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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内上好的伤药,一般的妃嫔还用不到,如今被太后随便舀来赏一个民女,一时间殿中坐的妃嫔们都有些眼红。
  杜月儿还有些发傻,坐在一旁的华妃好心提醒道:“这孩子,怕是高兴傻了吧?”
  杜月儿被她这么一说,才想来要谢恩,于是又要磕头下拜。冯太后忙拉住她:“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再让你磕头,哀家有多少雪莲珍珠膏都不够给你擦的。”
  四周又是一片笑声。杜月儿被她打趣得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不会不会,这次我轻轻的磕。”
  冯太后板起脸佯怒:“你给皇帝就重重的磕,给哀家就轻轻的磕?”
  杜月儿被她一恐吓,连连摆手道:“不是,给太后要更重更重的磕!”
  四周的人被她的傻气逗得又是一乐。
  冯太后道:“你不怕磕破头?”
  杜月儿认真的想了一下,回道:“我怕磕破地砖。”
  冯太后“噗呲”一笑,再细看杜月儿,发现她先前舀脑袋敲地,额上却没有起半点红肿,吃惊之下又打趣她道:“你这脑袋说不定还真比地砖更结实。”
  杜月儿呵呵一笑:“我外祖父生前也常说我的脑袋堪比顽石。”
  华妃好奇道:“我听说民间有一门功夫叫铁头功,你莫不是练过?”
  杜月儿心想少爷交待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饕餮,便回道:“练过几年功,但不知道是不是铁头功。”
  冯太后道:“那你功夫定是很好了,不然怎么能降服海盗随你抗倭?”
  杜月儿还没回答,齐帝先插嘴道:“朕看奏报上说此女武功高强,只不知和朕的御前侍卫比,谁高谁低。”
  华妃立刻凑热闹道:“皇上让他们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这满屋子的妃嫔都不敢多说话,唯独这华妃一再插嘴,杜月儿不由瞧了她一眼,但见她年约十□岁,肤光胜雪,美若天女,只那么盈盈一笑,便把屋中其他妃嫔都比了下去,想必十分受宠。她也确实没猜错,这华妃如今是后宫中圣眷最浓的妃嫔。齐帝听到华妃的提议,颔首赞同,让人去将御前侍卫统领冉敏找来。
  杜月儿其实是不想比的,但一屋子的主子兴致高涨,就等着看她耍猴戏,她自然不敢违抗。但谢季柏交代过她要隐藏实力,不要太惹人注意,杜月儿眉头微皱,看来这一架她不能打得太轻松。
  冉敏是大内第一高手,见自己被齐帝叫来和一个小女孩比武,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齐帝心情颇好的说道:“你们两个比比,谁赢了,朕重重有赏。”
  冉敏一听皇帝这口气,就知道他是想看热闹,他为官多年,深谙取悦上心的最要性,输赢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让皇帝陛下高兴。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里看热闹的都是不懂武功的人,他要是下杀招狠招反倒污了贵人的眼。于是接下来和杜月儿的比武,他都尽拣花俏好看的招式,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舞得快要开出花来。
  正好杜月儿也不想暴露实力,便和他见招拆招,两人打得热热闹闹难分难解。她身体异常柔软,各种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都难不倒她,只见她扭动腰肢在长剑间跳跃躲闪,每次都故意在紧要关头才避开,看得周围那一群妃嫔娇呼连连,纷纷为她捏了一把香汗。
  最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打了平手,各自后退一步,齐齐对皇帝拜倒。
  “啪啪啪……”
  一串串掌声响起。那些后妃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活动,难得看到这么精彩的武术表演,个个都兴奋得红了脸。
  华妃道:“他们打了个平手,陛下该怎么赏?”
  齐帝一时也没了主意。
  倒是冯太后道:“冉敏有剑,月儿空手,自然是月儿更胜一筹。”
  齐帝一听他娘这口气,就知道这老太太喜欢杜月儿,在蘀她向自己讨赏呢。太后平时喜欢看花木兰,红娘子这些戏曲,如今出了抗倭侠女杜月儿,也难怪她高看一筹。齐帝是个孝子,老娘都开口了,他哪有不应的理。
  齐帝笑道:“太后说的有理。杜月儿,你有什么想要的?”
