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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杜月儿高兴地扑到他怀里,“少爷去哪月儿就去哪!”
她看过大齐地理志,津州的乌石鱼全国闻名,只是这种鱼离湖半日必死,只有当地人才能吃得到新鲜的。涯州靠海,去了可以天天吃海鲜。南郡多山,到了那可以日日去打猎。有山有水,有吃有玩,嗷嗷嗷,这种好日子她怎么能错过!?
“月儿不怕吃苦!少爷你一定要带月儿去!!!”
谢季柏闻言十分欣慰:杜月儿果然还是向着他的!= =
谢季柏既然决定要走,一回谢府就马上将此事告知父亲,谢兴儒考虑了一盏时间也就同意了,其实他也早有让谢季柏出去历练之意,只是从前他身体虚弱只能作罢,如今他身体大好,也没有再困在府里的道理。雏鹰离巢,是为了飞向蓝天。
谢府大少爷要出行,府中下人自然好一通忙碌,光光是日常用具就准备了满满五大车,谢季柏一看这哪是出行,简直是搬家,于是令人重新准备,以轻便为主。
接着是随行人员,杜月儿是肯定要带的,还有流光红柳也得跟去,谢季柏后院的丫头争相报名,希望能被带上,结果谢季柏手一摆,一个不带。
最后谢季柏选了府里一个擅长人际交往通晓俗务,姓粱的先生,一个姓纪的大夫,又在杜月儿的强烈要求下,把火房的方大厨也带上。
随行人员确定,出发日期也定了,不想到了晚上,谢老太爷亲自来找谢季柏,让他再带上一个人——谢季珅。
谢府对儿孙的教养十分看重,谢季珅今年十四岁,平日舞刀弄剑斗鸡走狗,就是不喜欢读书,他的几个庶出哥哥都比他长进,虽然不是每个都才华横溢,但至少不像他游手好闲,终日无所事事。谢老太爷一世英名,培养出个不上进的幼子已是他终身之耻,他可不想再添个不上进的孙子。好在谢季珅年纪还小,现在教育还来得及,让他跟着谢季柏出去学学为人处世,吃点苦,他才知道世道艰难,安身立命不易。
祖父的面子谢季柏自然不能不卖,不过他也是有要求的,带上谢季珅也可以,但是谢季珅除了自己和随身行李,其他一样都不准带上,特别是他的猫猫狗狗,蜘蛛蜥蜴!
谢季珅本来就和谢季柏相互看不顺眼,如今更觉得他是在刁难自己,但祖父就在一旁,他也不敢发作,只好同意,心里却想着等到上路后怎么整整谢季柏才好。
这次离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谢季柏带着杜月儿去和父母告别,他是个传统的人,尽管杜月儿和生父继母不亲,但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还是该做到位的。
杜老爹和杜娘子还是老样子,杜月儿的弟弟杜如松,在谢季柏的安排下进了谢家族学读书,虽然才念了两个月的书,但整天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书呆的架子摆得十足。
杜娘子手艺好,见杜月儿来了,忙下厨给她烙糖饼吃。杜如松能进学,也是沾了杜月儿的光。她如今对杜月儿存了感激之心,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讨好她。红糖花生馅,葱花芝麻馅,玫瑰豆沙馅,葱花肉沫馅,只要能想到的,都给她做了不少,让她吃不完就带回去。
后娘难为,杜娘子其实也不怀,她原本也想好好待这个继女。可杜家本来就不富裕,杜月儿又实在太能吃,吃光了家里的存粮还不算,还将家里的鸡啊鸭啊猪啊全祸害死了!杜娘子心疼牲畜惨死之余,对杜月儿多了几分恐惧。正巧杜老爹又摔断了腿,家里没了壮劳力,揭不开锅,为了儿子不饿肚子,她便鼓动杜老爹将杜月儿卖了。
如今杜月儿得了谢季柏的青睐,还能不忘他们,让她儿子上了学,杜娘子感动之余又觉得愧疚,便使足了劲想对杜月儿好。
杜老爹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即便现在生活好不愁吃穿,他还是在庄子外开了两块地种点粮食蔬菜。只是今年从开春起,一直到现在一滴雨也没有下,他只得用桶打水,一勺一勺浇灌,幸而他开垦的土地并不多,不然非得累死。
他们家有谢季柏照应,其他庄户人家就没这么幸运了。杜老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人,知道农人靠天吃饭的艰难,这场春旱之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家,因为粮食短缺而要卖儿卖女。杜老爹望着干涸的土地,吧嗒吧嗒沉默地抽着旱烟。
杜月儿脸色发白,她和谢季柏从城里出来,一路上经过的农田无不干裂,秧苗叶子打着卷,濒临枯死。她以前看史书,对书上“沧浪决堤,大旱三年,颗粒无收,饿殍千里”的描述也只是一扫而过,从没有放在心上。还觉得史官夸张,什么都往龙鱼上推,不就是一条鱼吗?
周史有载,凡饕餮血脉者,无不为祸一方。村里人也说她是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如今她挖了龙鱼肉,触怒了河神,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
谢季柏看她情绪不对,连糖饼都不吃了,也猜到是什么原因,沉默地将她搂进怀里。
“少爷……”杜月儿抓着他的前襟,泪盈于睫:“月儿惹出天大的祸了!我会下地狱的!”
