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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温柔的怀中沉沉睡去。
  徐若愚瞧着月光下他们相拥的样子心底不住涌起丝丝暖意,她的脸庞带着灰尘却依旧艳美迷人,徐若愚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颊,可指尖刚碰到她鼻翼前细微的热气时他却停了手。
  她和他之间有着宽若鸿沟的距离,她一心所往的终是另一个男人,也只有那个雄才伟略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清晨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落在小男孩的脸庞上,斑驳的树影中却隐约可见男孩稚嫩的脸庞,玎珂面带笑意的看着怀中还在沉沉睡去的小男孩。
  她微微一震却挥了挥手示意不远处的徐若愚过来,玎珂扯过男孩衣服的一角给徐若愚看,男孩子的衣服上虽沾着些许尘土,可赤金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脖子上的青玉坠子交相辉映。
  正文 才德上将
  徐若愚也是莫名的瞧着玎珂,这衣服岂是一般人所能穿的!
  昨夜月色下玎珂不曾注意到,现在看来这个流亡的小男孩显然是出身富贵人家。
  小男孩却毫无防范,他略显瘦的脸庞上嵌着无暇的双目,咕噜滚动的眸子如同银水中的黑珍珠,玎珂看着眼前机灵古怪的小男孩,轻轻勾起绛红的唇角弯起甜美的弧度。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跟仙女一样!”玎珂伸手轻敲了下小男孩的额头,他却毫不躲闪的眨着萤火虫的般的眸子,“真的,姐姐,你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玎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如绸缎般的发丝滑过她的指间,“你叫什么名字?”玎珂搂过他正欲继续上路,男孩子却不住的瞧着玎珂绝色容颜,“漂亮姐姐,我叫裴致远!”玎珂只觉这名字似乎并不熟悉,倒是这男孩子像极了自己的小儿子,便是越发的喜欢。
  “漂亮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回我爹那里?”徐若愚伸手抱过走得疲惫的裴致远,“你爹是谁啊,我们要怎么送你回去?”裴致远眨了眨明亮的眼眸,“我爹是大将军,人人都知道!”
  玎珂和徐若愚却是一惊,两人四目相对,“你是说,你爹是裴将军?”
  裴致远自豪的挥起双臂,“漂亮姐姐,你也知道我爹啊!我爹现在正在北平打战,你们带我回去,他肯定会给你们很多很多的银元!”
  玎珂却是喉咙发紧,这孩子居然是正在同袁尘对战的敌军将领的儿子!
  徐若愚捧起裴致远稚嫩的脸庞,“你父亲可是两广司令殷慕箫的手下大将,正在攻打北平的上将裴之言?”裴致远使劲的点头冲徐若愚笑道:“是的!我爹是了不起的大将军!”
  玎珂上下打量着幼小的裴致远,实在不敢相信,裴之言的儿子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徐若愚却眼眸转动放下怀中的裴致远,低声伏在玎珂耳边,“我们可以拿他威胁裴之言放了袁尘!”
  玎珂看了眼一侧兀自玩耍的裴致远,他咕噜来回转的眸子简直和自己儿子如出一辙,她怎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玎珂转头瞪了一眼徐若愚,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不!”
  她不可能拿一个孩子去威胁裴之言,袁尘也会不齿于这种做法,况且,她的目光落入刺眼的日光中,况且,她已做好了和他同生共死的打算!
  北平外营帐里的裴之言用力将话筒摔在地上,“去他妈的!”裴之言憋了半天的恶气狠狠骂出口,耳边却仍是殷慕箫狠厉的声音,“裴叔叔,倘若您再拿不下北平,就别怪我更换将领了!”
