直接回绝好了,何必歪曲自已。”
  我哑了口,无措地瞪着他。
  “晨曦,告诉我,你是第三者吗?”
  “你乱讲什么。”我诧异他竟然这样问我,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我宁可孤老终身,也不会对别人的老公和男友多看一眼。”我家的家教不允许,我受过的痛也时时提醒着我,这点自重我还是有的。
  “那你在躲什么?你怕谁呢?”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看我一眼。”如果你改变想法,想去,我一定会陪着你。”
  “呵,你可真够慷慨的。”我讽刺,我不在意他了,他明知我有伤疤,为何一定要揭开,看我有多伤呢?
  “如果你需要,我会慷慨到底。”温子中一本正经,到教我恨了。从昨晚到现在,聪明的他想必把所有的事都已类推了然于心了。
  我不想说话了,撇开脸。
  “晨曦,你有点志气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一幅救世主的样子,你有了解我多少?”我对他大吼,“如果要找人慷慨,我也不会找上你们这些千丝万缕相牵连的人。明明都一大把年纪,却把我当成傻子似的看,我有行为能力,我能够好好的,为什么在我不想看到你们时,要出现了,放过我很难吗?”说到最后我口不择言。我想我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我真的恼羞成怒了。
  “你——————”温子中宁静的面容铁青了起来。他扬起手臂,我以为他会打我,但没有。他只是用力抓住我,强把我拉出了校园,扔进了车中。
  车开得飞快,我没有勇气跳车,乖乖地坐在座上,板着脸看着前方。
  他拧着眉,车子象疯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我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侧弯,紧紧抓住椅背。突然,车子一个紧刹车,停在一家精品店前。我惊惧地看着他。
  “下来,去里面挑件象样的,给我象个人样。终是你以后永不理我,我捆也要把你捆去剧场,让你看得死心,死过你再给我好好活过来。”温子中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是狠的。
  “我现在已经死心了。”我抖索着,说。
  “不,你死得还不够。”别人都说医生很冷血,我想温子中的血也不是温的。
  “我和他并不象你想得那样,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错了,好不好?”我压下气,求他。
  他冷刺的目光盯着我,毫不退让。
  我心情恶劣地下了车,不和任何人讲话,任由店中小姐为我选衣,为我涂上厚厚的粉霜,任由温子中载了我去金碧辉煌的剧场。
  不用特别注意,我就看到沈仰南高大斯文地坐在贵宾席最尊贵的位置,温和的脸容荡起我熟悉的笑意。
  “晨曦!”看到我,他脸上飘过一丝痛楚。
  “你也来了。”我对他笑,礼貌而又尊敬。
  他和温子中客气地握手,口气温和地与他寒喧数句,转头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说好,他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失意,不再多说,点点头回到座位上。
  演出开始了,我无心欣赏曲目的精彩,只注意到明琪在每一个章节的间隙,微微抬目,与沈仰南会心的一笑。
  我死心了,死得彻彻底底。我无意去问沈仰南当初为何在那个雪夜追上我,为何在我来北京后,刻意地接近我,也许他只当我是个朋友,一切都是我会错了意。
  “我想回去了。”我轻声对温子中说。
  “不行。”温子中按住我的手。”你现在走就证明你心虚了,至少看完半场,再堂堂正正地离开。”
  “你——”
  “还有,请你把目光专注在演出上。”
  于是,我专注地看演出,直到上半场结束。走出剧场,同样的星空灿烂,心里头不由地有点酸。
  回去的路上,温子中的车开得很慢,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终于忍受不住,在拐弯时,抢过烟盒,扔出窗外。
  “你为何不哭?”他扭头看我,我一脸平静的样,确实很不正常。一般这时,娇美的女孩都应梨花带露依在他怀中,诉说着心底的委屈,由他吻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再开始一份新的恋情。
  “死了的人会流泪吗?”我僵硬地说。
  他笑了,“能这么有力度地回答问题,证明伤得还不太深。”
  深与不深都有痊愈的一天,只是时间长短罢了。”我想我真的不适合恋爱,不如直接嫁人算了,象古时,就凭媒妁之言,婚前都没见过,也能厮守一生,有什么不好?”
  “我娶你!”他停下车,认真地说。
  “这也是你慷慨的一部分吗?”我冷冷地刺他,毫不手软。
  “我明日就会调出所有的假期陪你回扬州准备婚礼,如果你同意嫁我。”他深深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郑重。
  “何必这样傻。”他已不是青春少年,怎会这样冲动。
  “如果在你一来北京,我便锁住你的视线,你今日也就不会这样痛了。”他自责地说,“晨曦,嫁给我吧!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想娶你。”
  “如果吴静现在回来,你还想娶我吗?”
  他一下愣了,但很快就坚定地说:“夫妻一场,要装路人可能很难,我也做不到那么绝情,关心可能会有点,但情意是不可能了。离异不是过家家,我们都曾认真思考过才决定的。你出现在我们离异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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