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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是……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很害羞的事吗?为什么她……她
  这么凶巴巴的?”衾儿俏脸飞红,“我就不敢……不敢像她那样。”
  “人家是带兵打仗的女将军,当然和你不一样,也许过两天她就
  差遣轿子把花郎抓进将军府关起来了。”鸳子吃吃地笑着道。
  “鸳……鸳子姐姐……”衾儿真的害怕起来,“我才不要,那我
  不就看不到离离了?”
  “如果我丢下你们不管老天让我不得好死,吃尽人间所有的苦头。”
  一声温言细语插了进来,花离离卸了妆站在她们后面,“怎么了?被
  女将军吓住了?”他柔声地说。
  “我不管,你不能要她不要我,虽然——她比我有银子。”鸳子
  嫣然抛了一个媚眼给他。
  “她只是来说她喜欢我的戏,我用我的人头打赌,她没有其它的
  意思。”花离离温言地说,“她是那种比衾儿还单纯的女人,你相信
  我。”
  “我当然相信你,你看女人的眼光——不会错的。”鸳子在他耳
  边吻了一下,“你是我的……不,我们的。”
  ☆☆☆☆☆☆☆☆☆☆☆☆“爹。”陆长钗回到将军府。
  陆永还正在房里喝茶,见她进来,“长钗,安南军既败,可能一
  两年之内不能恢复元气,遐水的征战可能暂时可以喘息。你有什么打
  算?”
  “打算?”陆长钗眉头微蹙,“我到处走走,多看些书吧。”
  “女孩子也应该多在闺房,这些年来难为你了。”陆永还放下茶
  杯,“和小妹多出去走走,也该考虑些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陆长钗微微一怔。
  “终身大事,难道你想和爹一起终生奔波沙场?”陆永还叹了口
  气,“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沙场的苦。你是个女孩儿,这几年苦了
  你了。”
  “爹……”陆长钗低低地呼唤了一声,“我并不后悔。”
  “但也不快乐,不是吗?”陆永还微微一笑。
  陆长钗语塞,过了一阵才淡淡地一笑,“爹毕竟是老狐狸。”
  ☆☆☆☆☆☆☆☆☆☆☆☆隔日春风,皎镜潭。
  她一贯喜欢安静,久在军中,她做事直来直去,知道有许多人觉
  得她很奇怪,也得罪了不少人。她并不是笨蛋,只不过不喜欢转弯抹
  角,做人何必如此虚伪,不累么?只要心里本来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她想如何便如何,别人如何与她毫无关系,她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来烦
  恼别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皎镜潭依然寒水冷香,涟涟清澈。她往潭边走,说不上有什么目
  的,心里很平静也很纯粹,无思无欲,短暂的一片空白。
  也许是这几年想的事太多了,也许是没有命令她就根本不会去做
  什么,皎镜潭清风如韵,衣袂飘飘的感觉很好。
  “姑娘。”
  潭水里映出一个影子,来人的蓝衣映在水中就如融化在水中一般,
  分不清楚是云、是人、是水、还是天。伸出来的手皎白如花,一支莹
  莹的白玉簪子映在水里,也清淡得犹如白云。
  陆长钗回过头来,方才她有短暂的错觉还以为是皎镜潭中的精魄
  浮了上来,“嗯?”
  “还给你。”来人的容颜介于清俊与清秀之间。
  “花离?”陆长钗诧异,来人却是昨日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卸妆
  之后他和“慕容冲”毫无相似之处,真不知道如此“清”的人,怎能
  演出那样绝望和孤独的轮灭?
  “这簪子贵重,姑娘还是自己留着。”花离离持着玉簪站到陆长
  钗面前,温言地说,“姑娘赠钗之情我心领了,但我一介男子,留此
  玉簪也……无甚用处。”
  陆长钗微微一怔,她昨日身无长物,顺手给了他发簪,却没有想
  过他拿此发簪的确无用,“送给你了就送给你了。”她淡然地说,
  “日后给你喜欢的姑娘也是好的……”话音未毕,发上一紧,她愕然
  抬头,花离离抬手帮她把簪插在了发上。他插簪的时候陆长钗才刚刚
  开口,插好脱手的时候她方才说完。
  “日后给你喜欢的姑娘……”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四目相对,陆长钗脸上微微一红,手
  摸上头顶的簪子,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僵在当场。
  “陆姑娘。”花离离退开两步,似颇为尴尬,“对不起。”
  “我给了人的东西从不收回。”陆长钗断然地拔下簪子,“你可
  以不要,我也绝不会收。”她一扬手便把簪子丢入了皎镜潭。
  “等一下!”花离离似是大吃一惊没有想过她如此刚烈顽固,陆
  长钗簪子脱手他快步去追。但陆长钗武功在身,这一掷何等快捷,花
  离离三步之后已知追之莫及,当下飞身扑出,临空接住簪子,接着
  “扑通”一声跌入皎镜潭中。
  “喂!”陆长钗也是大吃一惊,快步奔向潭边,“快爬起来,你
  会游泳么?”
  花离离挣扎着从水里上来,“会。”他湿淋淋地从水里爬上来,
  坚持把簪子举到她面前,“我不要的东西从来都一定要还回去。”
  “你……”陆长钗又惊又怒,“你知不知道大春天这水里有多冷?