  裴之言是殷慕箫的主力上将,几乎拥有两广过半的兵力,虽常年征战在外为殷家打天下,但为人却刚正不阿,甚得军心。
  “老子的儿子都不见了,北平的袁尘又是拼命死守,他殷慕箫却在外面风光说什么三日之内拿下北平,妈的,死的全是老子的兵!”裴之言约有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一袭戎装勇武有力,豪爽负气。
  一旁的侍官不敢吭声,裴之言偏巧命硬,所娶的几任妻子皆命丧黄泉,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仅一个六岁的儿子裴致远整日带在身边犹如宝贝般珍惜,可自己刚赴前线浴血归来侍官却说孩子不见了!
  严密的军营外兵荒马乱,这孩子也不知是死是活,裴之言哽咽着抹了下眼角的湿润,却听见外面侍官大声喊道:“少爷找到了!”
  裴之言一怔手中的雪茄也掉在了地上,顷刻间大步冲出营帐。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可把爹吓死啦!”裴之言一把抱起幼小的裴致远,裴致远咯咯的笑着在父亲怀中打转,“爹,你快放我下来吧,我头都晕了!”
  裴之言却激动着不肯放手,许久才缓缓将怀中紧搂的孩子交给身旁的副官。
  “这次可看好他了,哪也不准去!”裴之言笑着再次嘱咐副官,可他回眸间呼吸却是一窒。
  裴之言瞬间转而却灿笑,抹去心底一荡而过的涟漪。
  他扬起方正的下巴,“多谢两位找回犬子,之言定要好好答谢!”裴之言扬手做请,玎珂和徐若愚却不觉一对视,“其实,裴上将若真想答谢,我确有一事请求!”
  “小姐和这位先生既然救了犬子,有事尽管开口,我定会答应!”玎珂垂着眼眸轻咬了下红唇,“请裴上将放了北平少帅袁尘!”
  裴之言老练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厉声喝道:“小姐,难道不知袁尘杀了我军多少人,我身为两广将领岂能放了他!”玎珂的心却是一沉,她握紧双拳抱着必死的念头一般,“试问两军对战,岂有不伤之理!况且两广出师无名,一路烧杀抢掠,这般不义之军岂能长久?”
  “小姐,这话是说我裴之言所带之兵不能长久?”
  玎珂却反口驳道:“裴上将跟随殷家如此久,难道还不了解殷慕箫的性情,他向来冷血无情,不顾将领死活,动辄就拿家眷要挟将士,如今他卖国求荣投靠日本人才一朝得势,您在这样的人手下岂能长久!”
  裴之言“嘭”的一声将腰间手枪掏出摔在桌子上,“小姐,你虽救了犬子,可一来便出口辱骂司令,你说我怎能容你!”徐若愚慌站在玎珂身前,生怕裴之言会伤害到她,可谁料玎珂却推开徐若愚,她竟也掏出怀中的勃朗宁手枪拍在桌子上,“素闻裴上将军纪严明,以才治兵,以德服人,今日得见没想到竟是如此迂腐!”
  门外副官听到玎珂的话吓得不由一哆嗦却又不敢进去,裴之言打战不要命的火爆性子谁人不知,怎料这小姐敢如此同他讲话。
  裴之言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开口却瞥见桌子上玎珂的勃朗宁手枪,精致的勃朗宁手枪镶嵌着颗颗硕大的蓝宝石,枪筒上却镌刻着小巧的二字:钟离!
  钟离?
  裴之言再抬头去看蹙眉的玎珂,“你到底是谁?”徐若愚怕他怀疑玎珂一个女子带枪入军营,竟慌忙开口,“裴上将,我们只是汇文大学的学生!”裴之言凝视着气得憋红了脸的玎珂,心却是痛如刀割。
  “你是钟离家的大小姐,钟离玎珂?”裴之言试探的口气居然低声问道。
  正文 往事如烟
  玎珂微微咬了下唇角,点头嗯了一声,“我正是袁尘的妻子钟离玎珂!要杀要剐随裴上将!”徐若愚却是猛的握紧玎珂的手,她为什么总是这般固执,至死也要留在那个人身边!