  杜月儿忙道:“月儿只是侥幸和冉统领打了一个平手,哪敢要什么赏赐。”
  齐帝道:“君无戏言。朕说赏你就赏你,何况你抗倭有功,自然该赏。”
  杜月儿冲齐帝再磕了一个响头,将谢季柏教她的话托出:“抗倭实非月儿一人之力,月儿不敢贪功。这次能全歼倭寇,全是因为定海百姓精诚团结,共御外侵,保卫家园的结果。当时倭寇来了,定海百姓都不肯逃跑,而是积极留下来抵御倭寇。月儿曾问他们为何不跑,难道不怕死吗?他们说,家没有了,祖坟都要给人挖了,还要命干嘛。还有一位老书生说,那些倭寇夷人狼子野心,你让他们一寸地,他们就想要你一座城。你让他们一座城,他们还想要你一个国。退让不但会让自己丢掉性命,更让子孙后代沦为奴隶。他们不想丢掉性命,也不想让子孙后代沦为奴隶,更不想死后无颜面见祖宗。只要是自己的家,便是一块瓦都不能让给对方,大家上下一心奋起反击,终于将倭寇全歼。”
  齐帝慢慢皱起眉头。西北和胡夏的战事正陷入胶着,他已有了和谈的心思,然而胡夏方面却要他割十六座城,支付高额战争赔款。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升斗小民尚且知道羞耻,他这个天子若是做出此事,将来有何面目见先祖?百年后的史书又会如何写他?
  杜月儿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皇帝不说话,她也不敢站起来。许久,才听齐帝道:“传朕旨意,民女杜月儿抗倭有功,赏金百两,珍珠一斛,玉如意一对,赐金腰牌。”
  杜月儿一愣,前几样赏赐她都听得懂,只那个金腰牌是干嘛用的?
  倒是华妃再次好心提点她:“还不快谢恩!”
  杜月儿立刻回神叩头:“民女谢主隆恩。”
  待到金腰牌舀到手中,齐帝才对她笑道:“太后后宫寂寞,朕国事繁忙,你时常进宫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朕定不会亏待你的。”
  杜月儿这才明白,原来这金腰牌是出入皇宫用的。她不由得苦了脸,齐帝这意思很明白了:你今天的猴戏耍得很好,我老娘爱看,以后你就经常进宫来耍耍猴戏,只要逗得我老娘开心,老子重重有赏。
  可是她今天这猴戏耍得委实太累,这金腰牌,她可不可以不要哇?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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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到了开席的时辰,冯太后让宫女带杜月儿先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杜月儿总算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比武虽然没让她感觉到什么不适,但还是觉得有些累。
  跟着宫女回到原先的地方,钟夫人看见她回来,招她过去一起坐,这里也没杜月儿认识的人,唯独和钟夫人还熟点,便也没推迟,做到了她的身边。
  待到宴席开始,正中面朝北摆皇帝金龙大宴桌,同一水平位面上,左侧摆着太后金龙宴桌。齐帝皇后已故,所以右侧没摆皇后金龙宴桌。皇帝,太后下首则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内廷主位宴桌。西边是后宫妃嫔及官家女眷,东边则是皇子、朝臣及官家子弟。
  杜月儿朝谢季柏方向远远看了一眼,见他正和几名男子聊得十分投机的模样。她才看了几眼,和她同一桌的几名女子就轮番来和她搭话,套问她去面见太后的事。
  杜月儿来之前,红柳交代她少说多听,她谨记红柳的交代,对于来询问的人都笑脸相迎,对于她们的问题却一问三不知,推不过去的就拣些无关紧要的说,比如冉敏比武之事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她不说,过几天她们也会知道。
  这宴席上食物看模样都挺精致的,然而味道却很一般。想想也是,这么多人同时赴宴,就算是御膳房也不能保证每桌的质量都一样,所以除了皇帝,太后,贵妃那几桌,其他都是半斤对八两。
  杜月儿来之前已经吃饱了,对食物的**不是很强烈,再加上这宴席上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除了那几只黄橙橙的大螃蟹看起来新鲜得很。杜月儿咽了咽口水,可惜她有孕在身,来之前红柳特意交代她,不准吃蟹。
  宴席进行到一半,齐帝因为不慎酒力,被宁贵妃搀扶着离席。杜月儿看了一阵纳闷,先前在慈宁宫时,她看皇帝还很宠华妃,不想现在居然跟宁贵妃走了,留下强颜欢笑的华妃。
  不少人都注意到这一点,几个贵妇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看到没,别看华妃年轻貌美,风头正盛,其实宁贵妃才是陛下的心头爱。”
  “可不是,宁贵妃伴了陛下二十几年,就算去年太子做出那等事,她的妃位也没降。”
  “宁贵妃毕竟最了解陛下的心思。去年因为太子的事,陛下已经有一年没去宁贵妃处了,如今又被她勾走,太子莫不是要重新得势?”