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史书上的惨状就要重现。她颤抖着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
谢季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面色紧绷,眸中带了坚毅之色:“别怕。就算是天大的祸事,我也替你担着。”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楼煜原型是汉代李陵。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粱、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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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
沧浪河流经齐国北方六省,津州位于沧浪下游,谢季柏三叔任津州布政使,住在津州省的省城上津府中。
一行人共三辆马车,谢季柏,杜月儿,红柳及谢季珅一辆,流光驾车。粱先生,纪大夫和方大厨一辆,剩下一辆拉行李。
红柳和流光是青梅竹马,上了车后就坐车驾旁边,同驾车的流光一路有说有笑。谢季柏则和杜月儿一处,有时说说悄悄话,有时靠在一起小憩,实在没事干两人又开始对弈,剩下一个谢季珅见没人理他,冷哼一声,推开车门独自骑马去了。
谢季柏看杜月儿一直看谢季珅坐下的马,眼带艳羡,问她:“你也想骑?”
见杜月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谢季柏就知道她是想的,可惜任何动物都不敢和她亲近,所以只能作罢。大多数女孩都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杜月儿也不例外,然而任何动物经过她手最后都活不成,所以她现在虽还喜欢动物,但只是喜欢吃它们的肉而已。
杜月儿看谢季柏眼中有几分怜惜之情,打蛇随棍上,趁机讨要好处:“少爷,咱们换棋下吧!”
杜月儿执黑,谢季柏执白,眼见黑棋就要输了,她就开始耍赖,要拿谢季柏的白棋来下,夺取人家即将胜利的果实。
谢季柏问她:“要我把白子给你也行,但你若又输了怎么办?”
杜月儿一看局面,黑子的败局已定,她就算棋艺不及谢季柏,也不可能差到在绝对的优势下还让他翻盘的地步。于是拍胸脯许诺道:“要是我再输,随便少爷怎么办!不过我要是赢了,少爷以后都不许逼我吃青菜!”
“好!”谢季柏笑眯眯的样子像只狐狸,又加了一句:“不许耍赖。”
于是两人换棋子,谢季柏执黑,杜月儿执白。
谢季柏不紧不慢落了一子,与她闲聊:“晚上到县里投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杜月儿一听吃,立刻就上心了,随手落下白子:“现在吃鳜鱼正是时节。桃花流水鳜鱼肥嘛!”
谢季柏顺着她的话说:“我记得有一道菜就叫桃花鳜鱼,晚上让方大厨给你做。”
杜月儿适时送上马屁一枚:“少爷真好,月儿最喜欢少爷了!”
两人的话题就着食物展开,杜月儿一讲到吃,口水泛滥,下棋也没心思了,恨不得立刻就到晚上。谢季柏趁着她注意力分散,东吃她一块,西吃她一角,等到终盘,杜月儿一数,居然输了他一目!
“少爷好狡猾!”杜月儿惨呼。
谢季柏笑得不怀好意,又有点忐忑:“愿赌服输。晚上到我房里来。”
杜月儿点头答应,也没在意。少爷能让她干什么呀,无非叫她揉肩捶背,铺纸磨墨,念书弹琴。
谢季柏见她答应的爽快,没有半点扭捏,只当她愿意了,心中狂喜。他后院的丫头个个早熟,没有一个不想爬上他的床,他便以为杜月儿也懂这些男女之事,完全忘了杜月儿是个连月信都不知道的小白,真单蠢,根本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的行程,这两个人,一个在琢磨着吃,一个在琢磨着晚上怎么将另一个给办了,偶尔视线交汇,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傍晚到了一个县城投宿。
县城是个大县,谢季柏带着杜月儿下车,他们这一车五个年轻人,男俊女靓,鲜衣怒马,从一进城就引来不少视线。谢季柏并没有官职,不能住官驿,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找到全县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住下。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谢季柏和谢季珅是主子,下人没资格和他们同桌。谢季柏拉了杜月儿一起坐下,杜月儿同他随便惯了,也没觉得如何,谢季珅却不高兴了。
他本来就和杜月儿有仇,如今见一个奴婢竟然和自己同桌更觉不忿,杜月儿能吃,谢季珅看桌上食物大半进了她的肚子,一声嗤笑:“猪见了你都要自愧不如。”
杜月儿闻言停下筷子,不敢再吃。又觉得委屈,其实她自小在外祖父的教养下,吃相还是很好的,只是吃得多罢了……
谢季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回道:“要吃饭就闭上你的嘴。不然就给我出去!”
“你!”谢季珅气结。
“我怎么了?”谢季柏看着他冷笑:“你可是亲口答应在外一切听我的,若是不能做到,我让流光送你回去!”
谢季珅气得站起来:“走就走,谁稀罕!”
说罢,推门出去,又将门重重甩上。
杜月儿有点不安,谢季柏给她夹菜,“没事,不用理他。这道桃红鳜鱼特意为你点的,还合口味吗?”
将两面剞斜刀花的鳜鱼放入油中炸成金黄,再用酱油,黄酒,白糖,姜,鸡汤调汁慢炖,配以炒好的猪肉,香菇,葱花,红椒装盘,鱼香诱人,杜月儿吃得笑眯眯:“明天再做。”
“好。”谢季柏见她高兴,心情也转晴,两人不约而同将谢季珅忘在脑后。
晚饭过后,谢季柏还惦记着要将杜月儿给办了的事,又怕她女孩子第一次太紧张,做出什么过于激烈的举动——要知道杜月儿力大无比,曾无数次失手将他手边的物品弄坏。谢季柏怕她一不小心将自己给弄“坏”了,饕餮有危险,扑倒需谨慎。
于是将红柳找来,暗示了半天,也亏得红柳跟随他多年,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感情谢季柏把她当教习嬷嬷了!
红柳自己还是未嫁之身,虽然和流光相互有情意,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于男女之事懂得一些,却没有半分经验。谢季柏看她面上一派淡定,还以为自己托对人了,于是很放心的让她下去准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