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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她的一对明眸。
  他没有还价,便命谢副官掏了几十根极粗的金条,仿佛不是在购买而是一种交换。
  机要秘书敲门进来,殷慕箫刚抬起头,机要秘书慌开口抢先说:“钟小姐仍未来过电话!”
  已经两天了,她却不闻不问,似乎早已将他抛之于九霄云外,殷慕箫看着安静的话筒许久才拨动熟悉的号码,白圈绕过黑色数字,他几乎屏住呼吸,“喂?”另一端刚发出一声轻呼,殷慕箫却啪的挂断了电话,他甚至根本未听清对方是女佣还是她的声音,他却已痛得难以喘息。
  殷慕箫打开桌子上的盒子看了眼稀若星辰的鸽血红宝石,竟快速推门出去。
  他输了,只要能见到她,就算主动投降他也毫不在乎……
  四面皆是持枪士兵站立于不远处,殷慕箫抬头望向前方,她正弯着身子在花丛中撷取一朵朵鲜花,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她就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跳过地上浅浅的水洼,簇拥着满怀的各色野花,新鲜的景色中透着浓郁的花香。
  “少爷,这个女人不能留!”谢副官站在殷慕箫身旁小声却狠狠的说着。
  明知她是敌军的奸细,殷慕箫的心却不断被她左右,他送她稀世的鸽血红宝石,他甚至为了她,竟不再进攻上海,接下来他还会如何□控,谢副官已难以想象。
  谢副官将一支手枪塞在殷慕箫冰冷的手里,“少爷,自古红颜皆祸水,您千万不可为一个女人失了天下!”
  殷慕箫的心微微一颤,他缓缓抬起右手,标准的美制柯尔特m1911a1式手枪握在手中竟重如千斤,往日熟悉的练习顷刻有些生疏,他看着准星下她的背影竟是单薄而柔弱。
  他搁在扳机上的食指略微有些发抖,视线里的她却是不知情,仍背身对着他采摘一朵朵鲜花。
  “少爷,开枪吧!”谢副官急促的催了句。
  可浅色的花田里她却瞬间回头望向他,她浅浅的微微一笑,勾起的唇角如往昔优雅迷人,“慕箫,你看!”她初次喊出他的名字,居然是亲切而不拘泥,仿佛他正是她久伴的恋人。
  她没有半分畏惧的抱着一束花冲他摆手,鸽血红宝石坠在她白皙的脖颈间,竟也美得凉薄。
  殷慕箫终于放下手中的枪,眼前却蒙上了一层浓雾。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只要一枪,一枪她就再也不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要一枪,他们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都会灰飞烟灭。
  嘭的一声巨响惊起一群飞鸟,他再次扬起的手枪仍冒着缕缕青烟。
  可她的微笑却消失殆尽,只是痴痴的盯着他。
  “别回头看!”他就像过去一样喊出口。
  钟离弦一愣伫立在花丛中一动不动,整束花却早已散落在她的脚边。
  她仍是乖巧听话的,没有他的允许绝不回头。
  殷慕箫却转头瞪着谢副官,他的眼神就如同夜色里发狂的狮子一般,充血的眸子盈满可惧的寒意,“谢叔叔,这是最后一次!”
  谢副官一惊,接过殷慕箫的枪竟皱紧额头,钟离弦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具尸体,士兵紧握着枪可眉间却多了一个血窟窿,据说一枪击中眉心,对方的大脑甚至没有一秒的运转时间,他是深谙此术的,绝不给对方丝毫伤害她的机会!
  “我们回家吧?”钟离弦有些惧怕的看着眼前男人。
  “家?”殷慕箫低吟着这个字,心却散开滴滴凝血。
  谢副官瞥了眼地上士兵的尸体,他的枪法真是越来越准了。
  无毒不丈夫,殷慕箫确实冷血无情的可怕。
  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将她带离他的身边!
  “谢副官,我们还要行动吗?”一旁士兵望着殷慕箫已走远,慌凑上前问道。
  谢副官两鬓略微发白,他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殷慕箫方才已狠洌的警告过他,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他再敢试图伤害她半分,殷慕箫定会取他首级性命。
  “要,一定要,只是目标换成他!”谢副官本想通过杀了钟离弦来刺激殷慕箫,可现在看来殷慕箫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怕有天会对自己动手!
  正文 殷慕箫的番外(六)
  钟离弦为殷慕箫倒上一杯牛奶,她的手略微有些发颤,却是竭力克制自己保持镇定。
  殷慕箫坐在床边凝视着她,她穿着一件白丝睡裙,纯白的睡裙贴着她动人的曲线,就如同一块可口甜腻的牛奶糖,钟离弦将玻璃杯递给殷慕箫。
  她的手很凉,殷慕箫握住她的手却不肯松开,他不自觉扫了眼杯子,可她的神色已显得慌张而急促,“你帮我把客厅的文件夹拿来。”殷慕箫接过玻璃杯,命令的口气没有半点迂回。
  钟离弦转身朝客厅走去,还是忍不住侧目回头看了眼他手中的杯子。
  殷慕箫迅速将玻璃杯内的乳白色液体倒进一旁的盆栽中,牛奶顺着石子逐渐渗入土壤中,殷慕箫阴郁的眸子里却拂过一丝恨意。
  在世间众多女子中,她不是最美,不是最好,甚至背叛他,欺骗他,可他偏偏于千万人里爱上了她。
  殷慕箫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慕箫?”钟离弦缓缓坐起附在他耳边轻问出口。
  月光顺着窗户爬进屋内,眺望她冰冷的容颜竟如雨打芭蕉般令人心碎,她连问了几声都未见殷慕箫有反应,他的呼吸稳健而安定。
  钟离弦方卷起白丝睡衣跨过他的身子走下床,殷慕箫的双手紧攥着床单,他努力详装睡着了,可心却被她一刀刀刮着,直到将床单握得尽是褶皱。
  她扭亮桌子上小巧的台灯,晕黄逐渐变白的灯光照着她一袭白影,映在墙上竟是慑人的恐惧,殷慕箫睁眼盯着她,她修长的手指轻盈拨动密码上的数字,皮质文件夹“嗒”的一声顺利打开,她映着灯光从里面迅速抽出一张张纸卷,签字盖章,每一步她都是如此娴熟,熟练的令人可怕。
  他不断改变密码,可她总能轻易猜出!