  皎镜潭深不可测,你跌下去淹死了值得么?就为了这一只破簪子?你
  疯了吗?”她奔过去扶起他,早春的微风吹在湿淋淋的身上冷入骨髓,
  花离离忍不住发抖,她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我要还的东西……就一定要还。”花离离抓住她扶着他的手,
  冻得苍白的嘴唇微微一笑,举手把犹带水滴的玉簪插入她的发中,
  “对不起……弄乱了你的簪子。”
  “你这个——疯子!”陆长钗捧着他像捧着什么珍宝,“早知道
  你为它发疯,我便不会给了你!”
  “不,你给了我,我很高兴。”花离离低声轻轻地说。
  他犹如自语的悄言入了她耳,无端的耳根一热,他是什么意思?
  莫名的她竞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
  “如果你送人的东西绝不肯要回,那么这簪子……算我送给你的,
  你别丢了,好不好?”花离离柔声地说。
  “日后给你喜欢的姑娘……”
  她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怔怔地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他和戏台
  上的君王截然不同,他温柔体贴又傻气,曾见过了他刚烈的模样,又
  眼见他傻气的温柔,陡然间……陡然间脸上火热,她脸红了,不知该
  答什么好。
  “明儿……明儿再来看我的戏,好吗?”花离离温顺地笑着道。
  “……”陆长钗从未听过如此小心翼翼的声音,看着他为她满身
  皆湿犹在滴水的狼狈,她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别过头去说:“回去
  好生换件衣裳,明儿登台要是病了,有什么好看?”
  “嗯。”他柔声地回答,眼底下有丝细细的笑。
  ☆☆☆☆☆☆☆☆☆☆☆☆“我说,花郎你也太过分了。”鸳子
  拿着团扇站在细细上妆的花离离背后,“连陆将军的女儿铁麒麟都敢
  招惹,一旦她爹发现了你骗了她,我看你还在这定水待得下去?”
  花离离上了半面妆,他今日要扮的是半面鬼,“我可没想过要进
  将军府做将军女婿,”
  “但是你至少想了陆姑娘的银子,对不对?”鸳子嫣然一笑,
  “我真想看看可怜的陆姑娘幻想破灭的脸,是不是和她领军杀敌的时
  候一样凶,还有她是不是会杀了你。”
  “你舍得我死吗?”花离离柔声地说,“你会想我想到死的。”
  “我就不懂,平日我们姐妹给你的银子也不少了,为什么你总像
  个无底洞怎么填也不够?花郎你也太会花钱了吧?”鸳子捶了他一下,
  “告诉我你是怎么惹得人家冷冰冰的陆姑娘芳心大动的?”
  “习惯军旅的女人最有母性——你相不相信?”花离离温言细语
  地说,“女人啊……都喜欢可以令自己心痛的男人——会心痛才会怜
  惜,会怜惜才会爱,会爱才会死,对不对?”
  鸳子冷笑了一声,“你果然很懂女人的心,但是我告诉你,男人
  也是一样的——你自己要小心。”
  “我要小心什么?”花离离小心翼翼地闭起半边眼睛试演半面鬼。
  “小心你别死在别的女人手上。”鸳子给他戴上半面鬼装饰的白
  布条,“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嗯……”花离离上妆完毕站起身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死
  的。”
  ☆☆☆☆☆☆☆☆☆☆☆☆他为什么、为什么那样……陆长钗还
  站在皎镜潭边摸着鬓边的发钗发怔,脸颊如火般烫,平生第一次心头
  怦怦直跳,他是觉得……他是觉得她……好吗?还是只是因为她是将
  军的女儿,是铁麒麟所以才那么小心?他叫自己去看戏,究竟是去、
  还是不去?
  去了一次……就肯定每天都要去看了对不对?那样……那样多不
  好。要是妹子问起来每天究竟在做什么,说起来……岂不是很奇怪?
  他何必执意要还这个簪子?送给了他未来的妻子岂不很好?
  春寒料峭,她就如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样站在水潭边怔怔的一阵
  脸红一阵轻叹,全然不觉潭边的春风把她溅湿的衣裳吹得就如冰水一
  般了。
  当人心里有鬼的时候,平时全然不在意的事就不知不觉全不在意
  了起来。
  ☆☆☆☆☆☆☆☆☆☆☆☆第二天曲班开演的是一出小剧,说是
  宅子里半面鬼被落难小姐所救而后报恩的故事。
  她还是来了,不相信台上鬼气森森仿若幽灵的半面鬼就是花离离。
  看着台上挥洒自如的人影,眼前浮起的是皎镜潭边湿淋淋的傻瓜,嘴
  唇泛起一丝微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单纯的……傻瓜。
  鸳子站在戏台的另一侧冷冷地看着她,花离离他……他可是吃人
  不眨眼的……真正的……半面鬼啊!
  完戏之后,她依旧笔直地站在后台等他,花离离自台上下来,她
  递给他一个包裹。
  “陆姑娘。”花离离讶然,打开包裹,里面是刚刚从街头买来的
  一份竹筒饭,他看向陆长钗,却见她脸上微微一红,“这戏演得太长
  了,过了吃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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