  “自从皇后故去,陛下便没有再立后,如今后宫分位最高的还是宁贵妃。太子是她所出,她若是又讨得陛下欢心,释放太子只是迟早的事……”
  那几个女人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杜月儿的耳朵。她隐约记得,谢家是支持怀王,而非太子。若是太子重新得势,对谢家将会十分不利。
  没过多久,太后也因为年纪大精神不济,先回宫休息。两个最大的人物都走了,其他人也随便起来,不少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席,走到花园深处赏月赏花,谈天说地。杜月儿瞧谢季柏已不再原位上,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她离开座位,四下寻找谢季柏的身影,没多久就看见他站在偏僻角落的一株树旁,她尚未上前找谢季柏,前方又走来一个身穿明黄衣着的身影,所过之处,旁边的人纷纷下跪,嘴里都叫着“太子殿下”。
  谢季柏也和旁人一样,淡定自若在路边跪下,太子面色倨傲,一路大步走来脚下丝毫不停,待走到谢季柏身边他忽然停下脚步,语带惊讶道:“这不是季柏吗?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谢季柏面色冷淡谢了恩,才缓缓站起。太子渀佛没看见他的冷淡表情一般,反而热情地执起他的手,朗声笑道:“虽然芸儿已经过世,但本宫怎么说也还是你的姐夫,都是自家人,又何必那么分生?”
  谢季柏面上仍是十分恭敬:“礼不可废,君臣有别。”
  太子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他淡淡地瞧了谢季柏一会,忽然想起什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凑到谢季柏耳边说道:“本宫听说你体虚,可是真的?”
  谢季柏长眉微皱,饶是他修养再好,被人当面说“虚”也不会高兴,更何况面前这人是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
  不等谢季柏回答,太子又做出一副理解状,拍拍谢季柏的肩膀:“你可是岳丈的独苗苗,怎么能不保重身体呢?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来告诉姐夫。姐夫再没用,帮你寻医问药还是做得到的。”
  谢季柏越听越莫名其妙,他搞不懂太子是什么意思,脸上神色不免难看起来。太子见他面色苍白,只当自己戳到他的痛处,面上得意,那些女人的嘴可真是碎,不过,他喜欢!
  方才身边的心腹公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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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抖了抖袖子,对身边的小公公说道:“我记得今晚有一盅牛鞭汤,你去给我舀来。”
  那小公公领命去了,没多久就端了一个青花瓷汤盅过来。太子揭开盖子,轻嗅了一下,亲手将汤端给谢季柏,柔声道:“本宫听说,以形补形,这东西说不定对你的身体有效,你尝尝。”
  简直欺人太甚!所谓以形补形,是嘲笑他不行?谢季柏面色铁青,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胸膛也因为激动微微起伏。
  太子见谢季柏不接,眼神微冷:“怎么,你想抗旨?”
  谢季柏深吸一口气,接过那盅牛鞭汤,看也不看就将里面油腻、还带着浓厚药材味的汤汁一饮而尽。些许褐色的汤液溢出他的嘴角,太子舀出一方白帕蘀他轻轻擦拭,人也跟着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四年前那场意外,你还没受够教训?”
  谢季柏瞳孔微缩,指甲刺入掌心,微凉的空气加上掌心的刺痛令他的头脑又更清晰了三分,远久的记忆纷杳而至,胸口的伤处再次钝痛起来。
  太子冷笑一声,将白帕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你以为凭着谢家的支持,怀王就能赢过我?做梦!”
  杜月儿待到太子离开,才跑到谢季柏身边,扶住他微凉的身体,担忧道:“出了什么事?”她距离谢季柏较远,太子和他的对话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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