  殷慕箫望着她瘦小的背影,攥紧床单的手竟是筋脉暴起。
  钟离弦没有回到床上,她竟弯身捡起床边的柯尔特手枪,殷慕箫躺着纹丝不动,可她上膛的声音却钻进他的耳中,直钻进他的心底。
  她举起手枪狠狠瞄准了他。
  就是这个人,杀了沈淙泉,害死她的父母。
  夜色如水,她却比水更宁静。
  只要轻轻一扣,他就再也没有呼吸了。
  谁敢碰我殷慕箫的女人就是这下场!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房子,车子,还有钱,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你可知道,初见你之日,我这一生都不会忘!
  钟离弦的心瞬间土崩瓦解,徒留痛苦的残垣断壁。
  她终究是放下了枪,她明白自己入戏太深太深了。
  她是爱过他的吗?
  不然为何不开枪。
  可在漆黑的夜色里,最后连殷慕箫也否认了这种自欺欺人,她那样有心机,一定是还想利用他。
  青白的月光落在殷慕箫的脸上,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他没伸手去擦,只是任由它顺着眼角坠在了枕头上。
  他真是可笑,终究要栽进命运的圈套中。
  医生笑着走了出来,“恭喜少爷,钟小姐怀孕了!”
  “怀孕?”钟离弦的头嗡的一阵响,她最近身体种种的不适,竟是因为怀孕?
  “真的?”殷慕箫像疯了一样使劲摇着医生的肩膀。
  “真的!真的!恭喜少爷!”医生被他晃得头直发晕,不住的重复着相同的话。
  殷慕箫激动的转身猛然打横抱起钟离弦,他兴奋的抱着她不断转起圈来,“快放我下来!”可殷慕箫却当着众人面紧搂住她,他清朗的笑声震慑耳际。
  不断旋转中,钟离弦躺在他怀中却依旧看得清晰,他的嘴角挂着鲜有的笑容,如同耀目的流星,燃尽一世只为怆然滑过苍穹。
  “钟小姐,您瞧,这都是少爷买给孩子的玩具,还有这些衣服,都是极高档的舶来品!”谢副官边说边指着佣人不断搬进室内的物品。
  钟离弦拉开衣柜的门,里面衣服竟多得险些溢出来,她随手拿起一侧的标签,实在难以置信,竟需查档才能知道孩子的每件衣物。
  “这些衣服够吗?”殷慕箫从身后伸出双臂环绕住她,温热的气息一丝丝吹过她的耳边。
  钟离弦勉强扯出微笑,“太多了,以后你会宠坏孩子的。”
  殷慕箫却将她紧拥入怀中,他的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乎可以感觉到生命细微的痕迹。
  “那就宠坏吧,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要惯着宠着。”殷慕箫陶醉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就算是掩耳盗铃,他也要继续幸福下去。
  他终于拥有了他们的孩子。
  钟离弦面色不太好,她有些阴郁的坐在沙发上,殷慕箫翩然如玉的来到她身边,“怎么了?”
  钟离弦一怔慌笑着迎合他,“没事。”
  她仍有事在隐瞒他。
  可殷慕箫刻意装作一无所知,许久两人无言,他却忽然注意到茶几上的方盒子。
  “这又是谢副官弄的什么玩具?”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殷慕箫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镂空的盒子里竟放满了各色的琉璃玻璃珠,浑圆的玻璃珠子闪动出彩色的光泽。
  “小时候我顶喜欢玩这东西,后来再也不玩了……”殷慕箫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如同松林的絮语,隐隐无声……
  他曾以为命运会就此放过他,可最大的痛苦却翻滚着将他扑倒在地。
  那日殷慕箫早早从军部归来,经过客厅时,他停下了脚步,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晚云在暮色中化为绵延的锦帛,流金的光线照在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温暖。
  原来幸福竟是俯首可得,他伫立在窗前紧抱着怀中之物,嘴角渐渐弯出俊美的弧度。
  客厅内的钟离弦拿起手边的盒子,她两指捏着一颗玻璃珠,心却在微微的颤抖,她越来越依恋他,越来越无法离开他。
  她不要这样!
  钟离弦松开修长的两指,玻璃珠瞬间掉在地板上,它顺着木质地板弹跳着,逐渐滚到了角落里。
  “钟小姐可真孩子气。”谢副官说着却是满脸堆笑。
  殷慕箫立在窗前,近乎痴怔的凝视着她,没错,她还太孩子气。
  可屋里的钟离弦却不知窗前的两人,她扬起手竟将一整盒的玻璃珠倒在了地上。
  啪嗒作响的珠子顷刻滚了一地,起落跳动着缓缓停在了地板上,钟离弦看着满地各色的玻璃珠,竟缓缓抬脚视死如归的踏了上去。
  “不要!”殷慕箫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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