  “为什么不拿致远威胁我放了袁尘?”
  “因为我是个母亲,我也有儿子!”
  裴之言看着眼前女子如一抹月色般的纯美动人,他开口却是莫名的话,“你母亲还好吗?”
  玎珂一怔,看着裴之言却是不解,他怎会认识自己的母亲?
  玎珂只依稀记得那年自己和袁尘的婚礼母亲不曾北上,吴妈说是因为母亲曾和一个北方男子有过段情意,父亲无论怎样都绝不允许母亲离开上海半步。
  可他,玎珂却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以母亲势力的性子,她怎会和出身低微的裴之言有关……
  “好?难道裴上将不知,我父母亲皆是死在殷司令的手里!”
  裴之言竟不觉心也碎了满地,她死了吗?
  她怎么会死了?
  死在殷司令的手里?
  裴之言常年在战场上,对政事极少了解,却不想那年阔别,她竟已不在人世了!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将桌子上的勃朗宁手枪递给玎珂,“你走吧!”
  徐若愚赶紧拽着玎珂欲往外走,玎珂却挣脱开了他的手,“不,我不走,我要和袁尘在一起!”裴之言却是冷冷的笑,“他死守北平,要找应该进北平城去找,我这里怎有他人!”
  玎珂的眼眸瞬间闪过光亮,“北平还没有沦陷?袁尘还在北平?”她几近啜泣的抽噎着却急切的转身离开。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和身影,可为何差之千里!
  “子翎,你留下吧,我会努力赚钱养你!”
  徒有四壁的屋子破旧不堪,子翎却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之言,我出身世家,这种穷苦的日子我受够了!”年轻的裴之言一对浓密的剑眉,凤眼生威,英气逼人,相貌神采飞扬清雅俊秀,他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惊世美人,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子翎,求你了,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子翎却是冷哼一声,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看不起他,“这乱世间,你一个穷教书的能有什么出息!”
  裴之言竟跪在她面前哭了起来,男子的眼泪更显令人怜悯,子翎却无动于衷没有半分迟疑,“我注定是要嫁到钟离家的!”
  “子翎,我今日就弃笔从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子翎媚眼灼人却只是莞尔一笑,拎起小皮箱大步离开,“再见!”
  裴之言又点上一支雪茄,心却被点点火星焚烧着,他终其一生所想得到的荣耀和财富都只为向她炫耀,可她这次却真的头也不回的随那个人离开了人世,再也没有机会见证他的成就,他的两鬓白发,和他倾尽光阴的深情。
  “爹!”裴之言抱过自己幼小的儿子,“你这臭小子,成天乱跑,这么严的军营都能跑丢,以后可怎么办?”裴致远生怕父亲责怪竟嘟哝起了小嘴,“才不是呢,是你去打战了,谢伯伯带人来接我的!”
  “谢伯伯?”裴致远使劲点了点小脑袋,“嗯,谢伯伯说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可他带着我越跑越远,我怕走远了爹又要骂,才趁他不注意往回跑的!”
  “哪个谢伯伯?”
  裴致远却挠了挠头,“还能哪个谢伯伯,就是成天跟在殷哥哥后面的那个伯伯!”
  裴之言的手却逐渐脱离了儿子的身体,稚嫩的裴致远也笑着跑回房去。
  裴上将跟随殷家如此久,难道还不了解殷慕箫的性情,他向来冷血无情,不顾将领死活,动辄便是拿家眷要挟将士
  殷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们总是以此法要挟将领浴血奋战,倘若战败则全家灭门。裴之言就是害怕这一套,所以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随时带在身边,却不想他在前线拼命厮杀,殷慕箫竟在身后捅了他一刀。
  裴之言心里越发烦躁,他拽起桌子上一份报纸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瞥见上面赫然登着:殷慕箫卖国投日,掀起全国上下反对热潮!
  都是些什么东西,裴之言气愤的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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